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开!”老头一边走过去,一边破口大骂起来,精神矍铄得能拎起拐杖揍人:“你来我这儿干什么!?事情我已经办完了,别以为送了一次东西就能在我这儿蹬鼻子上脸!”
这次的事情,是金十八给老人备了厚礼,让他老人家出次山的。
也就是看老头认识姜曼父亲,在姜曼那也能说得上几句话。
看在那副孤品名画是自己想要了很久的东西的份上,渠南乔今天算是勉强帮了金十八这个忙。
但就是不爽。极为不爽。
尤其是金十八这厮还没脸没皮地跟在他身后,一路跟着走到亭子里面然后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时,渠南乔心情的不爽达到了顶峰。
“所以那件事是真的。”金十八忽然问他道。
渠南乔表情一顿。
看着老头子满是沟壑表情不明的脸,金十八沉默了一下。
对这件事情产生怀疑的最初,还是在他那晚气不过对姜曼说的一句“他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就是这一句话,让金十八忽然产生了想要查一查的念头。
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出了点掩盖得很深的东西来。
姜清元以前其实并不叫姜清元,五岁以前的他叫做白清元。
他本不姓姜,和姜曼之间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虽然母子俩搬回s市之后,就彻彻底底地和他的亲生父亲那边断绝了一切来往和联系。姜清元对那个父亲仅有的那点模糊记忆也在漫长岁月中消磨殆尽。
白清元是他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组建起来的新家庭的儿子。
生下来了却不管他。姜曼发现还有这个孩子的存在时,这个孩子是被他作为退休围棋教师的邻居爷爷拉扯养大的。
她这些年来全身心忙于经营和丈夫共同建立的公司上,竟完全被蒙在鼓里。这孩子是偷偷摸摸生下来的。
后来白父生意失败,不再往那个家里打钱之后,那个孩子的生母渐渐地不再管他了。
白父更不用说。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他对那个小孩没什么责任感在。这些年来他始终忌惮姜曼,经常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姜曼只记得那是个患了自闭症一样的小孩。很瘦小的一团孩子,几乎不会说话,更不会喊人。看着就不机灵的模样。
姜曼和那个男人办完离婚时,白清元5岁。而那个唯一能稍微照顾一下他的邻居爷爷也是在那时候撒手人寰。
这孩子不是她的责任。
但当时的姜曼还是百般周折地,把监护权拿了过来。
这件事情真正实施起来并不容易。
或许是小孩不声不响地一个人在角落摆弄棋子的画面还是给姜曼留下了印象。或许是她和这孩子投缘。
但其实当年姜清元这个孩子的存在是姜曼深扎在心里最尖利痛苦的一根刺。
是,她有不孕症。这辈子都生不了孩子,也体会不了生孩子为人母亲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她始终也不懂得如何当一个妈妈。
所以她从来只把将姜清元养好这件事当做一个目标来完成而已。
姜曼磕磕绊绊,就这么一路过来,也做了姜清元二十年的妈妈。
但她和儿子之间的关系始终也算不上很好。
他们之间就是那种,即使后来姜曼重新送他一只小狗。他也不会高兴起来的那种母子关系、
其实当年就算那时候他们不回s市的姜家,姜曼独自带着这孩子两人也不是就活不下去了。
但是当年围棋界还不是现在这样,当年国内最大的围棋道场就在经济最发达的s市,这是每个下围棋的孩子的必经之路。
姜曼多傲气的一个人。这件事也只是想了一天,一天之后,收拾行李就带着一个姜清元回去了。
至于后果,当年异常震怒姜曼父亲大发雷霆的程度可想而知。
近几年来姜清元事业持续低谷,所有人都觉得他就这样了,也很难再有翻身的可能。因为古往今来所有棋手殊途同归的下坡路就是如此。
除了姜曼。她比任何人都逼得姜清元更紧。
因为她清楚,谁都可以有退路但姜清元不行。
早在当年姜曼父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她顺带把姜清元也领进家门那一刻,他这辈子对姜曼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唯一提出一个要求,那就是如果姜曼要真的一意孤行想养那个野种,那姜家未来的家业,他百年之后半个子儿也绝不会让野种分走。
——其中就包括姜曼现在自己正在经营的资产。
姜曼还在时她当然能给姜清元最好的庇护,但有朝一日,她要是不在了呢?
