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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载不害真意(鹤望兰)


光举报信就很有意思了,蒋韫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我看有些举报信简洁精炼却要素齐全,容易聚焦进入你们督导组眼里啊,然而指向是刻意的,是成心,完全错的!”
小检察官苏殊一开始想得多简单,什么那迦这迦的,这儿啊那儿啊的,北京手续一到立即拘捕!
然后,一礼拜下来,苏殊以为自己来打黑,打击黑社会的,霍,老虎苍蝇一起打,一唱雄鸡天下白!结果呢,打的是黑中介、黑物业、黑物流……最大的成果,指打击了一伙非法存储、销售成品汽油的窝点。办案期间还因为动了某个不可说之人的蛋糕,鞠躬道歉,我们检察院对法律的理解不够深入,业务方面确实比较粗糙,才得以全须全尾地离开了。顿悟督导组能抓到些边角料,原来已经很不错了……
真实世界的实践中,明明何峙的犯罪线索明白了当地摆在那里,貌似伸手就能抓到了,可就是抓不到。有的人不配合,有的人不交代,所有线索没一条能落实下来。似乎也不是全是何峙本事大、手段高,加倍地营私舞弊基础上,还可以巧妙地掩盖犯罪行径。
白轩逸晓得原因:“北京还是在思想斗争,部分人主张无原则的‘和平’、‘共存’。他们很清楚什么样的处理方式对双方来说是‘双赢’的方案,很保留。”
“打伞破网,还是道阻且长啊!不动一点真格的,这次你的督导组也是只能让他们出出汗、红红脸,至多出一份体检报告,多多少少有一些向上或向下的箭头,只是个开报告的大夫,不负责治嘛!”蒋韫摇头。
追问中带着一丝辛辣:“难道北京当真会一直容忍一个巨大的匪帮,就没有破局的办法?Atung,你仔细想想……”
白轩逸当然想过,但这方法也太奇想天开了。就是说,有没有一桩案件,一根线索,能与何意羡完美地无挂无碍的同时,又能触犯到中南海的绝对红线,让中央某些死保何峙的官员,意决断尾求生?究竟什么事情,能够致使两极分化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关口,扫黑困境到了不得不突破的境地,一净新纪元笼罩在广大人民头顶的乌烟瘴气?
蒋韫解慰道:“这一环我没有办法帮助你,但是香港我们拿了一些有力的证据、取证,像我们香港法厅的模式,已经有几个那迦里面的被控人被定罪了。总而换言之,一旦你能够成功将这条大蟒赶回港岛,我们一定会全力在司法领域促进大湾区和内陆的规则衔接与机制对接。”
白轩逸真心道:“谢谢。”
蒋韫忧然:“话说回来,第二点我要说的,你要不要考虑直接公布何意羡律师的污点证人身份,也算是一种保护了。”
白轩逸说:“污点证人也是犯罪活动的参与者。”
“不能免刑,减刑也就很好了啊。觉悟比较高对查案帮助大,运气好,要是在香港判,法官、专家库里的陪审员让你挑,我实话说,三五年、一两年……”
白轩逸当即否了:“他受不住。”
想到何意羡,正颜厉色的白轩逸苦苦笑了一下:“眼泪淘饭吃。”
蒋韫眉头不展:“或者送到国外去?”
白轩逸再次否定:“逃亡的没有几个能睡得着觉。”
何意羡太黑了,漆黑的,洗也只能一点点白,小火慢炖。蒋韫也是这个意思,不要和何峙发生尖锐冲突,不要给北京施加过大压力。毕竟博弈论的谁是胆小鬼游戏里,最经典策略就是死磕到底,不要命的最大。谁知道何峙什么时候会掀翻牌桌,连带何意羡一起沉沦无边。
蒋韫说:“现阶段还是宜文斗,不要武斗。我看你有一步棋下得十分不错,你是不是把临港好几个项目紧急叫停了?”
