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姿色姣好的寡妇会遇到多少肮脏事儿不用细想都能猜到一二,宁何氏的性子越来越泼辣刻薄,见谁都提防三分,生怕被人占了便宜去。
这样的人,怎会好骗,还是以美男计。
仔细想想,实在可笑
柳静秋心里安定下来,想着还是再住两天,看看宁何氏身边是否还有其他心思不轨之人,等都处理好再回玉周城。
他想着,给宁景写了一封信,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好让宁景也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一连五天过去, 仪明楼。
“还是被那陈瑞雪逃了过去,如今人已经进了州守府,想来用不了多时, 就会有州守官役来玉周城拿景先生问罪。”澹御淡声道,虽说着急切之语,脸上却不见慌张。
宁景听闻此言,只是点点头,淡然的仿佛马上要被抓的人不是他一样。
七天前他就把这些事告知了澹御等人, 之后他们便展开了行动。
首先,控制住陈瑞雪这个人自然是最快捷干脆的做法, 虽然治标不治本, 但起码可以把麻烦往后拖延,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更长。
可是,陈瑞雪自从那次找过宁景后, 人便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偶尔接到消息在哪里看到了其人,等他们赶过去, 人也早不见了。
澹御在去西岚城必经之路上设置了阻碍,想拦截下陈瑞雪,可对方也狡诈非常, 将陈瑞雪一通伪装, 绕路而行, 走了水路,潜伏进了西岚城。
澹御的势力本来就只在玉周城根深蒂固, 去了外面也是有心无力, 更何况是州守直辖的西岚城, 陈瑞雪到了那里,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他们也阻止不了。
不过,他们的阻拦也不是没有作用的,起码耽搁了对方五天时间,为自己这一方争取了准备的空隙。
澹御道:“不过不用太过担忧,我已与平遥县令通过书信,其言贾府之人已经答应到时候会出面揭穿陈瑞雪,当初陈瑞雪宿住在贾府时有不少人都见闻过,便是他和贾家少爷无媒苟合也有人撞见过,他们皆可作证,还景先生一个清白。”
宁景颔首,选择陈瑞雪诬陷他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一来他和陈瑞雪也算沾亲带故,平时有过几次接触,比起随便拉个认都不认识宁景的人来进行污蔑,陈瑞雪无疑更加合适,二来陈瑞雪前段时间身上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也无人知道他孩子的生父是谁,怎么,就不能是宁景呢?
最后一点,则是陈瑞雪一家对宁景的仇恨,别人为利被收买对付宁景,而陈家甚至不需要太多的利益,就足够煽动他们对付宁景,而且这伙人一旦咬上宁景,那绝对是要拼死在宁景身上撕下一块血肉,以解心头之恨。
但是,选择陈瑞雪,也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陈瑞雪的事迹只要随便一调查,就能把真正的奸夫给抓出来,根本赖不到宁景身上,只要贾府众人配合,这件事不仅对宁景毫发无伤,陈瑞雪还要狠狠摔一个跟头。
当初他的事只是在村里传播,这之后可能整个南燕州都将知道,他会声名狼藉,除非背井离乡去往他州,不然一辈子都会遭人唾弃,活在深渊里。
宁景不知道陈瑞雪明不明白这一点,后者答应做这件事是对他太恨了,还是干脆是太傻了想不明白,或者是其在想当然的赌一把什么。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他们不过都是被推动着往前走,看似是他们之间的恩怨,实际是背后势力的交锋,便是这会儿陈瑞雪想反悔,也做不到了。
事情商议好,接下来就是见招拆招,看谁技高一筹。
这次商议只有宁景和澹御二人,彭漱玉并没有来,婧们这段时间事情不断,宁景交给她的几样东西都在慢慢走上正轨。
活字印刷术已经初步做出了模型,能够拓印出一些简单的文本,更多的字体还在抓进雕刻,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够轻松拓印那些冗长的文书。
