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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寓风)


宋七这样,就等于向卢栩认输。
宋家兄弟郁闷了一阵,宋三问:“那姓卢的那边,咱们就等着?”
宋大冷笑一声,放下茶杯,“等着!有些人啊,头破血流前总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撞歪了脖子前永远不知道回头。让那姓卢的小子试试吧,出了观阳,他就会知道那些山路可不那么好走。”
宋二、宋三对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幸灾乐祸。
“不出点血,他是过不了那些山。”
“能留下命,已经算那小子命大了。”
宋大抬头望着头顶的天空,四面围墙围衬下,似乎蓝天更蓝,白云更白了几分,“他以为二百多人就高枕无忧了?要是那么简单,哪儿轮得到他打主意。”
卢栩一行压根不知道背后还有宋家在等着看戏,反正看戏的多了,多他们一家不多,少他们一家不少,卢栩才没闲工夫在意,他拿着颜君齐画的粗略地图,正按照计划路线平稳地向北而行。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哥哥要走了。
其他人:嘤嘤嘤。
卢锐:高高!饭饭!

第130章 文丘
文丘县和观阳相邻,两县很多风俗习惯都相近,因为观阳比较富,文丘人来观阳也比观阳人去文丘要多。
逢年过节,文丘与观阳相邻的几个村子,相比去文丘县城,更愿意到观阳县城来采购东西。
一来,山路难走,到文丘县城比到观阳县城还远,二来观阳有码头,船运兴旺,东西普遍比文丘县城便宜。
来往的多,两县也不乏交流,卢栩认识几个文丘的酒楼和小行商,罗县尉、罗慎他们也认识文丘县衙的人。
早在出发前罗县尉已经给文丘县衙递过消息,卢栩他们进了文丘一路平稳,到县城时,文丘的县尉还特意接待了他们。
文丘县的县尉比罗县尉年轻几岁,大胡子,头发微卷,嗓音浑厚,一笑特别大声,震得屋顶都要掉灰。
卢栩有点不习惯,但却不讨厌这样的人,一顿酒菜下来,两个人已经不管辈分称兄道弟。
第二天出发前卢栩还晕晕乎乎,他送了文丘县尉一坛好酒,还偷偷塞了些好处费,对方没怎么推辞,第二天就派了两个休沐的官差送他们过境。
此外商队还在文丘县城卖了点儿这边不常见到的布,补买了些顶饱耐饿的杂粮,算互惠互利。
文丘县城和卢栩合作的三家酒楼过来和卢栩见面,每家送了不小一份儿熟食干粮,三家的老板和卢栩匆匆吃过顿便饭,还向他探讨了一番卢记食铺已经用了许久的优惠券。
“你们也想做优惠券?”
一人坦言道:“是呀,我铺子的伙计在卢记食铺学了两个月,回来后跟我说过好几次那优惠券,他也带了几张回来,样式倒是好模仿,但怎么用,我们几人还是有点儿没头绪。”
“这有什么,我教你们。”卢栩传授他们的经验,“我的食铺用的大多是一文的小券,若诸位也用这么点的面额,就显得小气了。”
卢栩那种广撒网随手撒钱似的小额优惠券能在观阳流行,那是因为他家店铺多,经营的种类也多,一文钱,能到食铺买十几粒田螺,能买一点河虾,来一串麻辣烫。
这些小优惠大人不怎么放在眼里,但深受小孩喜欢。
观阳不少小孩会攒优惠券,攒够十来张,就能去甜点铺换边角料,卢记甜点卖得贵,所以形状不好的,颜色没烤好的,或是要做造型切下来的边边角角,都按边角料处理,不过他们每日做的量不多,边角料大多也被自家人拿去吃了,对外是不卖的,只有优惠券能换。
那些舍不得花钱买甜点又想吃的,自然就把目光投到了优惠券上。
得优惠券也简单,卢记所有的铺子基本都会送。
买东西送、办活动送、坐船偶尔也送,有时候赶上卢栩在,朝他要他也会给。
因此观阳的大婶大娘们就很爱去卢记的各个铺子买东西,得了优惠券当零花钱发给孩子,自己既不用出钱,孩子也能买些小零嘴。
卢记卖的都是吃的,还不担心孩子拿了钱乱花乱买。
这一套在观阳能行,在文丘就不行了。
这三家都是酒楼,吃一顿花一两,送人家一文钱像什么话?谁会为了一文钱的优惠再花一两来吃顿饭?
