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客服上线(牙侯)

半晌，他继续说：“我本意是想把地府的守卫人员借来和我一起合作救出阎王，但杨塬比我先一步封住了系统，阻拦了地狱地府的所有人员。”

“你身体素质好，在系统中比较占优势。而且很聪明，能够灵活应对各种突发状况，重要的是胆子很大，不会被各种东西吓到。”

“所以我挑中了你，在你离开岗位的时候把你带进了系统。即便你没离开岗位，我也会想办法带你进来，是我的错。”

褚十七低声：“对不起。我一开始很自私，把你带了进来。但我没想过随时把你丢下，我也不会漠视生命，我想的是把你带进来，在我化幼态的时候你帮我撑一段时间，等我恢复人身，我就保护你，这个状态会一直持续到找到上一任阎王为止。”

“简单来说就是，我会想尽办法保护你，然后平安把你送出系统。至于我屠地狱，那是因为地狱存在一条黑色商业街，专门贩卖人体或者做各种违反道德准则的黑色.交易。”

他停顿了很久，才缓缓说：“用人类的计算方法，我应该只有七个月大，刚化人形，像人类少年。因为长得、还看得过去，所以起价开拍，我就是那个时候被上一任阎王从台上带走的。”

他顿了一会儿，说：“阎王给我住的地方，把我当孩子看，但平时比较忙，没空理我。而我因为上台被人记住，常有人在背后调侃，说我如何如何。”

地狱风俗他早有领会，无非就是黄话连篇，各种造谣，各种诋毁，能把一个清清白白的人谣传成大街裸.奔的野鸭子。

褚十七微微皱眉，他缓了一下，继续说：“一直到两百岁，长开了。然后，有人在我生日那天，送来了一件，一件——”

“一件情趣制服，”他卡了一下，继续说，“配文是，让我去商业街的地下赌.场，给他们——玩弄，”褚十七微微咬牙，“所以我屠了一条街的人。”

“事后我向阎王请罪，入刀山火海受罚。他罚了我一百年，但对于我来说是一千年。我在火海里泡了很久，然后被人带出来。”

最后，褚十七低声：“对不起。我一开始确实有私心让你替我在化幼态的时候撑一段时间，但我没有漠视生命的意思，碰到危及生命的事情也不会放弃你。”

顿了顿，褚十七低声：“而现在，如果你执意要解绑，我让A去办，比杨塬快很多。然后，我想说的是。就算我们没有绑定在一起，你在副本里遭遇不测时，我也不会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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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十七顿了顿，小心去看他脸色，迟疑说：“把你带进系统前，倍速看完了你的22年，了解了你的方方面面。这个，你介意吗？”

褚十七如实回答：“没有了。从知道你的存在到把你拉进系统，我做过的事情就是调查你、骗你帮我打副本。除此之外，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整个人站在原地，即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但他的脸一如既往的冷漠，让人一时间不知道他到底消气没。

一个巴掌大的一团黑袍小狗静静立在他脚边，十分礼貌地跟他保持一个距离，抬着脑袋，两只黑圆的眼睛略有些委屈地看他。

“你问李铁蛋收藏的尸体？那多了。男男女女，只要长得好看，他都要，不知道拿去干什么。不过有人见过他晚上抱着尸体出村，看方向是去龙王庙。”

“你们问以往的客服有没有人找到过？当然没有，我都在了二十多年，死的死，变npc的变npc，还从来没人找到过。”

起初，他和褚十七理所当然地以为人就在龙王庙，为什么说是理所当然？因为王姐说“看方向是去龙王庙”，而龙王庙里似乎很危险，符合藏人的条件，所以他们才来到了龙王庙。

龙王雕像是褚十七，人头落地也是褚十七，泡得全身浮肿的也是褚十七。处处都是褚十七，好像在刻意激怒他似的，但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杨塬当时的出现应该是在劝他们看在他的遭遇上放弃深入副本找到上一任阎王，让他们赶紧离开。但发现警告不成，于是不再出现。

