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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美食录( 闻笛解酒)


须臾,高梦华张开手掌,里面果真躺着两枚白胖胖的莲子。
“好!”
高梦华抚掌而笑,倒了一盏酒喝了下去。
又猜了两局,答案分别是“单”和“双”,竟都让林稚猜对了。
“小郎君好运气!”
林稚笑了笑,顾及着对方年事已高,三杯薄酒找个乐子就够了,便不再继续往下猜了。
高梦华放下酒杯,“我有个朋友,也如小郎君这般神机妙算,在猜枚上甚少输人——投壶也投得很好。”
脑海中浮现出孟少卿颀长清隽的身形,林稚心想巧了,他也有这么一个朋友!
中午刘三送来了羊肉,想着有好些日子没吃了,林稚便拿这些羊肉开刀。
今上爱吃羊肉,宫里羊肉做法颇多,单说烤制法就有烟熏、火烤、炭煨、石烹四种,若再按照不同食材的搭配细分下去,又有二十多种不同法子。
在众多烤羊法子当中,今上又独爱“坑羊”——就是用炭煨出来的烤羊。
炭煨之前,先在地上挖一个坑洞,坑洞上支一口铁锅,把腌制好的全羊置于锅内,再用泥土密封锅口,利用木炭的余温煨烧一夜而成。要让林稚说,有点像叫花鸡的孪生兄妹叫花羊。
这样做出来的羊肉细嫩可口、香浓不腻,是《玉食撰》中赫赫有名的一道大菜。
想到自己做的猪蹄能和这样的菜同框出现,林稚就有点心虚。心虚完了又忍不住小自恋——谁让七皇子喜欢呢?他值得!
用如此大锅烧羊做不来,小锅却是做得。
去除血水的羊肉切成小块,和白萝卜、豆腐皮、豇豆角一同放砂锅小火焖煮,不加一滴水,只加酱油蚝汁等酱料。
等到肉汁淋漓、脂香四溢的时候,放一把索饼炖一会儿,羊肉焖锅出锅。
炖好的羊肉萝卜豆角软嫩多汁,用筷子夹起一块软乎乎的白萝卜,轻轻用力便能从中断开,更不用说香而不腻的羊肉、吸饱酱汁的索饼……
阿青咬下一口羊肉,口感软糯、汁水横流的肉块在唇齿间跳跃,细细咀嚼相连的皮与肉,又觉得嚼劲十足,好吃!
沈小七吃得都顾不上说话了,阿青和阿蓝倒还尚留有余裕,还不忘催林稚上些羊肉新菜。
想到食单上那几道羊杂、羊头元鱼、羊蹄笋……是该上些羊肉新菜一起凑个热闹。秋冬嘛,也很适合吃些羊肉。
“小郎君有没有吃过甘蔗炖羊肉?算是我们那里的一道特色菜。”阿蓝道。
一天之内听了好几道水果菜,沈小七觉得自己已经波澜不惊了。
“甘蔗炖羊……确实没吃过。”林稚摇摇头,“想来应该和椰子炖鸡差不多?椰肉和甘蔗入菜,都能让汤更鲜肉更美。”
话音刚落,林稚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裤脚,低头一看,猝不及防和嗷嗷待哺的四毛对上实现。
“……”林稚站起身来,“把你忘了。”
他拿起四毛的碗,从焖锅里舀出几块羊肉,又仔细把小狗能吃的蔬菜挑出来,浇上一勺汤汁,和里面的米饭搅拌均匀,“吃吧。”
嗷呜一声,四毛大口大口吃起自己的晚饭。
沈小七看着大快朵颐的四毛,“四毛好像长大了点。”
“都捡回来好几个月了,长大了也很正常。”阿青说。
林稚顺着他们的话一寻思,也觉得四毛长大不少——而且似乎并不是大街小巷常见的华夏田园犬品种,倒像是……阿拉斯加。
是宋朝也有阿拉斯加,还是四毛本身天赋异禀,凭一己之力长成了阿拉斯加的样子?
林稚百思不得其解。
给四毛盛饭时手上不小心沾了油汤汁子,林稚去庖厨拿皂角洗干净,回来的时候,一抹鹅黄色衣角猝不及防闯进眼帘——竟是那位小依姑娘又来了。
……是不是发现他不是断袖,找他秋后算账来了?