终会有那么一天的。
所以对姜清元来说,他就只有下棋一条路了。
这一切姜清元都不知情。他一直以来的认知就是自己姓姜,是姜曼的孩子。
而姜曼在外从来也都只是跟人介绍,这是自己的孩子。
正因为这件事后来都没有人提,得以尘封了许多年,当年的姜清元又太小了,记忆模糊。于是真相一瞒就瞒了这么久。
今天天气很不错,风和日丽,云淡风轻。
蓝天之下的大雷拿着大剪子修剪别墅外面花园里的这些树植。
规律的一声声咔嚓伴随着草木的清香,是一项十分陶冶情操的工作。
不远处,单手玩着车钥匙的金十八正从房子的大门里出来。他人往庭院的大门外走去,而在路过专心修剪花草的大雷身边时,还打了声招呼:
“哟。干活呢?”
大雷转过头去,点点头。
金十八脸上是心情舒爽的笑容:“你怎么知道姜少爷已经答应了下午可以跟我出来约会?”
手上茫然地举着大剪子的大雷:……
忽然这是怎么了?金十八哪只眼睛看到他说话?
大雷刚想比划说他没有问来着。金十八爽朗一笑:“是啊,约了一起吃晚饭。下午去看电影。这不,现在准备去洗车,哈哈。”
大雷:……
明摆着挑了个不会说话的欺负。他还“哈哈”一下,要是贺超龙这时候在场肯定会说金十八又遭瘟了。
但此时在场的只有一个大雷,只是无语地听着金十八说了句“不聊了哈哈,下午还有事儿”,然后转过头接着干活。
但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金十八满到溢出的喜气洋洋没人分享,刚好现在心情好,又看到大雷,于是随手分享给他一些,不客气。
前段时间金十八自作自受,从两人刚认识起就瞒着姜清元说自己是保镖,换来的后果是什么呢?是脾气已经够好了的姜少爷这一次足足一个星期都没有理他。贺超龙评价:比诸葛亮还难请。
一个星期,金十八烟没少抽。
贺超龙和大雷全都躲得他远远的,轻易不去触他霉头。
直到今天,冰山似的姜少爷终于被所金十八的坚持所融化了小小一角——他答应了和金十八这周末的约会。
神清气爽的金十八下午准时准点地去棋院接人了。
依然是老地方,和棋院隔着一条街道的路口。将车停靠在路边,金十八把卡放在后座挡泥板上的一束火红玫瑰拎过来,放在身前油箱上。
机车和玫瑰的搭配开始让路上一些行人的目光被吸引。
片刻后他又觉得角度不够好,金十八又把花拎起来,找了个他觉得姜清元能第一眼就看到的角度,重新把它摆了一下。
好了。这回可以了。
他低着头看,拿指节碰了一碰玫瑰凉凉滑滑的花瓣。
真的好久没见姜少爷了。
没带丧彪,今天可是二人世界。
金十八抬头看了看前面,偶尔几个行人步履匆匆,只有他等的人还没到。
就在他第二次试图想要把玫瑰拿起来找角度放好的时候,身后传来一个声线清冷的声音:“金哥。”
金十八一下精神了,他一转头。
姜少爷今天穿了件经典的巴宝莉风衣,西装裤,小皮鞋。本来气质就在那,这一身穿起来有种贵公子的气场拉满,浑身上下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透出高级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这人一张长相优越神情淡漠的脸蛋,只是站在那,什么也不做,就让人知道什么叫做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金十八眼睛一亮。
“来了?”