第一次劝不动，深入副本后更加劝不动，他不相信杨塬会想不通这些，然后做这样没有意义的事情。

杨塬再厉害也是个普通人，知识也有输出穷尽的时候。他建了这么多副本，总会有一个是他的常驻地。
而这个常住地，应该是最后一个副本，是系统的最深处。

至于为什么直接到了最后一个副本，江饮猜应该是A的手笔。褚十七说过，A能帮他们缩短副本进程，所以他们现在才能到达最深处。

然而紧接着，江饮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仔细想想，他分析的应该没问题，至少前后说得通。

把他揪了出来，然后呢？找阎王，但很明显褚十七并没有找到，但跟杨塬起了争执，引得杨塬当场让他们两个人发生争吵。

既然是常住地，那上一任阎王肯定也在这里。杨塬是害怕褚十七找到尸体，所以给他们制造矛盾好拖延时间转移？

然后江饮只要明白褚十七没有看他笑话的意思，并且也在隐瞒事实的过程中真的跟他好上了，没有把他当猴耍。这样，似乎也没问题？

明明再简单不过的道理，江饮这时候大脑像抽了似的，频繁分析又屡屡推翻，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总之就是乱！

褚十七前爪合并静静立在地面，看了江饮一会儿，然后突然冲到沙发旁的篮筐边，立起胖乎乎的身体开始挠篮筐。

江饮三两下把他袍子扒了，拎到二楼卫生间，动手帮他洗，褚十七全程安安静静的，随便江饮怎么摆弄都一动不动，仿佛是块僵住了的石头。

全都洗干净，江饮把褚十七擦干放上床，把他湿了的黑袍晾在桌面上自然风干，然后关灯倒头睡了。

江饮鼻尖都是褚十七身上的淡香，让他有些恍惚。突然，门口传来一声细微的脚步声，正在向他们靠近。瞬间，江饮定了定神，仔细去听房内的动静。

脚步声很轻，而且第一声脚步声响起后，隔很久才会出现第二声，似乎走得极为艰难。给人的感觉是对方僵硬着身体，踮着脚尖走路。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褚十七以为他在害怕，揽在他后腰上的手忽然缓缓收紧，把他往怀里带了带，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像在安慰。

突然，床边传来重物被拖拽的声音，似乎是块木头，跟地板相碰相摩，在房内清晰回响，盖过了脚步声。

最后，拖拽声停，脚步声也停，然而另一道声音响起，似乎是某个很重的条形东西突然甩到了木桩，发出沉重的闷响，然后是木头被压而响起的吱吱声。

褚十七手对那具人形东西伸出燃着小火苗的手掌，火光照着他的脸，从江饮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他朦胧的侧脸。
脸型万里挑一，比例适当。长眉星目，鼻梁高挺，唇形漂亮。

但事实确实是褚十七理亏，他就不该自作主张把江饮拉进来替他打副本。可道理是这样，江饮却有种对不起褚十七的感觉。

他烦得很，脑子里一团乱，心紧紧揪在一起，想睡觉又不自觉想起褚十七那脸，想起以前他们如何如何，各种片段各种声音充斥周围，纷乱得江饮想一头撞死。

以往都是褚十七主动，但这次褚十七似乎没有要出声的意思，可能是真的觉得没必要再告诉江饮这些副本的事情，反正他早晚都会出去。

床外的褚十七闻言，顿住了。片刻后他翻了个身，似乎正对着江饮，低声：“是那天第一个提起李铁蛋的女孩子，那位提供信息的npc。”

他在江饮耳边低声说：“对不起，等解绑后我先送你出去。出系统后我想去找你，你别把我拦在门外，这样可以吗？”

半晌，褚十七慢慢收回手，放开了江饮，平躺在床，低声道歉：“对不起。如果实在不想见到我，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江饮突然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

一直到一块滑溜溜的事物滑进了他的唇，挑拨红舌，他才忽然回神，当下立刻反客为主翻了上去，压在江饮身上，重重吻下去。

他微微睁开眼，就被刺目的阳光给逼得再次闭上了眼。褚十七抱着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适，手掌轻轻搭在他的脸颊，替他遮蔽阳光。