林稚躲在墙角,小心翼翼地向外看了一眼。
只见小依对面坐着一位青衫男子,两人说说笑笑,相谈甚欢。
那男子一边笑一边给她敲胡桃吃,片刻,还伸手抹去了她嘴角上不慎残留的核桃渣。
林稚莫名觉得这个动作有点眼熟。
想起当初两人互赠的那句“早日觅得如意郎君”的祝福,他笑了笑,到底是让这小丫头先找到了。
……等等,他为什么要说“先”?
他拿着食单走过去,笑问:“二位客人要吃些什么?”
“店主郎君。”小依笑着和他打招呼,“便还是鱼片粥吧,要两碗。”
对面的青衫男子也微笑点头。
待林稚拿着食单走下去,那青衫男子问小依,“听你刚才说‘还’,是和那店主郎君认识?”
“对。”小依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日太庙祭祀……”
听完这个不长的故事,青衫男子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店主小郎君果真心地善良。”
林稚端着两碗鱼片粥、一碟椒盐胡豆和一盘凉拌胡瓜出来时,就看到两道灼热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自己。
怎么,这是要和他拜把子?
“酒肆开张,每桌赠送胡豆胡瓜,二位客人慢用。”
小依笑了笑,“多谢店主郎君美意。”
结账的时候,趁那位青衫公子不在,她小声对林稚道:“郎君仍然独身一人吗?”
林稚:“……是。”
不应该啊。小依皱皱眉头,那日看见的那位黑衣郎君,看林小郎君的眼神都快透出蜜来了,总归不可能是她看错。
她笃定道:“小郎君一定能觅得如意郎君。”
林稚:“……多谢小娘子。”怎么还惦记这件事呢!
自从上次推荐了南风知我意林氏酒楼的菜肴,陶进近日又收到了不少粉丝来信,却不是推荐其他食店酒楼,而是和他一起讨论林氏哪道菜最好吃。
比如这封,“昨日去林氏酒楼吃了藤椒风味的水煮鱼,甚美。不知饕先生最爱哪道口味?”
陶进提笔蘸墨,写下“酸菜”两个字。
下一封是提问信,“饕先生端午节有无吃过林氏的鲜肉粽子?竟比从前吃过的任何蜜淋粽子还要好吃,奇也怪哉!”
想来端午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有林氏酒楼的存在,是以错过了那风味独特的咸粽,真是令人感到遗憾。
陶进颇为惋惜地写下“不曾”两字,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明年若有机会,一定前往一试。”
这封回完,他伸手取出下一封信。
下一封不是提问信,也不是推荐信,如果一定要分类的话,大概是一封分享信。
“林氏果甘美,菜色素至肉,遇余皆喜之,然要言所喜,犹为不言,意嗟乎愁人哉!”
陶进皱眉瞅着那几行字。
“林氏酒楼的饭菜实在是太好吃了,从素菜到肉菜,每一道我都很喜欢。但要让我说出最喜欢哪道,还真是说不出来,唉,真让人发愁!”
陶进提笔看了半晌,也不知该回他些什么,好半天写下一个大字,“阅”。
不得不说,被这几个粉丝朋友念叨一通,回忆了一番那日吃到的各式新奇菜色,陶进又起了想去林氏酒楼看一看的念头。
多日未去,说不定这次能吃到什么新菜。
他跃跃欲试地坐上前往林氏酒楼的马车。
后厨里,林稚正在鼓捣羊肉新菜。
羊排剁成小段,焯水,放油锅里煎一煎,听着油滋滋的声音响在耳边,撒上孜然、椒盐等调味料,等到拿筷子一戳能轻松戳进肉里,这孜然羊排便算好了。
一根根齐整的小羊排码放在盘中,微微焦红的肉皮表面绽开透白的肉花,这是肥瘦相间的“肥”,零碎的椒盐孜然点缀其间,更显得诱人无比。
林稚每次做完什么吃食,鲜少有忍不住想吃的时候,今儿算破了例,捏起一根小羊排啃起来。
外皮香脆,内里的肉质松软香嫩,再配上香气独特的椒盐和孜然……喷喷香!
一根啃完,林稚把剩下的骨头丢进渣斗,抬头就看见那熟悉的白胡子老头。
他半点都没有刚吃完东西被发现的尴尬,“饕先生早啊。”
陶进颔首:“店主郎君晨安。”说着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林稚点把刚煎好的羊排端上去,“这羊排是刚煎好的,饕先生来得正是时候,且尝一尝。”
又道:“吃肉不可无酒,流香、银光、雪醅……都是新进的酒,饕先生要喝哪一种?”
