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竹见她来了,便站了起来,用帕子擦了擦额间的汗,和王武一起喊了一声:“娘。”
王夫人杏眼弯弯,表情有些兴味:“这是在做什么呢?”
“阿竹想要学武,让我教他,娘你快劝劝他。”王武挠了挠头。
柳玉竹有些拘谨地看着王夫人,虽然现在惧意已经没剩下多少,王夫人也对他很好,却还是怕的。
“玉竹为什么突然想练武了?”王夫人倒是没有听王武的直接打消他的念头,而是问起了缘由。
柳玉竹咬了咬唇,没说话,他是觉得自己身子骨太弱,让王武总是担心,所以才想练武的。
王夫人见他面有难色,眼眸温柔地弯起来:“想学武功其实不急于一时,若是用功太猛,身体没适应,倒也不是好事。你的资质、骨骼其实都不适合练武,可以多练练体力,不过这些年年教不了你。他从小力大如牛,他路子不适合你走。”
柳玉竹默默点头,他很听劝的。
王夫人像是知道些什么,轻笑着说道:“我们家中有王武一个莽夫就够了。玉竹不用压力太大,你武艺虽比不过年年,但是你算数的脑子,年年是骑马也追不上你。”
王武惊讶抬眸,他不知道原来柳玉竹算数这么厉害,还以为娘让他管铺子,只是安他的心而已。
柳玉竹微微抬眼,黑眸浮上一丝腼腆的笑意,便也不纠结着要练武了。
等王夫人从小院离开,王武便又抱起柳玉竹,给他倒了一杯水,在他耳根处亲亲,还有一点点湿汗:“心肝儿真这么厉害呀?”
柳玉竹喝了半杯水,舒了一口气,便想放下,被王武瞧见了,便用手搭着他的杯底,重新喂到他嘴边:“乖,喝完。”
柳玉竹犹豫一瞬,仰着下巴喝完,他喉结微微滚动,王武在旁边看着,喉结小又白,上下滚动时,还浮着汗,白腻腻的。
王武凑上前,等他喝完,一手抓着杯子,随后含住了他的喉结,便感觉原本就喘息着的柳玉竹,鼻息更重了,他有些难耐地仰着头,却也更方便王武的动作。
汗渍味道是咸的,他也不嫌弃,舌尖抵着那颤巍巍的喉结转动一圈,随后用牙齿咬了一下,又在脖子上轻轻吻了一圈。
柳玉竹手落在王武的发髻上,抓着他的发冠,手指陷进他的头发里,在王武想要拽一拽他的衣襟时,伸手拦了一下,气息不稳:“还有人在。”
小院里守着的人还不少呢。
王武便放弃了,隔着衣服咬了一下,抬手扣住他的腰,让柳玉竹陷进他怀里。
柳玉竹便轻轻慢慢地回答他的问题:“还好吧,就是娘说的,我能学会。”
“很厉害了,以后我的银钱都归你管好不好?”王武拿着扇子给他扇风,亲热地亲亲他的耳廓。
柳玉竹矜持地看他一眼,便见王武眼底带着宠溺似的笑,心尖一动,转身看着他,有些忐忑似的:“我担心管不好,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王武改不了看着柳玉竹便想亲他的冲动,说一句话,就要亲亲他,不管是嘴也好,脸也好,或者是耳朵也罢,左右他都爱得不行。
王武贴着他的侧脸细细密密地吻着:“无妨,你花掉便花掉,做什么都行,我卫所也有银钱可以领,每个月都有的,也交给你。”
“若是被我花光了,可不能对我吼。”柳玉竹眯着眼睛,感受着王武的气息近在咫尺,往他怀里拱了拱,唇角勾着一抹得逞的笑意。
“不吼,只亲你。”王武抱起他,往屋里走去。
一个时辰之后,便叫水了。
夏蝉鸣叫,蛙声一片,树荫阴翳,头顶的太阳有些烈,晒得人面红耳赤,王武正骑着赤血,焦急地赶回府里。
有小厮来报,说是柳玉竹要生了。
王武便管不了其他,赶忙回府,从马上翻身下马,便有小厮迎着他过来。
“现在怎么样了?”王武表情凝重异常,心都揪起来了,这五六个月来,他陪着柳玉竹,自然知道他有多辛苦,也知道生孩子一事乃是从鬼门关走一遭。
他期盼着那个孩子,同时担心阿竹的身体。
他进了小院便听见了柳玉竹的哭嚎声,在外室里看见端坐着的王夫人,她表情淡淡,似乎十分镇定,只是拨动佛珠的手指有些颤抖。
王武听见柳玉竹的声音越发清晰,凄厉又惨烈。王武知道他惯是怕疼的,现在叫成这样,只怕又在哭了。
“娘,我进去瞧瞧。”王武有些担心,打了招呼之后便想进去。
王夫人拦住他提醒道:“生子血腥污秽,许会折了你的福气。”
王武皱眉:“娘,您怎么也开始这一套了,我本就不是什么干干净净的人,还会怕血腥?”
