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神不想谈恋爱(玉阑干)

“阿多恩在他的最初之地。”
阿特洛波斯这样告诉卡俄斯。
卡俄斯不由皱眉。
最初之地？
那溏淉篜里里是哪里？
然而他再想问些什么，三位女神却是什么也不肯再说了。
卡俄斯只好离开了这里，路上不断思索，什么对阿多尼斯来说才是最初的地方呢？
他出生在潘凯亚的森林，于冥府获得主神之位，在特洛伊建立了第一座神庙。
可这些对阿多尼斯来说意义非凡的地方都没有他的身影。
最初之地，究竟是怎样的地方才能被称为最初之地？
卡俄斯的眉毛简直要皱成一团。
等等，总不会是……
总不会是塞浦路斯吧？
这个地名出现在脑海中的一刹那，卡俄斯就觉得离谱。
假如给阿多尼斯最不喜欢的地方做个排行榜的话，那么塞浦路斯一定能打败奥林匹斯荣登榜首。
尽管那里算得上是阿多尼斯真正的家乡，但是阿多尼斯在内心深处一直否认这些。
他厌恶他血缘上的祖父兼父亲，塞浦路斯的国王卡尼拉斯，连带着厌恶这片土地——何况那里还是阿芙洛狄忒的圣地。
按理来说，阿多尼斯应该一辈子都不会踏足塞浦路斯的土地。
但是现在，能去过的地方卡俄斯都找遍了，除了塞浦路斯，他再也想不出来第二个可以被称作阿多尼斯的最初之地的地方。
因此，尽管觉得很是离谱，卡俄斯在经过了短暂的犹豫后还是前往了塞浦路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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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 塞浦路斯的确是一个漂亮的地方。
这里孤悬海上，远离陆地，居民的生活宁静而慵懒。
因为是阿芙洛狄忒圣地的缘故，塞浦路斯街道两旁种植着许多玫瑰, 玫瑰甜美馥郁的香气让人沉醉, 处处洋溢着浪漫的气息。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遮掩了自己真容的阿多尼斯漫无目的地在塞浦路斯的街道上行走，以一种异常平和的目光看待这这个他曾经以为自己无比厌恶的城市。
他来塞浦路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说实话, 阿多尼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踏足塞浦路斯的一天。
那天他离开纳克索斯岛之后, 原本是打算前往潘凯亚，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塞浦路斯。
他母亲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也是他名义上的故乡。
他以为自己会讨厌这里，因为他的一切噩梦自塞浦路斯开始。
但是来到塞浦路斯之后他才发现，他对这个地方的感觉只有陌生。
阿多尼斯悄悄去了塞浦路斯的王宫，他以为自己可能会遇到卡尼拉斯, 他甚至想要了到时候要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伤害到无辜的人。
但是到了王宫之后，阿多尼斯才发现这里早已换了一个国王。
在这座他从未来过的陌生城市里, 他找不到任何母亲生活过的痕迹, 也找不到恨的人的身影。
爱与恨的情绪都得不到寄托，阿多尼斯留在这里唯一的情绪变成了空茫。
但也正是这种空茫, 让阿多尼斯一直以来纷乱紧绷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他终于能将自己从黑暗的过往中拔出一点儿了。
阿多尼斯想，既然他不应该因卡尼拉斯的存在而迁怒整个塞浦路斯, 那么他是不是也不应该因为阿芙洛狄忒的存在而迁怒爱情本身？
这个想法刚一诞生, 阿多尼斯就感受到自己受损的身体和灵魂开始被一股曼妙的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一股奇异的暖流在阿多尼斯的血液乃至灵魂里游走, 一直以来与他不太相融的欲望神格也终于放下了对他的抗拒, 渐渐为他的灵魂所接纳。
这此与上次强行融合欲望神格时的感觉不同, 他并没有感觉到上次那种混乱的极具诱惑性的煽动性和感染力，整个过程平和到不可思议，甚至称得上愉悦。
欲望神格在他的灵魂中绽放出七彩的光芒，却并不耀眼刺目，但阿多尼斯很清楚，它到底有怎样蛊惑人心的力量和破坏力。
然而阿多尼斯却不再如一开始那样对它充满警惕与抗拒。
