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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寓风)


众人想想,也是。
要是能租起铺子,谁来早市卖货呀!!
孙二爷小厮带着人抬着桌子来,还拿了挺大一个瓷盆。
大伙怔了怔,一拍腿,可不是!买凉菜还得自己带碗带盘子呢!
他们齐动手帮他把盆子都端上桌摆好,赶忙买好了要买的菜好回家拿盆去。
卢栩连忙把陆勇的豆腐也摆上,冲着要散的人群喊:“我小兄弟家的鲜豆腐,也凉拌,三十文一碗,同价位都能搭着买!”
“知道了知道了!”
刚刚尝过的全要买。
这会儿钱不值钱,卢栩这素菜算下来没多大赚头,还省了他们回去收拾。
至于芝麻酱,那么一小勺就要五文钱,卢栩拌一碗少说也要淋两三勺,就有人舍不得买了。
不差钱的则让卢栩多淋点。
孙二爷优哉游哉地点着菜,光茄子就买了半盆,他夸道:“你这小子倒是义气。”
卢栩给他凉菜里多填了一勺芝麻酱,大大方方接下了这句夸奖,“那是,我最义气!”
孙二爷又买了十根油条,打发一个小厮把菜回去,也没急着走,他站在卢栩摊子边,等卢栩卖完好叫人把桌子抬回去。
陆勇见状,把自己从家里拿的小板凳给了孙二爷,自己则闷头拿刀猛切豆腐。
卢栩让他把豆腐都切成小块,他琢磨一晚上也没琢磨明白要怎么卖,早上就没敢切,有些顾客不愿意要太碎的豆腐呢。
不过本着対卢栩的信任,他还是揣了家里的菜刀来,这会儿就在篮子里切。
得亏豆腐好切!
没一会儿,许多客人从家里拿了大海碗或小瓷盆来,这拼拼那拼拼,凑个两三碗。
有个爱吃芝麻酱的顺口问:“你这芝麻酱就是芝麻磨的呀?”
卢栩:“是呀。”
那人又问:“就只能这么吃?”
卢栩:“淋到面上也好吃,冷淘,热面,都成,我原本是想卖凉面的,家粮食不多,做了油条就没粮做面条了。谁要是想要,您来我这儿买拌好的或是成罐没调的,都行,我教您怎么调。”
总领着孙子买他田螺油条的大婶当即就要制止他,“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外教?”
早市里面现在都有三家卖煮田螺的了,尤其是卢栩指点过那家生意最好。
谁不是有什么秘方都紧紧捂着,去给人当学徒学本事还要当三年白工呢,哪有就这么随随便便说出来的。卢栩倒好,前脚教人家怎么做田螺,后脚还帮着抢他买卖的陆勇卖粽子卖豆腐了。
以往买油条的谁挑剔两句剩的不够长了,卢栩就买五根送一根,也不知该说他实诚还是傻。
她没忍住问:“你都教会了别人还能赚钱么?”
卢栩:“够我养家的。”
卢栩坦荡道:“这些菜是我家和我婶子家菜园子摘的,野菜是从村里亲族那儿换来的,不比你们要在市场买着贵。干菜是我从杂货铺买的,收拾起来也不麻烦,我买的多好讲价,大家觉得好吃也可以买了回家做,不过也不会比我做好了卖你们便宜多少就是了。”
他腼腆一笑:“而且,这芝麻酱是我独家秘方,你们都会了,我才好卖酱嘛!”
其实他也不是全教,怎么炒菜不就没教么?
炒菜利润才是最高的,他聪明着呢!
孙二爷听罢他说的话就笑起来,“我就喜欢他这份儿实在!”
卢栩顺嘴就接道:“我也欣赏二爷大方!”
一个人就买走他一小半的炒菜!
他们互吹互擂逗得别人直笑。
不到中午卢栩卖完了所有凉菜炒菜。
凉菜里,猪血是卖最快的,这好歹算是个荤菜。
卢栩默想着,他可以和屠户多定点儿了。顺便骨头也要讲讲价!
卖猪血还是卢文出的主意。
卢舟去叫三婶来做油条,卢文又屁颠屁颠跟来了,卢栩正好在炖豆腐,便给他舀了一碗尝尝。
偏巧前些天卢文闹着想吃肉,三婶刚从屠户家买了些猪血回家炖野菜,卢文不知怎么就想起猪血豆腐来了,给卢栩提议:“大哥你不炖点血豆腐么?”
