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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略病弱摄政王(茶叶二两)


“能...能吃吗?”
李临嫌恶地皱了皱眉。
店家那沁满风霜老茧的大手先在围裙上使劲蹭了蹭,才敢朝着那富贵模样的小公子背后轻轻拍着:“咱们这儿的面方圆十里都有名,好吃。”
裴醉站在不远处那如盖的老树下,身边人群稀落,仿佛刻意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带李临用膳。
他背靠着那矮矮的土墙,嘴唇抿得很紧,抱胸的双臂暗暗用上了力气,那额角渗出的汗珠一颗一颗地顺着下颌滚落。
身体里如同被无数把冰刀剜着,那又冷又痛的尖锐痛意从骨头缝里慢慢地渗了出来,那带刺的荆棘自柔软血肉处野蛮生长,蚕食着他为数不多的气力,让呼吸都带着隐约的痛。
裴醉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漆黑的药丸,正要送到嘴边时,手腕忽得被人轻轻握住。
裴醉眼神一冷,反扣住那瘦弱的手臂,向后一推,如同野狼捕猎一般,凶狠而冷漠地大力将身后那不速之客锁喉。
只是,他的手指刚刚接触到那白嫩的皮肤,便不由得微微一松,愣住了。
“元晦?”
李昀身着青色圆领襕衫,腰间横襕处挂了小小一块玉石,像是刚从书院回来的儒生。
他低低地咳嗽了两声,裴醉赶紧松开左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前,轻轻地替他掸着背上染的灰尘。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逛?”
李昀抚了抚喉咙上那两道淡淡的红痕,声音有些嘶哑:“今夜为何带陛下出来?”
裴醉眉心微蹙,怀疑消息已经走漏了。
他立刻回头,看见李临正捧着一碗面,小心翼翼地舔着吃,嫌弃又好奇。
他微微安下心来,又将目光扫向四角安插的便衣护卫,见一切正常,才松了口气:“怎么知道为兄在这儿的?”
李昀习惯了那人从来不正面回答,于是不再问下去,只朝他扬了扬手中薄薄一卷书册。
“去了趟吏部,与杨御史调了曹化三年前替宋之远撰写的京察考评,顺路回府罢了。”
裴醉笑了:“元晦如此醉心公务,倒显得为兄贪玩,不务正业了。”
李昀微微掀了眼帘,用清澈的双眸盯着裴醉那略略苍白的面孔。
“不敢。”
裴醉怔了一怔,试探着问道:“又生气了?刚刚弄疼你了?”
李昀那乌黑纤长的睫毛微微垂了下来,又让裴醉想起那人醉酒时那副像小时候一般粘人的模样,他心里一软,用手环住那人清瘦的肩,低声哄道:“我错了,灯火太暗,我没看清。若知道是你,打死我也不会动手的。”
两人勾肩搭背的模样落在李临的眼里,小皇帝眼睛一亮,朝着他们招手:“梁...四哥!裴四哥!”
裴醉放开搭在李昀肩上的手,笑着朝李临点了点头。
“四哥来了。”
李昀望着裴醉的背影,立刻蹲在地上,在满是垃圾的尘土里摸索着刚刚从那人手上掉下的药丸。
地上碎瓷果壳什么都有,李昀也顾不得脏,几乎是囫囵摸着,手心被划了重重一道口子也恍若不觉。
直到将那裹了泥土的药丸握进了手里,李昀才松了一口气,慢慢起身,在暗处用帕子擦了掌心的泥和血,若无其事地将右手背在身后,慢慢朝着两人的方向走去。

李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两位皇兄一前一后地走来。
那身材高大又威风的裴皇兄,那个子稍矮却温和俊秀的梁皇兄,两个人今夜都在,真好。
于是心花怒放的李临胃口大开,扯着嗓子吼了一把:“再来三碗!”
三碗鳝丝面被端上了桌,面如发丝细,当中卧鳝丝,两丝浑然一体,整齐地累成螺旋,最上面洒了点嫩绿的葱花,热气在秋夜寒风中摆荡。
“石锅,这股面为实木这么好次...”小皇帝嘴里塞满了面条,满嘴面汤地鼓鼓囊囊朝着裴醉瞪着大眼睛问道。
“喜欢就好。”
裴醉看着小皇帝嘴边围了一圈儿汤汁,正满身找帕子,却看见一修长白皙的手捏着一方纹着修竹的白帕递到了他的面前。
裴醉伸手接了,给小皇帝嘴边擦得干干净净,然后,顺手将帕子塞进了自己的腰间。
李昀抬眼,目光追着他腰间的帕子,微微抬了眉。
裴醉笑:“洗干净了再还。”
“不必。”
“不还。”
李昀看着裴醉那副耍赖的模样,也撑不住那冷淡平和的表情,无可奈何道:“你是小孩子吗?要我一个帕子做什么?”