而有了这门技术,婧院就能去和各大书馆洽谈合作,并且占据主动一方,这将是婧院地位上一次重大的改变。
馆被婧院步步把持,许多便利就会对女子哥儿打开,最浅显的比如七十二行里的佣书人,会重新对女子哥儿开放,最重要的就是书馆不再只是作为承载男人思想的地方,记载女子哥儿的书籍也能摆在书馆里,通过活字印刷术拓印出千千万万份,展示在世人眼前。
除了这项最重要的事外,婧院专门售卖酥山和冰粉的店铺也在城中热热闹闹的开张,这家店铺没有如婧院其他产业那样遮遮掩掩,而是直接挂了婧院的招牌,表明是谁所开设。
也因此,这家店铺开张之前受了不少阻碍,不是看好的店铺被人半路拦截,就是聘好的员工出了意外,或者做食品的原材料有问题,不用多想都知是守旧派在搞鬼,才被拖延了店铺开张,不然能早半个月前就能在玉周城开业。
不过,借了婧院的名头,店铺很快在玉周城火爆起来,加上酥山和冰粉实在美味消暑,一时生意好的忙不迭要连开两家分店。
开分店自然也要再招人手,这次婧院却是做了一项大胆的举动,直接在学子直接招人,给家境贫寒的学子提供工位,而且做工时间可以根据其课程调配,按时辰算工钱。
这个举动让许多人大跌眼镜,不敢置信,在人们的固有思维里,读书的学子都是金贵的人,便是补贴家用也最多是接些抄书或代笔的活,体面,也符合读书人的身份。
这却是第一次,有学院提倡学子“勤工俭学”,去店铺里干杂活。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有人觉得这样太作践学子,婧院招收学子不安好心,甚至还有有心人搅乱浑水,说婧院学子今天能去店铺做杂工,明天就能去勾栏院卖笑。
这些话委实说的难听,但还真有不少人深以为然。
当然也有人对婧院这个做法很是称赞,学子读书从不应该是高高在上,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却把自己摆在黎民百姓之上,从不屑体会百姓之苦。
学子怎么了,学子就不能干杂活吗?
学子的手就应该拿的起笔杆,扶的起扫把,即可阳春白雪,也能下里巴人。
再则言之,合理安排学子的做工时间,既不耽误他们的学业,也能让他们靠双手赚银子养活自己,补贴家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婧院如此教育,才是正道。
西岚城,州守府。
陈州守与公孙世子一起慢步到大门处,外间正有一辆奢华的四驹马车等候着,旁边两列宫装侍女亭亭而立,马车前后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威武护卫,排场十足,气势凛凛。
公孙世子走到马车前,停步笑道:“州守大人留步吧,昭谢过大人这段时日招待。”
陈州守笑呵呵一拱手,道:“皆是应该的,公孙世子这一路去请小心行事,未免彼辈狗急跳墙,伤了世子,那就不美了。”
公孙世子道:“昭省的,昭此去牵绊住澹御,其他一切就要看州守大人布置了,大人若有安排,尽可派人来知会昭一声,昭定会全力配合。”
“此事先不急,本官欲先从那景先生处入手,他们以为给景先生按上一个荣誉院长本官便不敢动他么?哼,却是他们料错了,岂不知反而是主动将把柄递到了我等手中。”
陈州守蔑笑一声,道:“污一学院之名难,污一人却易为,将学院之声誉与一说书先生关联一处,是婧院做过最愚蠢之事,不知等他们荣誉院长背负污名入狱,其等脸色该多精彩。”
公孙世子摇了摇头,笑道:“州守大人,据昭所查,那诬陷之人似乎破绽颇多,若有人站出来指正,怕是奈何不了景先生,何谈关他入狱。”
陈州守目光一瞥,若有所指的道:“非也,他定是有罪的,不然怎会有哥儿冒着清白不顾,要状告于他呢。”
公孙世子微愣,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想了想,道:“昭倒是觉得,婧院荣誉院长入狱,远不如他公开归顺我君德一党来的对那群不智之辈打击大,且如此,也可让世人都看看,何才是真正之正途。”
陈州守一笑,点头道:“公孙世子说的是。”
公孙世子说罢,不再多言,向陈州守一拱手,转身上了马车,乘车而去,浩浩荡荡的队伍慢慢消失在了州守府门口。
州守府一处偏僻小院里,陈瑞雪正坐立不安在房中来回走动,他的步子越来越快,显现出主人心中的焦灼。
终于,他忍不住了,闷头冲向门口,拉了拉门,却纹丝不动,根本打不开。
陈瑞雪顿时急了,高声喊道:“外面有人吗?有人吗?放我出去,我不告了,放我出去!”