卢栩道:“我看不如换个方式,你们统计下客人吃饭一般会花多少银子,按阶段分档,消费多的,就送大额券,消费少的,就送小额券,这券送了,只是其一,重要的是要定下消费时间。”
三人互相看看:“消费时间是何意?”
卢栩:“比如,今日有客人花了二两银子,结账时掌柜送我百文的优惠券,并言明这张券只有一个月时效,过期作废,这样既能让客人一个月内再来,又能避免他们全集中到端午、重阳这样的日子。”
三人思索片刻,马上懂了关键。
这是以优惠提前把客人抢了,虽然他们少赚一百文,但下次客人再来他家不去别家,算下来他们还是赚的。
三人不住连连点头,随即一怔,嘶,怎么忘了对面这俩也是对手!
最早提问的老板一阵后悔,这就该私下找卢栩问的!
他正后悔着,忽听另一人问道:“那这券可如何得知是哪天的?”
他们看着手上的样券,小小的一张印得满满当当,难不成要每天雕一个板?
那得花多少钱?
卢栩道:“让掌柜结账时候写一下嘛。”
三人一怔。
卢栩:“你们掌柜都会写字吧?要是不会也容易,现学些数字能记清年月日即可。”
三人忙道:“会会会!”
他们也是笨,光想着这样券了,怎么就忘了能手写一下呢?
写不下怎么办?模子印大点嘛!
他们被卢栩一点,也各自闪过各自的办法,有打算往背面写的,有打算把券印大点儿的,还有打算改改版式,留上写日期时间的。
随后交流,又是一番推杯换盏,到卢庆他们收拾好喊卢栩出发时,那三位老板已经和卢栩约定下次来要如何好好招待他,带他去吃文丘特产,还叫账房把上半年的分红都提前给卢栩送来了。
罗纯看得叹为观止。
文丘县尉派来的两个年轻的小官差一路送他们北行,快走完县城附近的大道,主动问起卢栩:“卢当家,咱们走近道,还是走乡道?”
卢栩问:“近道何解?乡道何解?”
官差道:“近道就是从咱们文丘往北直行,到崇宁县路途最近,要翻山,乡道就是绕远,经过些村子。”
另一人道:“卢当家,您要是不匆忙,就走乡道吧,近道虽近,一路过去也没几个村,咱们这么些人,走在路上想讨口水喝都不容易,那些乡道是周边村子里的人经年踩出来的,道虽不宽,但大多都平整好走,咱们歇脚也方便。”
卢栩本就存着要和沿途各地交流互动的心思,自然没拒绝走乡道。
他们和普通的小货郎、行商不同,二百多人也不怕到哪个陌生村子被人敲了闷棍。
卢栩痛快道:“听你的!咱们走乡道。”
小官差很高兴,一路带着他们进了村。
进了第一个村,卢栩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要如此建议,这村里他有不少亲戚,里正还是他姥爷!
他们走了一天了,晚上正好要落脚,卢栩给了个公道价格,让里正帮他们找了几个宽敞的院子停放东西,歇脚住宿。
跟卢庆走过一趟北境的那伙人面面相觑。
他们上次可不是这个风格,风餐露宿不说,也不太愿意住到村里。
这也太花钱了!
他们想了想,派大个子去找卢栩,说他们不想住屋子,就在晒谷场凑合一晚就行。
卢栩笑:“你怕晚上被药倒迷晕呀?”
大个子愕然:“啥?!”
他就想省个钱,压根没想过还有这种风险,再看这些帮他们喂骡子、倒水的朴实村民,硬生生从人家憨厚的脸上分辨出几丝狡诈来。
卢栩:“你当光你害怕?要不是那位小差役领着,咱们这么多人,还都这样的长相,哪个村子敢让咱们借住?”