白轩逸刚到本市的第一天,还没当白组长的时候,就噼里啪啦弄倒了几个大官。别人说他乱搞,其实压根不是,他极其目的导向。他那一捅马蜂窝,搅得政治经济形势极为复杂,冻结令下达后一场产权大战迅即爆发了。何峙他控股的一家集团,一个资产总额高达三百亿的著名企业面临冰海沉船,现在各路资金纷纷参战,启动要约收购,把股价炒上去,以便自己解套。还有不少人只求弃船逃走。
简而言之,白轩逸把何峙的钱袋子戳破个大窟窿。私人提款机,没咯。
今日一面后,白轩逸也让蒋韫去查,何峙设立的一笔高达两亿港币的信托基金。看样子,是打算给他的金库炸得鸡毛不剩。
何意羡表面上骂哥哥恶叉白赖,政治蠢汉,每天叨咕叨咕有个北京来的狗官给我倒鸡汤。但是,其实他辞职离开律师事务所的那天,何尝看不到水流的方向已然悄悄改变了。
白轩逸说:“经济战可以继续打,但是我不懂资本市场,你有没有好的人才推荐?”
蒋韫说:“好,资本市场上的事,风云莫测,神仙也看不准……这个我帮你物色着。但是要等我从北京开完会以后,需要一点时间。”
白轩逸却说:“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车停下,风声就像流沙,很快过去了。
突兀地像动画片里的画外音一样:“Bingo——!”
这声音陈兮云发出来的,他推开车门做一个请的手势:“到机场了,病人隐私问题,蒋主席麻烦您尊臀先挪下去。”
陈兮云干巴利落地拍合上笔记本电脑:“雪榆,我受不了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就看在病人快死了的面子上,不要再和我冷战了。趁去北京大会诊之前,最后从头到尾捋一次他的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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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医师和主刀医生意见不一致的情况,一般都得听职称高的,听管床的,而且普通患者也不可能知道他们的争执。还没听说医生在手术台上争论一会儿再切下一刀的,但现在差不多的场景,就一幕幕发生在白轩逸的眼前。
陈兮云道:“我们尊敬的阮雪榆博士说,是因为本人介入时间太晚,不了解Atung先生的病因、病史、随访记录,才导致了上一次大包大揽的随性手术。那今天咱们就彻彻底底盘一盘做个采访,搞清楚一下病人的内心世界,毕竟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病人好嘛,怎么样?”
阮雪榆没说话,仿佛,心,无念,清净,当下,便是道场。陈兮云怕他在打坐时堕入了自己的魔障,戳一下。
白轩逸却说:“抱歉,今天没有时间。到了北京再说。”
这里是停车场,何意羡的车就停在旁边不远。人不在,但是白轩逸看到,他车里的捕梦网挂件没有摘下来。何意羡睡眠不好,半迷信这东西能抓住恶梦,送他美梦入眠。如同幼小时候总有一个在他安睡之时,默默帮他抵挡梦魔的人,无微不至地保护他的哥哥。
但这东西不能乱挂,否则会乱了古老印地安人崇奉的强大灵力气场。所以何意羡下了车总是摘了,今天却没有。
为什么?他那么地着急去做什么吗?白轩逸有了不很良好的直觉,因牵此一念,便要下车去找他。
“这样好吗?在你的病没有完全好的前提下,就这么大意地踏入你一直以来的Trigger Zone?不怕又变身狼人伤害到人家?”陈兮云笑着叫住了道,“或者,你其实觉得他对于你来说,作为一个Pacifier的角色成分更多?”
白轩逸没有看他,表情波平如镜。但是,人可以受到的震动有种种不同,他这种威慑力打在的是脊椎骨上。陈兮云身上冷丝丝,属实狠狠收了一下,菩萨低眉道:“好的,好的,非常抱歉,对不起,我尽量客观专业一点地来回顾这么多年的事啊,你随时打断我。”
“Atung先生,你的遗传性先天重大精神病不能治愈,只能长期不间断地依靠剂量庞大的药物维持治疗,病理图片甚至发现脑补退行性变化。一个小男孩生下来就有极其强烈的攻击他人或自杀冲动,这像话吗?但是所有的情况,在何意羡律师出现之后,承天之佑啊,你像个正常人地生活了非常久,几乎可以完全停药了。所以我说他对你来说,是一种Pacifier,伟大的天降的安抚剂,对吗?”