裴醉装作听不到,垂眼笑着挑了几根面吃了。
李临机灵的小眼珠在两人脸上逡巡着。
好奇怪哦。
裴皇兄只有在梁皇兄面前才会笑成一朵花似的,为什么呢?
“咳咳...”
裴醉吃了两口,便转过头掩着唇咳嗽,李昀心里一惊,立刻起身,把横搁在碗沿的筷子都撞翻了,扶着他的背,焦声问道:“不舒服?”
裴醉转过头,有些惊异地看着李昀那颤抖的瞳孔。
“只是呛到了,怎么了?”
李昀手一僵,避开裴醉那探究的眼神,重新坐回到了长椅上。
李临感觉自己被冷落了。
梁皇兄自从来了,只跟自己说了两句话,眼睛时时刻刻都黏在裴皇兄身上。
裴皇兄也只朝着梁皇兄笑。
生气了。
忽然就吃撑了。
小皇帝摔了筷子,嘟着嘴抱胸生气。
两人听到这清脆的摔筷子,视线投向那满脸不爽的小团子身上。
李临跳下了长椅,跑到那店家老爷子面前,从腰间拽下来一块玉,昂着高傲的小脑袋,努力惦着脚,放在那灰不溜丢又脏兮兮的灶台上。
“赏你的。”
店家手里握着那块玉,抬手抹了把脸,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哎,多谢小公子赏!”
“你怎么哭了,很难过吗?”李临天真地歪了头。
店家捧着那贵重的玉石,朝他屈膝蹲下:“小公子是心善的人,将来一定有好报,一生都平安顺遂。”
李临抬起软乎乎的小手,替老人擦了擦眼泪。
“四哥说了,男儿流血不流泪,你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哭鼻子呀?”
“唉,不哭,不哭。”老者抬袖擦了擦眼角,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李临看他哭,鼻尖也有点红了,抬手搭上了老者的肩膀,高傲又无措地轻轻摸了摸那骨瘦如柴的肩。
“好了,我摸摸你,就不难过了,好不好?”
李昀看着那老人佝偻的身体,还有那躲在灶台后偷偷流泪的老妇人,将视线投向裴醉那噙着淡笑的脸上。
“忘归,你是特意带小五来见他们的?”
“嗯。”裴醉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三人身上,“你还记得白氏吗?”
李昀怔了一怔,这名字与过往已经久远到在记忆里掀不起一丝波澜了。
“...似乎,是自宫女封了美人,后因为饮食不慎,便故去了。”
裴醉轻声叹了口气:“她是小五生母。”
李昀指尖微微一颤。
“...什么?”
“先太子李昊惨死,你也被贬去长岭守陵,他本就子嗣单薄,若无人继承大统,这李氏江山岌岌可危。去母留子,先帝用得纯熟,也安心。”
“不过,白氏入宫时假拟身份,谎称良家子,所以,他只杀得了一个女人,却找不到她的出身家族。崔太后虽然知道内幕,手中却没有证据。”
裴醉顿了顿,笑了:“不过,流言亦不需要证据,空口白牙,三人成虎罢了。我能做的,便是将事实,止步于流言。就算崔太后以此来要挟小五,也找不到白氏双亲。”
李昀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微微发白。
裴醉淡淡一笑:“为兄是不是很残忍?祖孙刚见面,便要天人永隔。”
李临蹦蹦跳跳地回到裴醉的身边:“四哥,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裴醉蹲在他面前,替他好好地系上了腰间的环佩,将小团子的手搁在李昀发颤的掌心里。
“先跟梁四哥先出去转转,好不好?”
李昀另一只手死死扯住了裴醉的手臂:“你要亲手杀了他们?”
“当然。”裴醉在他耳边轻声笑了,“我裴王府本就是皇权座下一柄刀,为了捍卫正统,我可以不顾一切,杀两个人算什么?”