王夫人自然知道他不在乎这些,便也只是提醒,没有想要真的阻拦。
王武走进内室,便瞧见床上拉起一块布,拦住了柳玉竹的身体,床边半跪着两个接生婆,初夏和晓春也在帮忙,而许郎中还有其他两个老头儿则是在更远的凳子上坐着,目不斜视,手上似乎在写着什么方子。
许乡元见王武微微惊讶,只见他径直朝着柳玉竹走去。
王武甫一走进来,便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而柳玉竹一副要虚脱的样子,像是失去了水的鱼儿,大口地呼吸着,失神地看着床幔,嘴角都咬出了殷红的血。
王武走近他身边,喊了他两声:“玉竹,心肝儿......”
柳玉竹耳朵里面像是有人在打鼓,有些耳鸣的嗡嗡响,直到听到王武的声音,眼珠子微微一瞥,看见熟悉的人。
王武见他眼泪倏地落下,心尖狠狠一疼,柳玉竹苍白的脸上骤然浮现痛苦狰狞之色,他眼眸还含着泪,根本顾及不了其他,尖叫出声。
似乎疼痛难以忍受。
“乖乖,不哭,宝贝。”王武着急,却又帮不上任何忙,只能伸手给柳玉竹抓住。
柳玉竹紧紧攥住他的手,疼得要命,青筋微微凸起,脸上毫无血色,他趁着喘息的机会,沙哑着声音:“好疼,夫君,相公......救救我......”
王武想救他,很想救他,他不由低声问道:“多久才能生完?”
产婆也是一脑门子汗,她是听说过王武的诨名的,颤颤巍巍说道:“哥儿产道小,生产不如女子顺利,不过贵夫人算比较顺利的,快了快了......”
王武皱眉,却也知道不能再吓她们,否则遭罪的还是柳玉竹,便一边给他擦汗一边安慰他:“心肝儿,听见了吗?马上快好了,你坚持一下好不好?”
柳玉竹抓着他的手,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眼底一片湿濡的依恋,紧紧抱着他的手,他大口呼吸着,哀求道:“王武......如果是女儿,也不生了好不好,真的好痛啊......啊!”
这种疼是一阵阵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他的五脏六腑,试图从里面敲碎他一般。
王武见他这般痛苦,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心脏仿佛被灌满了水,酸涩得不能呼吸,连忙应道:“好好,不生了。”
柳玉竹抓着他的手腕,克制着咬着他的手指,咬出牙印还会下意识舔舔:“也不找别人生,好不好......”
“不找,不找......”王武摸摸他的额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心肝儿不要担心这些,等你好好生完,我去喝一碗绝子汤,咱们再也不生了。”
柳玉竹浑身都在抖,死死咬住唇,眼神却直勾勾看着王武,似乎要将他望进眼底,刻进心里。
王武也一直看着他,这样的柳玉竹并不美,带着一股撕心裂肺的狠劲儿,面目狰狞难看,却让他越发心疼。
等事情尘埃落定,一声婴啼乍响。
王夫人从外室走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他那从小桀骜不驯的儿子,笔直地跪在床头,没有看那递到他旁边啼哭的婴儿,而是低头亲吻着气若悬丝的男人。
而那狼狈又苍白的男人,手轻轻落在王武脖子上,轻轻地搭着,无力地拢着,不愿意松手。
第89章 寡夫32
柳玉竹脸色惨白, 嘴唇都在发抖,牙齿也在轻微打着颤,眼底一片水光充斥着迷离之色,他语不成调, 仿佛一阵阵梦呓般。
王武黑眸沉痛, 轻轻吻了吻他眉心, 蹭了蹭他的脸蛋,低声安抚着:“没事的, 心肝儿, 已经没事了,你听,孩子在哭呢,接生婆说是个儿子......”
