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光线昏暗,江饮模模糊糊看大一个高挑身影在底下抬头,紧接着,他手臂上的妖兽图案就发出了亮光。
墓园不宜建在王宫附近,所以他们越过草丛,在平地上走了很久,越走越偏,最后终于走到一处被围墙围住的地方。
两扇大铁门被一圈手腕粗的铁链紧紧锁住,褚十七抬手握住铁链,也不见得他有多用力,一阵金属断裂声突然炸开,在这片寂静的地方回荡。
要么是王上不够重视王后,拒绝给她的墓园安排守墓人。要么是这片墓园本身就有问题,即便没人把守,进来的人也出不去了。
然而下一刻,一阵细微的沙石滚动声在褚十七看向的地方传来,那里一片黑暗,但是已经有动静了。
大火阻拦了底下不明物种的出土,他们在火中行走飞快,顺着围墙绕到了土后面,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人形雕像。
褚十七往前走了几步,说:“底下是空的,我们先过去。”说完拉着江饮走到了雕像底下,绕着雕像缓缓走了几步,然后停下。
他微微挥动手掌,地上一块金属板陡然弹开,连带着上面的黄土也飞溅出来。底下忽然发出明黄的亮光。
褚十七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东西跟过来后低声说:“我下去看看。”说完,他翻了下去,稳稳站在了黄金打造的墓室里。
王上给他穿的衣服实在暴露,每一件都是几块精致的布简单围成一件只能勉强遮住关键部位的衣服。
而褚十七自从对他做了那种事情之后,就很刻意地跟他保持一个距离,除了牵牵手什么的,几乎没再碰过他身上其他地方。
画壁画的人功底十分硬,各种人物事物的轮廓线条流畅传神,寥寥几笔就能将东西画得栩栩如生,仿佛那些人就住在壁画里。
开头是个打扮精致然而愁眉苦脸的女子,一手拿着一张看着是笑脸的面具,另一只手在空中,指着面具,似乎对面具十分不满。
在她面前还有个比她高的年长者,负手而立,偏着头闭着眼,不去看她。
果然,第二张时,女子装束不变,但面上十分僵硬的绽放了一个笑容,然而笑容底下眼神悲切,看着对面朝她单膝下跪的男子。
不同于现在这位的油腻,壁画里的王上淡淡笑着,眼神中分明洋溢着幸福的色彩,对女子单膝下跪,轻吻她的手背。
王后站在一扇窗前,面带微笑望着底下的团团挤的小人,那些小人似乎是平民,画得极为粗略,一个平民一根线条了事。
王后虽然面带微笑,但美目哀戚,伤心之意过浓。看她样子,似乎想出去,离开这片地方。
婴儿看着小,但脸上的神色是不符合年纪的冷漠高傲。他手里狠狠抓着一个类似丝巾的东西,抓得丝巾褶皱四起,分裂两块。
从他的神情和动作来看,很明显,这是个十分叛逆的孩子。
不同的是她的笑脸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缝。她正手拿着一个金勺子,勺子里竟然乘有一座小王宫。她把勺子递到酷似褚十七的婴儿嘴边,微微笑着。
下一块地方,是王后撕下了一半的面具,一边脸笑着,一边脸严肃,然而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似乎在同王上商量一个决定。
然而她对面的王上看起来十分愤怒,眉毛扬起,眼神凶狠,一只手横在前方,嘴巴大张露出里面尖锐的牙齿。
男人的旁边是一个身高不过大腿的小孩,正抬头盯着王上,神色不悦,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王冠,大有杀父争夺王位的意思。
壁画最后的褚十七已经带上王冠,但他并没有成为这个国家的王上,只是待继承人,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继位的王子。
那么壁画里,褚十七手里拿着的王冠可能不是象征王位,或者确实象征王位但不是通俗意义上的王位,这应该和撕下面具有关。
所以之前王后递给小褚十七的金勺子上面的王宫,并不是要他争夺王位,而是鼓励他成为自己的国王,主宰自己的国家。
这个国家不是通俗意义上的国家,指的是各种人性特质聚集而成的一个完整且自由的人,做自己的主人。
她坐在一把精致的椅子上,眉眼弯弯温柔笑着,笑容里俏皮和温柔融合。一手拿权杖,一手朝对面伸出。