“店主郎君开了酒肆?” 陶进惊讶抬头,听了听二楼投壶传来的欢声笑语,捋胡笑道:“能把食店开好已经不易,店主郎君居然还能兼顾酒肆……很好,很好!”
林稚笑笑不说话,这刚开了三分之二,还有茶坊在等着他呢!
“那就来壶雪醅吧。劳烦小郎君了。”
又点了几道没吃过的新菜,待林稚拿着食单走后,陶进开始享用起面前的孜然羊排。
煎好的羊排色泽焦黄油亮,就连每根骨头上都透出微黄的油泽,拿起一根轻轻一咬,外酥里嫩的肉块落入口中,微辣的味道中带着鲜香,不腻不膻,香嫩可口。
盘中除了十来根酥嫩的羊排,还额外搭配放满孜然和椒盐的小碟子,陶进忍不住蘸着孜然又吃下一根。
三四根吃下肚之后,林稚端着刚温好的酒,以及一盆羊肉汤走了过来。
就像吃烤鸭送鸭架汤一样,烤羊排也有羊肉汤相赠。
看着那盆色白浓郁的羊汤,陶进心里美滋滋的,“原汤化原食,店主郎君果真善解人意。”
林稚笑道:“做吃食生意,应当如此。”
色白微黄的汤汁里,一片片大小均匀的白萝卜片上下浮沉,几段切得碎碎的芫荽在汤面漂浮,没什么膻气味,全是羊肉的醇香和胡椒的呛香。
一小碗热汤下去,陶进的身子骨都暖和起来,又喝了几口,依依不舍地放下汤碗——一会儿还要吃别的呢。
片刻,他点的菜都端了上来,红烧猪蹄、蟹酿橙、辣炒花蛤……都是近日的新菜。一道道菜端上桌,很快就把食案摆满了。
上完最后一道菜,沈小七朗声道:“您慢用!”说完却没走,而是凑到陶进身后看了起来。
听阿蓝和阿青说,这个老头不一般,会给他们的酒楼写评语……那可得好好看看。
然而看了一会儿沈小七就不看了——除了“林氏酒楼”之外,他基本上不认识几个字,只得遗憾退场。
转天一早,林稚便从隔壁陈三娘那里看到了饕先生的推荐词,打开一看,挺好,终于不是“味成腴”句式,而是一句小诗,“陇地有熊腊,临安有羊扒。”
陇西的熊掌出名,但临安城的羊排也不遑多让。
虽然没直接说明是在哪里吃的羊排,但陶进近日除了林氏酒楼根本没探什么别的店铺,这层薄薄的马赛克作用约等于无。
此信一出,食客们乌泱泱都来吃羊排了。
这天来了个熟客,林稚记得对方很喜欢吟诗作对,谁知许是吃羊排吃美了,又许是小酒喝大了,竟拿着毛笔就要往他刷了清漆的墙壁上提诗!
“您是要作诗?”林稚连忙拦住他,“请往楼上走。”
被他一截,那人大发的诗兴稍稍冷却,“哦,这是一楼啊?我说这墙壁上为何如此干净……原来不是二楼的酒肆啊。”
那人说完,拿着毛笔,念念有词地往二楼去了。
林稚觉得,自己专门留了一面墙壁给食客写诗的做法很正确。
晨间他去二楼看了一眼,那面被他写了“霎时醉霎时醒”的墙壁,已经提满了龙飞凤舞的诗句。
有夸菜好吃、酒好喝的,有失恋了来借酒消愁的,有没中举来感叹怀才不遇的,还有爱上同性难以自拔的……可谓是业务丰富,包罗万象。
不过就像酒吧必备氛围灯一样,这种“诗墙”放在酒肆里倒也很适宜,让想喝酒的人看一眼就觉得,嗯,是这个劲儿。
和“孜然羊排”一同出现在酒楼的,还有新买的灯烛。
这些日子客流量太大,特别是晚上,原先的灯烛很快消耗尽了。
新买的灯烛品质不错,衬着门外贴着金红纱的栀子灯,眨眼间便是一片金光灿灿。
孟琼舟便是在刚点好新灯烛的时候来的。
看见那抹颀长的身影,林稚打趣:“孟郎君来得真是时候。”
“为何?”
