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控制了饮食,要管理身材,要关注皮肤状态,要注意仪态。
每天的课都差不多,把白天排得满满的,舞蹈课、声乐课、表情管理课等,可非要对比的话,中途加入的他们进度差了其他练习生一大截。于是不用人提议,五人都不约而同地在晚上留下来加练。
累了就直接躺在地板上,横七竖八的,郑年桦浑身酸痛,跳舞跳得久了,膝盖都在打颤,他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真不敢相信啊……我竟然在SKS做练习生。”
明明两个月前的他们还在家具城门口卖艺,他们的未来好像真的要步入正轨了。
期间顾商一次都没有来过SKS。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十点,宿舍不算大,八十多平,两房一厅,供五个大男生住有点小,但江堰还记得当时一进门的他们都激动坏了,他们第一次住在小区里,第一次住超过20楼的地方,第一次住有浴缸的房子。
房间按照是否打呼噜来分,他、宋其亭、林稚珉三个睡觉安静的住一间。
客厅宋其亭和林稚珉正在拉伸腿部肌肉,江堰洗完澡出来,想看下小灵通是否有消息,屏幕却怎么摁都是黑的,大力摇了摇又拍了一下才亮,与之同时,还真有一条短信跳出来。
是顾商的秘书,约他明天晚上八点正云大酒店,上边显示已经是上午的短信了。这部小灵通好像有点要坏了,短信和消息总是延迟好久才收到。
江堰也不知道顾商为什么突然换了家酒店,可能正云比御庭环境更好吧。
互相熟悉了对方后,两人的身体愈发得趣,很多时候不用碰,顾商就能达到顶点。
顾商肚皮特别薄,轻轻摸一摸就会发抖,要是按住的话,整个人会绷得像条被擒住尾巴的人鱼。
他还发现,顾商的肚脐眼很深,就肚脐眼正下边一点的位置,有一颗黑痣,右边肋骨下方、胯骨上方,又有一颗黑痣。
做了一个星期,他终于后知后觉,每次他的大拇指都会准确地摁住肋骨那一颗,刚好把住,纯属巧合。
当时的江堰,因为身体的过分契合,会猛地生出一种“灵魂伴侣”的错觉。
有时候江堰想不要那么急,想问顾商是以什么名义把他们弄进去的,又是怎么不被人发现的,可下一秒就会被后者的唇狠狠堵上。
“对……”顾商教他怎么接吻最舒服,声音将人蛊惑得没了想法,“不要那么大力,舌尖轻轻舔一舔。”
他们的关系就是各取所需的床伴,见了面直奔主题。每每完事后顾商都会犯困,江堰就轻手轻脚地帮他清理干净,再离开。
宠幸频率一开始是一周两次,到了后边,几乎是隔一天就一次,好像皇帝新纳了个美丽的妃子,正喜爱得很,新鲜期看不到头。
就这么过了三个月,转眼就入了秋,SKS旁边的那条街上,有一个老奶奶每天都会卖自制的三明治,量大又便宜,江堰他们几乎每时每刻都粘在一起,一次性能买走八个三明治。
练习生时期没有收入,但顾商每个月给的钱江堰也没用,上次他看了眼,卡里已经有二十万了,吓了他好大一跳。
三明治一口咬下去,没了三分之一,江堰穿着薄薄的外套,看到斜对面的商场换掉了原来的粘贴在外的超市广告,换成了宜宁的新款秋装。
他想起来,顾商的秘书已经很久没联系他了,距离上一次,十……十二天了?
是厌倦了吗?还是太忙了?
无论如何,从被包养的角度看,可以归结为好事。
“嗯……”江堰后脑勺顶着洗手间的瓷砖。
年轻的身体不开荤还好,尝过了,上瘾了,再戒掉就难了。
日子照常过,舞蹈的强度越来越大,忙碌的生活让江堰倒头就睡,陈春闲了一段时间,终于闲不住了,去当了保姆,每月收入还不错。
一个月了,顾商的秘书没有联系过他。
……两个月,依旧没有。
江堰想打个电话问问秘书怎么了,但又怕被顾商说毫无分寸。
入冬了,气温跌破十度。
这一天同平常没什么不同,五人早早来到练习室,脱掉外套刚准备热身,王哥找到了他们,让他们去一趟六楼的总办公室。
“恭喜你们,”SKS的CEO岑青说,“明年1.12日出道。”
五人呆呆地站着,没有任何反应,从六楼到三楼的练习室,他们宛如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是飘回来的。
“刚刚老板说什么?”宋其亭恍惚地问。
一向稳重的成钦也道:“我好像也没听清。”
江堰:“1.12出道。”
郑年桦同样没回魂,“什么?”