柳玉竹没什么身为母亲伟大无私的感觉,相反他觉得有些委屈,在王武的软声安慰中,这份委屈越发发酵,他啜泣出声:“好累啊......王武。”
他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抱怨。
“乖乖,辛苦你了,对不起......”王武轻声道歉, 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蛋。
王武又低声说了很多话,柳玉竹没有力气回答, 在他柔声细语中,渐渐阖上眸子, 陷入沉睡。
直到王夫人低声喊了他一声, 王武才缓慢僵硬地站起来, 膝盖因为跪得太久,有些发麻。
王夫人手中抱着一个满身通红的孩子, 他正在闭着眼睛,张着嘴巴哭嚎着,王武微微皱眉,看了一眼睡着的柳玉竹,盯着那个有些丑陋的婴儿:“娘,你先将他抱出去吧,阿竹刚刚睡着......”
王夫人静默一瞬,抱着小孩出去了,这里面味道并不好闻,血腥味有些浓厚,不透风的闷热。
小婴儿在王夫人怀里睡着了,看着乖乖巧巧的一小只,她脸上带着柔和的颜色,轻声道:“小宝贝明明这么乖,你爹爹还嫌你吵,啧啧......还好祖母喜欢你呀。”
过了一刻钟,王武才从内室出来。他走过去看看睡得正香的小婴儿,小小的、皱巴巴的一团,他眉头皱得越发厉害了。
王武就喜欢好看的,不然也不会见色起意喜欢上柳玉竹,现在看着这小孩,心中百般滋味难言。
王夫人只是睨了他一眼:“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管长得丑还是美,你都是他亲爹,你少给我整些幺蛾子。”
王武敷衍笑笑:“怎么会?”
到底是亲生,王武很快便喜欢上了这个小孩儿,抱着他到处走。
早就找好了奶娘,柳玉竹是哥儿奶水不多的,不能满足小婴儿的需求。
夜里,柳玉竹醒来了,便看见正抱着婴儿的王武,旁边还站着丫环,他手指微微一动,轻咳一声。
王武见他醒来,连忙抱着孩子走过去,脸上带着笑意:“心肝儿,你瞧瞧他!”
柳玉竹便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小孩子正睁着眼睛看着他,脸颊上肉嘟嘟的,吃着小手,他随即心中一软,有些激动地看着王武。
王武坐在床边,揽住他的肩膀,凑上前亲了亲:“他很可爱是不是?”
柳玉竹静静看着他,然后沉默地点了点头,靠在王武肩头,并不怎么想说话。
王武对着晓春招了招手,让她将小孩儿抱了下去找奶娘,自己陪着柳玉竹。
“饿不饿?已经让膳房准备了晚膳,马上就好了。”王武抱住他。
柳玉竹脸上还有些虚弱的苍白,圆滚滚的肚子已经悄然瘪了下去,心情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开心,只是轻轻倚在王武怀里,低低嗯了一声。
“心肝儿,哪里还觉得难受吗?”王武担心他的身体,端详了一下他的脸庞。
柳玉竹抬眼看着他,眼底一片湿濡,脸埋进他颈侧,没什么安全感地说道:“你会不会有了儿子,就不要我了?”
“你不是因为我怀孕才对我好的,对吧?”
王武怔愣片刻,攥紧他的肩膀,有些无奈地开口:“不是,是因为喜欢你,才对你好的。”
柳玉竹抿唇露出一抹笑意,似乎满意了他的回答,占有欲十足地抱着他。
柳玉竹吃完晚膳,王武便递药到他嘴边,闻到那苦涩的药味,他不由皱了皱眉,却见王武手上也端着一碗药。
“今天可以陪着你喝药。”王武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药,神情带着些笑意,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柳玉竹张了张嘴,有些惊讶,他还想说什么,却见王武已经将药一饮而尽了,他慢半拍地开口:“这样真的没事吗?”