刹那间，一阵寒凉围绕周身，江饮陡然伸手退开，嘶哑着声音说：“别用法力，你留着维持人形。”

褚十七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嘴唇轻轻吻上他的耳垂，低声：“我想确认一下，你是不是不走了？”
江饮一动不动，没说话。

他实在聒噪，江饮终于动了一下，缓缓伸手摁住他的后颈，加深这个吻，模模糊糊间回应：“嗯。”

他头也不回，身体后仰，去拉白袍人的手，将白袍人的手轻轻搭在自己额头上，说：“我还想跟你多呆一会儿，但他找来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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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弄的时候半死不活，即便有蛇尾不用动腿只用拖行也很疼，但随着次数的增加，江饮明显感觉他的忍痛能力在提升，至少现在他并不觉得有多疼。

江饮接过他手里的衣服，沉默了一会儿，说：“来上吊的npc死了，然后生出蛆虫，而蛆虫在水下存活不了。”

话音一落，江饮和褚十七对视一眼，褚十七立刻说：“下午我们去找王姐，看看再问问有什么线索。”

如果说尸体是那天那位女孩子的，那么女孩子来上吊，是不是意味着曾经李铁蛋逼死过她？而死亡地点就是这间屋子。

而龙王庙他们已经去过，立在水面上的那间应该只是一个幻象，用来迷惑来到禅水湖的人。真正的龙王庙在很深很深的水底，而蛆虫在水底根本存活不了，除非尸体漂浮上来。

然而他们之前听了王姐的话，率先去了禅水湖。因为听A说那里有总系统的存在，也有王姐提供李铁蛋打灯抱尸过去的猜测。

江饮微微一顿，随即胡乱擦了擦头发，然后把毛巾搭在椅背，坐上了椅子，边搅勺子边问：“粥哪来的？”
褚十七笑笑：“从隔壁要的。”

褚十七见他不答，放下了撑着下颌的手，轻笑：“好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说完他站起身，缓缓走到江饮旁边，苍白的手指轻轻拿过勺柄，捞了一口粥，递到江饮嘴边：“张嘴。”

须臾，他笑笑，放下了江饮的勺子，重新回了位子，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呢。”

片刻后，他慢吞吞说：“先别管他，死不了，”他看向江饮，说，“我来是想问你到底还要不要解绑。今天早上，我本来快解绑了，但褚十七横插一脚，又加了好几道。”

但现在看，情绪上脑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人而已。冲动地把场外求助卡给了杨塬，然后过两天又反悔。

这跟以前找他画稿的客户逼他改了六七版后突然说还是觉得第一版好效果差不多，都能让人瞬间火大。
他对这种行为一直都抱有十分恶劣的态度，但现在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他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在杨塬面前低下头，让人想骂又骂不出口，然而他再抬起那张冷漠的脸时，又让人格外想扁他。

话锋一转，他又问：“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怎么发现我的。是长相，还是神态动作。我做的和褚十七做的有什么不一样？”

就算世界上有无数个跟江饮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性格也会有很大的不同，所有人独一无二，不可复制。

最后，他说：“你是你，他是他，就算脸一样，给人的感觉也不同，你不如换回自己那张脸，自己看着舒服点。”

男子恍然回神，立刻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笑了起来：“没没，你，那个，你是新来的客服吧？听说有两位，你们一起的？”

中年男人一愣，听得出他话里的不耐烦，立刻摆了摆手，解释说：“哎年轻人别生气，我没有恶意，就是想提醒你，这里。”他指了指脖子，有些不好意思。

江饮微微皱眉，抬手摸上脖子。皮肤光滑，没有任何伤口，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他重新看向男子。

男子似乎有些为难，最后破罐子破摔，说：“哎呀，年轻人也不要做太猛，在脖子上弄容易出人命的！”