卢栩不爱吃猪血,他爱鸭血。若不是卢文提,压根就没想起还有这东西来!卢栩让卢舟和卢文去屠户家问问有没有,还真有!
血豆腐比白豆腐贵不了多少,一份儿还能多卖十文钱,卢栩挺高兴,顿时不因为卢文吃得比卢舟多手痒痒了。
他把最后剩下的一点菜渣和汤汁倒进一个干净碗里给陆勇,“别嫌碎啊,回去拌个豆腐涮个菜,多少有点肉味。”
陆勇憋红脸,窘迫道:“哪有嫌弃!”
卢栩这样帮他卖豆腐,算下来比他自己卖可要贵的,还白搭着卢栩的调料,连有人只要豆腐,卢栩还给対方用小葱香油凉拌好了。
就是这剩渣,刚刚也是有人多添钱让卢栩给浇上汤汁的。
他占了卢栩大便宜,眼睛热热地看卢栩,提着篮子脱口道:“栩哥,明天我从家搬桌子来!”
卢栩怔了怔,这就从卢哥变栩哥了?“我明天不来,后天才来。”
陆勇:“啊?!”
正指挥小厮抬桌子的孙二爷:“啊?!不行啊!!”
卢栩:“……”
孙二爷:“你也没和大伙说,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
他咄咄逼人:“我家老娘天天等你这油条吃呢,万一今天吃了你的菜好吃明天又想吃怎么办?”
卢栩:“……”
没看出来,这位还是个孝子。
他搔搔头,“那行,我明天来。”
孙二爷:“哎,这才像样。”
卢栩又忙问他,“二爷别急着走,我和您打听打听,您知道咱县里哪儿能造船么?”
作者有话要说:
惨惨小卢,负伤工作。
卢栩(恼羞成怒):不要再提了!

“造船?”孙二爷怔了怔,“你去码头坐船便是了,何必要造船。”
卢栩讪笑:“您有所不知……”
他简略把一不小心得罪了船帮的事说给孙二爷听。
孙二爷摸着胡子,也回想起来了,他沉吟片刻,“如今他们还是不许你坐船?”
卢栩:“他们还让人抢我做田螺的生意呢。”
孙二爷皱皱眉,心道这船帮的宋大郎宋二郎听说在外还算仗义,怎么对个小孩如此小气?
“咱们观阳水上的生意全仰赖船帮,即使不是船帮自己的船,大小的渔船、货船,也没有不卖船帮面子的。那些造船、修船的铺子,更多是船帮的买卖,你得罪了他们……”
孙二爷露出些为难。
即使有人能做船,也不会给卢栩做的。
卢栩听明白了。
两人有些沉闷。
卢栩没忍住低声骂起船帮,难不成他要靠自己修路么?
往后正是多雨的时节,冬天还可能大雪封山。
即使他能只捡着天气好的日子出来,他的小推车装这么些东西已经快到极限了,那他什么时候才能赚够买地的钱?
一直没吭声的陆勇道:“我爹一直给船帮装卸货,我听说船帮管咱们观阳县这段的三掌柜是个讲理的人,不然咱们去找三掌柜说说?”
孙二爷也道:“不错,你得罪的是赌坊的宋六不是宋三,宋三老成,人不小气,你一个小孩坐趟船的事,对宋三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我和他能说得上话,不如我领你去找他服个软,再凑个酒局,给宋六赔个酒送些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卢栩不语,脑子里飞快盘算着,忽然看见街对面有人用特别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卢栩:“二爷,您容我想想再麻烦您。”
孙二爷:“行。”
孙家的小厮抬回去桌子,跑来催孙二爷回去,卢栩和他道别,又叮嘱好陆勇明天再多带些豆腐,推着空车往杂货铺方向去了。
街对面的狗子搔搔后脑勺,果然跟了过来。
卢栩找个空荡的巷子,猛地把车推进去。
狗子见他拐弯,连忙追来,待他跑进巷子里,却只见卢栩的空车,看不见卢栩人去哪儿了。
他站在巷子口犹豫一会儿,正要走,忽然一只手按到他脑袋上。
卢栩阴恻恻出声:“找我啊?”
狗子吓了一跳,猫身窜出去两三步才回身看他,“你干什么你!”
胆子这么小吗?卢栩拍拍手,“吓唬你呀。”
狗子:“你好好吓唬我干什么?!”
卢栩:“那你好好跟着我干什么?”