他用力拍着门,然而许久都没有人回答他,仿佛他已经被遗忘在了这偏僻一角。
可是,他明明看得到,门的那一边,有两道身影守着,犹如两根人形木头,竖立在门口。
陈瑞雪害怕了,他后退两步,嘴唇微抖。
其实,从宁景拒绝他后,他就有些打退堂鼓了,他不像他大姐柳大嫂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在被那些人找上的时候,他还在犹豫这件事,却被偷听的柳大嫂毫不犹豫替他答应了。
柳大嫂对他又求又要挟,还拿这些年供他念书,吃喝穿的事压他,陈瑞雪其实是无所谓这些的,他只感觉柳大嫂怎如此斤斤计较,当初是她主动拿银子过来送他去念书,又不是自己拿刀子逼她的,再说都是一家人,还讲这些做什么。
真正让陈瑞雪心动的是,那些人拿出了二百两银子给他,还答应事成之后再给他二百两。
银子是其一,其二是那些人还提出,只要陈瑞雪把事情办妥了,他们还会帮他寻一个如意郎君嫁出去。
这一下就戳中了陈瑞雪的心思,要知自从他孩子没了后,名声也在村中全毁了,但凡好一点的人家都对他嗤之以鼻,本来以他的条件,村里的人家随便挑,现在只有一些歪瓜裂枣,对他挑挑拣拣不说,还放言要他倒贴钱才愿意娶。
真是把陈瑞雪气的七窍生烟,他家人同样蒙受羞辱,连带对他这个始作俑者横挑鼻子竖挑眼,两个嫂嫂已经明里暗里要他搬出去,这次连一向宠爱他的亲娘都不护着他了。
所以,陈瑞雪答应了那些人。
在答应之后,陈瑞雪心里却升起了许多小心思,他当然知道自己做这件事,一旦失败会面临着什么,他又不是那样傻,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最好的结果,就是宁景被诬陷入狱,那些人实现承诺,他隐姓埋名嫁人,然后过他的好日子去。
可是,若是宁景娶了他呢……
这个念头一在陈瑞雪脑中生出,就止不住的生长。
要是宁景愿意娶他,那他就不用铤而走险做这种事,宁景也可以保住名声,不用入狱受苦,这不就是两全其美吗?
而且,他这相当于变相救了宁景一命,宁景应该感谢他,娶他算什么,应该休了柳静秋,娶他为正妻!
陈瑞雪想的很美好,可是现实很残酷,宁景对他的威胁压根就不理会,而他到了州守府后,心里越来越不安。
直觉告诉他,他错了。
大错特错!
第244章 关押入狱
天气愈发炎热, 大地似乎变成蒸笼,腾腾热气烘烤着上面的人和物,农民看着干枯开裂的庄稼地, 又眯起眼看了看天空,不详之感笼罩心头。
“这怕不是要闹旱荒吧……”
柳静秋带着草帽,穿着一袭清凉的薄衫走在田埂上,宁何氏同样戴了个草帽,走在他前头, 石大壮则跟在他身后。
他不时左右看一眼,有村民挑着水担从他旁边经过, 偶尔能听到这些人嘀咕, 是不是要闹旱灾了。
柳静秋眉头蹙起,迎着刺目的阳光,抬眼望向四周, 所见皆是青黄萎靡的作物, 干裂缺水的土地,野草都没有精神的趴在田野边, 不需要人为去除草,相信过不了多时其会自己枯竭而亡。
再看往来挑水抢救自己庄稼的农民,他们桶里的水皆是浑浊不堪, 半桶是水半桶是泥。
柳静秋已经许久没有回村子里了, 这次还是宁何氏惦念着家里的田, 他们家现在人都出去了,原本有的田也没有荒废, 都租给了柳安川家, 不收租金, 只需要收成的时候给他们家足吃的米就行。
他们在城里镇上住着, 虽然也感觉今年一直不下雨,颇是闷热,连吹来的风都灼人,但对这种干旱天气的认知远没有在村里来的直接。
宁何氏也是听来镇上的村里妇人们念叨,才想起他们家的田地,心里就放不下,她可不想收成太差,到时候柳安川家连答应给他们的米都给不起,正好趁着有暇,就拉着柳静秋一起回家看一趟。
看着这些土地,宁何氏心有余悸的道:“这要命的天儿啊,幸亏今年咱们家不靠这个吃饭,不然锅都要揭不开了。”
“也不知余姐儿家收成好不好,可不要缺了我们家的粮才好!”
