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瓦特，但原魔(帝倾月)

挥去周身的灰尘，手中的和鸢璞直直地指向神里绫华，隔着傩面，魈盯视着神里绫华。
哪怕是仙人，直面刚刚那恐怖的一击也不可能毫发无伤，这位人类少女的技艺精湛，几近人类巅峰，是一位值得尊敬的战士，哪怕不是璃月臣民，也值得魈对她注意几分了。
只是，说实话，魈还是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跟他打起来。
神里绫华当然不会让他知道，更不会让他有机会问出什么，在魈和夏油杰都看不到的位置，她握着折扇的手指轻轻敲击了几下。
“绫华，此行或许比以往你所经历的任何任务都要凶险。”跪坐在矮桌边，就着昏黄的烛光，神里绫人为妹妹倒上一杯刚刚沏好的茶水，“最有可能的情况，你要面对那些从魔神战争中留存下来的仙人。”
“你要做的，是尽量将柯莱带回来，或者，激起岩神和草神的愤怒。那两位神明都是过度重视子民的性子，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看着妹妹认真地听着任务内容，神里绫人叹了口气，伸手轻拍了一下妹妹的脑袋。
神里绫华愣了一下，旋即有些恼羞成怒地喊道：“哥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神里绫华才不会规规矩矩地称呼神里绫人为兄长，才会难得地露出这个年纪的女孩应有的姿态。
“务必保证自己的安全，绫华，有了世界裂缝的存在，我们的机会多得是，一旦发现事不可为，立即撤退。”神里绫人遗憾地收回了手，“你的安全比计划更重要，明白吗？”
“我知道了，请放心吧，兄长。”神里绫华点头，沉吟一会儿，“我们还无法确定那边世界的情况，先期的话，就让我一个人去探路吧。”
闻言，神里绫人有些不赞同地蹙起眉头，但思索一会儿后，他又不得不承认妹妹的想法是正确的。
也许曾经的神里绫华还非常稚嫩，所修习的剑道也不过是贵族礼仪的一部分，但在终末番磨炼多年后，本就天资卓绝的少女已然成为了神里家最强的战力。
异世界情况不明，不适合贸然派去过多人手，就算神里绫华只是带上几个亲信，如果那边的世界凶险万分，以绫华对家人的重视程度，恐怕还会被随从拖后腿，还不如由绫华先行探查，确认基本情况之后再传信回来，请求支援。
思忆此，神里绫人的眉宇舒展开来，只是神色间还是有些担忧：“好吧，确认情况之后尽快传信，直接让托马调动你的亲信过去支援。”
“是，兄长。”

第10章 算计与偷袭
距离神里绫华和魈开战的街道大概三十米的三层小楼楼顶，一双柚红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得盯着不远处的战场，一架精密的弩箭对准了战场的某处。
那是一个看上去才八九岁的女孩，圆圆的眼睛没什么精神的半闭着，就连一头米白色的短发都有些暗淡地耷拉着。
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战场的任何一个人身上，借着余光去调整弩箭的指向，但也一直只是指着魈足尖前面一点的位置。
哪怕是这样，她也不敢露出丝毫的气息，将自己的隐匿之术发挥到极致，为了不被魈察觉到，她甚至将自己的神之眼丢到了横滨的海域，此刻还不知道被洋流冲到了哪里。
毕竟她将要偷袭的是历经过不知多少战斗的骁勇善战的夜叉。
某一刻，注意到主人打出的信号，女孩的气息不变，手指收紧，箭尖绑着一枚深紫色勾玉的箭矢飞射而出！
在箭矢射出的瞬间，空气中微妙的波动立刻就被魈察觉到，他猛地挥出长枪，将袭来的箭矢打开，箭矢上绑缚的勾玉被打碎，其中蕴含的古怪气息逸散而出，瞬间形成了一个一人高的裂缝。
还未收回的和璞鸢被裂缝包裹住，强大的吸力传来，将还未来得及反应的魈吸入其中！
其后，那道裂缝剧烈地波动起来，很快崩散消失。
战斗猝然结束，只留下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的神里绫华，和一脸茫然的夏油杰。
不远处的小楼上，确认夜叉消失的女孩猛地呼出一口气，额角的冷汗滑落，与此同时，镶嵌着浅绿色宝石的金属饰物也回到了她的大腿的装饰带上。
难以想象，在稻妻里看上去势单力薄的社奉行实际上拥有着堪称提瓦特最强暗杀组织的终末番，更难以想象的是，明明处在被神明封锁的阶段，终末番的情报网依旧可以笼罩整个大陆。