李昀双手扯住了裴醉的衣服,在他耳边低吼:“你不能!”
裴醉倒退了半步,倚靠着木桌边角,抱臂垂眼,那鬓边又密密麻麻地冒了一层冷汗。
“我要做的事,何人可阻?”裴醉白着脸,微微扯了唇,凤眸里含着淡漠,“莫非梁王以为,凭一己之力,便可将我拦下?”
李昀怒气盈胸,脸色气得煞白,那脊背剧烈颤抖着,连李临都察觉到了不对。
李临有些不解地看着前一刻还如胶似漆,现在却冷眼相对的两位兄长。
“四哥,你怎么了?”李临环视一圈,那两个店家似乎在偷偷抹眼泪,梁皇兄浑身发抖,裴皇兄靠在空桌椅之间,脸色也不太好的样子。
“还不走?”裴醉淡淡道,“想让他亲眼看见这一幕?”
裴醉紧紧抿着唇,直到那两个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中,终于攥着心口疼得跌坐在了木椅上。
“恩人,你没事吧。”
店家手忙脚乱地端上一碗温水,却看见那人猛地弯了腰,朝着地面喷出一口血,呛咳不止。
老人家吓得将手中的陶碗摔在了地上,那水与血混在一起,一片狼藉。
“...见也见了,没有遗憾了吧。”
裴醉慢慢撑起身体,用手背擦去唇边的血迹,那没什么血色的薄唇被鲜血映得更加青白。
“是。”老夫妇两人齐齐跪在裴醉面前,重重叩了首,“多谢恩人救我和老婆子两人的性命。有生之年能见陛下一面,咱们已经知足了。如果咱们的死,能让那孩子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又像恩人说的,用咱们两命换这世道平平安安的,那又有什么可怕的。”
“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那老妇人憨厚一笑:“咱们院子里还有条老黄狗,咱们被抓走这么久,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还活着。恩人若能替咱们看一眼,喂两块骨头,咱们死也瞑目了。”
“好。”裴醉颔首,许下了承诺。
店家蹒跚着起身,从锅里捞出一碗晶莹如丝的面条,细细切了些葱花,给自己和老妇人各盛了一碗。
他从地上把年老的妇人馋了起来,两人相护支撑着坐到了桌子前。
“咱们女儿,胆大包天又走得早,但是小孙子活得挺好,咱也没啥可牵挂了。”
老妇人拿起筷子,掉了一次。
又拿起,又掉了一次。
“老头子,我还是有点害怕。”
店家用多年握勺而老茧遍布的手轻轻拢了拢老妇人那垂下来的银丝白发。
“我给你做了一辈子的饭,这最后一顿,也是我陪你一起吃的,你有什么可怕的?”
老妇人低头喝了一口面汤,满是皱纹的眼角弯了弯。
“真咸呐。”
店家也端着面汤喝了一口,小八字胡撇了撇。
“你呀,真挑嘴。”
两人默默将面前的面吃完了,趴在桌上,安静地走了。
搁在桌下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半生风雨,幸得最后仍能黄泉路同行。
裴醉望着那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神色怔怔。片刻,他疲惫地手肘撑在膝盖上,背靠着木桌低咳不止。
耳边有些细碎的脚步声。
一大一小两双黑绸软靴,慢慢朝他走来。
裴醉蹙了蹙眉,慢慢抬起眼。
李临眼圈红通通的,死死攥着李昀的手,脸上稚嫩又惊慌,可嘴唇紧紧地抿着,似乎笨拙地想要藏起这惊慌失措。
李昀神色清冷,脸色微白,坚定又倔强地垂眼看着裴醉。
“为何...”
李昀没理他,只跪在少年天子的面前,低声道:“陛下,可亲手送他们一程。”
李临咬着下唇,摇了摇头,眼泪从眼尾滑了出来。
“不要。”
李昀重重在他面前叩首:“自古君王篡史,皆是为了出身为正。陛下既然默认了裴王此举,便不该再躲在裴王身后,安享其成。”
李临被戳穿了心里那层脆弱的窗户纸,委屈又气愤,扑进裴醉怀里便哭得泪流成河,愤怒道:“梁皇兄,你走!”