说着,他们去了自己家的地里看了看,发现柳安川一家确实是个勤奋的,田中土地虽然也没有水,但是土是湿润的,庄稼也比别人家的好,显然是勤加灌溉了。
这一看,宁何氏才舒了一口气。
柳静秋只是默不作声跟着看了一圈,等走到一处地里时,他忽然顿住,微微弯腰看向地里的作物。
那是一片绿油油,长势喜人的菜地,和旁边的菜地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长得更好而已,然而,吸引柳静秋的是那层层绿叶之下,露出来的紫红色的果实,它卧在微湿的泥土里,像一个个宝藏,等待人去挖掘。
柳静秋微讶,他自然认得这个东西,曾经是柳和宜店里的特色美食,一个烤番薯可以在深秋和冬天暖人许久,香甜软糯,吃了让人回味无穷。
可是,他记得番薯是柳和宜偶尔在野外发现的,且之前从没有村民种植过这个。
柳静秋直起身将周围一望,发现附近几亩地都是种的番薯,绿油油的一片,在这样炎热的天气看着就让人舒心,心里似乎有了某种底气。
这一片应该是柳和宜家的地吧。
柳静秋才想着,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带着斗笠,挑着担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个高大的男人,也同样挑着担往这边来。
正是柳和宜与其丈夫涂格。
柳和宜本在和涂格争执着他没事,能挑这个水,余光一瞥,就看到一道万分熟悉的身影站在他家田地旁边,颀长高挑,蓝白相间的轻衣在风中飘扬,正微微侧身看着自己。
柳和宜一愣,停住脚步,下意识有些手足无措,心头崩起,想落荒而逃,又想迎上去同那人亲近亲近。
他突然停下,也幸亏涂了反应快,不然就得一下装上去,两人都得连担摔进地里。
涂格透过柳和宜头顶,看到对面那人,心下了然自己夫郎的反应,悄悄催了催他,示意人往前走。
不得已,柳和宜只能硬着头皮,半是被推着半是雀跃着,走到了柳静秋身边。
“我家的水长的好吧,我每天都来浇两次番薯。”柳和宜十分镇定的道。
涂格咬了下后槽牙,才没有笑出来,柳和宜却没有发现自己说反了,还紧紧的看着柳静秋,后者也是静静看着他。
“你要不要带一点水回去吃,虽然现在还有点小,但是也能吃。”
柳静秋点点头,道:“水是挺小的。”
柳和宜没察觉出哪里不对,依旧是直愣的看着柳静秋,口中道:“是啊,天气太热了,水就小。”
涂格不忍心再看自己夫郎犯傻下去,怕是回去反应过来,恨不能要把自己活埋了。
他绕过柳和宜,下了地,道:“宁夫郎何时回来的?”
柳静秋沉默了一下,才道:“今天回的村。”
涂格放下水担,看着柳静秋,道:“那想来你是不知道宁秀才昨日遇到了一些事,怕是不太妙。”
柳静秋顿时眼一抬,紧紧看过来,道:“何事?”
涂格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
就在昨日,州守官役带着陈瑞雪闯入玉周城,前往望春楼拿人,声势浩大,恨不得弄得满城皆知。
几乎是在宁景刚被带走,玉周城上下都知道,景先生因强迫良家哥儿陈瑞雪,致使人有孕,又始乱终弃,还教唆地痞流氓作案将孩子流产,哥儿陈瑞雪求助无门,最后竟一人前往州守府状告宁景,申诉冤屈。
案件恶劣,州守震怒,连日就派了官役带着陈瑞雪前往玉周城拿人,务必要将人压回州守府审问,为无辜之人申冤。
然而,玉周县令认为是他监察不力,才导致发生这样恶性之事,坚持要亲自审讯此案,提前一步把宁景押入了县牢之中,并将陈瑞雪等人也留下,准备三日后就联合平遥县令一起审理此案,还众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