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客服上线(牙侯)

孟婆又是一阵语塞。她呆了半晌，看向门外，片刻，说：“那你小男朋友你打算怎么办，他这样进副本，真的行？”

吃不到肉时，额头青筋微微浮现，冷汗连连，神色痛苦，眼眶渗血，整个人挣扎不休，喉间传来阵阵嘶叫低吼。

顿了顿，他说：“我去找A问问，能不能恢复。不能的话，先解绑，我自己进去，等他恢复了再跟我捆绑，我跟他再闯一次副本，那时候他应该能升级成金牌客服，然后和系统解绑离开。”

褚十七一看她神情，就知道她肯定做了什么。于是毫不在意地说：“姑姑，你说吧，不管听到什么我都能接受。”

褚十七淡笑：“你每次都这样说，我不也每次都接受了，你说吧，姑姑，只要不是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

她哑了半晌，说：“其实，论坛上写你小黄书的第一人，是我。那个命名为0的看书软件上，最火的那本小黄书，也是我写的。”

片刻，她说：“姑姑跟你道个歉，这件事是姑姑的错，以后不会再有了，姑姑跟你保证，绝对绝对不会再有，不然天打雷劈！”

听她发毒誓，褚十七微笑：“不至于，姑姑。我不生你的气，但江饮知道后会不会生气，这个我拿不准，你看看应该怎么办。”

孟婆立刻接话：“我现在给他拉一车生肉过来，以后他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脱。”

他思考了一会儿，说：“不，生肉不用了，我给他提供就可以。姑姑，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删掉那些东西？”

孟婆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说：“当然删了，不删留着过年拿出来念？你不得跟我断绝关系啊。姑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有，所以你还跟姑姑好吗？”

褚十七垂眸，把手上的纸巾轻轻扔进垃圾桶，说：“以后姑姑不写不该写的，我就会一直跟你好。”

“哈哈，行。”孟婆站了起来，说：“目的达到了，你姑姑我先回去看看孟婆汤见底了没，晚上再套你的皮荡一下地狱大街爽一把，再见。”

褚十七眼眶微红，他坐在江饮身边，重新拿起那块生肉递到江饮嘴边，边让他吃边抽纸巾，细细擦掉了江饮眼下的两行血，沉默不语。

褚十七的脖子、肩膀以及手臂被包扎得严严实实，但江饮撕咬出来的还算小伤，他半边手臂因为杨塬当时不收力给他拧得骨头断裂粉碎，现在全靠法力撑着才勉强能动。
不知道进了新副本，会不会直接瘫痪。
这才是大伤。

A一愣，回头，当她看到褚十七时立刻低声：“大人，您不用自己来，我会尽力帮江饮恢复，不需要您再次进入副本。最近的研究成果已经生成报告，您要看吗？”

A沉默一瞬，看着他脖子一阵，说：“多谢大人。只是，江饮的状态属于突发程序，是安插在他尸王设定上的一个小程序，我很快就能破开。但大人您的伤，属于没闯完副本被系统惩罚的一部分，我可能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破解。”

褚十七停顿片刻，说：“这样，你把扰乱江饮理智的程序破了就行，他尸王的设定不动，让他在下个副本能够自保。”

江饮四肢被捆绑，整个人被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喉咙持续发出低吼嘶叫，眼神凶狠地盯着站在门口的褚十七，眼中欲望升腾，脸颊两行血迹，此刻血滴流至下巴，不断滴在地板上。

他微一挥手，地上的一滩血瞬间消失不见。而他自己坐在了江饮旁边，抽出纸巾给江饮抹掉血泪，又抽出湿巾给江饮简单擦了擦脸，说：“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他三两下给江饮松了绑，地上那堆血迹早就干了。他微一挥手清理掉血渍，然后抽出一旁的湿巾给江饮细细擦眼睛。

褚十七不拆穿他，坐在了他旁边，手撑着床板，看向天花板，神色悠闲：“好吧，有点伤心。你竟然不会为我哭一整晚，我错付了，我要出家，我要拜佛。”

