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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寓风)


眼看要交手,卢栩大喝一声:“慢着!我有话要说!”
为首的土匪又看了一眼卢庆手中的军刀,把目光转到卢栩这来:“快说!”
卢栩大声道:“大哥,你做事三思不行么,替你这些手下想想行吗,你这样会害死全家株连他们九族的!”
山上的土匪一怔。
卢栩继续高声道:“这条路上这么大的商队就我一家,我敢从观阳到朔州,出门前自然已经做好万全准备。”
他视线从头目脸上往山上各处土匪扫去,观察他们的反应,“若我无法如期抵达,沿途各县都会巡查,你觉得我们二百多人会不留下一点儿痕迹?还是你要把看见我们的村子屠光?到时候惊动的可就不是崇宁县,而是隆兴、朔州两郡,这两郡再拿不下你们,那就是朝廷在全国捉拿你们九族了!”
恐吓完毕,他再次转回来看头目:“你的靠山有这么大本事罩着你们吗?他能罩住你,也能罩住他们吗?”
这时那些土匪竟然有些骚动。
头目喝道:“什么靠山,休要胡说!”
卢栩:“我有没有胡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各位兄弟,发财道路千万条,身家性命更重要,不考虑自己也要想想你们的家小!”
当即有人从高处喊:“你说的是真的?”
另有人道:“莫听这小子胡说八道!咱们干这买卖,还怕过什么律?”
卢栩:“大岐律例各府衙可查,我瞎编得了吗?”
土匪:“我们放了你,你到官府反咬我们一口怎么办?”
卢栩:“我相信各位一定是因为遇到了什么难处才被迫落草为寇,谁都有一时为难的时候,若诸位只想赚钱糊口,眼下我就能给诸位指一条安稳的出路,保证比你们劫道赚得更多!若诸位就是喜欢刀口舔血的生活,那何不去从军?西北蛮族未靖,你们不在朔州保家卫国,跑来隆兴抢劫自己人算什么好汉!”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犯法高风险,回头是岸啊朋友们!
土匪:呸!

土匪道:“说得好听,你不是要去和蛮子做买卖么?”
卢栩心中大骂,妈的,果然早就盯上他们了!
卢栩:“既然阁下知道我要北去永固县,就该知道北迁军户初到北境缺衣少食有许多难处,为何还要拦我?”
土匪惊讶道:“你要去永固县?”
“嗯?”卢栩又有点懵,新说这人到底是知道他底细,还是不知道他底细?什么毛病?
“我是要去永固县,怎么了?”
几个土匪相互张望一番,却不肯多说。
卢栩也默默分析,悄悄朝梁山宝递眼神:认识吗?
可梁山宝实心实脑的,朝他眨眼,似乎是在示意他安心,如果打起来一定会保护他。
卢栩无语凝噎,眼神交流这种事,果然不是对谁都好使。
不过至少确认,他提了要去永固县后,对方态度上有一丝丝松动。
卢栩暗暗也松口气,如果能和平解决,他也不想和谁拼命。
若真到了迫不得已,他宁肯放弃这些货物也要保全全员性命,毕竟钱可以再赚,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沉默中,年轻一些的土匪忽然道:“你先前说的指一条安稳的赚钱道路,那是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为首的人皱了皱眉,年轻人道:“听听他怎么说。”
这人一瞧就比那个头目好说话,卢栩也不看那个凶神恶煞,一看就性格固执的头目,和善友好地与年轻人说起来:“很简单,我要开辟从观阳到千蛟岭以北的商路,既然是商路,就不止有商,还要有路。”
头目听到他的“好主意”人都笑了,“怎么,你要雇我们修路?”
卢栩:“当然不是!”看他手里那明晃晃的刀也知道他不擅长修路。
“路本就是有的,只是走的人少,不连贯,若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路。我想让诸位做的,是保护这条路,不要让别的……”卢栩把他们山上山下的人扫视一遍,“把路毁了。”
土匪头目倒是没他那般避讳,直言道:“怎么,你想雇我们替你撵走别的土匪?你出多少保护费?”
