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接我的诶!”你字咬得特别重。
“你的车,你开。昨晚你在这儿睡了一阵,”霍绯箴指指自己肩头,“我可没睡,好困。”
没办法,只好愤愤地坐上驾驶座。
“小希说得对,你真是穿上衣服不认人。”
“才不是咧,又没脱……”后面的“完”字没说出来,被塞过来的面包堵回去了。还是被咬过的半个面包。
“哦,对了。”霍绯箴嚼着面包说,“我昨晚来时,闯了好几个红灯还严重超速,收到罚单请不要惊讶。”
“我就奇怪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下次说清楚点啊。”
车主叹气:“闯了多少?”
“至少能把一个驾照的分扣完。”
“扣你的。”
“一人一半嘛,不然下次谁来接你。”
“罚金你给。”
你一言我一语斗斗嘴,坐在副驾也别想睡。
第62章 百合花
声称不会放弃的前夫还真没有马上放弃。周一上班时, 就有花送到了单位来,在街道办这种单位可不常见。
一三五,隔天一束, 连续送了半个月,只见花不见人。惹来同事的羡慕和八卦, 当事人却觉得有点尴尬, 总不能说这是前夫送的。
连霍绯箴都觉得家里花太多占地方, 趁周末帮她扔掉了好一部分。
“他以前就是这样追你的?”
“差不多吧。”
“差多少?”
“曾经每周一束。”
“哦,那现在是故技重施了。”还是三倍量的。
摩尔倒是寻思着,最近霍绯箴出门少了, 周末也没去约会反而在家里摆弄与她无关的花。
“怎么,担心我跳进同一个坑?”
多管“闲事”的人抽出花瓶里的百合花丢进垃圾桶, 再想了想, 又把有点焉了的玫瑰也抽出来,只留下素雅的衬花。
“毕竟,这曾经对你有效。”
“曾经而已,人会变化的。”
“那你还收他的花。”
“花本身挺好看, 扔了可惜。”
“哦……可惜。”拖长了的语气显得有点不置可否。
反正还是隔天都有一束花带回家里来。这前夫也不傻, 隔天是个聪明的频次。以摩尔的性格,如果每天都送, 会惹她厌烦。
一周晃眼就过, 依然见花不见人。到了周六, 摩尔接了个电话就下楼去了。
出来就见到前夫,还是风衣西装, 头发梳得整齐, 手里捧着一束不大不小的花。
如果稍稍回想一下就会发现,摩尔似乎特别偏好这种类型的人。从司一冉, 到其他约会对象,再到这个前夫,大部分都是戴着眼镜,看起来温和有礼的样子——虽然有的是真的温和有礼,有的只是看起来。
“赏面一起吃个饭吗?”
“何必呢?你过你的新生活,我过我的新生活。”
“以前我太差劲。现在好好工作又步入正轨了,想将功补过,珍惜真正重要的人。”温和的笑容,文质彬彬,几乎叫人忘记他以前的不好。
几乎而已。
“放弃过一次,就会第二次。我不会再冒险的。”摩尔把花接过来,“这是最后一束,算是我接受你的道歉,请以后不要再打扰我。”
“我很后悔,晓晓。”
“过去了就算了吧。”顿了顿,才说,“我家那位……对外人脾气大得很,也不是什么良好市民。惹到她可是会被找上门报复的……我猜你也不想重温被追债时的噩梦?”
扯了个半真半假的谎——“我家那位”。毕竟上次叫她来接人,就是为了扮演这个角色。
对方为了重修旧好坚持送了大半个月花,当然不是两句话就能打发。但附带的威胁是有点奏效的,谁让霍绯箴不笑时脸那么凶呢?
“她是女人。”
“这恰是最好的。”
“她知道你结过婚吗?”