对面站着一个全身罩着黑袍子的人,看不清脸。他同样手拿权杖,也向她伸出一只手,但那只手只剩下白森森的骨头。
而已经长大了的年轻王子,头顶戴冠,同样手拿权杖,对外面的王后和黑袍人微笑,似乎在告诉她们不用担心,自己过得很好。
这幅画是彻底挣脱束缚的意思,离开王上,去找自己想要的人或事,毕竟江饮并不确定黑袍人到底是个人还是被赋予了某种意义的虚拟人。
王后并不喜欢王上,但是碍于还不确定身份的年长者的拒绝,痛苦地带上了面具,抹杀自己的自由,跟王上成婚。
婚后王上要她生孩子,这是一个导火索。
但王后她并不想要孩子,但是碍于面具的存在,还是妥协。有了孩子之后,她可能经历了更大的束缚,于是开始反抗,并给她的孩子灌输勇敢争取自由的思想,这时候面具开始碎裂。
然后王上察觉她不受控制了,就开始翻脸。王后毫不畏惧,跟他抗争,最终成功逃离,但没能把自己的孩子带走。
同时为了掌控别人,会让人把最重要的东西跟他绑定在一起。比如说孩子。他想用孩子来绑架王后,但没想到王后依然离开。
一旁的褚十七微顿,缓缓说:“王上得以掌控她,也就是王后还带着面具的时候,王上对她的态度不错,像他现在对你的态度一样。”
王后进行了抗争,王上的态度就变了,开始暴露本性,为了能重新掌控王后他宁可撕破脸和王后闹翻。
这才是真正的王上。
所以先前那个温文尔雅对爱人亲昵的王上其实也带了一层面具,但这个面具不是实物,在这里指的是他的伪装手段。
那么王上现在就是在江饮面前伪装成一个好丈夫来试图掌控他,只有撕破脸,王上才会露出本来面目,这就相当于已经找到了真正的王上。
江饮:“他应该更能装了。我拒绝过他几次,他没发脾气,要让他崩溃,还需要做点其他的事情。”
墓室这么大,总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这里三堵墙都是实心的,没地方可走,江饮和褚十七只重返走廊。
金色走廊尽头,还有一处拐弯,通一间巨大的墓室,看规模,估计这间墓室已经占据了底下所有空间。
这里被大大小小的白烛照得十分亮堂,江饮和褚十七走到金棺旁,才发现上面写了字——自由的神永远眷顾敢于抗争的人们。
但这里从里到外都充斥着对自由的渴望,而且江饮怀疑墓室做这么大但不放一点东西,是在寓意天高任鸟飞。
这根本不符合王上的性格。
壁画上的黑袍人没有血肉,拿着权杖,有种不是人的感觉。那究竟是谁?其实有个很好的参考物——死神。
那么王后的行为就可以变成以死明志,至死都要追求自由。而王上接受不了她脱离掌控这个事实,开始折磨她。
跟死神离开,但是又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所以才有了壁画上的母子隔空相望,而孩子并不怪罪母亲。
要怪就怪王上。
江饮取出钥匙,拿上白纸一看——我亲爱的自由者,自由的母亲怜悯你,送你一把通往自由天堂的钥匙,请好好保管。我将对神许愿,祝福你一切安好。
半晌,一道低低的笑声忽然从镜子里传来,伴随着一阵悦耳的铃铛,清晰而沉稳的女声响起:“小王子,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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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身影开始清晰起来,黑袍人从里面走出,一抬眼,对江饮笑了笑:“卡禾迩公主?幸会。”
一身黑袍罩住高挑的身材,更显力量,也给她添了一丝神秘。眉目锐利鼻梁高挺,是一副有很强烈攻击性的长相。
但对方始终笑着,微微上挑的眼尾显出柔和的弧度,冲淡了那份气势。
对方微微偏头,似乎想仔细看看站在褚十七背后的江饮,但被褚十七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不用她说,江饮也知道他和褚十七现在的样子就像母鸡护崽。双方都是一米八大个儿,谁也不用谁保护。
眼下这样,有点难看。
黑袍人对江饮笑笑,上下打量他一会儿,夸赞:“你和你姐姐一样漂亮。你想她了吗?有空我带她来看你。”
江饮现在的身份是卡禾迩公主,那么他姐姐就是王后。黑袍人说有空带王后来看他,那么王后没死?