欲望神格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它会帮助他，而不会帮助别人对抗他。
所以，这没有什么好害的。
“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几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然他怎么会听到卡尔的声音？
然而阿多尼斯还是下意识地回头，然后就看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卡俄斯。
阿多尼斯表情有刹那的空白。
卡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同于阿多尼斯过度震惊下的茫然，他担忧了阿多尼斯好多天，骤然看到阿多尼斯，心中不可抑制地升起一丝狂喜。
“阿多尼斯！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从远处飞快地向阿多尼斯跑来，一把将还没有回过神来的阿多尼斯抱在怀里。
旋即，他又想到了阿多尼斯离家出走的原因，脸色不由一僵，有些无措的将阿多尼斯松开。
“抱歉，我刚刚只是太担心你了。”
卡俄斯担忧的目光投向阿多尼斯，见阿多尼斯的脸色不似离开时那般苍白，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这段时间阿多尼斯过得还算不错。
阿多尼斯没有在意卡俄斯这个猝不及防的拥抱，现在的他已经基本上可以坦然接受好友喜欢自己这件事了。
他甚至面不改色地轻轻拥抱了卡俄斯一下。
“卡尔，你怎么来找我了？你看上去有些不太好。”
卡俄斯现在看起来很是憔悴，眼中满是血丝。
“我很好，你呢？”卡俄斯目不转睛地看着阿多尼斯，轻声问，“反噬……怎么样了？”
“因南风团队祸得福，已经解决了。”
卡俄斯终于松了口气，他看了眼周围不断往这里看的塞浦路斯人，又看向阿多尼斯。
“找个地方聊一聊？”
阿多尼斯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虽然他最近并不是很想跟卡尔见面，但是既然已经相遇了，卡尔看上去又是那样的憔悴，阿多尼斯觉得还是有必要跟曾经的好友谈一谈的。
两人来到了海滨。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亮眼的橘红涂满了天空，又将海面染得一片斑斓。昏黄的光线给地面上的一切镀上了一层暖色的边。
“那天的时，我很抱歉。”卡俄斯神色歉疚，“是我害你受伤了。”
“别这么说，卡尔，那是我自己的问题，即便是没有你，也迟早会有别的原因诱使欲望神格反噬我。”
虽然他的确是因为一时间无法面对好友而仓促逃离了纳克索斯岛，但是阿多尼斯将事情分得很清。
卡俄斯一时间哑然了。
若是阿多尼斯责怪他，他会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是阿多尼斯一点儿也不责怪他，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样才好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卡俄斯说：“既然你一切都好，我就先不打扰你了。不过你有空的话记得回特洛伊一下，达芙妮她们让我告诉你，伊罗斯在上位之后一直在暗地里打压你的信仰。”
听卡俄斯谈起正事，阿多尼斯终于松了口气，旋即又皱起了眉头。
特洛斯虽然老迈，但身体还算健康，怎么伊罗斯会那么快就上位？
以及，虽然伊罗斯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曾因伽倪墨得斯的缘故不太待见他，但是后来他成为主神之一，伊罗斯就再也没有对他不恭敬过了。
可见，伊罗斯是个聪明人，按理说，他不该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才对。
“我会回去看一看的。”
对阿多尼斯来说，特洛伊到底是不一样的。
那是他第一个信仰之地。
卡俄斯点了点头，不舍得看了阿多尼斯一眼。
“……那么，再见。我会在纳克索斯岛待一段时间。”
假如你想我了，可以去纳克索斯岛去见我。
然而最后一句，卡俄斯最终没能说出来。
尽管阿多尼斯现在看起来面色如常，但那天的事情实在是吓到了他。
他不敢在阿多尼斯面前说任何涉及情感的话题。
阿多尼斯叫住了已经要转身离开的卡俄斯，深吸一口气，轻声说：
“卡尔，我……”
