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神不想谈恋爱(玉阑干)

此刻化名巴克科斯的狄俄尼索斯恰到好处地露出一点惊讶：“我就是巴克科斯，这位夫人，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了你做的好事，巴克科斯，作为一个长者，请允许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做给婚姻抹黑的事情。你应该将那一出荒唐的戏剧收回，然后到婚姻的守护神赫拉那里去祈求她的原谅！否则，厄运会降临在你身上！”
狄俄尼索斯佯装惊愕，神色有些惴惴：“夫人，您这话从何说起呢？我只不过是写了一出戏剧，哪里做了您说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呢？”
赫拉冷笑：“正是因为你那出戏剧，今年迈锡尼的年轻姑娘们都不愿意答应小伙子的求婚了，你敢说你没有搅乱婚姻，得罪伟大的天后赫拉吗？”
狄俄尼索斯高声喊冤：“夫人，我怎么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这个故事是我从一个不幸的女人那里听来的，她知道了我的职业后，委托我将她的故事写出来，我觉得她的经历曲折离奇，充满故事性，就同意了，仅此而已！”
听了狄俄尼索斯的解释，赫拉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儿。
“虽然是这么说，可它毕竟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巴克科斯，你应该为此负责。”
狄俄尼索斯露出委屈的神色：“可是夫人，故事已经流传出去了，我又没有记忆女神摩涅莫绪涅那样的力量能将大家的记忆抹去，这时候阻止戏剧演出也没有什么用呀！”
见赫拉脸色不好，狄俄尼索斯内心愉悦，并补充道：“而且，就算是没有我，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也在不断地向别人讲述自己的经历，说实话，要不是有人去向她求证，我的戏剧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呢。”
赫拉深吸了一口气：“那么请告诉我，这个故事是谁告诉你的？”
狄俄尼索斯惊讶地看向赫拉：“夫人，难道您是打算去劝说塞西莉亚吗？请原谅我打击您的信心，她早已经对婚姻绝望，绝无可能对此改口。她痛恨背叛婚姻的男人，并且发誓要报复他们。”
赫拉冷冷地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狄俄尼索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妥协道：“好吧，好吧……”
他将“塞西莉亚”的住处告诉赫拉，然后爽朗地笑道：“夫人，只要您能说服她改变主意，我立刻就写一出赞美爱情的戏剧并向赫拉陛下请罪，但是假如塞西莉亚不改变主意……”
他耸耸肩，无奈地说：“我也没有办法改变我的委托人给我的委托。假如到时候赫拉陛下真的要因此怪罪我的话，我只能祈祷明察秋毫的天后陛下先惩罚塞西莉亚。”
赫拉：“……”
赫拉看了眼这个对主神表面恭敬实则并不怎么害怕的年轻人，心中觉得古怪。
难道那么久过去，众神在人间的威严已经有所下降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等推翻了宙斯之后，她得考虑加强信仰的事了。
不过赫拉最终没有说什么，她略显冷淡地跟狄俄尼索斯告别，打算去找他口中所说的塞西莉亚。
赫拉离开后，狄俄尼索斯迅速回到屋内，换了一套衣服，变成一个瘦削憔悴又带着点儿阴鸷的老妇人，然后从后门离开，用一种与外表年龄及其不符的速度飞快赶往“塞西莉亚”的住处。
——这里可没有什么经历悲惨的塞西莉亚，一切都只是狄俄尼索斯的伪装而已。
“塞西莉亚婆婆，我现在心里好纠结，您说我该怎么办？他已经没有过去许诺的那样爱我了。一开始他还只是对我不闻不问，到现在，他竟然要堂而皇之地将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带回家来了！”
赫拉来到塞西莉亚的小屋时，里面正有一个年轻的妇人向“塞西莉亚”哭诉。
年轻秀美的妇人抽泣着，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她的手帕早已经被泪水湿透，现在已经无法使用了。
