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鸿一马当先应道:“老子早就看延国的这群孙子不爽,弄死他们。”
林羽立即大声附和:“弄死他们!”
众将领重新燃起战意,帐中霎时传出一片应和声,贺池看着热血沸腾的众将领,掷地有声道:“今日我们死战延军,守卫大瑜,若我们战死疆场,身后之事自有王妃打点,必不会亏待所有将士的家人,诸位尽可放心。”
贺澜到现在还没有动静,说明他没有抓到云清,以云清的能力和程樾的武力,城中战乱一起,他们一定能安然脱身。
只要延国退败,就算他战死,云清也必定能将之后的事安排妥当,他告诉众将士,便是要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如今贺澜虽然没有告诉骨索有关他们的消息,可贺澜行事没有章法,说不定何时就会轻飘飘地将此事透露出去,到时候他们便会完全陷入被动。
既如此,不如趁着现在延军没有防备,破釜沉舟,拼死一搏。
众将领听贺池这么说,心中动容,身后事交给王妃,说明王爷也做好了死战的准备,主帅如此,对他们来说有着极强的感染力,众人被激得眼眶发酸,战意更浓。
前事已毕,贺池便开始布置战术,安排好一切之后,所有将士便吃饱喝足,抓紧时间开始休息。
贺池躺在帐中用杂草铺出的床上,闭着眼睛将小狐狸玉坠握在掌心,这一战死生难料,他们必将付出极大的代价,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和云清相见。
他不畏死,可是想到云清,便觉得心中酸涩难言,他还有那么多事没来得及和云清一起去做,五年太短了,他舍不得,他怎么舍得......
可他不得不舍得。
“废物。”
贺澜脸色阴沉,没想到云清在这样的围攻下竟然还能逃走:“去给我搜,愈阳城周围都驻扎着军队,本王不信他还能逃出城去。”
手下领命匆匆退下,下一瞬,房门再次被推开,贺澜沉着脸抬眼看去,便见骨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饶有兴致地问道:“王爷在找什么人?”
贺澜看清来人,收起了脸上的表情,淡淡道:“一个叛徒罢了。”
骨索不依不饶:“一个叛徒值得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贺澜笑了笑:“确实,不过是一个带着令牌打算进京报信的小将,王上既然觉得不重要,本王这便让他们撤了人手。”
骨索冷下脸来,如狼一般的浅色双眸紧紧锁住贺澜:“你在威胁我?”
贺澜道:“王上说笑了,本王并无此意。”
骨索注视他半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王爷承诺的虎符,到底何时送上?”
贺澜脸上依旧是那副笑容:“只要拿到解药,本王定将虎符双手奉上。”
“希望王爷到时候说话算话。”
贺澜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请王上放心。”
骨索带着人离开了书房,房门重新合上。
贺澜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喃喃道:“阿岚,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夜里四更,正是巡逻守卫最松懈的时候。
愈阳城容不下这么多人,延军的大部队依旧驻扎在城外。
白日里愈阳城不战而降,王上让他们好好庆贺了一回,虽然因为愈阳守军家眷多在城内的缘故,王上不许他们像之前那样放肆杀戮掳掠,却也赏下了不少美人美酒、大鱼大肉犒赏军中,因此军中除了岗哨和巡逻的队伍,大多都饮了酒,睡得正酣。
延军一路赢过来,如今连大瑜的皇子都不敢和他们一战,直接投降,军中将士自然十分膨胀,再加上后方也是他们已经打下的城池,根本不会想到会有人从后方过来偷袭他们。
第一支火箭射向营帐的时候,岗哨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使劲揉了揉眼睛,定睛再次看去时,更多的火箭已经接踵而至,在他的眼底划出了绚烂的弧线。
火箭上沾了油,落在营帐上很快就燃了起来。
