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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江甯)


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了,山间一片暗影。赵珩目力好,他见胖掌柜收拾好东西提着灯准备走了。
于是从怀里掏出一瓶东西塞给伙计,道:“你去跟着胖掌柜,看他往什么地方去。把这药油抹在耳后,我会找到你的。”
“诶诶诶,赵大公子放心,盯梢放哨我最在行了。”
赵珩难得嘱咐一句:“小心些,莫逞强。发现事有不对,保命要紧。”
伙计被他这一番叮嘱搅的心口一热,觉得自家琰少爷说的没错,赵大公子真是天底下难得的大好人。
赵珩只是觉得这小伙计莫名有些情绪高涨,他看了眼伙计斗志昂扬的背影,有些茫然的挠了挠腮。
夜晚的村道十分安静,茶寮隐在夜色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赵珩点了灯,隐隐泛着些许昏黄。
他在茶寮里四处走了走,边走边用力踩脚下的地面。夯的严实的黄泥地,踩下去也是实诚的。唯独胖掌柜烧茶的柜台后面有闷闷的声响。
赵珩提着灯蹲下身子照了照,地上有个拉环。他犹豫了一下,毫不费力的将拉环拉了起来,露出一个地窖来。跳下去看了眼,地窖是空的……
赵琮是在颠簸中醒过来的。他睁开眼,四周漆黑一片,但他能感觉到周围还有其他人。
他活动活动有些发酸的手脚,就着马车颠簸的力道坐了起来,只觉一阵眩晕。
“真是该死,敢给小爷下药。”赵琮此刻内心是既愤怒又激动。
九江城青壮失踪一案他一直关注着,没成想这才几天就犯到自己头上了。好样的,别叫他知道背后的人贩子是谁。
赵琮揉了揉脑袋,但药劲儿太大,他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此刻竟有些后悔起来,后悔平日偷懒,没有好好跟先生学习。若自己勤快点,学会辩药,也不会有今日飞来横祸了。而且他这一失踪,家里人指不定要多着急了,还是得想法子逃了才行。
“……有人醒着么?”赵琮小声问了一句。
回应他的是绵长的呼吸声。
赵琮:……
外面黑布隆冬一片,且他又初到九江,完全不认路,也不知道这些人要把他们带去什么地方。小时候听先生讲过,很多黑矿主专门买黑工,没日没夜的挖矿,饿了就给个窝窝头,干不动活还要挨鞭子……
虽然赵琮平日咋咋呼呼要闯荡江湖,但到底没见识过这世间真正的黑暗。如今他浑身动弹不得,内力也使不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这车在路上又跑了几天,是不是这会儿他已经离九江城千里之遥了。
短短一段路,赵琮的心情可谓十分复杂。
赵珩在地窖没找到人,不由心下一慌,赶紧循着伙计的踪迹找了过去。胖掌柜并未发现有人跟踪,径直去了城南槐花巷。
巷子里第二户人家院门前有个瘦高男子,他和胖掌柜说了几句什么,就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借着月光清寒,赵珩看得分明,那是一锭银子。
胖掌柜进了院子后,瘦高男人便离开了。赵珩又尾随瘦高男人走了一段,眼见着那人进了主城大街一间铺面。赵珩看了眼匾额,上面写着青鸟堂。
“青鸟堂?”赵琰背着手来回踱步:“青鸟堂是周家堡的分据点,周家堡是近几年兴起的江湖门派,据说做的是茶叶生意。周家堡有十二分堂,遍布整个淮阳一带十二城,实力不低,但素日行事低调,甚少与人相争。”
“咦,这周家堡我好像听谁提起过。”芳唯蹙着眉想了一会儿,忽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咱们初到九江城那日去小食街的酒楼吃饭,那酒楼对面张贴了告示,围观的人说是周家堡收猛兽,当时阿琮还问先生周家堡是什么江湖门派来着……”
“阿琮失踪会和周家堡有关么?”赵琰也有些心焦。
“阿珩。”一直没说话的李玄度开口道:“你在地窖没有找到人,说明他们已经将人转移了,我们必须快上加快。把那胖掌柜擒了带过来,先从他入手。青鸟堂我们不知底细,暂且不要打草惊蛇。”
赵琮身上已经有些力气了,内力也渐渐在丹田蓄了起来。他知道马车趁夜进了一座城,七拐八拐的驶入一条小巷。紧跟着他们这些人便被套上黑布袋,一个一个被赶下车。布袋被撤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处饭堂了。