卢栩:“也不是。”
头目怒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瞪眼,卢庆马上也瞪眼,土匪头目边上的年轻人也不甘示弱地瞪眼,罗纯等人也纷纷瞪眼,一个个气势汹汹地要撸袖子干架。
卢栩:“这位大哥,一看你平时就是干大事的,不是买卖人。”
他做生意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不转脑子的棒槌!
头目一怔,还笑了笑,好像以为卢栩在夸他。
卢栩一边腹诽,一边和善友好地解释:“您知道商路最赚钱的是什么吗?”
头目想了想,不是十分肯定道:“收保护费?”
卢栩无语了,尼玛隔行如隔山,“要不您还是叫您那靠山出来吧,我和他谈谈。”
这下大伙都听懂卢栩话中的嫌弃,那边的年轻人先“噗”一声笑出声。
头目恼羞成怒,举刀指着卢栩:“你小子嘲笑老子!”
卢栩也恼了:“我一心一意往你兜里塞钱,你满脑子都是收保护费,收保护费收保护费,收保护费和抢劫有什么区别?把人都吓跑了你能赚多少钱!”
他一顿吼,把土匪头目喊愣了。
什么情况?被抢的比抢劫的还横?
头目怒道:“你出来,我和你单挑。”
卢栩:“你什么出身,我什么出身,你和我单挑?你怎么不和我比做菜?”
头目:“关做菜什么事?”
年轻人连忙把话题拉回去:“你说的赚钱路子到底是什么?”
卢栩:“就是咱们一起把商路搞起来,我拉人走商路,你们在路上开店赚钱。”
两人齐齐出声,“开店?!”
超级意外,完全超出他们的经营范围。
卢栩掰着手指头数:“客栈、茶摊、食铺、草料铺,你们若有门路也能做其他的买卖,这条路南北往来一趟要走两个月,一路上除了几个小村镇,根本就没补给点,人困马乏总要歇脚,这不是明摆的生意吗?”
那两人对视一眼,十分抗拒,“一个茶摊能赚多少?”“来钱太慢。”
他们又把目光望向卢栩满满当当的车。
十分不要脸道:“我们也没钱。”
卢栩:“那我给你们一笔钱,不过这笔钱你们只许置办东西,不能拿去乱花,我要占三成股份。”
“哼,你算盘打得倒响,占三成股,你怎么不去抢?”
“那你们自己出本钱,我不要股份!”
“我们没钱!”
“我出钱,你们出人,我只占三成很亏了好吗?”
“不行,你出钱,不能占股,这他妈狗屁买卖老子根本不想干!”
“你抢我一次一锤子买卖能赚多少?你知道一条商路能带动沿途多少经济,能繁荣多少年吗?”
“老子不讲那些,你就说你出多少钱?”
“先给你十两,开两个茶摊。”
“什么?你还是卸货吧,老子自己卖。”
“两个茶摊能要多少钱?!我得跑完这趟才能吸引来人你懂不懂?”
两人你来我往开始对吵。
守在一边举着石头拿着刀的人渐渐的渐渐的……手好酸!
藏在山石后的人悄悄放下石头揉揉胳膊,一旁举刀的也放下刀。
那些站着的慢慢坐下了,有人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望天。
这什么情况,不是抢劫吗?到底还抢不抢了?怎么就吵起开店分钱了??能不能痛快点?
商队这边,众人也是面面相觑,骡子都开始弯腰啃草,再过一会儿都要吃饱了!
和卢栩熟悉的,已经有点麻木,可不认识他的,表情都有点魔幻。
他们听着卢栩和头目算账,这一路可以开多少客栈,多少餐馆,听卢栩描述观阳到州府的水路一路上有多繁忙,每天来往多少货物多少人烟,听着听着,那些真土匪们心动了。
盖几间屋子就能这么赚钱?!
卖点吃的能这么赚钱?!
要是这么容易,他们还抢个屁的劫!
抢劫也是有风险的,比如他们,原先在朔州干,后来朝廷北迁军户,怕土匪骚扰北行军户,就派兵把朔州境内的大小土匪窝端了个遍。
要不是他们机灵跑来崇宁,家都被抄了。
要是赚钱容易,还能当良民,谁踏马要干土匪!