“当然知道。”
“她能给你什么?她住你的,车也是开你的。”
“我有的东西不需要她给。”
摩尔心思清晰又决绝,稍稍花了点时间,把话说得清清楚楚。都是斯文人,以前拉拉扯扯过,如今事过境迁,就不必有那些电视剧的桥段。
前夫悻悻转身走了,摩尔如释重负。一回头就看到霍绯箴,靠在墙边,抱着臂冷着脸,看起来凶得很。
“你瞪他了?”摩尔向她走去,手里还拿着那束花。
“没有,我刚下来。”
明明脸这么凶,肯定有在瞪人,还不承认。
“下来干嘛?“
“没做饭,找你出去吃。”
哦,真是一个少见的借口。不过作为“我家那位”的扮演者,这个下来找人的举动,倒是很到位。
“怎么?怕我回头?”摩尔又故意这么问,似乎心情不错。
霍绯箴很自觉就把花束接过来,换到另一边手上拿着。是一束素雅的花,搭配得挺好,主花是浅黄大丽花,配了两朵纯白的百合花。
“你看,他连你百合花过敏都忘了。”
“一点点而已,这种花粉摘掉的没事。”
“哦。这样。”
摩尔倒是心想:你也不应该知道我的过敏,从来没提过。
那还对谁提过?只有一次,白予绛陪她选晚装时,那家店有一盆用了火百合的插花。所以肯定是被窃听了。
霍绯箴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溜了嘴,毕竟前几天拿回家的花里也有百合,她理所当然地抽出来扔掉时,摩尔都没表现出任何异议。
她把空着的手收进衣兜里:
“最好别心软,他借过很多高利贷。”
“你咋知道的?”
“就是碰巧知道,不务正业的朋友多。”
事实上当然没这种凑巧。上回见到这人时,霍绯箴就觉得有点眼熟。想半天,她终于想起了维娜姐的追债名录,其中一页就有这位前夫的资料。
维娜姐作为大高利贷商的妻子,曾分管过几个城市的业务。而当年给维娜姐负责本地追款的人正是霍绯箴,只是她基本只在幕后指挥,不怎么出面,因此对方也不会认得她。
然而这些都没法对摩尔解释,所以她只能模糊带过。
“我知道他越想翻盘欠债越多。”摩尔说,“当年他还暗地用我的名字借了300万。”
霍绯箴吓了一跳,这个基数利滚利叠加起来可是非常可怕的!
“还了吗?”
“运气好,还了。”
“他有钱还?”
“当然没有,幸好发现得早,逼他把还在手上的全部还回去。余下的我和他爸妈东拼西凑填上了。”
“哦?你怎么逼他的?”
“他爸妈也怕我报警把他们儿子告上法庭。”
“也对,你是公职人员。”
说起来,霍绯箴还有一个问题不清楚:“他自己借的那些债,为什么忽然清了?”
摩尔瞥了她一眼,这些是凑巧能知道的吗?
“你咋知道他还清了?”
“他现在能这么光鲜还有车开,不像还被半夜敲门的样子吧?”
倒也说得过去。
然而事实上,当然是查记录查的。
收债这种事情,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做违法的事,若欠债的人真没钱了也会收不回来,逼到最后就变成死债。而当年就在快归入死债的时候,却突然有人帮他把那些债还掉了。这种情况挺少见,霍绯箴也有印象,但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出手这么大方。
摩尔的话却马上解答了她的疑问:
“是我暗地里帮他还的。”
“你哪来那么多钱?”
“说了嘛,运气好。”
“中彩票了?”
“当然不是,那得多走运。”摩尔笑了笑,“以前他手上有一点点古诚生物的股份,你知道,古芝蓝那个公司。那时古诚正是估值很低濒临破产的时候,他着急出手,虽然份额很小,但也不会有人要的。我就把房子抵押了,悄悄买走他手上的,没让他知道。”
迅速回想一下时间线。
“没想到很快古诚就猛涨了几百倍。”
“那时没这么多啦。也算是他的运气吧,涨了之后全卖掉刚好能还清,外加把房子赎回来。夫妻一场总不能看着他死。”
“真是有情有义哦,持有到现在你也是有钱人了。”
“也是真喜欢过才会结婚的好吗?”