寂静的营地中,号角声声倏然响起,伴随着岗哨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敌袭——”
延军将士被号角声惊醒,连忙起身,可不少人都喝了酒,反应不如平时快,没能第一时间扑灭着火的帐篷。
夜晚风大,片刻之间,火势就变大了,风中带着火星,燎到其他帐篷上,便继续烧起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营地中已经四处起火。
有人醉得太沉,直到被火灼痛才猛然惊醒,顾不得别的便跑出营帐,却见军营中已经乱成一团。
恰在此时,军营前方突然射出无数箭矢,这名延国士兵还没彻底清醒过来,便大睁着眼睛死在了箭下。
营中彻底乱了,换做平时自然不至于此,可他们刚刚庆贺过,精神和身体都是最松懈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想到有人会夜袭,还如此来势汹汹,气散了,自然也就乱了。
延军驻守营寨的将领组织起人来救火反击,却惊悚地发现敌方竟从百步之外源源不断地射来箭矢,他们部落中最强壮的勇士才能射出这么远的箭,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今夜无月,营地四周一片黑暗,而营帐中火光冲天,将营地中的人照得无所遁形,越来越多的人死在箭下,营地连成一片火海时,对方终于发起冲锋。
求援的信号传进城内,城楼上的鼓被敲响,整座愈阳城瞬间被惊醒过来。
云清被突然响起的鼓声惊醒, 打开门时程樾已经来到他门前守卫。
程樾见他出来,低声道:“已经让人去探了,很快就会有消息。”
云清抬头看向城门的方向, 虽然被屋宇挡住了视线, 却也隐约能看出被火光照亮的一片夜空。
“是王爷。”云清的表情在夜色中模糊不清, 嗓音低低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们逃脱后便来到了最开始和贺澜见面的这个荒宅,宅中有密室,贺澜手下负责搜查的人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大胆,更没找到密室的机关,自然没有寻到他们的踪迹。
这样下去, 只要他们不主动现身,藏到延军离开愈阳也没有问题。
可这样做的前提是,云清愿意。
马蹄声隐隐传来,云清开口道:“阿樾,带我去见胡将军。”
胡将军胡荣,正是贺澜从京城带来的三万禁军的统领。
程樾对他向来唯命是从,此时却劝阻道:“外面估计很快就会陷入混战, 战场上刀剑无眼, 王妃不宜涉险。”
云清并不意外他的阻拦,平静道:“胡将军和三万禁军将士亲属家眷皆在他处,就算迫于贺澜的淫威投诚,依旧有策反的机会,这个险, 我必须去涉。”
云清依然看着城外的方向, 眼眶悄然红了:“我知道他单独给你下了命令保护我,可我不能让他孤军奋战。”
“就算只有一丝的机会, 我也必须去尝试。”云清抬眼看着程樾,“不止是为了他,还为了奋不顾身的宁州将士,为了大瑜还未被践踏的土地,大瑜的兴亡,系于每一个大瑜百姓的身上。贺池能舍出命去,我自然也能。”
程樾沉默半晌,终究是退开了半步。
云清本来计划设障拦住胡荣手下的兵马,当场策反,却从暗卫那里得知了大瑜的军队并未出兵、只有延军拨出了骑兵前去支援的消息。
虽然不知贺澜和骨索到底是怎么谈的,为何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但是大瑜的军队没有出手,对于城外的贺池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对他要做的事来说也更为方便。
他当机立断,让程樾带他强行闯进了胡荣暂住的府邸。
胡荣自然已经醒来,本以为会接到出战的命令,晏王的人却迟迟没来,他摸不准晏王的想法,只能和几名副将聚在一处,时刻关注着城外的战况。
虽是半夜,可因为城外的战事,整个愈阳城没人能睡得着,胡荣的院子中点着灯,又有精兵把守,云清等人完全是硬闯进来,动静大到胡荣等人都走出门来一探究竟。
程樾一脚将面前的守卫踹飞,正好落在胡荣面前,胡荣一惊,抬眼看去,和程樾身后的云清对上了眼神。
云清面色镇定地看着他:“胡将军,我有要事与你商议。”
胡荣还未说话,身后的副将却已惊呼出声:“瑞王妃??你为何会在此处?”