变成老妇人的狄俄尼索斯毫无负担地轻轻抱住了这位年轻的夫人，柔声安慰她，并用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拭眼泪。
“我可怜的孩子，要我说，最好的办法是离开他。再这么下去，他很可能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妇人无助地哭泣：“可是我们已经结婚了，神圣的婚姻将我与他绑在了一起，我没有办法离开他。”
狄俄尼索斯说：“是的，那该死的婚姻束缚了你，将你牢牢捆绑在这样的悲剧之中！”
妇人哭红的眼睛露出惊恐，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狄俄尼索斯的嘴。
“塞西莉亚婆婆，请不要这么说，婚姻总是神圣的，只是命运的女神没有过于眷顾我，让我遇到了不太好的人。”
迈锡尼是赫拉的圣地，这里的人大多会自发地维护赫拉。
狄俄尼索斯这段时间已经见识到了赫拉在这里的影响力，他很淡定，轻车熟路地安慰她：
“好了孩子，我并没有诋毁赫拉天后的意思，婚姻本身当然是神圣的，可不恰当的婚姻总是会给人带来不幸。这样的不幸是由不好的人带来的，而不是婚姻本身带来的。要知道，婚姻的主人也同你一样在遭遇不幸呢。”
妇人被安慰到了，外面的赫拉心中五味杂陈。
“那么婆婆，我应该怎么做呢？”妇人向狄俄尼索斯求助。
狄俄尼索斯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婆婆有两个办法给你，就看你选哪一个了。”
妇人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看向狄俄尼索斯。
狄俄尼索斯的话语中多了些蛊惑人心的力量，连这张平凡的脸都带有了无与伦比的魅力。
“第一个办法，孩子，婚姻不允许离婚，但是允许丧偶。”
妇人惊呼一声，目光中染上了一丝恐惧。
狄俄尼索斯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眨了眨眼：“好孩子，这当然需要运气。所以婆婆向你推荐第二种。”
“第二种？”妇人此刻很是紧张，裙子上的布料都被她抓皱了。
狄俄尼索斯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小瓶药剂，压低了声音，对妇人说：“这是我意外得到的一种神药，只要一滴，就可以让男人失去性能力。你将这个为你的丈夫服下，他就再也不会找情妇弄出私生子给你制造麻烦了。”
妇人心中激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狄俄尼索斯手中漂亮的小瓶。
她喉咙发紧，眼底流露出渴望，却是忍不住担忧。
“可是，可是……婆婆，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傻孩子，谁说一定要你亲自给他喂下了？”狄俄尼索斯意味深长地说，“想来有的是人愿意给他献殷勤呢。”
听见这一切的赫拉心跳如擂，心中升起一个主意。
妇人眼底迸发出惊人的亮光。
她看向狄俄尼索斯，期期艾艾地说：“婆婆，您怎么样才愿意将这样的神药赐予我呢？向您发誓，但凡是您的请求，我就一定会办到的！”
作者有话说：
宙斯：背后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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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俄尼索斯爱怜地摸了摸妇人的脸颊, 说：
“好孩子，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应该互相帮助才对。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些什么，能帮到你我就很高兴了。”
狄俄尼索斯说着, 取出一个更小的玻璃瓶, 将一滴药液倒了进去。
——经过阿多尼斯的改良，这款药剂已经从最初诡异的灰绿色变成现在这样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 看起来跟水没什么两样, 用来阴人简直是再方便不过。
狄俄尼索斯将小瓶递给妇人, 叮嘱道：“孩子，你要记住, 一旦你做出了决定，你就不可以再对他有丝毫的心软。”