林稚珉对这帮哥哥们很是无语:“我们要出道了!”
宋其亭眼神发直:“果然两个年纪小的接受能力就是快啊。”
江堰觉得,这个消息应该要告诉顾商。
他晚上洗过澡,站在阳台,鼓起勇气打通了秘书的电话。
“嘟…嘟…嘟……”
等待期间,江堰的手臂放松地搭在栏杆上,看远处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城市的夜景。
他晚上睡觉不会再被吆喝声吵醒,也不会有风从破烂的窗户钻进来,更不会有老鼠从脸旁爬过。
这段时间,是他过得最舒服的日子。
这都托顾商的福。
五十九秒过去,电话自动挂断,没有接通。
江堰再次拨打,没有任何改变。怎么连秘书都联系不上了?
三个月了。
江堰捻了捻手指,忽然有点想抽烟。他烟瘾不大,只有在感觉熬不过去的时候才吸两口,可现在并不困难,非要说,也该是高兴到睡不着的境地。
他也想不明白,能出道,是顾商放了话,还是他们自己的能力。
他想问清楚,却没有任何方式。
只能说,他们是幸运无比的,百分之九十八的练习生日复一日地挥洒着汗水、浪费着青春,结尾却是灰败的,终止于那间小小的练习室。
就目前而言,他获得的远比付出的要多得多,顾商这桩买卖太亏了。
客厅里,四人喝着酒诉说自己的兴奋之情,郑年桦和他父母报喜,宋其亭已经醉了,质问林稚珉为什么不跟家里嘚瑟。
林稚珉喝酒不上脸,话也少,压根不知道醉没醉,“我要让他们自己看电视,发现的那一刻才能达到后悔的顶峰!”
江堰等了会,又打了过去,“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
算了,他摁掉,顾商应该也不关心吧。
客厅里的事态已经演变成勾肩搭背地哭嚎了。
两天后,他们拿到了他们的出道曲《coming》,一开始就是两声枪响,没有intro,直接副歌,哪怕是bridge部分,也没有很舒缓,从头到尾都是激烈的曲风。
编舞老师说:“因为歌曲节奏感很强,所以舞蹈中popin的部分很多,需要力量感很强,大家这几个月的主要任务就是录歌和练舞了!”
编舞老师或许也想让他们一击击中观众的心,舞蹈不仅强度大,难度也大。五人第一天学下来,只学了一小节。最后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记动作,没有停顿地跳下来。接下来就是扒舞了,一点一点抠细节。
团队策划周一开会时同他们讲道:“这是公司的一个新尝试,如果要将其他男团比作小清新、小鲜肉风,那么我要你们像一杯烈酒!强悍,猛烈,让人无法招架!”
新尝试,说得不好听些,小白鼠。
心里门儿清的五人心底越发坚定,他们又开始打地铺了,一天二十二小时地待在练习室,就连跳起的高度都要细究,公司的工作人员常常讲,凌晨都还见练习室的灯开着。
朝着目标前进并充实履行的日子过得很快,后天晚上七点就是登上舞台的日子。
五人难得给自己放了个假,成钦在宿舍睡觉,郑年桦回家,宋其亭坐动车去隔壁市找妈妈,林稚珉在网吧打了一天游戏,江堰回到了那个小单间。
陈春要帮主人家做了晚饭才回来,江堰就用电磁炉炒了三个菜,青椒五花肉、肉沫豆腐和酱油青菜,坐在小板凳上等舅妈回家。上小学初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陈春去厂里干活晚回来,小江堰就在家蒸好鸡蛋等舅妈回家。
2015年1月12日,Music Land。
上台之前,每个团都会先在另一个房间接受采访,他们的前一位是inft,是很大的女团前辈了。
三位主持人早已等候着:“天啊太帅了,欢迎来自SKS的新人组合A!请各位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五人稚嫩青涩的面孔顿时出现在镜头里,为了增加记忆力,新人一般不会直接道“大家好我是成钦”这样,而是:“大家好,我是A的沉稳担当,如大山般可靠的成钦。”
郑年桦:“大家好,我是不负你们年华的郑年桦!”