“灯啊。”林稚指了指烛火葳蕤的灯盏,“这是今日刚买回来的灯盏,据说亮得很,能把食物照得很好看——人也一样。”
孟琼舟默了默,片刻道:“那我确实来得很是时候。”
“灯光能把小郎君照得也很好看。”
“……”这回没话说的人换成了林稚。
孟琼舟却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微微一笑,“听说小郎君这里上了道新菜,今日便吃这新菜吧。”
林稚决定把刚才奇奇怪怪的对话抛在脑后,答应着,“好。”
温了酒,上了孜然羊排和羊肉汤,还有一小碗青菜馎饦,林稚道:“孟郎君慢用。”
“有劳小郎君。”
林稚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孟琼舟仔细地用小刀把羊排肉轻轻剔到碗中,烛光下,那人俊美的容颜被映照得如同暖玉,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温柔。
林稚觉得,新灯烛果然买得挺值。
作者有话要说:
①猜枚的规则参考百度百科
②“临安有羊扒”改自“秦烹惟羊羹,陇馔有熊腊”

林稚提着食盒前往孟府。
昨日傍晚秦夫人托人来, 说害了秋燥,想吃些清润可口的小食,便做了这冰糖银耳百合羹。
把朵大且没有杂质的银耳洗净泡发, 切掉根部, 然后撕成小碎块,放砂锅里小火慢炖, 再放剪成两半的红枣、百合、枸杞、冰糖,边熬边搅, 粘稠的胶质很快冒出来。
熬好的银耳羹呈现淡淡的金黄色泽,“色”这关算是过了。
林稚舀出一小勺尝了尝——嗯, 浓甜润滑,软糯香甜, 关键吃起来是粘稠的胶质感, 不是脆的,味道这关也算过了。
估摸着“色香味”每样都能打到九十分以上, 林稚这才提着熬好的银耳羹去了孟府。秦夫人给了那么多小费,合该做得精细些。
适逢初秋, 孟府与记忆中的样子相比没什么变化,若说有,便是树上的绿叶都变黄了,微风一吹,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林稚轻轻拂去肩膀上的一片落叶, 冲门口的守卫奴仆微笑一点头, 跟着他一同迈入记忆中的院落。
屋内,秦夫人正半靠着斑丝软枕看书, 听见动静, 笑着道:“有劳林小郎君亲送一趟, 快请坐。”
因一会儿打算和秦夫人念叨一下秋燥的解决之法,林稚道了声“夫人万安”,坐下来。
“听说夫人最近秋燥,可是症候厉害?”
“说厉害,倒也不至于,就是有些津气干燥,吃不下东西。”秦夫人笑了笑,“到底是人老了,身子骨比不得从前,以前秋天就没这么多事。”
秦夫人和林稚上辈子的亲妈年岁相仿,但论起身体健康程度,却比不过自己能吃能喝的亲妈。
“秋季天亢旱燥,确实容易让人生了温燥。”林稚道,“夫人平日可多用些蜂蜜雪梨之类的小食,每日的朝暮食再多吃豆浆、羊肉汤、糖醋菘菜,还有添了枣、核桃仁、甜杏仁的米粥,应该能有所缓解。”
听他如此细致认真地念叨一番,秦夫人心中一阵熨帖,“小郎君有心了。”吩咐身边的婢子素云记录下来。
林稚道:“不过是一家之言,夫人随意听听便是,最好还是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请大夫来。”秦夫人笑道:“往年秋天,大多是官家送来什么便吃什么,今年就依小郎君所说,添些雪梨雪耳、核仁杏仁之类。”
林稚点头,又说起食盒中银耳羹的做法,“这冰糖雪耳羹里放了红枣、百合和枸杞,喝来清甜可口,很是滋阴润燥。夫人一会儿尝尝合不合口味。”
“好,过会儿当然要好好尝一尝。”秦夫人满面含笑。
与秦夫人聊了一会儿秋季日常饮食,林稚忍不住换了个话题:“孟少卿的恶食之症可有好转?”
看对方来店中吃饭的次数之勤,也不像是当初那般不爱吃饭的模样,想来应该是改善不少。
果然,秦夫人开口:“阿舟和从前相比,已经好了许多——对亏了小郎君。”
林稚微微一笑,“能吃是福,孟少卿以后一定会越来越有福气。”
“说到福气。”秦夫人抿了一小口茶水,“我倒是有一个问题想问问小郎君。”
“夫人但说无妨。”
秦夫人放下手中茶盏,“阿舟最近……是否与哪家女郎走得很近?”
林稚想了想,孟淮安说他哥最近天天加班,不加班的时候就来酒楼用餐,要说和哪个小娘子走得近……还真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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