黑袍人玩味看他,慢悠悠坐上了棺材板,抄着已经化了骨头的手臂:“当然。即使王上杀死她一千遍,但只要她的信仰还在,我就能将她重新带回人间。”
她轻叹,眼里漾着无限温柔:“谁让我是她的爱人呢。”
那么壁画里的意思跟褚十七的说法合起来,就是王后的后事确实是王上在处理,但一处理完,王后就被黑袍人复活。
之后王上再来看的时候,估计被外面的东西或是被墓室的变化吓到,以为是王后来索命,吓得变了个人。
为了心安,他开始伪装成一个好国君,勤勤恳恳处理政事,待人亲切和蔼。
但有时候也会伪装失败,说出一些比较荒唐的话。
难怪当初骗他进来的人说这里没有996pua,这是全天24小时工作,当然不用996。至于pua,这里连领导都没有,谁有那个心情pua他。
“我怎么觉得我们生疏了呢?小王子。算起来,我才是你母亲,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我们可不是敌人。”黑袍人站在褚十七面前笑说。
黑袍人并不否认,笑说:“嗯,我把你画出来,她抚养你,确实是你母亲。我和她,都是你母亲。”
“当然有意义,”黑袍人不假思索,“乌神岭的帝王想要一个宝宝,她不答应,我也不答应。但那位帝王偷偷向她的母国国君说了这件事,当晚那位国君就派人来劝说。”
“多方压力之下,她没办法,向我求助,”她微顿,随后笑笑,“于是我就把你画了出来。但我们很爱你,别恨我们。”
黑袍人美目一转,看向江饮,问:“卡禾迩是你的心上人吗?如果是的话,不用在意王上,即便王上为此恼怒,你也应该跟他永远走下去,像我和你母亲一样。”
她看了眼镜子,说:“时间到了,我要回去给她上药。如果王上要伤害卡禾迩,我也希望你能像我一样给他上药,别让他一直疼着。”
他们现在正停在楼梯口,十分显眼的地方,外面是已经恢复意识的守卫,上面是静悄悄打扫王宫各个角落的仆人,只要有人刻意往这边瞥一眼,他们两个就会被发现。
一只巴掌大的黑袍小狗静静坐在地上,看着面前比他身体高了一截的巨大阶梯,无言之中,似乎还在无声控诉。
但眼下不是该笑的时候。江饮弯腰把他抱了起来:“你住哪,我送你回去。”他抬步上阶梯,无意一抬头,正正撞上楼梯间王上的惊惧目光。
王上声音有点哆嗦,他指着江饮手里的狗,磕磕巴巴:“……亲、亲爱的,你从哪里带回来的?快把他扔掉!这是不祥之物!”
因为黑袍人带走了他一直想掌控的人,所以从此对任何黑色的事物感到害怕,觉得只要出现黑色的事物,他就一定会失去什么。
现在再看那面镜子,江饮大概知道王后为什么要晚上照镜子了,因为黑袍人可能会从里面出来见她。
门没打开,但是传来了王上略带委屈的声音:“……亲爱的,你别把它带进去,带出来好吗?我不扔,我差人照顾,我有事想跟你说。”
王上咽了口口水,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连连拒绝:“不不不,你把他送走,我差人照顾,明天你再去看他,这样可以吗?”
江饮把褚十七放下:“你去隔壁等我。”他抬头对王上说:“不用差人照顾,我自己来。现在他走了,王上说吧,什么事这么十万火急。”
寝殿里,江饮被王上拉到窗户,他握着江饮的手,说:“亲爱的,你知道,我是一国国君。王子已经被我教坏,变得十分叛逆,他管不了国家。”
江饮立刻转头,扶住王上的肩膀,狠狠摁住刚才拧出骨头摩擦声的胳膊,低声问:“王上有没有事?”