卡俄斯忐忑又期待地看向阿多尼斯。
“我认为你说得没有错，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
阿多尼斯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簇火一般在卡俄斯眼底点起一团惊人的亮光。
卡俄斯灼热的目光让阿多尼斯如芒在背，他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
“但是我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情，所以卡尔，抱歉，现在的我并不能给你答复。”
“我可以等！”卡俄斯脱口而出，目光灼灼，“我多久都可以等！”
看着这样的卡俄斯，阿多尼斯吓得小小地后退了一步。
他垂下眼眸：“也许我给出的答案并不是你想要的答案。”
“没有关系！”卡俄斯露出大大的笑容，语气轻柔，“阿多尼斯，我知道的，并不是所有的爱都能得到回应，毕竟这样的事情连掌司爱与美的阿芙洛狄忒都做不到，又何况是我呢？”
“你不必对此有什么压力。”卡俄斯温柔地看向阿多尼斯，“喜欢你只是我自己的事情。”
被这样温柔而宽容的目光看着，阿多尼斯不好意思极了，他心中升起一丝微妙的歉疚。
——阿多尼斯至今仍然认为好友喜欢他是之前爱情药剂的缘故。
要不是他在爱情药剂的影响下不受控制地做出了一些失礼的事情，也许卡尔就不会喜欢上他。
想到当时卡尔对自己的纵容和鼓励，阿多尼斯更愧疚了。
当初假如不是有卡尔在，他摆脱爱情药剂的影响一定会困难得多。
但现在卡尔陷入了爱情的泥沼，他却不能像当初卡尔帮他那样帮助卡尔。
卡俄斯捕捉到了阿多尼斯眼底一闪而过的愧疚，心中无奈又好笑。
他实在是不明白，阿多尼斯为什么会有那么高的道德感，道德这种东西，在众神之中实在是过于罕见。
无论是以公正著称的忒弥斯还是美德女神，她们显然很懂得在恰当的时候出现，而不是讲公正和美德的光辉毫无差别地洒向人间。
“我不在的日子里，希望你能过得愉快。”
“我会的，你也是。”
“那么，再见。”
“再见。”
阿多尼斯目送着卡俄斯离开，直到对方身影完全消失。
卡俄斯的身影消失之后，阿多尼斯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先回特洛伊去看一看。
他不在乎伊罗斯对他是什么态度，但是特洛伊中有许多对他无比虔诚的信徒，阿多尼斯必须回去确认看一下他们有没有被伊罗斯过分为难。
作者有话说：
笑死，原本以为今天能补上昨天的，结果脑子里塞满了论文，卡文了
我讨厌论文呜呜呜，但是新的反馈已经下达，还要继续改QAQ我恨！！！可恶，为什么我的基友已经答辩完了但我还没有定稿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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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也不知道新国王发什么疯。
达芙妮正在心中咒骂着伊罗斯，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达芙妮。”
“阿多尼斯殿下！”达芙妮惊喜扭头，“您回来了！”
阿多尼斯颔首：“我听卡尔说了特洛伊的事, 过来看一看是什么情况。”
达芙妮面露愧色。
“殿下,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也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阿多尼斯说。
“事情是这样的, 半年前老国王特洛斯不知道为什么跟大王子伊罗斯之间爆发剧烈冲突, 父子关系变得及其僵硬, 然后过了三个月，老国王就意外暴毙了。”
“意外？暴毙？”
阿多尼斯有点儿不太相信事情会那么简单。
达芙妮苦笑：“至少从王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这样的。虽然民众之间一直流传着大王子因为愤恨杀害了老国王的说法, 但是老国王去世那天伊罗斯并不在王宫，因此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老国王的死与伊罗斯直接相关。”
“那新国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针对我的信徒的？”
“几乎是上位后就立刻开始了。”达芙妮露出厌恶而愤恨的目光。