江饮还在擦眼泪，闻言忍不住笑了：“你真是……”他说到一半忽然哑声，一丝明显的哭腔逸出，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江饮偏过了头，但从褚十七这边来看。江饮脸颊出现了一颗晶莹的东西，在微光下闪着小小的光亮。

褚十七一愣，随即伸手将他拢进怀里，抬手抹掉他的眼泪，说：“对不起，我开玩笑的。我不会出家，你还在呢，我怎么会出家。”

褚十七给他擦眼泪的手一顿，下一秒又继续抹，说：“没关系，只是少几块肉而已。你要是实在愧疚，那就笑一下，我听说人哭了之后再笑了会变丑，你长得这么好看，我看看能不能破了这个说法，就当作探索科学。”

褚十七忽然笑了，说：“别这样，只是咬了几口而已，你就算吃了我我也不会说你什么，你放心吃，大胆吃，谁拦你我帮你骂回去。”

尤其是褚十七现在的身份十分敏感，从人皮王宫副本末尾就能看得出来，他一定不能把伤口暴露在地狱常住民面前，否则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就难说了。

褚十七轻轻捧着他的脸，手指抚过他的眼睛，给他消肿，然后慢吞吞说：“我说了没事，是真的没事，你不用愧疚。我知道你当时也很难熬，光是帮你擦冷汗就费了三包纸巾，跟我你不用太客气，不然显得我们很生分，我还是喜欢你一点都不客气地骂我的时候。”

褚十七停下帮他消肿的手，笑说：“我没开玩笑，是真的。我可以把垃圾桶翻给你看，真的是三包纸巾，具体应该是三包纸巾零十六张纸。”

半晌，他抬手把江饮从另一把椅子上拉过来，让江饮坐在了他的腿上，面对面将他抱着，两手环住他的腰把他拢进怀里，头抵在他的肩上，低声说：“真的没什么事。真的有事我就不会在这里陪你了，我应该昏死在床上。”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褚十七轻叹，抬手给他轻轻抹掉了眼底的细碎星光，笑说，“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讹你一笔了。”

窗外古树枝叶茂密，清晨的露水滑过互相交错的绿叶纹路，徘徊叶尖。一小滴一小滴地汇在叶尖，叶尖渐渐承受不住地倾斜，最终水滴落下叶尖，拍打在树下的野花花蕊。

丛中娇花紧靠野草，将花蕊中的晨露流落野草尖，微微压弯了野草，而等晨露滑落草尖，野草迎合野花，但并没有多余动作，让小小的一片草丛徒留暧昧痕迹。

片刻之后，褚十七跟他微微分开，一只手轻轻放在他颈间，似乎在推拒，但拇指轻轻抚过江饮颈间的喉结，眼神晦暗。

他嘴唇微红微肿，气息紊乱。闻言，细瘦白皙的手轻轻搭在他的缠满绷带的脖子上，说：“除了我咬出来的，你还有其他的伤，是吗？”

空气凝滞一阵，褚十七淡笑，环腰把他抱得更紧，脸埋进他的肩膀，闷闷说：“嗯，杨塬把我的手臂给拧断了，粉碎粉碎的；还捅了我一刀。”

片刻，褚十七闷闷说：“我擅自把你带进系统这件事，我做得不对，这次就当我得到了报应。你别总是自己揽错，多想想别人对你做过什么。”

停顿片刻，一声轻笑从耳边传来，褚十七抬起了头，亲了亲他的唇，说：“我知道你没有那个意思，是我自己想这样。我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你咬回来，我心里会好受一点。”

江饮猝不及防，下意识拢住了褚十七的脖子，但下一秒明显看到褚十七眼中面上划过一丝痛色，他又连忙放了手，改握他肩。
然而手一放上去，他脸上痛色更浓，江饮脸色发白，又放了手，去握他胳膊，然而此时褚十七托住他臀部的手忽然松了一下，但紧接着又将他往上提了提。

片刻，他脸色灰败，淡笑说：“没事，带着伤我也能把你抱到传送口。可以的话，我今晚做点其他的事证明一下我还没瘫，你会配合我吗？”