姜清元:“嗯。”
“什么时候来的,都没看见你。”金十八看着眼前的人,眼神稀罕得不行。
姜清元收回看他的目光,言简意赅道:“刚才。”
金十八把人看了又看,心里不能更满意了,就差没照着青年漂亮的脸蛋啃上两口。
连姜清元见到他时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模样都不在意地忽略了。
“来。”金十八把身前的花递给他。
姜清元接过来,对他说:“谢谢金哥。”
“这几天累不累?”金十八一双含笑的眼睛望着姜少爷,放在油箱上的手指痒地敲了又敲。终于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头发。
他就摸摸,不碰别的地方,真的。他实在太久没见小少爷了。
“不。”姜清元回答着他的问题,垂着眼睛的青年略偏过一点头,莫名躲开了金十八的那一下触碰。
金十八错愕片刻,但很快表情又恢复如常。他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笑着让他上车。
其实他看得出来。青年今天看到他时没了以前的那种开心劲儿。看到玫瑰花,也不像以前那样惊喜地眯起眼睛了。
这种感觉怎么有点似曾相识。
想起来了。金十八好像又回到了他最初的时候。
就是两人刚认识的那会儿。当时姜清元对他还完全就是对待一个陌生人。这人天生又高冷,对他还有些戒备,于是对他爱答不理的。一座小冰山。
金十八维持侧头的姿势,看着姜清元照常坐地上了他的车后座。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行啊。从头开始总比没有开始好。
至少愿意理他了不是。不能要求姜清元刚被他欺骗完转头就对他笑脸相迎的啊。
他是什么样的,金十八就喜欢什么样的。
按照约定好的,两人先去看电影。
依旧是熟悉的包场作风。电影院里最大最豪华的那个厅被预定下来。偌大影厅里,一排排空置的座位之间,唯独并排坐了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
影厅里面光线昏昏沉沉。画面时而变换,光线也忽明忽暗,投射在正端正坐着专心致志看着大荧幕的姜清元脸上。
姜清元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专心投入进去。而金十八,从刚才开始他就时而单手撑头,时而换换坐姿
——可以牵他的手吗?
模糊的背景音中,昏蒙的光线里,他脑海中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金十八发誓自己这辈子就还没有这么优柔寡断的时候。他这一犹豫,这部电影眼看着都快过半了。
他纠结完了,终于决定先转头看过去一眼——却见旁边座位上的身影不再挺直地端坐在椅子上,而是上身朝后倚靠着椅背,脑袋歪向一边,十分安静乖巧的模样。
睡着了。
金十八:……
金十八:。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棋院的生活真的很辛苦。他猜测是姜清元这段时间训练累着了,才会在看电影的时候也忍不住睡着。
当年的姜清元在电影院里趁金十八睡着时,会偷牵他的手。
金十八就不一样了。他先轻手轻脚地换了个座位,坐到了姜清元的脑袋歪着的那一边。让他更靠近自己。
盯着这张脸上精致的五官线条看得入了神,金十八高大的身体不觉也转了过去,两人脸越靠越近。
虽然周围光线昏暗不明。
但姜清元忽然睁开眼的一瞬间,还是清楚捕捉到了眼前金十八越靠越近的一张脸。
两人的脸本来离得就近。四目相对的时候,呼吸的声音都被放大,彼此的气息都交融在了一块。又因为金十八的略显僵硬而有点尴尬。
金十八精神一震,刚想解释说他脸上有蚊子。
“金哥。”
还靠在椅背上的姜清元轻声喊他一下。
然后撑起身子,凑上来,“mua”地亲了他的唇一下。
微凉的,带些柔软和湿润。
他的人靠回了座椅上。
“不是……”金十八这下是真的没反应过来。刚才姜清元亲他的那一口,给他大脑皮层都爽发麻了。但他表情也懵了。
“你不是生我气吗?”
姜清元对他轻轻地笑。
“我早就不生气了。”
“那刚才是为什么?”
姜清元如实道:“我妈妈说,让我多晾你一会儿。起码要一个星期才行。”
于是今天的姜清元就没忍住踩着一个星期的时间线赶来见金十八了。
金十八就拉长个脸。什么叫不能太快原谅?