王武砸吧一下嘴,苦味蔓延开来,缓缓说道:“唔,还挺苦的。”
“没事的。”王武没说,就在晚上问许郎中要药方的时候,王守之揪着他狠狠骂了一顿,最后没有拧过他,才让他喝了。
柳玉竹见他这般,心中那点儿惴惴不安的感觉倏地便放下了,他不再胡思乱想,只想过好现在,王武以后怎么样,谁会知道呢。
也许以后,他也不喜欢王武了呢,谁都说不定。
柳玉竹垂下眼眸,抬手喝了手边那碗汤药,情绪仿佛从飘忽不定的云端,缓缓落地了,有了一种真实又踏实的感觉。
王景铄是王武和柳玉竹的儿子,长得粉雕玉琢,眼珠子圆溜溜的,灵动又活泼,咬着小手手,咯咯对着祖母笑着。
“我们宝贝满月酒呢,你爹爹他们怎么还没到呀,怎么能在宝贝这么重要的时候偷懒呢。”王夫人脸上表情慈爱无比,旁边王守之看着都眼红了。
夫人可从来没有这么好脾气地和他说过话!
确实,王夫人就算对王武小时候都是不假辞色的,别说这么软声细语地哄着,便是抱都不抱的。
但是这个小家伙,却分走了王夫人大半的精力,说是她一手在带也不为过。王景铄一个月有半数时间都是西院待着的,夜里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王夫人第一时间便会起来。
就算是王大人正在“干”要紧事情,王夫人也会一巴掌将人打下去,去看她的好孙儿。
至于王武夫夫俩没有半点不乐意,恨不得将这个小哭宝甩手给王夫人带着。
“拂柳,你去催催年年,客人都到了,两人还不来,像什么样子。”王夫人看了一眼贴身丫环,交代道。
拂柳点头应是。
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她便看见晓春和初夏守在屋外,而院子里还大门紧闭着,拂柳犹豫一瞬,还是走上前。
屋内,床幔上的流苏是青色的,床幔是绣着精美青竹的布料,半垂着在床头,轻轻晃动了一瞬,露出一张男人汗涔涔的脸。
只见这人唇红齿白,肌肤雪白,浮着一层汗珠,泛着莹色的光泽,他唇瓣是这张雪白脸上的一点艳色。
他克制又隐忍地垂着眼,睫毛轻轻垂着,落下一片浓密的阴影。
他肩膀露在外面,上面还有仿佛胭脂晕染的红痕,只见他猛然一抖,男人不由昂起了脖颈,就算贝齿狠狠咬住唇瓣,亦不能扼住那声轻哼。
柳玉竹眼尾溢出一丝眼泪,只见他葱白的手指落在一头乌发中,黑白相间中,指节微微弯曲,发出承受不住的颤栗。
“王武......”他泣不成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一截弯若白月的腰被他完全圈在怀里。
柳玉竹怀里的脑袋发出一声含糊轻哼,算是对他回应,又不知餍足地抱紧他。
“没......没有了......呜。”柳玉竹眼波流转间落了泪,眼尾仿佛洇晕着醉红的胭脂,喉间吐出呜咽的声音。
只听见屋外传来敲门声,那瞬间,清瘦男人的肩膀颤栗得越发厉害了,抓着王武黑发的手指越发用力。
王武无法忽略脑袋上的疼痛,龇牙咧嘴地松嘴,凑上前吻上柳玉竹的唇,嘴里溢满了一股奶香味,唇齿间交换着口中的唾液,不知疲倦地卷着柳玉竹的舌根。
“心肝儿......疼~你轻点扯爷的头发。”王武拢着他那截有些纤瘦的腰,手指陷进他瓷白的皮肉里,深深陷了进去。
柳玉竹松开手,指尖带着几根断掉的头发,有些恍然地看着王武,狐狸眼沁着一层水光,唇瓣微微抿着。
屋外传来晓春颇为小心翼翼的声音:“主子,前院派人来催了。”
王武没有理会,拢住他汗涔涔的脖颈,压着他的唇继续吻着,半点不理会屋外的人,轻声问他:“甜吗?心肝儿?”
柳玉竹有些怔然,颧骨染着绯红,眼底闪过一抹羞赧,鼻尖相蹭在一起,无比亲密暧昧。
王武扯着嘴角,露出一抹放肆的笑,舌尖又探入唇齿间,用力顶了顶他的上颚,语调低沉:“没尝出来?再喂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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