宋其亭:“我是你们精灵古怪的小巨人宋其亭~”
江堰:“大家好,我是都江堰的江堰。”
林稚珉:“我是大人忙内,林稚珉。”
天知道他们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得出口。
主持人:“这是我们A的首秀,请问队长紧张吗?”
成钦说:“啊特别紧张,脚都在抖。”
主持人哈哈笑:“成钦一脸淡定地说紧张啊,不愧是我们的沉稳担当啊!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欣赏A的炸裂表现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网络和电视播出来的画面是预录舞台,新人,公司不让开麦。
接下来,连续两周的打歌,为了宣传,综艺节目《idol house》也要上。
或许是因为特别的风格与刀群舞,一开始是有些水花的,还短暂地上了热搜,可也许正是因为特别的风格,渐渐地没了反响。
另外,五人综艺感并不强,成钦、江堰和林稚珉都是话少的类型,没有出圈搞笑的片段,那一期idol house播放量连五万都没有。
距离出道日已经过去三个星期,晚上8:39分,A五人在练习室练舞。
忽然,在成钦的节拍里响起了敲门声。
几人同时回头,江堰瞳孔一缩。
“江先生,请尽快跟我走一趟,”顾商的秘书道,“因为你的迟到,顾总很生气。”
宋其亭捕捉到了有效字眼,“是那个人吗?”
在朋友面前明摆着要被潜规则,江堰有些难堪,他“嗯”了一声,捡起地上的外套,“你们先练吧,我明天早点来加练。”
四人看着江堰出去的背影,一言不发。
江堰坐上了秘书的车,车内一片寂静,气氛沉闷,只余细小的马达声。他拿出小灵通,还是显示没有消息,直到点开软件,才看到一条该昨天送达的短信。
江堰解释道:“手机坏了,没有收到短信,我不知道。”
秘书没有说什么,只点点头说了声“了解”。
老时间老地点。
江堰打开门,房间没有开灯,看不太清,没走几步路,他就看到床上隆起一个小弧度。
顾商好像睡着了。
江堰站在床边,借着窗外的月光低头去看。
顾商黑而长的睫毛安静地伏在眼下,有几根特立独行地翘起来,他微皱着眉,表情并不放松,睡觉好像都睡不安稳。
光线太暗,江堰俯身,手心撑上了床,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这个人,本来忍得好好的,也本该没什么感觉的。
可顾商身上可能有什么点燃他欲望的开关,身体一下就有些馋了,兴奋起来。
男人眼下有着浅浅的阴影,看起来精神不太好,状态肉眼可见的萎靡,像坐了一趟好几天的长途汽车,和离开时被滋养得好好的脸有着极大差距。
这五个月,干什么去了?
江堰没打算喊醒对方,正打算去沙发上坐着等时,后脖子忽然一阵勒,他的领子被抓住,往下一扯,被迫矮下身子来。
他对上一双清明的眼睛,近在咫尺,垂下的头发都碰到了男人的额头。
顾商懒洋洋地提着眼皮,说:“你刚刚不想亲我吗?”
江堰一愣,“什么?”
顾商笑了一声,直接将他掀下了床。
尾椎骨一疼,江堰摔在地上,完全反应不过来
顾商下了床,用光裸的脚踩住江堰的胸膛,居高临下道:“你还真是第一个让我等的人。”
江堰吃痛,下意识地握住了清瘦的脚踝,虎口卡住突出的那块骨头。
顾商的脚也很漂亮,白得仿佛没见过光,趾甲干净带粉,趾头圆润小巧,入手的触感光滑细腻如陶瓷玉器,没有一丝瑕疵。
哪怕看不清顾商的表情,江堰也能感觉到前者滔天的怒火,他想解释自己并没有收到短信,刚抬眼——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商套了件浴袍,此刻已经几乎松散开来了,最重要的是,里边什么都没穿,白得如同日头的雪。
江堰不明显地吞咽了下。
顾商自然注意到了,他改为踩住江堰的喉结,用力,他歪头笑:“好看吗?”