“不伤透了心你会离婚?”
摩尔低头没说话,当年那些破事都不想再提。
“他发现是你还的债,念起你的好了?”
“没有,他不知道的。所以……我才有过那么一丁点动摇。”
摩尔这个人,有时真的是太容易让步了。寂寞又脆弱,只要给她多一些关注和爱惜,底线就轻易一降再降。
霍绯箴拎着那束花,看着看着就更觉不顺眼——不过是花点小钱就能买到的东西。
“别心软,他的信用记录很差,垒过那么高债台的人死性不改的。”风有点大,霍绯箴往领子里缩了缩,“我请你吃饭。”
说得好像一顿饭就有多厉害似的。
摩尔却明白她的意思,顺着话,浅笑挽她手臂:“好好好,吃什么?”
手臂被挽着,霍绯箴愣了极短的一瞬,短得应该没被察觉,然后才回答她:
“寿喜烧。”
“配清酒?”
“可以。”
“我要贵的。”
“可以。”
“对了,把花扔掉吧,风大拿着手冷。”
霍绯箴倒没有把花扔进垃圾桶,跑去路边的小卖店送给看店的阿姨。然后才小跑回来,用那只被风吹冷了的手抓过摩尔的手取暖,还塞进自己衣兜里。
“他敢再来骚扰你,我就真揍他。”
还真进入角色呢。
也是那么“凑巧”,两人都知道前夫还在远处盯着她俩呢,尽管谁都没跟对方说。摩尔往霍绯箴那边挤了挤,把另一边的手也搭进她肘窝:“要说话算话。”
第63章 来我“家”吧
那天之后, 前夫没有再送花过来了。摩尔把他拉黑删除,从此与过去再无瓜葛。
不过她不知道,霍绯箴暗中把过去的债务凭据都找了出来。摩尔帮他还的可不是一个小数额, 凭什么白白便宜他?霍绯箴自己没有出面,但找了以前给她干活的人, 以收债人的身份找到这位前夫。不是什么正规的渠道, 但要逼他还钱也不是不可以。
“那不是你能享有的福分, 把不属于你的全部吐出来!”这是霍绯箴叫人带过去的话。于是,那前夫又开始了还债的苦日子啦。
过去几个月,打击古诚生物的委托一直进展不太顺利。
表面上确实给他们制造了不少麻烦, 闹了一些负面消息。但都被古芝蓝逐一化解,到头来古诚还是稳如泰山。
白手起家造了那么大一艘船的人, 不太可能干干净净什么漏洞都没有。单是司一冉的工作日志里就透漏了很多秘密。古芝蓝涉嫌擅用核能、参与黑市买卖, 她与司一冉合作的研究项目涉及大量伦理问题……再往远了猜,贿赂、擅用职权、税务……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多得是。
霍绯箴本以为,从最信任的人那里瓦解是最省事的。古芝蓝与司一冉互相猜忌之后,这些问题自然会都暴露出来。
然而那两个人不愧是一块长大的, 二十多年的感情牢固得很, 怎么都离间不了。
霍绯箴匿名爆料给媒体,把她俩的恋情抖到公众面前, 企图制造一场舆论风波。没想到古芝蓝果断大大方方承认了, 风波是起了, 但最后硬是把坏消息变成了好消息。
委托人有点沉不住气了,开始放话说, 只要能掰倒古芝蓝, 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当然,条件是一定要处理干净, 别给他们留手尾。
话没有说到明,但从事务所“只谋财不害命”的原则来说,不择手段就超范围了。
几番折腾下来,霍绯箴有点无计可施了。她把从古芝蓝手机里偷出来的文档全部打包交给维娜姐,寻思着得调整计划。
不过眼下,快到农历新年了,她该休息几天休整一下心态。连酒吧那边也休假五天,一年到头,也就那么几天能真正能放个假。
年二十九那天,眼见摩尔已经休假了好几天,每天都在家无所事事的样子,霍绯箴忍不住问她:“往年你都去哪过年?”