这一路上充饥都靠人贩子给的馒头和水,也许久不曾沾到油腥味了。赵琮有些想念起大姐做的饭来。
“……新来的,都给我按顺序做好,等下就放饭了。”
赵琮依言坐下,心中暗忖,不知饭菜里是否又下了药。其他人或许也是这样的想法,饭菜端上来时没人敢动筷子。
那管事儿的瞧了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冷笑道:“有吃的且吃,说不定是最后一顿呢。”
赵琮:……
他看了眼眼前菜色,有粥有馒头,还配了几道清淡小炒。对于长时间不曾正经吃饭的人来说,这饭食倒正合适。
反正人都到这里了,不吃这些也没其他东西可吃。饿死和毒死总归都是死。
他第一个举筷子夹了菜,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管事儿瞥了他一眼,赞道:“小伙子有前途,好好表现,若能被主人家看上,后头有的是福气。”
赵琮佯装懵懂的冲管事儿笑了笑,然后一边吃饭一边琢磨着管事的话。
被主人家看上,也就是说他们没有被卖去黑矿黑窑,而是某个权贵的私邸。这个权贵需要很多青壮,但不知他想做什么。
心不在焉的吃了饭,又被管事安排了住处。几个人都睡在一间通铺,房门落锁。赵琮进来前看过,这四方院子不大,但守卫重重。想逃出去还是不容易的,不如先静观其变,待体力恢复再做打算。
往后几日也是如此,伙食一日比一日好,体力恢复的也一日比一日强。赵琮都开始怀疑这什么权贵是不是有啥特殊癖好。
这天吃午食时,从外头进来一个壮汉,像挑三拣四买东西的将他们几个人看过一遍,然后扭头对管事说:“差不多了,该放出去了。前头一批都不行,世子殿下觉得不尽兴。”
世子殿下!赵琮耳尖的捕捉到这几个字。听他们口音仍有淮阳一带的腔调,且根据当下气候也可以知道他们并未离开淮阳地界。而若在淮阳还能被称为世子殿下的,那就只有一个人,淮阳王楚煜的嫡长子,楚司珏。
这位淮阳王世子在外人面前倒是进退有度,但装的再温和也藏不住本性。白家主说过这人生性残暴,幼时便喜活剥,府上猫狗皆遭殃,血腥至极。虽长大后有所收敛,但外表越是隐忍,内心便愈发变态。如今之残暴只怕更甚。
这一点赵琮很快就体会到了,当他被送到斗兽场的时候……

从九江城到淮阳城,快马只需三日。赵珩是在第三日傍晚入的城,再晚些城门便要关了。
据胖掌柜交代,他的确在和周家堡的人做交易。他以茶寮做遮掩,见有落单的外地青壮,便在茶中下药。人中药昏迷后再将人丢进地窖,每天往地窖里送些吃食。每隔几日会有马车来接。这勾当做了三年之久,和他接头的就是青鸟堂的钱三儿。
不过他们都只是底层的小喽啰,只知道这些青壮是送去淮阳城周家堡总堂的,具体做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那日也是赵琮赶的寸,正赶上当天来马车拉人。胖掌柜本来已经打算收手了,见送上门一个楞头小伙子,当即便沏了一碗药茶给他。也是当时贪那一个人头的钱,没留神这小子不是一个人,没多大会儿功夫人家家里人就来打听了。幸亏他反应快,往山里头指了指,总算是把人支走了。到时候地窖里的人一拉走,无声无息,谁又能怀疑上他。
若遇上别家或许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偏他遇上的是赵家人。
赵珩打听到那些青壮的去处,安顿好家里当即便启程往淮阳城来了。
他一早便听闻淮阳城中有座摘星楼,白日可见穹顶斑斓,熠熠生辉。夜晚亦如繁星拱月,清辉遍地。当地的百姓都说这是天降祥瑞给淮阳王府,淮阳有龙气。
不过这些话赵珩是不信的,所谓祥瑞多是人为,用来操控人心罢了。只要他想,玄度能日日不重样的给他弄出来。
赵珩入城时往那山上看了眼,觉得也没什么稀奇。但也不知为什么,那座摘星楼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
撇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赵珩寻了处客栈落脚。随后便去街上找了点吃的,顺便打听打听周家堡的情况。
说起来周家堡虽有十二分堂,但并没有人知道周家堡究竟在什么地方。即便是淮阳城内也只有一家玄鹰堂,所以很多人都默认玄鹰堂是周家堡的总堂会。
赵珩趁夜在玄鹰堂外转了转,发现这堂口表面看着没什么人手,但内里却防守严密。他也只浅浅探了探,没敢冒然深入。忽地想起芳唯说周家堡在收猛兽,在玄鹰堂的门口也确实看到了告示。
不过此时天晚,城门也关了,他只好先行回客栈休整。翌日天一亮,赵珩便裹着蒙蒙雾气去了城郊的深山。
“……听说那小子还没死!花斑大虎都给他折磨疯了,他还好好活着呢!”