没等陈兮云得到确认,阮雪榆开口道:“病人回忆过去的事精神极其痛苦,每次重提旧事,对他大脑的损害巨大而不可逆转。陈医生,非必要不用疑问、反问、质问、追问。你应该回去研读他的病史材料。”
精神病人发病时,经常出现咽喉部位堵塞感或者是胃肠扭转感,另外还会引起思维奔逸,思维癫痫,速度过快,患者会说话滔滔不绝。你永久无法理解一个严重精神疾病患者的感受,除非你也是。
而白轩逸往往只是像这样揉鼻骨中间的位置,或者太阳穴:“病史的材料,很多需要勘误,不用看了,没有价值。我一次性说完。见到何意羡的时候他五岁,带他离开,我和他,一共十年。”
“等等,为什么离家出走?仅仅因为你们的母亲是个神经兮兮的更年期女人?偏心你的大哥她的大儿子,程度到了你给何意羡换了骨髓,你母亲甚至欺骗小孩子这是他大哥捐的。就为了能让天生孤独症谱系障碍的你大哥,p.s.你大哥白湛卿也病得很严重啊,我听说他吃饭的时候会多拿一套碗筷、多腾出一个位置,还会与身边的空气对话,灵异事件、恐怖片一样,反复诉说有未知的人要害他,声音命令他跳楼,对此高度坚信,家人朋友没人能说服,像中邪了?所以她想让你弟弟成为你大哥真实的一个友好‘幻想朋友’,陪陪他,救救他?哦,那我可以理解你一怒之下摔门带着弟弟走了……”
白轩逸微微摇头说不是这么简单,物理上的痛感让他说不出多余的字眼,一段乐曲的旋律幻般萦绕,丝丝缕缕缠绵不已:“因为在魔王的宫殿里。”
“……好的吧,我想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情绪会传染似得,陈兮云戛然一停才道,“那十年以后,你带着他回家当天,那一天就是转折点,你在家里所发生的事情?”
幕着窗外雾与雨的声音,白轩逸说:“我不记得。”
“你不记得?”陈兮云推眼镜。
阮雪榆终于从他繁琐的工作里抬了头:“这是病人的一段创伤性记忆,病人会把伤害大的部分自动过滤掉,尤其是引发剧烈痛苦情绪的情节部分,导致在回忆过程中会产生混乱,或者根本就记不起来。但是也不排除记得住而在面对外界时刻意制造错误回忆减少对自我认可的推翻,这些很多是建立在个人的生长环境个性形成基础上的,对社会道德认知标准尤其影响。”
陈兮云微笑像叹息:“谢谢阮博科普啊,鄙人不幸也学过一点医,思想记忆可能根据自身需求改变,可似乎我记得创伤性记忆的常规情形是记忆中能承认事件发生,但无法描述具体细节。Atung,我不需要细节,你能复述尽可能多的事件大体情况?哪怕是你唯一能够记得什么?”
那是一种神秘可怕的打击,使他一蹶不振,那一天在脑子里却被完整地挖走了。白轩逸平心静听的模样,述道:“我记得必须永远离开他。”
可是,哥哥肩上这种的念头越是沉重,保护弟弟的信念就越是巍峨,这样的信念人世无物能超乎其上。致使郁积的能量,那些被强迫遏抑的能量试着要迸出来,那就是问题之所在。
世上明白却做不到的道理,正确却不愿意走的路,也太多了。人的一生是这样,迈出第一步以前,不知道第二步在何方,迈完了第二步,又有了不虞的第三步,每一步其实都在迷途。知行迷念已远,如佛说那一念散于无量劫,无量劫摄于那一念,所谓十世古今不离当念,微尘刹土不隔毫端。多年后的某一天,一念的心火压灭了理智,能量被释放出来,白轩逸就卸下了重担,以燃烧的代价。哪怕在最后时刻才得以拥抱在一起,并且一道进入了那不幸爱人的黑夜。夜迷宫其实根本没有路可以抵达理想国。
“但是好像不可能?你似乎变得情感迟钝淡漠,但除了面对他之外。所以我说他也是你的危险触发区,Trigger Zone…靠近他你会非常紊乱,不能自控,你们重归于好的一个多月,雪榆说你的状态又开始疯狂滑铁卢了?”
“哦哦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之前有多好了,三年前你甚至有段时间,躺在医院被迫接受冷冻治疗,一年多了像个植物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不清楚自己是谁了,还差点苏醒不过来?经常性出现短期记忆片段缺失?”