土匪们一个个苦逼地回忆自己的苍凉人生,都是一把辛酸泪。
当大哥是挺爽的,可他们到了这边不是还得给别人当小弟么?
这新老大还特别不好伺候……
“总之,要有人才能有钱,来往的人多了,就能赚钱,懂么?”卢栩大声喊。
“这破路荒得连兔子都没,哪来的人?”
“要不是你们不在这儿做这种无本买卖,别人会不敢从这儿走吗?”
“你不是来了吗?”
“我要是被抢了以后就再也不敢有人来了!!”卢栩简直要被这木头脑袋气死,怒道:“我就在这儿等着,叫你们老大出来!!”
“我就是老大……”
“狗屁!我借你八百个胆子,没后台你敢在崇宁县地盘抢劫?”卢栩从保护他的人群走出去,站在卢庆身后,离土匪头目保持五步远,低声道:“你到底跟哪个将军混的,叫他出来见我。”
土匪头目表情蓦然一凛。
连卢庆、罗纯表情都变了。
卢栩:“你说不是就不是,反正不管是谁,我也不在乎,我是生意人,以和为贵,他要是不方便见这么多人,那……”
卢栩一指旁边,“我和他在旁边树林里单聊。”
头目欲否认,被年轻人拦了拦,年轻人:“你怎么知道的?”
卢栩:“你们演技太差了。”
两人:“???”
卢栩:“别看了,千蛟岭裘百户是我义兄弟,我是去给缺衣少食军户们送温暖,我队里超过一半都是回乡找不到营生的老兵,你们但凡还有一点儿良心就不会杀人。既然这样,有什么不能见的?”
两人想了想,退到一边商量一番,留下头目带人盯着卢栩,他先跑回去汇报喊人。
卢栩也痛快,见天色不早,直接叫人扎寨支帐篷,晚上就住这儿了。
山上那些土匪眼看他们饭都做起来了,人生都没这么无语过——
一队肥羊,就在他们眼皮底下架锅做饭,他们饿着肚子在山上干看,妈的,还有天理么?
实际上卢栩是很紧张的。
他赌的是对方良心未泯,但也怕对方狗急跳墙。
现在双方已经说得如此明白,已经把牌摊到明面打。
跑是不可能跑了。
他们带着货根本跑不快,激怒了对方让对方误以为他们要去找谁揭发告状,那才真是会逼对方狗急跳墙对他们痛下杀手。
既然跑不了,还不如把态度摆坦荡——他对他们的目的、身份通通没兴趣,但是不介意大伙儿一起赚钱。
有罗家合伙,在观阳、文丘、崇宁畅行无阻,到了朔州就有点儿鞭长莫及。
若是能拉上一个朔州的驻军将军,那自然是好处多多的。
尤其是朔州这样本来驻军就比衙门更强势的边郡。
卢栩心脏跳地砰砰响,脉搏也比平时快。
他边想边炒菜,菜都要炒煳了,一只大手按到他肩上。
卢庆坐到他旁边,拦着他肩膀低声道:“别怕,要是真打起来,二叔有本事把你活着带出去。”
卢栩心暖暖的,朝卢庆笑笑。
正此时,刚刚消失的年轻人回来了,“唉小子,我们老大来了,你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饼画这么圆都不吃?谈不下去了,换个脑子好的来!
头目:你对着我的刀再说一遍?

卢栩看看卢庆,深呼吸,站起来,卢庆也随他站起身,跟在他身后。
那年轻人打量着卢庆,没有不许他跟随。
罗纯和梁山宝瞧见也要过来,卢栩摆摆手,示意不用。
对方若真想对他怎么样,也不会亲自见他。
他和卢庆走到树林中,瞧见一个面相带笑的中年男子面向他们,负手而立。
卢栩快速低声问卢庆:“认识吗?”
卢庆同样低声回答:“不认识。”
卢栩有点遗憾。
那名中年人正饶有兴趣地看他们的帐篷,见他们过来了,才把目光转到他们身上,不过,他看的不是卢栩,而是稍后卢栩半步的卢庆,和他腰间挂的军刀。
中年人开口问:“你是大将军的亲兵?”