“有时去我妈家,有时去我爸家,有时都不去。”
其实爸妈都各自有了新家庭,无论哪家都不是自己家,所以摩尔总是不太想去打扰。只是这两年自己离婚了,爸妈对她又关照了一些,会主动邀请她。
“你呢?”摩尔反问。
“我妈也结婚了,我也不想打扰她。”都是一样的,“通常会去师父师娘家。”
“师父师娘?”
“就是‘公园大神’,他们没有小孩,几乎把我当女儿了。”
“师徒感情挺好的嘛。”
“还行,他们人好。”霍绯箴想了想,又说,“想不想一起去?从这里开车过去大概20小时。去到刚好吃年夜饭,他们会很开心。”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怎能随便去别人家过年?
“没关系嘛,他们也没指望过我带女朋友回去。人老了喜欢热闹,多个年轻人收红包他们会很开心的。”
这句“他们会很开心”说了两遍,听起来确实感情很好。
霍绯箴又问:“你过年要值班?”
“不用。”
“哦,那我猜你既不想去爸妈家,也没计划去哪。”
如果有安排旅游计划的话,休假这几天就发出了,哪会待在家里无所事事。
那么,去不去?去不去?
答案是:去!
总比好几天假期都孤零零一个人过年强。
霍绯箴总是有办法说服摩尔听从她的邀请。说出发就出发,白色的家用小车又派上用场了。
摩尔还在考虑过年总得带点礼物,霍绯箴就打趣她:“又不是真的去女朋友家见家长,到时你多吃点,每样菜都夸好吃,师父就高兴了。”
当然,其实霍绯箴早就准备了两瓶高级威士忌,就放在车尾箱呢。
只有两个人的长途的公路旅行是什么样的?
以前摩尔没体验过,现在她知道了,就是车里放着她喜欢的音乐,沿着高速公路一直往前开。
然后每两个小时休息一次,换人。
一开始还是比较兴奋的,但坐了几个小时后,腰和腿感觉就不太好了,下车活动的时间就变得更弥足珍贵。
凌晨四点,她们到了一个服务区,霍绯箴叫醒摩尔下车活动。点开地图看定位,才走了一半不到的路程。
毕竟是春节前,即使半夜,偏僻的服务区还颇显热闹,停满了在这儿休息的车,人来人往。她们都找不到划线的停车位,只能停在一个边边角角的地方。车外挺冷的,空气倒是很干净,抬头看到的星星比城里多很多。
霍绯箴买了两罐热咖啡回来,递一罐给她暖手。
“累吗?”
“有点。以前没试过开这么远。”
“还有一半路程哦,可不能打退堂鼓。”
“不会。我觉得新鲜,像逃离了原本的生活。”
“下回出来旅行,我们租个房车,可以睡个好觉。”
“熬过了这程再考虑下回吧。”
下回又能在何时?就像星光那样飘渺。
喝着咖啡,霍绯箴也像摩尔那样抬头看夜空,冬季最显眼的猎户座高悬。
然后她突然凑过来亲她。
“干嘛呢?”摩尔把人推开一点。
“你困了,付我一点报酬,我帮你再开一程。”
摩尔推着她领子保持距离:“那边有人看着呢。”
“又不认识。”
也对,短暂逃离了原本的生活,没有认识她们的人。在高速公路服务区遇到的路人,基本上以后都不会再碰见。
可是,这过分迷惑人了,越来越像恋人了,再吻过来时,连心跳都会乱。
冬季星空下的亲吻,是罐装咖啡的味道。
余下的路程又足足开了一个白天,还遇上一段堵车耽搁了时间。
终于在年三十的傍晚抵达一个不大不小的港口城市,这里也是霍绯箴度过童年和青春期的地方。
“小地方条件差点,生活节奏慢。”霍绯箴这样介绍道,“经济下滑,很多年轻人去了大城市打工。春节都回来了才热闹点。”
其实没她说的那么不好,至少街道干净。
去到师父家时,是师娘来开门,师父正在厨房大展厨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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