他额头上都是冷汗,痛得嘴唇发白。听江饮这样说,他苦笑:“亲爱的,其实不只是他们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很早以前就想和你有个漂亮宝宝了。”
就在他发愣的这个空挡,王上扣住了他整个人,急急地凑上来,呼吸粗重,热气全部喷洒在江饮颈间。
江饮心里暗骂,偏开了头,用尽全身力气把王上狠狠掀开,随后翻身起来,重重一脚踩在王上的肚子,一手把他领子拽起来,低吼:“我说我带把生不出来你听不懂?不带把也不想给你生你看不出来?”
【警告,客服已经严重ooc,并触犯了第一条规则。惩罚:副本npc主角升级,由原来的猥琐败类变成斯文病娇;权限放开,由原来的“不能对王后进行精神□□伤害”转变为“不能亲手对王后进行□□伤害”。请知悉】
他这么多天的观察都在告诉他,只要他违规了后被惩罚一次,之后再违规,就不会被计算在内,相当于自由人。
没直接杀了王上赚生命卡都是他对生命的尊重,但王上脸皮够厚,软的不行来硬的,真以为自己能得手?
床头有湿巾,江饮抽了几张给褚十七擦爪子,然后抱他上床,又给自己也简单擦了擦,毫无负担地睡了。
江饮被一股大力扯下了床,然后在快要摔下地板时被人抱住,一阵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说:“我的王后,我们寝殿在上面,你怎么到王子这里来了?”
外面光亮,王上一手抓着江饮的两只手,朝他微微一笑,随后另一只手拿出了一条手指粗的麻绳三两下捆住了江饮的手。
这时,褚十七从里面冲了出来,速度快得只看到残影。他一口咬上王上的脚,不知道咬得多重,但王上只是淡淡看了眼,就毫不在意地踢到了一边,嗤笑:“哪里来的野狗。亲爱的,别什么东西都带进王宫,我会生气的。”
江饮没站稳,头往后仰要摔地上,然而关键时刻又被王上拖着腰拉回来,在他耳边低笑:“亲爱的,别跟我做这些没用的,有时间,我们去床上做点别的。”
他这么一说,尚在远处的褚十七突然刹住脚步,然后两爪又开始疯狂挠地板,引得王上发笑:“这是在做什么呢?”
忍无可忍,江饮手肘狠狠朝王上一桶,沉着王上分神之际他冲向褚十七,两手艰难地抓住还在刨地的褚十七冲了出去。
江饮飞速下楼,边下楼边咬绳子的结,努力解开上面的绳子,褚十七被他带着一晃一晃的,整个身子悬空,只有头被他的手固定住,有种快断气了的感觉。
“亲爱的,你要去哪儿?”身后传来一道慢悠悠的声音,有人从后面轻轻抱住了他,手在他颈间微微摩挲,然后抚摸他的脸。
后面的人低声:“你是我见过最顽皮的人。有的时候我很怕把你弄不见了。我把你关进笼子怎么样?这样你就跑不了了,我也能每天看到你。”
“可以的话,我们还可以要一个跟你一样漂亮的宝宝。”他的手慢慢挪向江饮的腹部,突然狠狠一摁,江饮闷哼出声,下意识弯下腰减轻那种突然被挤压的疼。
然而对方也跟着他弯下腰,跟他贴得紧紧的,手还在用力摁住他的腹部,低低说:“你不听话,我就剖开你的肚子,取出里面带血的婴儿,看你把他吃下去,你愿意吗?”
王上忽然又将他抱住,轻轻抹去他额头上的冷汗,下巴放在他的颈间,小声说:“你看,我只是轻轻一摁,你就受不了了,为什么不好好听话?”
王上的视线再次被褚十七吸引,他微微一笑,轻而易举捏住了褚十七后颈皮,笑说:“亲爱的,你到底从哪里捡来的这只野狗?你不知道我不喜欢黑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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