副将不知云清之前便在愈州的事,胡荣却是知晓的,他笑了笑:“王妃真是好胆量,晏王殿下满城搜捕,你竟还敢主动现身,王妃送来的这个功劳,末将便笑纳了。”
说罢,他当即下令:“抓住他!赏金百两,切莫伤了性命。”
围攻云清等人的精兵愈加振奋,程樾等人压力陡增。
云清脸色一沉,瞬间明白胡荣定是早就成了贺澜的人,他立即转换目标,一边跟着程樾左右闪避,一边朗声道:“几位将军,你们当真要跟着胡荣和晏王做卖国贼?你们留在京中的妻儿老小难道全都置之不理了吗?”
“京中若知道了此间之事,第一个拿来开刀的便是你们的家人,胡荣早知今日,提前安置好了家人,你们的家人又该怎么办?就算不提家人,延军若为天下之主,你们作为异族人难道还妄想得到重用吗?延军的所作所为你们也不是不知,他们可曾把大瑜百姓当作人来看待?你们又有何不同?”
云清嗓音清冽,直直砸入众人心间,有两名副将露出了犹豫之色,胡荣见状不妙,断喝一声:“胡言乱语!!都给我上!”紧接着竟是亲自拔了刀上前加入了战局。
胡荣的身手比起手下的士兵高了不少,跟他交手的暗卫不敌,被一刀砍伤了胳膊,程樾当即上前接过他砍向暗卫颈部的杀招,和他过起招来。
暗卫既要回击,又要护住云清,精兵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倒下一批下一批又接着涌上,暗卫们身上都陆续挂了彩。
胡荣的心腹副将跟着上前,其余几人却踯躅着没有动作,云清对着周围的士兵道:“诸位将士,你们听从胡荣的命令,他可能保护你们的家人不被杀害?你们帮延军夺取大瑜江山,受到世人唾骂,值得吗?到时大瑜的江山变为延国的江山,又岂容瑜人染指?你们做着加官晋爵的美梦,真的能实现吗?”
有士兵听进了云清的话,挥刀劈砍的动作慢了下来,胡荣的心腹见状,竟是一刀砍向那名士兵,大声啐道:“叛主的东西。”
那名士兵捂着脖子,大睁着双眼倒了下去,其余的精兵动作一滞,云清趁机扬声道:“如今带人夜袭延军军营的正是瑞王殿下,你们带人从内而出,延军不备,定会慌了手脚,到时候大败延军,你们就是护国有功的英雄,而非叛国卖主的千古罪人。”
胡荣听他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有煽动性,怒极攻心,举刀便要砍向云清,云清身前的暗卫刚被砍中腿部,力不能支地往旁边歪了一个身位,露出了空档,程樾不惜暴露后背侧身去拦,胡荣的动作却突然顿住。
胡荣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去,却见胸口处赫然冒出一截带血的刀尖。
下一瞬,嵌在他胸口的刀被猛地抽出,胡荣难以支撑地缓缓倒下,他努力扭头看杀他的人是谁,却只侧过一点身子便失去了呼吸。
胡荣倒下,院中的打斗都被这个变故惊得停了下来,云清抬眼看去,便见一名年轻的副将正握着染血的刀站在胡荣身后的位置。
胡荣的心腹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大声喊道:“反了!反了!”他连忙指挥院中的精兵:“给我上,杀了这个叛……”
话还没说完,另一名不知何时站到他身侧的副将突然发难,将他一刀斩杀。
院中登时一静,众人神色各异,杀了胡荣的那名副将倏然低下身去,对着云清跪下拱手道:“末将谨遵王妃号令。”
其余几名副将也随即跪下:“末将谨遵王妃号令。”
其余的小兵见状,终于回过味来,也连忙跟着跪下。
顷刻间,院中站着的便只剩下云清和程樾手下的人。
云清缓缓呼出一口气,扬声道:“众将听令,立即杀出城去,歼灭延军!”