语气竟十分和善。
卢庆拱手:“解甲之兵,不敢辱没大将军威名。”
中年人笑道:“那你定是有些本事,大将军也不会将亲兵佩刀送你。”
卢庆笑笑不语。
中年人指指他们的帐篷区:“那是你的手笔?”
卢庆:“是。”
中年人点头。
卢栩闻言回头,他们一行人正支帐篷做饭,分工安排和一路上没区别,他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不过在内行眼中,情境都大不一样了。
他们看似放松,但帐篷内外有度,相互衔接呼应,车辆在帐篷间围成一个简单的防御层,卢栩先前坐的位置,更是四面八方都有人严防死守。
外圈的都是有经验的老兵,靠内是罗纯带的罗家子弟,再中心是普通伙计,最中心区域才是卢栩的帐篷。
外圈那些老兵看似放松地在捆帐篷,劈柴,但注意力却始终在那些土匪身上。
此刻,他们又将注意力投到了这片树林里。
而被他们众星捧月式环绕、保护着的年轻人,看上去似乎根本是个外行,很茫然地往回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这下,中年人终于将目光转到了卢栩身上:“听说是你一眼看出了他们是行伍出身?”
“侥幸,侥幸。”
“哦?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还是侥幸?”
那不是显得他很没水平?这时候谦虚气势上可就输了,卢栩瞧他是个好脾气,也不像一言不合就要宰了他,壮着胆子吐槽道:“那两位兄弟看见我二叔的佩刀,反应就同将军一样。”
中年人怔了怔,站在一旁的年轻人也愣了,随即想起他和搭档的反应,不禁一阵郁猝。
他不就多看了两眼?
就那么两眼……
这小子眼睛很毒辣嘛!
中年人笑起来,“只靠这个?”
卢栩:“还有他们演技太差了,山上那些是真土匪吧?将军您自己瞧瞧也会觉得他们不是一路人,还有,哪有土匪听见我有官府关系还那么有恃无恐的?”
中年人:“那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解甲之兵?”
卢栩:“我的商队中,有一百多名解甲兵,他们只有几人,山上那些土匪不怕我们怕他们,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原因?”
他收容上百退伍兵已经让县衙高度紧张了,这还是他和县令有交情,又对他知根知底,还有罗县尉算是半入伙半监督的情况。
换作别人这么大肆笼络解甲兵,那还不被请去好好交流一番思想?
你想干什么?
造反还是占山为王?
交代不清,那就去大牢里好好清醒清醒吧。
卢栩才不信别的地方父母官会眼看着这么多退伍兵和土匪混在一起,除非他就是后台,或者就是不想干了。
不用卢栩说太明白,中年人已听懂他话中潜台词,没再追问,而是问起解甲兵的情况来,“他们既已解甲归田,为何又跟你冒险?”
总不能卢栩这商队比朝廷给的军户待遇更好吧?
卢栩挠头,这乱说不是找死吗?他为难笑道:“个人有个人原因,要不将军还是去问他们?”
中年人望向卢庆。
卢栩:“哦,我二叔不一样,我自己出门他不放心。”
中年人点头,“你说的情况我自会调查清楚。”
卢栩憨笑,心想,随便,他又没撒谎,还能怕调查?
表现出来那是一点儿都不露怯。
中年人示意他们找地方坐下谈,卢栩知道第一关过了,也没客气,找了个干净的石头搬到中年人对面,乖巧坐好,等待听训。
其他各找树桩、石头随意的三人:“……”
这个人,好狗腿啊!
那名年轻人本来要坐到中年人旁边,这下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的,心里都琢磨起来,要不他也去搬块儿石头?
中年人已经和卢栩又聊起来,嘴角笑容还更大了点,似乎对卢栩的识时务很满意,“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小民卢栩,隆兴郡观阳县饮马镇卢家村人,家中兄弟三个,还有一个妹妹,他们年纪都小,我是家中老大,在县中开了几个铺子,做些买卖,在县中还算小有名气。”
“……”
年轻人腹诽:谁问你了?
中年人却很和善地问起他:“开了几个铺子?什么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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