“这小子可以啊,这几日主人家都往斗兽场来,每日都要看那小子和花斑大虎斗。”
“他是被主人瞧上了,倒苦了咱们。花斑大虎眼看着就不行了,后头的还没续上呢。猛兽本就不好猎,我把赏金又往上拔了拔,几日过去还是无人上门……”
刀疤脸重重的叹了口气,颇有些烦闷的灌下一口酒:“兽场管事儿说了,再收不上来猛兽咱就等着被喂蛇吧。”
想到虿盆里缠绕成一团的红斑蛇,众人忍不住齐齐一抖。
“……堂主!堂主!”小伙计连滚带爬的跑进来,激动的指着外头:“有,有狼!”
刀疤脸当下连酒都不喝了,腾的站起来:“当真?!”
小伙计点头如捣蒜:“真真的,那狼威风着呢!”
刀疤脸招呼几个弟兄摇晃着身子走出去,便见玄鹰堂门口站着一位年轻男子,这男子给刀疤脸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再多看一眼,感觉冷到骨头了。
“听说玄鹰堂要猛兽?”赵珩目光锐利的盯着刀疤脸。
刀疤脸不由打了个寒颤,忙点头道:“对对对,你卖狼?”
说到这他才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在赵珩手里牵着的狼身上,只见这狼一身锃亮的灰毛,风一吹齐整整的。它老老实实的趴在那男子腿边,姿态慵懒。但刀疤脸绝不敢小瞧了它。他看到这头狼眼底的凶狠,他相信只要那年轻男人撒开绳索,这头狼能立马猛扑过来,用那双利爪将自己撕碎。
狼乃丛林之王,能猎到狼的也绝非庸碌之辈。刀疤脸当下便恭恭敬敬的将人请进了玄鹰堂。
赵珩拿脚尖踢了踢狼屁股,灰狼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站起来。
刀疤脸吓的额头冒汗,心说这男人究竟什么来头。这狼在他眼里怎么跟家养的土狗似的……
顶着一脑门官司,刀疤脸命人去取了银子出来。
赵珩只被安排在外院,从二门处向内望了望,似乎还有很深的院落。他假意伸出双手去拿银子,缰绳脱手,灰狼立刻抖擞起来往后院跑了。
刀疤脸人都要吓没了,掐着嗓子眼儿喊道:“快,快拦下!快拦下呀!”
说着扭头哀求赵珩:“壮士,快,快把它召回来。”
赵珩还在数银子。闻言撩了撩眼皮,道:“钱货两讫,这狼是你们的了。若请我抓狼,得另加钱。”
“加加加!”刀疤脸急急点头,心说要不是堂口里的几位爷进山捕兽去了,我用得着你。再说了,以往来堂口卖兽的也没有像他这样单崩个人来的,连个笼子都没有,扯根儿绳遛狗似的……
赵珩收了银子,抬脚就往二门内走。刀疤脸紧随其后,使了眼色给其他兄弟。
“这狼很懂事儿的,不咬人,就是爱撒欢,不愿意给人拘着……”赵珩余光瞥了眼一脸警惕的刀疤脸,随口说道。
刀疤脸:……狼不咬人?糊弄鬼呢?
赵珩边走边打量这院子,刀疤脸这会儿缓过神来,警告道:“别乱瞧,仔细自己交代在这儿。”
赵珩无所谓的笑笑。
这会儿他已经走到饭堂了,便见那灰狼在饭堂里四处闻嗅,然后引颈长啸一声,踢踏着步子在赵珩腿边蹭了蹭脑袋。
赵珩目光倏然转冷。阿琮果然曾在这里停留过!