李昀跪得很直,朝着李临说道:“陛下,为君者,可以手不沾血,但,决不能眼盲心冷。”
“你大胆!”李临从裴醉怀中跳了下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边打嗝边愤怒地朝他丢了一个陶碗。
裴醉眼神一凝,从木凳上起身,极快地跪在李昀身前,用肩膀硬接了那陶碗。那豁口陶碗在肩膀侧四分五裂,碎片划过裴醉的侧颈,割了一道半指宽的深深伤口,那血迹瞬间便浸透了那玄色直缀的白色交领。
李临倒吸了一口冷气,手忙脚乱地扑到裴醉身边,想要替他抹干那血迹。
“臣没事。”
裴醉从腰间拿出那一方白帕,抬手捂上了那道伤口,用余光递了个笑意给李昀。
‘这不就用上了?’
李昀心口又疼又酸又气又感动,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临的怒气随着这一个陶碗的粉碎也灰飞烟灭。
小皇帝抹不下面子,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护着自己的裴皇兄还有看着文弱却强硬到可怕的梁皇兄,只能抱着手臂生闷气,心虚又惴惴地看着跪在木凳前面的两个皇兄。
“咳咳...”
裴醉适时地捂着唇低咳,身体有些晃。
“皇兄?!”
李临心里一惊,连天子的面子也不管了,被裴醉手心里的血迹吓哭了:“怎么吐血了?!”
裴醉笑着道:“伤口的血罢了,陛下别担心。”
李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没留神却被裴醉塞进李昀的怀里。两人有些相似的面容四目相对,都怔住了。
裴醉长臂一揽,将两人抱进了怀里,声音微哑藏笑:“臣有罪。”
李昀望着裴醉唇边温和的笑意,眼睛里罩了一层水汽。
“臣也有罪。”
他对着怀里的李临温声说道。
李临小嘴一瘪,眼裂大颗大颗地落下,随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朕要罚你们。”
“好,臣领罚。”
“朕还没想好罚什么,等...等朕想好了再罚!”
“是,臣领旨。”
李临哭累了,伏在裴醉的肩上睡着了。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府了。”裴醉左手抱着李临,右手握着李昀的手腕。
“你呢?”
“我还要带陛下去一个地方。”
“去南郊的皇家私庄?”
裴醉微微一怔,无奈笑道:“李元晦,你是策反了我的暗卫?还是在我身边安排了眼线?”
李昀目光落在裴醉侧颈的暗红色狰狞伤口上,那深琥珀色的瞳孔猛地颤了颤。
“非要这样决绝?”
裴醉薄唇微弯,抬手也将李昀拉进了怀里。
“那你呢?”
“...我并非不知世事。为君者,哪个不重血脉?若小五不是中宫之子,而是庖厨白家血脉,他这皇位根本坐不稳。朝中虎狼环伺,这事若让人抖了出来,又是一场灭顶之灾。”
“我不是问这个。”
李昀将视线投向那两位老人,低声道:“山河将倾,连百姓老者尚且能舍生成家国之义,李家男儿为君王,又怎能苟且偷生?”
“我也不是问这个。”裴醉声音滚烫。
李昀身体僵了一下。
裴醉用手捏着李昀的下颌,将他的头微微抬了起来。
“你不该带着小五回来,元晦。我可以不要退路,但我希望,你永远有路可退。”
李昀刚刚劝诫君主时那挺得极直的腰背忽得有些发颤。
他沉溺在裴醉那英气又温柔的双眸中,心口又酸又疼。
“我不退。”李昀抓住了裴醉微凉的双手,一字一顿,“裴忘归,你休想再次丢下我。”

三人终是一同坐进了马车里。
李临伏在裴醉的膝盖上睡得很香,裴醉也头靠着马车,有些疲惫地抱臂睡了。
李昀试探地一点点向裴醉的身边坐得近了些。
又近了些。
两人从相对而坐到并肩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李昀抿了抿唇,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替他拨开挡住侧脸的一绺碎发。
那人一贯警醒,连睡梦中也留了三分清醒,从不让人近身,今日却毫无察觉。
是很累了吗?
李昀又凑近了些,尽力从马蹄踩石板道的喧闹声中分辨出那人的呼吸。
虽然忘归方才一直撑着说笑,可那苍白的脸色和他时不时抬手按揉胸口的动作,根本就是因为疼痛已经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否则他绝不会让人察觉到自己身体不适。
李昀轻轻地用手探上了那紧紧抱着的双臂,意料之中的无法撼动,是在用力压制着胸腹处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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