腿分得更开了。
喉结是男人的第二命脉,江堰难受地皱起眉,感到了窒息与威胁,可他却看得越发清晰,大腿的弧度,中间的小凹陷,肚脐下方的黑痣。
脖子上的力度越发大,他开始真的呼吸不畅了,喉结像是要被踩陷进喉咙里,眼前都变得朦胧,他手臂用力得青筋暴起,可此时此刻的姿势,他自然无法同顾商抗衡。
氧气越来越稀薄,江堰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可吸进去的少,呼出来的更少。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被顾商弄死之际,脖子上的禁锢蓦地松开,他侧过身,开始剧烈呛咳起来,“咳!咳咳咳……”
顾商低头欣赏了一会他痛苦的模样,蹲下来,双脚刚好踩在江堰的两耳旁,他侧过脸看了一眼,顿时哼笑一声,“你是变态吗?”
江堰仍然呛咳中,脖子到耳后一片闷红。
“爽吗?”顾商说。
浴袍的下摆垂在江堰的下巴上,太近了,是抬一点头就能埋进去的距离,可惜他并无任何一饱眼福的感觉。
爽个屁,他闭紧了眼,但他不能顶撞顾商,只能用沉默以示。
他忍着。
见江堰没有回答,顾商掐住前者的脸往上抬,“我在问你话。”
江堰嘴唇颤了几下,说:“不爽。”
听到意料之外的回答,顾商的眉梢挑了下,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变得更差,他道:“说爽。”
江堰的嘴唇屈辱地挣扎了更久,才道:“……爽。”
顾商这才像满意了,他拍着江堰的脸,一下又一下的,很轻,但能发出“啪啪”声,“还有下次,我会让你脱光衣服在酒店门口站一夜。”
江堰没有解释,他将自己的不舒服与五个月的忍耐融进接下来的行动里。
顾商只听到耳膜深处传来“啵”一声,然后趴在床上,半天起不来。
江堰没有等他那阵过去。
“别再……”顾商低头去看自己的肚子,肩胛骨宛如展翅的蝴蝶。
江堰一言不发,只按住了顾商想撑起的手臂。
顾商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睡过一觉了,他泡在温热的水里,任江堰帮自己洗干净。
什么时候被放上了床,他又没了印象,再次醒来,江堰好像还在。
迷迷糊糊中,有人和他说:“顾商,我出道了。”
顾商缓冲了好一会,才困顿道:“嗯……还挺快,回头我让秘书跟进一下。”
江堰关上灯,离开了,心想顾商果然不知道啊。
顾商几乎立刻睡晕了过去。
终于睡了个好觉。
顾商今天刚回来,他被派遣去了国外的分公司,整整五个月,没有一天睡好的印象。
送他出去历练,自然不会是什么运行得很好的公司,秩序混乱,质量不过关,没有好的人才,烂摊子一堆,顾商几乎每天早出晚归,一天十六个个小时泡在公司里。
回到公寓后也无法休息,一躺上床脑子就开始转,被各种事情占满了。本来他就有睡眠障碍,这下时差乱调,作息越发紊乱,过度疲劳又得不到休息,往往通宵过后更兴奋。
长时间没有放松,让他的脾气和心情变得极度敏感,一点不合心意就会烦躁。
他也试过寻找像江堰一样的人。
有些外国人很大,但顾商只感到了痛。有些外国人很白,带粉的,但顾商不喜欢听他们叫“fuck”。
他疲惫中觉得自己可能要回到不能使用江堰的日子了,那种没意思的日子。
顾商想,下次去哪都得带上江堰才行。
第二天顾商睡醒,时间已经过中午十二点,他又睡到不知天昏地暗,一点梦都没有做,再次验证了江堰真的很好用。
秘书过来接他回公司,他看着窗外,百般无聊地随口问了句:“昨晚你找到江堰的时候,他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