他下来后，明显看到褚十七微微了下腰，然而像是怕江饮看到一样转瞬又恢复正常，但手有些抖，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这些全被江饮看在眼里。

在禅水湖宫殿的时候，他人还在地上挣扎着啃自己的手腕，余光中出现一个跌跌撞撞的人，满身的血。
对方一手软软下垂，另一首捂着腹部，面色痛苦地朝他快步走来，但脚下不稳，好几次快要摔在地上，但在关键时候又稳住了。

褚十七见状，立刻站直身身体抓住江饮的手腕，忍不住笑了，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说：“我开玩笑的，你当真了？”他眼睛亮亮地看着江饮，眼中盈满笑意。

褚十七笑叹：“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他手掌从江饮手腕中下移，改为跟他十指相扣，带着他走出门，脚步稳当，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

“会，”褚十七上身渐渐滑了下来，没一会儿就躺在了江饮光裸的大腿上，眼睛看向对面的电视机，说。“我以前和上一任阎王过年，好吧，还有杨塬，虽然我不太想提起他。我们三个一起过年，年夜饭基本是我在做，他们负责吃。不过他们有事做，我没有，所以我来做，其实也没什么问题。”

褚十七翻了个身，把江饮给拉了下来，让他平躺在沙发上，而褚十七则压住他，头埋在他颈间，闷闷说：“和这里的计算方法一样，都是三百六十五天，如果恰逢人间春节，刚好一起过。”

顿了顿，他补充：“不过现在的话，我应该会上来和你过，你欢不欢迎我？”他抬头，淡笑看着江饮。

从褚十七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江饮的白皙脖颈呈一个诱人的弧度，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颜色浅淡、看着十分柔软的唇。

然而褚十七对他模模糊糊的回答似乎不太满意，于是一手托住江饮后脑勺，倾身向前，去咬他的唇，细细撕咬。

褚十七见状，轻声笑了：“我当你默认了。等我好了，我咬遍你全身，里里外外，把你咬出血，咬到哭，你也不要拦我。”

褚十七看他一阵，忽然笑出了声，把他抱在怀里，说：“我开玩笑的，这样太变态了。我换个温和一点的方式，咬出印记就会停下，不会让你流血。”

他还没清醒那时候，褚十七整个人都看起来被抽干了精力，走路飘忽，给他喂生肉的手在明显颤抖。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江饮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阵阵炮响，当下迷蒙睁开了眼，一睁眼，入目就是褚十七淬着冷意的目光。

褚十七在他旁边平躺，微垂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闪烁的五颜六色烟花，显然他正处在将醒未醒的状态，再加上一点点起床气，感觉他此时心情差到极点。

褚十七闻言，笑了笑，闭上眼睛，翻过身来抱住他，跟他额头抵额头，低声说：“有。你怕不怕？”

“打架？”褚十七暧昧笑笑，凑了过来，低声，“哪种打架？是能让你又哭又叫的打架，还是能让你边哭边骂的打架？”

下一刻，身后的褚十七突然低低地闷哼一声，似乎扯到了伤口还是别的什么，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痛苦。

哪想他话音未落，就落到了一个冰冰冷冷的怀抱。褚十七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带着一种得逞之后的笑意，说：“你被骗了，生不生气？”

他轻轻推开褚十七，挣扎坐起，脸色难看。然而褚十七却把头埋在枕头里，江饮只能看到他的后侧边脸。

褚十七停顿了片刻，把头侧回来，脸色更加灰败，但唇边带笑，说：“你让我抱一下，我马上就好。”

“褚十七，”江饮脸色难看，“我没有开玩笑。你如果真的很疼，我们现在就回去。我当时把你脖子捅得多重我知道，正常人被那样捅人就没了，所以这里的大医院你去不了。”

江饮说完，躺在床上的褚十七突然将他一拉，强硬地把他摁在怀里，说：“对不起，我想的是，让你别这么在意我身上的这些伤。”

“我说过了，你当时也很难熬，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自我意识，我理解，你也不要一直愧疚。你如果一直愧疚，我也会很难受。”