狗子不吭声了。
卢栩朝他的板车走去,挪开盖在木桶上的草编桶盖子,“你还卖田螺呢?生意好么?”
狗子脸色更难看了,难看中还夹着些心虚,“还……还行吧。”
自打卢栩回家收麦子后,他生意好了一阵子。后来,整个观阳乱七八糟的,他生意也就勉强凑合。
他还记得卢栩教他剪螺尾的事,便和卢栩搭话,“你不卖了吗?”
卢栩:“你卖吧,我暂时不卖。”
狗子闻言,嘴角往上扯了扯又很快压下去,一副挺高兴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的模样,“你也不卖油条了?”
卢栩:“怎么你还想学做油条呀?”
狗子尴尬了,捏了捏衣角不再吭声。
卢栩哑然失笑,这小兄弟想什么都写在脸上,挺老实的,怎么跑去给宋六当打手了?
他问:“你姓宋?是宋六亲戚?”
狗子老实道:“我是姓宋,不过我是观阳本地人,不是六爷的亲戚。”
卢栩挺意外,“那你干吗要跟着宋六混?”
狗子笑就维持不下去了,他看一眼卢栩,再看一眼卢栩,看卢栩没要笑话他,真是就挺好奇的样子,才不情不愿道:“我没找到别的活儿,我邻居家兄弟在赌坊当伙计,就叫我过去了。”
因为他姓宋,许多不知真相的人以为他和宋六是同族,对他还算客气,狗子也就将错就错混了阵好日子,后来不知是谁知道了,跟宋六宋七说他假冒宋家亲戚,宋六当众打了他一耳光,骂他秃毛鸡屁股上插两根毛就敢装凤凰,让他被赌坊里伙计和客人好笑话了一阵子,再之后,别人不愿意干的辛苦活就都扔给他了。
现在赌坊里不少人还故意喊他“宋小少爷”,狗子在赌坊待着难受,宋六找人卖田螺,刚开始还有人抢着想干,一听说要起大早赶早市,就没人愿意了。
他愿意。
他卖久了,也有熟客了,卖一上午田螺,下午回赌坊交了钱,多少还能偷偷藏点,上午不在,还能少挨点打骂。
卢栩:“你既然有了这小买卖,干嘛不自己单干算了?”
狗子笑笑,摇头,“我们六爷七爷待我不薄,我每日买调料买柴火都是从赌坊拿钱,船帮的兄弟给我田螺也不收钱。”
他要是不给赌坊干,别说卖煮田螺了,他连一颗生田螺的影子都摸不到。
船帮最忌讳背主的伙计,除非他离开观阳,不然他干什么赌坊和船帮的兄弟都得砸了他摊子。
卢栩大概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暗自啧一声,还真跟高利贷差不多。
他试着问狗子,“哎,你说我要是找你们六爷七爷赔礼道歉,他能让我坐船么?”
狗子为难,“这我哪能知道?”
卢栩:“你和他们熟,你帮我推测推测。”
狗子眨巴着眼想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闪,很上心地给卢栩出主意:“要不你如果告诉六爷油条是怎么做出来的?他一高兴,可能就行了。”
卢栩眼睛微眯,不动声色装作好奇地问,“你们六爷爱吃我做的油条啊?”
狗子:“是啊。”
卢栩为难道:“我就指着卖油条养家,要是我明天给六爷送几根油条呢?”
狗子为难道:“还有七爷呢。”
卢栩:“给七爷也送。”
狗子捏着衣角讪笑:“还有十二爷,三爷,六爷族里的一帮兄弟……”
卢栩装都要装不下去了,“六爷赌坊开得好好的,我瞧着他也不像是爱做辛苦买卖的样子,他学这个做什么?”
狗子顶着他的目光,心里莫名有些怕怕的,老实道:“是十二爷想做……”
卢栩:“十二爷?十二爷是哪位?”
狗子:“十二爷是我们大爷的亲弟弟,想叫人到州府卖油条。”
卢栩:“你们做田螺不会也是这位十二爷出的主意吧?”
狗子没什么防备,脱口道:“是呀,十二爷脑子最好了。”
卢栩就呵呵了。
是,脑子真好,尽逮着他薅羊毛呢!
州府,他还没去州府,哪能就轮到别人了?
先前卢栩还想着他也不是不识趣,为了暂时的安稳,也不是不能向宋六和船帮低头,赔银子,装孙子,他都能忍。可他好好做他的小买卖,已经避着赌坊和船帮,他们竟然还想要抢了他生意?