他垂下眼眸,蹲下身子摸了摸那灰狼的头:“听话,有肉吃。”
灰狼呜咽一声,老老实实的进了笼子。
刀疤脸总算把心撂回肚子里了,一脸笑模样的将人恭恭敬敬送出了门。
离开玄鹰堂,赵珩就在最近的客栈下塌。这些人不仅要猛兽,还要青壮。一个不是很乐观的想法骤然冒出头来。
他听玄度讲过,旧时的一些贵族喜欢建兽场,一开始只是寻欢作乐之地,观看野兽搏斗以助酒兴。慢慢的就变成人兽相斗,用血液来刺激自己麻痹的感官。
如果是这样,阿琮必有危险。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阿琮究竟在什么地方……
赵珩盘膝坐在塌上行了一周天内力,阴气在他体内缓缓流转,带着一丝蠢蠢欲动的躁动。好像自进了淮阳城这股躁郁之气便始终存在在他经脉里,怎么都压不下去。
“摘星楼……”每每闭上眼,赵珩就会想到那座摘星楼,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犹豫了一下,赵珩还是趁夜去了淮阳王府西北角的山上,摘星楼在山顶。
楚司珏这几日都窝在别苑,周狸好几日不见他人,便亲自来别苑寻人。见楚司珏正歪在塌上饮酒,不赞同道:“世子殿下适当放松无可厚非,万不能日日沉迷于此啊。这几日殿下未曾去给王爷请安,其他几位公子已传了些不好的流言,恐于殿下不利。”
“那几个窝囊废,也就趁我不在才敢在父王面前搞些小动作罢了。有本事去猎场比骑射,一个个还不是跟个缩头乌龟一样。”楚司珏打了个酒嗝:“日日去给父王请安有什么用,父王又不出兵,我们便只能日日蹉跎。”
正说着话,别苑管事进来了。
楚司珏道:“可打听到那小子的来历了?”
管事拱手回道:“这小子是从九江城那边送过来的,小的遣人去青鸟堂问过,青鸟堂的人说找不到一直和他交易的胖掌柜了。”
“找不到人了?”周狸忽地心口跳了跳。
周家堡是以他的名义组建的,一开始只是帮世子殿下寻些猛兽供他取乐,后来世子殿下喜欢上看人兽搏斗,他便要想法子从各地寻一些青壮来,以免某地有集中性的人口失踪而被查觉。再后来发展起来,周狸便又把周家堡经营成暗桩,敛财、安插细作等,便于掌控淮阳一带的势力。
这周家堡发展的太快,手底下难免参差不齐。周狸一直想腾出手来从头整饬一番,奈何抽不出时间,也没那么多人可用。这冷不防的突然少了个人,总让他有些心难安。
“算了算了,也甭管他什么来历,反正这人本世子看上了,得留下。”
“什么人?”周狸问道。
管事就答:“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功夫不错。”
周狸点了点头:“留下可以,得用药控制。斗兽场万不能曝光,否则我们苦心经营的名声就全毁了。”
“呵,名声。”楚司珏冷笑一声:“说了好听是名声,说难听些,名声才是最大的绊脚石!虚名而已,但偏偏所有人都要固执于此!先生,我已经忍不住了。这淮阳王世子我当了二十几年,可我还有多少个二十年啊……”

第104章
自山上俯瞰,可见淮阳王府全貌。此时夜色深沉,王府景象皆隐于墨色之中。依稀可见某处院落散着点点昏黄灯火,许是淮阳王所在的主院落。今夜月光清亮,王府水榭映着月光散出如水寒芒,九曲十八弯的贯穿整个王府。淮阳王之豪奢可见一斑。
赵珩只在半山腰处看了眼,而后便在山间林中悄无声息的穿梭,直到靠近摘星楼。摘星楼附近没有守卫,这让他浑身警觉起来。
摘星楼由白玉石砌成,仅从外观来看倒像一处朝圣之地。他站在摘星楼外,并没有感受到阴邪之气,和上次闯骷髅塔时大为不同。
赵珩在塔楼外观察片刻方才小心上前,径直走到塔楼的入口处,并无意外发生。然后他将目光落在玉石门上,这才明白为何此处不设守卫。
玉石门上有掌痕,这是一种特殊的锁。玄度给他讲过,在巫族很多重要的房间都会设置一种特殊的锁,只有和锁匹配之人才能进入。而且锁的形式千变万化,外形、掌纹等的匹配是初级的锁,很好破解。高级的锁则是通过释放体内的某种力量让锁感知到。如若有人误触,这锁会自发启动保护机关,主人会收到锁的示警。只有设下这锁的人才能解开,比千军万马都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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