大个子再看他们的队伍,一大半都是解甲老兵,嗯……
瞧着是挺不好惹的。
卢栩拍拍他,“叫大伙儿轮流吃饭吧,人家碗筷都不见得够,咱们才出门,路还远呢,往后有的是机会风餐露宿。”
而且人家收钱又不贵,一个大院子才收了他们一百文,够挤二三十人。
这可比他和颜君齐去州府考试路上打听到的价格便宜太多了。
能住宿的时候,他才不要委屈自己。
干粮他们自己有,只借了人家的厨房使用。
调料和柴火他们要用,水也要用,卢栩又付了些柴火钱,还买了些新鲜的蔬菜。
拿了钱的人家合不拢嘴地帮他们打水。
二百多人可不少吃菜不少烧柴,卢栩给的钱比他们挑到附近镇上卖掉还要划算。
起初对他们有点成见的人家马上也好奇地过来打听了。
观阳和文丘方言差距也不太大,至少相互听懂全然无碍,没一会儿,两边就热络地聊起来。
还有胆子大的跑来问卢栩能不能看看他们带了什么货,都卖多少钱。
村里的小孩见卢栩用铁锅炒菜,好奇地凑过来看。
卢栩将从县城带来的烧饼掰开给他们吃,加了酥油的烧饼吃起来酥脆可口,层次也多,村中的小孩甚少吃白面,更别说这样七八文钱一个的烧饼,一个个小脸红扑扑的,凑在卢栩旁边,红着脸腼腆地小口小口咬。
最小的那个也就两三岁,卢栩想起家里的卢锐,忍不住又捏了捏人家小脸。
晚饭时,里正和两个小官差来找卢栩、卢庆他们喝酒,卢栩是不敢再喝了,要以茶代酒,不料挺和善好说话的里正却非要他尝尝,他带了三坛子酒,还每样都让卢栩尝尝。
里正脖子都有点急红了:“就尝一口!”
这哪还能推脱,卢栩一尝,马上怔了怔,不确信地又喝了一点儿,随即望向卢庆和罗纯。
“二叔,纯哥,你们尝尝?”
里正紧张化去,露出很自得的笑容来:“尝尝,怎么样?我们村的酒是不是比你们的酒好喝?”
罗纯和卢庆尝过后也怔了怔,卢庆平时不太喝酒,尝不出到底差在哪里,罗纯却脱口而出道:“水?”
里正竖起大拇指:“我们村里酿酒,用的是山里的山泉水,那水入口就是甜的!”
卢栩又尝了尝别的两种,被第二种的度数呛到。
这里可还没蒸馏酒,能做成这样纯度的酒已经相当惊人。
里正笑着给卢栩倒了最后一种,“哦,那个是老犟头家酿的,数他舍得下粮食,劲儿也最大了!你尝尝这个,这是我家婆娘酿的。”
小差役道:“我姥姥酿的酒度数低,喝着甜,女的也能喝,不过可不要多喝,喝多了也是醉人的,冬天热一热暖身子最好了。”
卢栩尝过,竟然还有一点儿清甜的果香,他仔细尝尝,又想不出是什么果子,“这是放了香料?”
里正:“是我们山上产的一种茅草,就春天一阵子是发甜的,过了那季节就是草味儿了。”
尝到现在,卢栩也算看出来了,这位里正是想卖酒给他们。
卢栩放下酒杯,笑道:“你们有多少这种酒?”
“都有不少!”里正笑容更加灿烂,“我们平常也到县里卖,你喝这第一种,是村里最常见的,家家户户酿,一斤六十文,老犟头家的,他要九十文,我家这种甜酒,给个七十文就成了。”
说罢,他还是露出了些紧张。
外孙刚刚找他说这些人是要到朔州北边去的,那里天寒地冻的,肯定喝酒多,要他找卢栩卖酒。
他说得天花乱坠,又是卢栩在观阳名声多大,又是他们县尉如何接待,连县令都知道卢栩的名声。
可里正想着,那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买。
酒又不好带,这么大老远颠簸过去,指不定路上能剩多少呢。他瞧着卢栩车也都满满当当的。
不过,他们二百多人,就是卢栩不当货品买,总得有些贪嘴爱喝的吧,他们一人能买一两斤,他们也不少卖!