妇人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小瓶，神色逐渐坚定起来。
“好了, 我的孩子, 祝你好运。”
狄俄尼索斯含笑着将人送走。
妇人走后没多久，门再次被敲响。
这次来的, 就是赫拉了。
狄俄尼索斯露出一个无知无觉的和善微笑。
“您好, 夫人，我是塞西莉亚, 请问您来拜访我是有什么事吗？”
赫拉没有立刻说话，她打量着眼前的老妇人, 对方身上有深刻的苦难留下的印记。
她瘦削, 憔悴, 脸上的每一条皱纹都记录着她不幸的过往。
然而他神色坚毅, 不见丝毫怯懦畏缩, 眼睛明亮锐利，看似平静的目光下藏着要将世界掀翻的惊涛骇浪。
这样的一个人，教唆其他女人去反抗婚姻，看起来再正常不过。
“我知道你最近做了什么事。”赫拉绷着一张脸，严肃地说，“你引导迈锡尼的少女抗拒婚姻，唆使妻子毒害她们的丈夫，你简直是在天后的圣地挑衅她的威严！”
狄俄尼索斯哈哈大笑：“您要是这么想就是错了！我这是在教导女人们维护自己的权益啊！说实话，像您这样的指责我听得多了，假如您特意上门来找我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话，那么您可以离开了，我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
狄俄尼索斯心中微哂，假如赫拉已经认定了他的所作所为的确冒犯了她，那么她早就直接降下惩罚了，而不是在这里同他说教。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赫拉虽然内心已经被他说动，但她并不愿意承认。
她希望自己这个“婚姻的叛逆者”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并将一切奉上。
狄俄尼索斯心中冷笑，还真是令人作呕的高高在上。
“这位夫人，挑衅赫拉天后威严的从来不是我，而是那些不忠于婚姻的混蛋，甚至是她不忠的丈夫，不是吗？”
狄俄尼索斯毫无退缩的意思，目光锐利，一针见血地指出赫拉多年来自欺欺人掩埋的真相。
赫拉有些羞恼：“你怎么可以妄议主神？”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狄俄尼索斯反问，“难道宙斯没有不顾天后的颜面，肆无忌惮地追逐凡女并搞出无数的私生子私生女吗？”
赫拉脸色不好。
“您也不必同我辩解说是那些女人诱惑了他，哼，她们连奥林匹斯山都上不去，哪里来的本事去诱惑神王？而且，凡间的女人再怎么妩媚婀娜，也比不上奥林匹斯的女神们美丽高贵，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神王想要猎艳罢了。”
赫拉无言以对，脸色不佳，神色中多了几分黯然。
是啊，这一切都是宙斯的意愿罢了。
狄俄尼索斯擅长察言观色，见赫拉这样，就知道她已经被说动了。
“夫人，假如你仍要为那些该死的男人们辩解什么的话，请你离开吧。”狄俄尼索斯高傲地扬起了下巴，“我只帮助在婚姻中备受苦楚的女人，不帮助反过来为不忠者说话的女人。”
“塞西莉亚夫人，你觉得婚姻应该是怎样的呢？”赫拉问。
狄俄尼索斯不假思索，立刻就说：“婚姻是一种特殊的契约，两个人缔结婚姻后成为合法伴侣，他们应与彼此分享自己的权利与荣光，共同承担责任，并向彼此交付忠诚。假如他们其中有一方没有做到上面任何一点，就该收到严厉的惩罚！”
说到后面，狄俄尼索斯神色严肃，又多了点儿愤恨和咬牙切齿，像极了一个在婚姻中深受其害的苦大仇深的复仇者。
是的！就该是这样！赫拉心中很是赞同，眼底闪过一抹厉色。
宙斯的确是该收到一点儿惩罚了！
“塞西莉亚夫人，您说得对。”赫拉最终转变了态度。
——尽管她最初倾向于让塞西莉亚屈服于天后的威严，但是塞西莉亚并没有冒犯她的意思，她只是平等地恨着每一个出轨的男人。
狄俄尼索斯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赫拉脸上多了一点儿忧愁：“塞西莉亚夫人，之前是我冒犯您了。”
她向塞西莉亚道歉。
狄俄尼索斯轻易原谅了她，并说：“夫人，我并不责怪您，毕竟这个世界总是对女人要求更苛刻。您之前被一些不公正的观点给误导了，这很正常，因为我曾经也是这样。”
“善良的塞西莉亚，那么你可以帮助我吗？呃，准确点来说是帮助我可怜的女儿。”
赫拉想到了自己现在老妇人的身份设定，面不改色地给自己编造出一个婚姻不幸的女儿。
她向塞西莉亚哭诉，说自己的女儿现在被丈夫辜负，生活很是不幸，并向塞西莉亚请教她应该如何帮助自己的女儿。
狄俄尼索斯忍者不喜，安慰了赫拉一下，然后才向赫拉推荐自己的神药。