他低声：“我想让你别绷这么紧，放松点，所以开玩笑。但是可能开得不是很到位，听起来有些油腻？至少在我看来有点油腻。”

“于你而言，我不是外人，你和我相处不需要战战兢兢，那是和陌生人的相处模式，我们可以放肆一点。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改变不了，但是我希望痛苦过后，我们的心态都能平稳一点，往前看看，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褚十七说完，不再说话，轻轻拍着江饮的后背，低声：“我不擅长开玩笑，如果刚才的玩笑冒犯到你，那我道歉。”

空气凝滞了很久很久，久到江饮身板都有些僵硬，褚十七才把他从怀里捞出来，笑说：“我的伤可以自己治愈，回地狱没有用。你让我缓缓，然后我们下去买点东西回来做饭，太久不做不知道有没有退步，你帮我试吃？可以的话下个新年、不，以后我和你一起做饭。”

江饮手机已经充满电，一开机，各种信息疯狂挤进来飞速占据通知栏，直接让江饮手机卡死了十几秒。
江饮等了片刻，终于恢复正常。

他边跟着褚十七走边展开通知栏，上面都是一些软件的推送通知，无关紧要。但他划拉着划拉着，突然划到一条微信消息，不停划拉的手突然一顿。

这时候，走在旁边的褚十七低声说：“你旁边还有个人，你看看我，别盯着屏幕了。”跟褚十七相扣的手被晃了晃。

褚十七把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给他取暖，说：“看到了，但是不丢人，你不用觉得羞耻，”褚十七淡笑抬头，“该羞耻的应该他们。”

每逢年关，大街上的人都会少一半，大多数人已经回家过节，而江饮已经一年没回去了，从他进入客服系统到现在，收到的唯一一个来自家庭的消息就是他爸的，内容还特别恶心。

他和褚十七一路进了超市，买了各种各样的食材返回住处，俩人在厨房忙活一阵，终于在凌晨做出了一顿够他们吃的小年夜饭。

绿的嫩红的焦，肉香四溢，青菜油亮。搭两碗白米饭，虽然简单，但在年底这种时候，意义总归不凡。

几秒之后，房内陡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江饮紧急咽下口里的米饭，但因为动作太急而被呛到，一顿猛咳，边咳边笑，耳边都是褚十七的笑声。

褚十七边笑边给他顺气，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笑，抖着声音断断续续说：“你笑什么……别笑了，你别被哈哈，呛到。”

褚十七整个人差点倒在他身上，筷子掉了一根，他也没力气捡起来，抱住江饮滚下了椅子，俩人双双滚到地上。

褚十七一条腿压在江饮腿上，手握着他的手，笑说：“我也是看到你笑我才笑的，你先笑，所以你先说为什么笑。”

褚十七笑着翻过身抱住江饮：“好吧，都是我笑的，你没笑过，我撒谎了要被天打雷劈的，你心不心疼我？”

褚十七吻上去，须臾退开，在他唇边说：“那一定是我太善良，太优秀，太独一无二，太……哈哈，我优点太多，让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夸夸我。”

褚十七笑笑：“谦虚不能当饭吃，还不如让自己开心些，是吧，大厨师。”他抬手捏了捏江饮的脸，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两手捏住了江饮的脸皮，疑惑：“你的脸为什么是软的？”

褚十七闻言，又笑着揽腰把他给摁回了地板，把他压在下面，捧着他的脸：“谁的软饭啊？我嫉妒他，你告诉我他是谁，我给他扔一窝蟑螂。”

褚十七俯身吻下，随后在他耳边说：“不行，我要读大学，做一个成年人，然后天天和你厮混。从阳台到沙发，沙发到地板，地板到卧室，卧室到浴室，这里的所有角落都是你流下的液体。”

江饮一愣，随即不可置信地拍了拍褚十七的脸，讶笑：“褚十七你从哪儿学来的，我真是——我服了。”

褚十七慢悠悠握上他大腿，在上面缓慢抚摸，渐渐往上，靠近某片地方，在他耳边低声：“我说的液体是汗水，我们一起打扫房子，你想到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