就是不知道卢栩这商队有没有不许饮酒之类的要求,他瞧着卢栩像是个好说话的,可万一是个笑面虎呢……
里正笑得表情都有点僵硬了,他报价每斤加了五文钱,是预备着一会儿还价的,也不知道这么报是不是高了。
卢栩:“你稍等,我去喊个人。”
说罢,他就往外面去了。
里正往门外张望着,也不知道卢栩去干吗,紧张地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又喝了几口。
片刻后,卢栩把在另一个院子正吃饭的梁山宝叫来了。
“你尝尝,要是运过去好卖么?”没旁的空碗,卢栩直接在他刚刚用过的酒碗里倒酒,让梁山宝尝。
梁山宝端起碗尝了尝甜酒,只轻轻咦了一声,“这酒挺甜。”
卢栩给他倒了第二种最烈的,“这个。”
梁山宝喝一口,一怔,又喝一口,随即笑道:“这个酒好!这个好!我们遇见雪天在外头喝这种酒才能暖和!”
卢栩笑着点头。
北境冬天冷,就是有再多防护,也不时有人在野外冻伤。
带上酒壶喝一点儿,可以起到活血暖身的效果,大概就是这样,寒冷地区的人酒量才特别好。
他听梁山宝提过蛮族人腰里常常别着兽角做的酒壶,石头买过,他们都觉得有股怪味儿,卢栩猜八成是奶酒。
他车队里原本就有一车酒,不过观阳烈酒少,这次遇到也算意外之喜了。
最后一种,梁山宝评价也不错,不过有前面的作对比,就没那么惊艳了。
卢栩却觉得这种和甜酒不错,好喝!
就是这次不往北运,等他回来也可以往观阳运一些,往南边卖一卖。
卢栩问:“老丈,这种酒你们有多少?”
里正见他真要,但只问了老犟头的酒,有点高兴,又有点遗憾:“一二百斤是有的,我叫人给你喊老犟头去。”
卢栩忙道:“不急不急,这两种我也要,咱们先谈谈价钱。”
里正一愣:“也要?”
卢栩:“要,不过我实在是没车装了,你们村有空闲的板车能卖我么?谁家有旧棉被、稻草垫子什么的也卖我些,铺车上!”
最后,价钱谈拢,三种酒分别各降十五文,都在对方满意区,皆大欢喜。
他一口气买了三车酒,把老犟头家的存酒一口气全买了,还让别人家给他留着,等他回来他还要。
听说酒他全要,哪还用他买被子,那名以犟出名的老犟头直接把自己的棉被掀了要给卢栩垫车。
最后村民们从各家拿稻草,把酒包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时间不够,就要挖土和泥,在外面再包一层防震泥了。
出村时,全村人为他们送行。
这个世界充满阻隔,又从来不缺乏热情和真诚。
同样的距离,似乎也比他曾经习惯的世界更加遥远。
但是也因为这样,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别。
十里不同天,处处有区别,认真去找,就像玩游戏一样,惊喜随处可见。
做菜也好,经商也好,他都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不努力赚钱,不过真做了,又发现乐趣诸多。
把此地的东西运到他乡,再换回这里短缺的东西,做这样多赢的交换,收获的不只是钱。
卢栩掏出颜君齐给他做的随身小本子,用削尖的炭条在上面记下一路上各个村子的名字和地址,等回家时,要一处一处分享给君齐和卢舟他们听。
他回头买酒的村子,村口人群还未散尽,卢栩想,等回来时一定要再来一次。

两个小官差在文丘和崇宁交界的山头和他们道别。
他们一路陪同了好几天,回去又要好几天,卢栩没吝啬,一人给他们塞了一两银子。
两个小官差眉飞色舞,又推脱说不要,被卢栩客气地塞过去了。
这么远的路,送什么都沉,还是给银子吧,他们回去想喝酒买酒,想吃肉买肉。
分别后,他们继续北行。
崇宁县的山比文丘县更陡峭,路也更难行。
在文丘他们平均两天能在一个村子借宿,到了崇宁,几乎就是风餐露宿了。
走到第三天,天上乌云聚集开始下雨,他们又正好走在山路上,一路都胆战心惊。
这时候梁山宝这山民出身就成了优势,队伍中解甲老兵们的素质也显现出来,尤其是那些在战场混迹久的,无论多难走的路都走得稳稳当当。
其他人只要管好自己,他们还要管着货。
尽管做了万全准备,他们还是损失了半车货。
看眼板车轮子坏掉,半车粮食掉出来,他们重新装上车,粮食也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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