赫拉先是惊喜万分，很快又露出担忧的神色，说自己女儿的丈夫并不是一般人，他有着神的血统，这样的神药会有用吗？
狄俄尼索斯立刻佯装生气，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夫人！不管是谁，只要喝下这个药剂，就跟被阉割了没什么区别！别说是一个半神，就算是来一个真神，甚至是神王宙斯，都是一样的结果！”
赫拉心中狂喜，却也升起一丝疑惑。
塞西莉亚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她哪里来的这样厉害的神药？
赫拉这样怀疑着，也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狄俄尼索斯压低了声音，说：“夫人，不瞒您说，这神药是真正的神药，它是一位尊贵的主神调制出来的，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到了一点儿。向您保证，没有谁能摆脱得了它的药效。”
他神神秘秘地说：“据我所知，海王波塞冬也中招了呢，至今没有好！”
赫拉：“……”
她就说波塞冬最近怎么一直那么暴躁，脾气也怪怪的，原来是这样啊。
有波塞冬这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前面，赫拉真的信了。
她心中一动，问：“请原谅我的冒昧，这种神药您是从而得来？”
塞西莉亚说的有道理，缔结婚姻的双方都应该保持忠诚。过去的她没有办法约束和惩罚宙斯，只能向宙斯的情妇们发火，她的信徒们也只能学她。
现在，塞西莉亚给她提供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假如他们推翻宙斯的计划能够成功，假如她能成为新的神王……
那么，婚姻也是时候该变一变了。赫拉目光深沉。
狄俄尼索斯遮遮掩掩：“虽然那位尊贵的大人并不介意我们将这种事情说出去，但是我觉得这种事情会给他招来不必要的麻烦，请原谅我不能告诉您。”
这种药剂美杜莎在带领那些可怜的女孩复仇时经常会用，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赫拉要是有心去查，自然能够查到。
赫拉也没有在意狄俄尼索斯的遮掩，她已经得到了足够关键的信息。
一位男神，地位尊贵，擅长药剂。
符合这三个条件的神没几个，一个个排查起来也不难。
赫拉想着，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向狄俄尼索斯告别，然后带着可以让宙斯不举的神药离开了迈锡尼。
赫拉离开后，狄俄尼索斯露出一个得逞的微笑。
真期待奥林匹斯山上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可惜不能亲眼看到……
等等，或许他可以悄悄潜过去，好好欣赏一下这出好戏。
这可比他编排出来的戏剧有意思多了！
至于危险？
狄俄尼索斯不觉得在奥林匹斯会遇到什么危险。
就算是他身份暴露，有宙斯在那里，也没有谁敢杀他。
于是，想要看好戏的狄俄尼索斯权衡利弊之后，决定悄悄溜上奥林匹斯山。
不过，在离开这里之前，他给“巴克科斯”和“塞西莉亚”两个身份安排了合理的退场。
前者为了找寻创作灵感离开了迈锡尼，后者则因药剂用尽也离开了。
做完扫尾工作后，狄俄尼索斯快乐地前往奥林匹斯山。
阿多尼斯并不知道狄俄尼索斯干了什么好事，他现在正焦头烂额。
——这还是特洛伊信仰的问题。
他原本以为换一个新国王上位后神庙和信众的境遇就会好转，没想到拉俄墨冬比起他的父亲来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伊罗斯好歹还知道不能明着挑衅主神的威严，而拉俄墨冬则比他的父亲还要傲慢十倍。
在辛辛苦苦伪装了一个月之后，拉俄墨冬原形毕露，制定了各种严苛的法规，横征暴敛，压榨民众。
他甚至嚣张地让各个神庙也向他缴纳高昂的税款，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
且不说世上从来没有神庙缴纳税款的先例，单说阿多尼斯神庙情况特殊，神庙从不向心中收取财物，最多接受信徒们的鲜花和水果。
除此以外，阿多尼斯的神庙还有着大多数神庙所不具备的救济属性，根本没有道理反过来向特洛伊交钱。
神庙中的祭祀们试图跟拉俄墨冬讲道理，大臣们也试图劝说拉俄墨冬不要太过分，但是拉俄墨冬一意孤行，不然就关闭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