城外,夜袭敌营的效果极好,贺池带着人悍勇拼杀,趁着对方军心已散,一片混乱,杀敌无数。
贺池带着四万人对上十万大军,竟是打出了压倒性的气势。
驻扎在城外的十万延军多是杂兵,延军真正的精兵却是那六万骑兵,随骨索驻扎在城中,城内收到战报后,很快便派出了骑兵支援。
贺池借着营地燃烧的火光仔细辨认,没有看到骨索的身影,六万骑兵也只来了四万,大瑜的军队也没有来,这样的情况对他们来说比起预想的好了太多。
他当即重新布置阵型,迎战骑兵。
延国的骑兵自从打进大瑜以来,战无不胜,虽然知道对方夜袭占了上风,却觉得他们是捡了便宜,仍没把贺池等人放在眼中,等到交了一轮手之后才发现不对。
对方从兵器到阵型,竟是都极为克制他们!
为首的将领一惊,猛然认识到了对方的棘手。
大瑜何时有了这么强的一支军队?这些武器之前为什么从未见过?这支军队为何会突然从他们后方冒出来?
种种疑问涌上心间,却没有人能回答,他看着又一批骑兵死在对方箭下,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当机立断,下令让骑兵后撤,步兵顶上。
贺池很快便发现了对方的意图,这是想让杂兵先来消耗他们的弩箭和体力,等他们后继乏力之时,再让骑兵上场收割。
他再次下令变换阵型。
......
“王爷,弩箭用完了,右翼的神威营死伤惨重,快要抵挡不住了……”
贺池的军队固然悍勇,可他们对阵的却是屡战屡胜、凶猛无匹的延军,更何况是以四万兵力对十四万,延军虽然被重创,死伤大半,可他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眼见便要支撑不住了。
此时天际已经有了亮光,贺池抬眼扫过尸横遍野的战场,延国的骑兵已经再次发起冲击,他的人身上都带着伤,仍在拼命厮杀。
贺池跨上马,他的脸上沾着血迹,深色的衣服看不出伤口,手上的血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他握着刀,沉声道:“随我来!”便带着剩下为数不多的亲卫冲向了右翼。
延军要把他们全杀了,起码也得再留下一半的人。
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他们却悍然无畏。
贺池一刀劈落一名骑兵,手上的动作凝滞了一瞬,紧接着抬手挡住了侧方劈来的刀。
延军的将领脸上带着狞笑,借着天光看清了他手臂上正在滴落的血迹,随后便招招都往他受伤的手臂招呼。
贺池的亲卫和不远处的崔鸿发现了这里的不对,想来搭救却被绊住了手脚。
顺着手臂流下来的血浸湿了贺池掌心,握着的刀把也开始打滑,贺池渐渐不敌,延军将领瞄准机会,将手中的长刀高高扬起,便要置贺池于死地。
“王爷!”众人惊呼出声,却见贺池突然以极快的速度用左手抽出了马上的另一把刀,抓住延军将领为了攻击露出空门的这一刹,插进了他的胸口。
延军将领脸上还残留着快意的笑容,没来得及转换表情,便倏然落了马。
延军一阵哗然。
贺池右手中的刀终是握不住掉落在地,延国的士兵反应过来,立即向他围了过来,贺池的亲卫也在奋力向他这边拼杀过来。
贺池左手持刀,冷眼看着围过来的延国士兵,他用染血的右手将衣襟里的小狐狸玉坠拽了出来,握着送到唇边亲了亲。
他低声呢喃了一句“清清”,仿佛带着无边的缠绵和不舍,眼神却冷得像冰,狠得像狼。
下一瞬,他放下玉坠,便要上前拼死将这些人斩于马下,城门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嚷。
贺池心里一沉,以为是骨索带着剩下的骑兵前来支援,却见冲出来的人穿着大瑜的禁军服饰,前方骑在马上的小将大声喊道:“骨索已死,延军速速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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