卢栩面上不显,故作好奇地朝狗子打听船帮的各种八卦和消息。
狗子当他真想投诚了,起初还有些犹豫,随着卢栩用词从“你们六爷”变成“咱们赌坊咱们船帮”,他就莫名被一股亲热劲儿感染了,越说越没防备了。
卢栩:“你媳妇田螺都做出来了,油条没做做?”
狗子:“怎么没做?就是没做出来。”
提到媳妇,狗子挺羞涩。见卢栩似笑非笑地看他,他马上替媳妇说起话来:“不光我媳妇没做出来,他们家也没做出来!”
卢栩:“哦?都谁做了?”
狗子:“兄弟们家里都做了。”
他得意洋洋地吹起自己媳妇聪明来,“他们都说是烤出来的,我媳妇说不是,她说是用油煮出来的。”
卢栩挑了挑眉,“你们煮了?”
狗子遗憾摇头:“没有。那都是好多天前的事了,就你刚回家割麦子那阵儿。”
卢栩还不知道,原来他那么早就被惦记上了。
油条并不复杂,有心想琢磨,也不难琢磨出油炸来。不过如何做到外壳松脆里面柔软好吃,没人教,可是要好好琢磨一阵子的。
有钱人家不在乎,普通人家就不划算了。
这不过是个平民吃食,浪费精力和东西琢磨,还不如找他买呢。
但狗子一通显摆,卢栩心情就有点复杂了,狗子媳妇漂不漂亮不好说,听来是心灵手巧、吃苦耐劳的好姑娘,就狗子这么个傻蛋,是怎么娶到人家的?
卢栩本想捉弄捉弄他,但见他至少还挺顾家,就没好意思了。
他语重心长道:“这事儿事关我一家的营生,我还得好好琢磨琢磨,今天咱们说的,你就别跟别人说了。”
他怕狗子没听明白,掰碎了讲,“我听着宋六也不是什么好脾气,你若告诉他我要献方投诚,万一我后悔了,觉得还是自己干更好,他一生气,肯定要拿你撒气。”
狗子怔了怔,想了想,也是。
他一时还没注意卢栩称呼从“咱们六爷”又变回“宋六”,只觉得卢栩人真挺好的,连这都跟他说。
他看卢栩不由生出些羡慕来。
卢栩就是不投靠赌坊,小日子过的也还不错。早市上那么些人都挺喜欢卢栩,他卖什么都好卖,就说今儿个,他就把菜洗了洗切了切,就比别人贵出好多去。
他刚开始摆摊卖田螺时候,卖的便宜别人也愿意跟卢栩买,卢栩的熟客们还挤兑他,骂他是“偷儿”。
还是卢栩不来观阳摆摊那阵子,骂他的人才少了。
狗子按下万千心绪,闷声道:“我知道了。”
卢栩被他盯着,莫名有点心虚,难不成狗子是看出来他原本是故意想哄他去告诉宋六,再摆他一道的?
“我没别的事儿了,你忙?”
狗子点点头,过来推着板车离开。
卢栩顺手帮他抬了下板车,不想狗子又用那种很复杂的目光看他。
卢栩讪讪松开手。
干嘛啊,示好都不行了?
狗子推着板车掉了头,就要离开巷子时,犹豫了,他站在原地想了想,又放下车拐回来,“哎你!”
卢栩没好气,“还干嘛?”
狗子道:“你,你慢慢想,六爷他们这阵子忙着倒粮食,已经不催做油条了。你要是实在想坐船,不然去找找罗爷,叫他去找找我们三爷,三爷不愿意招惹官府,愿意卖罗爷面子,只要三爷答应了,六爷再不高兴也不敢不听。”
卢栩没想到他要说这些,愣住了。
狗子如释重负地朝他笑笑,挥挥手高高兴兴走了。
留下卢栩迷茫巷中。
啊?啥?什么情况?怎么好像他们才是一伙的似的?

第38章 狗子
狗子了了一桩心事,不觉得再亏欠卢栩了,哼着小调将板车推进赌坊后院,一开院门,看见宋六、宋七正指挥人在后院搬货。他的小调戛然而止,连忙肃立站好,怯生喊:“六爷,七爷。”
“你瞎乐什么呢,捡到钱了?”宋六光着膀子拿大扇子呼扇着,“没眼还是没手,看不见别人在忙吗,还不赶紧搬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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