“他下令禁止特洛伊人私自举办大规模聚会，所有的大型聚会必须经过王宫的登记和审批。但是我们的信徒的申请很多都被拦了下来，并且, 因为伊罗斯的禁令, 今年的阿多尼斯节并没有举办成。”
阿多尼斯一开始还在思考伊罗斯的动机，听到后面不由诧异了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 问：“阿多尼斯节是什么？”
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一个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节日？
达芙妮并没有想到阿多尼斯这个当事神并不知道。
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然后解释说：“您成为主神后现身特洛伊，给这里的人民赐下祝福, 从那以后，特洛伊人约定在每年的那个时候举办盛大的庆典, 感念您的恩慈。”
阿多尼斯：“……”
“参与的人很多吗？”
“当然！”达芙妮自豪地说, “那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会参加呢, 尤其是城中的女性, 她们对您总是那样敬仰又虔诚。”
她看向阿多尼斯的目光中也满是敬仰和虔诚。
除了阿多尼斯殿下, 又有哪一位主神会关注女人的痛苦呢？
达芙妮虽然并不是一个人类，但是有过被阿波罗强势追求经历的她很容易和那些苦命的女人共情。
她们没有继承权，被父兄视作交易的筹谋，将她们随意买卖，她们从不被视作是完整的人。
是阿多尼斯殿下的出现拯救了她们，将她们从绝望的家庭和婚姻中拯救出来。
——尽管阿多尼斯殿下已经很久没有现身，但美杜莎是他爱与美之罪权柄的代行者，阿多尼斯殿下对他许下的诺言从未食言过。
而且，那些离开了父母和丈夫的女人们，也是依靠阿多尼斯殿下所留下来的东西获得了新的生计——阿多尼斯殿下精通草药和医术，在神庙中留下了许多珍贵的知识。
阿多尼斯的神庙不同于别的神庙，这里会短暂收留无家可归的可怜信徒，并给他们提供庇护和帮助，甚至会教授给他们各种珍贵的知识，直到他们学到谋生的技能。
“那她们有没有受到什么为难？”阿多尼斯眼底流露出一丝担忧。
达芙妮摇头：“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为难，伊罗斯只是阻止大家举行与您相关的各种仪式和活动。”
其实达芙妮怀疑伊罗斯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阿多尼斯在特洛伊人尤其是特洛伊妇女心中的地位太高了，他用那种见不得光的小手段打压打压，大家看在他是国王的面子上勉强还能忍气吞声。
一旦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民众就会立刻愤怒地提出质疑——尽管特洛伊城中的一些男性因妻子或者女儿的“背叛”而对阿多尼斯有些怨恨，但是他们不得不承认，特洛伊这些年的丰饶与阿多尼斯有莫大的关系。
妻子和女儿的不乖顺的确惹人心烦，但利益的损失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不能接受的。
达芙妮面露厌恶：“也不知道伊罗斯是怎么想的，明明现在特洛伊变得那么好有殿下很大的功劳！”
达芙妮为阿多尼斯打抱不平，并深深觉得伊罗斯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阿多尼斯皱了皱眉，虽然也很是厌恶伊罗斯的行经，但还是尝试去理解了一下对方的想法。
“……也许，身为特洛伊的国王，他并不想让别人有比他更大的影响力。”
达芙妮瞪大了一双眼睛，不可思议地说：“可您是一位尊贵的主神！况且您从未插手过特洛伊的重大事务！”
阿多尼斯殿下如此的宽容且仁慈，伊罗斯怎么可以这么做？！
“这只是一个猜想，达芙妮。”阿多尼斯有些无奈，“真相是什么还需要调查，你先冷静一些。”
“抱歉，殿下，刚才是我情绪太激动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不过以后要注意一点。”阿多尼斯吩咐说，“要留意一下信徒的情况，确保他们不被伊罗斯伤害，我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是什么情况。”
“可是殿下，王宫里的人并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