姜清元接着对金哥道:“她已经知道你比24岁大11岁的事情了。”
拉长的脸收回来了。
金十八:“咳,那她……”
姜清元很高兴地,用手臂轻轻圈住金十八的脖子抱住了他:“她终于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青年素来平静冷淡的声线里带上雀跃的情绪,他是真心地十分高兴,对以后能和金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这件事。
在姜曼上次跟姜清元的通话中,让姜清元没想到的是,原本态度最坚决的人这次却意外地主动松了口。
姜曼算是勉强接受了他和金哥正在交往的这件事。是的。她接受了这个大儿子十岁的男儿媳。
这放在以前是姜清元都完全想象不出来的事情。
“妈妈还跟你说了对不起。”姜清元认真对金十八道。
金十八就反应过来,这句“对不起”怕是姜曼对儿子说的。
为以前的很多事情,为那只在意外中丧生的小狗。作为道歉,虽然姜曼本人依然还是不看好这段感情,但她愿意主动在这段关系中退一步,接受姜清元的选择。
金十八感慨万千,反手狠狠抱住了怀里的姜清元。
然后把刚才捉弄自己的这人按在座位上发泄般的亲了个爽。
“下一位~您要点什么?~”
冰淇淋车里,热情的店员抬起头看到了眼前的下一位顾客,公式化的微笑也在脸上短暂地凝滞了一下。
好高的男人。
男人神色散漫,没什么耐心的眼神扫过玻璃柜,臂上露出一截黑社会的气质的纹身。全身上下没有半点气质是跟他们的粉嫩马卡龙色的店面沾边的。
他出现之后原本人声喧闹的店门前都安静了几分。
几个小姑娘在后面窃窃私语地看着这边。
店员顶着压力微笑地询问男人:“您、您想点哪种?”
身为店员他什么顾客没见识过,只能说黑社会头头亲自过来买,确实还是比较罕见的。
只能说他本人引起的一些小影响这些都没有打扰到这个黑社会男分毫,他正垂眼看着橱柜里让人眼花缭乱的冰淇淋。
男人随便一点:“就那个绿的。”
“绿的吗?您是指薄荷奶昔,京都抹茶,杏仁牛油果,还是奶油开心果?”
金十八:“……”
显然是完全没想到绿的还能这么五花八门。
黑社会大哥沉默了,店员脸上的微笑在等待中逐渐变得有些发僵。完了,他在黑社会大哥的面前是不是话有点太多了?
“等下。”金十八对他说。
他转身就从从排了有一会儿的队伍里离开,店员有些懵,看着那个身影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最后一直走到了不远处正在路灯边等待的一个人影身边。
那是一个穿着巴宝莉风衣气质矜贵的青年。
似乎是得到了明确的指示,那个黑社会男回来之后只看了玻璃柜子一眼,径直指向了一个口味。
“就这个。”
“好、好的。”店员反应过来,立刻拿起勺子开始兢兢业业地挖冰淇淋。
主要是刚才他那条花臂一伸出来,无名指上面稳稳套着的一枚婚戒给他闪了一下。给店员闪得有点点恍惚。
这得护成什么样啊,刚才就连大点声喊一句都没舍得,人家还特地亲自跑回去,就为了问个口味。真是把人当眼珠子似的捧着了。
一分钟后,黑社会男拿到了他的Gelato。
金十八两根手指捏着在他手里变得那个茶杯大小的冰淇淋纸杯。他挑了下眉。
“168,就这个?”
尴尬店员还企图解释一下他们这是标准大小标准价格,就见花臂男直接把小杯子往玻璃柜子上一磕。
金十八单手往后摸兜掏钱包:“先给我称个两斤的。”
要不是怕姜清元吃多了凉的不好,本来还想一个口味来一斤的。从钱包里掏出来一张卡,金十八抬起眼看他们。
“都看着我干什么?动啊!”
姜清元从刚才就看到了。在金哥替他去排队买冰淇淋的那一刻,引发了本就聚集在那辆冰淇淋车周围的顾客们一阵小小的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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