“我不是言人是非啊,你的病不能再拖了,我们也是苦于无奈。那么,你看吧,要不要把这么多情况跟你家里人交代一下,谁代表了签个字吧,啊何律师三番五次油煎火燎的,找雪榆,也找我,要不病情跟手术风险都跟他先说说…?你要是说不出口,那写封信?我们帮你保管着交给他?”
白轩逸的工作电话不停地响。他把自己投入了火山口,点燃了一座活火山,岩浆漫得满世界都是,别的事情必然视之等闲了。况且痛此一字,在越亲密的人间,越不好摊派消化,一人痛短,两人痛长,何况白轩逸并不以为多痛。说道:“现阶段,不重要。”
没等陈兮云劝,阮雪榆说:“我尊重病人的决定。但是精神疾病一部分是先天的基因遗传,有家系病史,另外的精神疾病主要来自长期后天的情感表达不当,既有当事人处理的因素,也有环境营造的原因,是一个长期浸染的文化对待问题。我们可以共同确定的一个事实是,何先生对你的病情有至关重要的影响,后续如果有不得不需要他干预治疗的时候,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无法考虑你的主观意见。”
陈兮云附议:“对的,但是何律师怎么参与你的治疗方案,我们还是要综合考虑一下他在你的心里扮演的角色,Atung先生,回到我最初的问题。我没有在开玩笑,这个答案非常关键。何意羡,对你来说究竟是一个危险不能接近的触发区,还是你的强心针、安慰剂、必需品?换个方式问,他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样的价值存在?”
出门前,何意羡给了白轩逸不少照片。不知怎的,平凡的夜空,在他镜头下有种宇宙星云之状。一片模糊深如橘皮的小光斑,炙热气体及黝黑尘埃,分厘毫丝静静躺在白轩逸的掌心,却如一幅高不可及的诗篇。那是猎户座,熙攘喧嚣的区域,很多颗细砂般的星体,以无数的眼看向那晚的他们一般。
那里有一颗年轻而灼亮的星体即将完成了他的生涯,耗尽内部所有的能源之后,便将以不可阻挡的强度向内塌陷,落入黑洞的中心。被压缩得什么都不剩了,当然只剩下死亡。光锥之内皆是命运,万事万物劫数难逃。
然则,有一种罕见的理论,时空奇点或者是不是也可以反转,前提是某种力量足以抵抗这股塌缩力。
那力量天堂之光,也有可能是地狱之火,更可能都不是。
“是他抓住了我。”有一种压迫至鼓膜的沉默,白轩逸最后只是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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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到这里,何意羡回来了。何意羡也许没注意到这帮人,他回自己的座驾上,东翻西找什么的模样。
白轩逸下车去找他前,陈兮云非常有节制地手指点了两下自己的脑门。大体意思是等回了北京,要修修你脑子里的芯片了,颅脑CT显示它,不大耐久哦,你切忌情绪激动。
白轩逸朝他走过去,声音高了一些:“找什么?”
何意羡摸出个长款钱包:“…身份证没拿啊,你说我这脑子!”
“这么着急,刚才去哪里?”白轩逸拧眉。
何意羡说起话来不太愿意看人,但他敷衍的方式真让人意想不到:“去偷情啊,你又满足不了我,我总想红杏出墙,你可得多使家法。”
合了车门一块往外走,白轩逸仍问:“去哪了。”
何意羡说:“我能去哪?我这不想着早点安检,坐下来安稳了。”
“时间还早,你本来想可以去逛逛免税店?”
何意羡掏出根烟,一边用力吸入,思想开小差地接道:“对啊,买点黄金戴戴,人上了年纪就爱这个土的。我看有没有能把你送我那菩提里头挖空的,塞金子进去给我一颗颗填实了,沉甸甸挂在脖子上,多有感觉。”
白轩逸笑了声,从烟身中段把烟掐灭了:“国内航班有免税店?”
“…我日,我日死你了白轩逸。”何意羡这才反应到被二流话术套到了,嘴瓢了,这下完全不回答对方对他适间去处的问题。
他戴副眼镜,像是透明的平镜,其实是能够自动变色的太阳镜。一旦想与世隔绝,就会像现在这样拉上黑色的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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