他用两只圆圆的眼睛观察江饮一阵，忽然从江饮臂弯中挣扎站起，小心翼翼维持平衡，然后伸出舌头舔上江饮的皮肤，尾巴疯狂摇动，像在告诉江饮别生气。

突然间，褚十七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一下子跳上了餐桌，盯着那碗粥，忽然爪子搭了上去，边搭边看江饮。

然而褚十七比他还急，瞅准了时机，在他刚打了一口粥还没离碗太远的时候猛地扑上来，小小的嘴巴含住了整个勺子，身体随着江饮手中的勺子在空中晃荡，两只爪子在空中一刨一刨的。

江饮无言一阵，忍不住出声：“你至于饿成这样？”吐槽归吐槽，他还是任命把勺子里的粥给褚十七喂了，然后将他放到桌子上。

褚十七咽下嘴里的粥，仔细回味一阵，然后爪子又搭上了碗，随后肉乎乎的小身体趴在江饮碗边，不动了，两只黑亮的眼睛有些委屈地看着江饮。

他拿着勺子停顿一阵，随后重新打了一勺粥，忽略掉上面的口水，一口又一口，飞速喝完整碗粥，然后洗碗。

江饮找了面镜子，看了眼自己脖子上的一大片吻痕，密密麻麻，属于看一眼就会让人心惊肉跳的程度。

之前王姐可能是想帮他们尽快完成任务，所以告诉了他们李铁蛋的一些信息，但没提到那位女孩，而江饮他们有王姐这个活人提供信息后，也没有去找过女孩。

那边大着嗓门嚷嚷叫的抽烟男子在跟人开玩笑，说一阵抽会儿烟：“我年轻那会儿牛得不行，背着我爸在街上飙车，和妹子到处跑，抽烟喝酒一样不落。现在？老啦老……啦”

他身旁的人原本听他吹牛吹得响，还想调侃他几句，然而见他突然噤声，心下古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他们拿烟的手停在了半空。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另一个男的哼笑：“你懂什么，现在的年轻人玩儿得可花了，他有个对象，比他高一点，也是男的，我估计是那小子嘬的。长得好看，管他男的女的。”

江饮走到门口，王姐正倚靠棺材烧纸钱，见门口突然投下一片阴影，忽然抬头，正正迎上江饮的目光。

她现在面对着江饮，眼中一大片红吸引了她的注意。而江饮在注意到她的目光后，脸上更淡漠，但抱着褚十七的手却慢慢收紧。

眼看气氛开始怪异，江饮立刻出声把这一幕揭过去：“王姐，我来是想问一下，前几天运棺材的时候，有个姑娘在你旁边扶你，她是谁？能告诉我吗？”

王姐吐了口烟圈，说：“她叫徐小合，外面来的大学生，人还不错。我刚来的时候什么也不懂，没她在旁边的帮忙，我估计没几天就被什么系统给弄死了。”

王姐拿烟的手顿了顿，神色微变，但瞬间就恢复如初，但江饮一直在观察她，所以王姐这个细微的变化没漏过江饮的眼。

她快速递掏出一根烟，放到火盆边烧了烧，起烟了再递给江饮，笑说：“你看着挺年轻，也有烟瘾啊？”

江饮猛地咳嗽起来，胸腔快要炸裂，鼻子好像失去了嗅觉，拿着烟的手不住颤抖，连带着他怀里的褚十七也一并颤抖。

褚十七两只爪子连忙拍了拍他的胸口，似乎想帮他顺气，但没拍对地方，拍到了江饮胸膛上的那块艳色红点，尖利的指爪钩住了一小块肉，江饮陡然胸口一痛，咳得更猛，整个人突然朝前倒，猝不及防摔跪地上。

王姐吓坏，她快速夺过江饮手里的烟，去顺拍他的背，边顺边说：“小帅哥你怎么回事啊？抽不了烟你还抽，这个劲儿多大你是一点都不知道啊，再吸一口都能给你呛死。”

江饮缓了缓，把怀里的褚十七提了出来，抬手想捂一下发疼的胸口，但又觉得别扭，硬生生停在了半空，最后僵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