实际上，最先出现世界裂缝的并不是璃月，而是稻妻，也许是因为元素能量浓厚的地方本就比其他地方更容易产生异变，总之，早在一个月前，终末番就在残留着高浓度元素力的无想刃峡间发现了莫名出现的巨大裂缝，只是神里家再怎么强大也都只是人类，他们无法确定那处裂缝是什么，自然也不会贸然深入探查。
他们只是悄然地将那个地方封锁起来，小心翼翼地调查裂缝出现的缘由。
直到神里绫人得到了关于“小吉祥草王突然离开须弥前往璃月，当日，璃月玉京台上出现巨大裂缝，当晚，璃月三眼五显仙人之一，降魔大圣踏入裂缝”的情报后，才隐隐推测出裂缝的实质。
毕竟须弥本身是个空城，小吉祥草王终日呆在净善宫中维持虚空运转，能让她离开须弥前往璃月的，无非就是那些受璃月保护的须弥子民的躯壳，多重信息叠加，神里绫人很快就推测出了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早早得到了消息，但是神里绫人不会做无准备的行动，不论怎么说，他得保护妹妹的安全，不说别的，至少要找到能够让神里绫华向家中传信，并且随时可以回来的办法吧！
因此在正式派神里绫华前往异世界之前，他找到了八重神子。
两个老狐狸到底通过什么达成了交易暂且不谈，八重神子作为神明眷属，又是鸣神大社的宫司，在研究世界裂缝这种神秘的东西上总比神里家要在行的多，虽说无法勘测对面的世界的具体情况，但至少找到了可以随时开启世界裂缝的方法。
由世界裂缝中逸散出的某种近乎法则的气息，气息离开世界裂缝后，就会在所在之处形成新的世界裂缝，只是持续时间并不长，几秒钟就会“愈合”，但这短暂的几秒也足够一个人通过裂缝了。
借着这个原理，八重神子很快制作好了成对的勾玉，只要往阴勾玉中注入元素力就会很快释放被禁锢在其中的气息，大概半分钟就会形成新的裂缝，而阳勾玉则起到定位的作用。
“否则，我可不保证裂缝的出口会不会是万米的高空，或者漆黑的海底呢～”穿着巫女服的宫司大人恶劣地笑道，“啊～对了，这些都只是一次性用品，我只做了三对，小绫华可要省着点用哦～”
“如果阳勾玉损坏呢？对应的阴勾玉的效果会有影响吗？”神里绫人早就习惯了她的作风，谨慎地问清楚勾玉的作用。
“不会哦，阳勾玉只是定位罢了，失去了定位，裂缝的出口就不确定了。”八重神子摆手，“不过人类自身也是一种定位啦，就算没有定位，大概也会出现在平日里最常呆的地方附近吧。”
“这个附近的范围？”
八重神子捂嘴一笑，上挑的眼尾露出恶劣的狡黠：“唔……大概就是稻妻的大小吧～”
神里绫人：……
略微语塞了一会儿，神里绫人很快察觉到了一点：“如果阴勾玉损坏呢？被封锁在里面的气息会怎么样？”
“真是的，稍微给人家留一点乐子嘛，喜欢刨根问底的男人可不会受欢迎哦～”
对面的青年只是擒着堪称温和的笑容，毫不退让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神里凌人的长相昳丽，看上去没什么大家族族长的威严，但当他挂着温和的面具沉沉地看过来的时候，不论是谁都不会小看这个青年。
八重神子也不例外。
“好吧好吧。”八重神子只是想看乐子，可不希望自己变成乐子，真的惹毛了神里绫人，他们两个谁都讨不了好，“啧，所以我才讨厌你这种人啊，阴勾玉破损的话，里面的气息会立刻逸散出来，瞬间就能形成裂缝，没有什么大问题啦。”
完全弄清楚勾玉的作用后，神里绫人沉吟一会儿，毁掉了其中一对中的阳勾玉，将那枚特殊的阴勾玉单独交给了神里绫华。
他没吩咐神里绫华这枚特殊的阴勾玉要如何使用，全权交给神里绫华自己去判断。
但想来，那时候的他就想到了现在这样的可能性。
那位仙人想来已经回到了璃月吧，祝愿他的运气够好，可别掉到那传说中流淌着黄金的璃月海域里。
神里绫华不甚真心地想道，在扭头对上夏油杰探究的眼神时，自然地露出歉疚的表情：“抱歉，夏油先生，是我牵连到了你们。”
她的表情是如此真诚，以至于夏油杰确实没看出半分不对来，沉默了一会儿，摆出烦恼但担忧的表情：“没事，只是也许你可以向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或者有什么困难，我们也可以帮助你。”
不管怎么样，先搞到情报再说。夏油·算是好人但应该又不完全算·杰冷静地下了决断。
“不过，在此之前，也许你可以先将你的同伴叫上？”夏油杰挑眉，看向箭矢发出的方向。
神里绫华欣然应下，朝着那边招手，很快，一个穿着奇怪服饰的女孩顺着街道跑了过来。
夏油杰神色古怪道：“狸猫？”
女孩下意识地反驳：“不是狸猫，是貉！”
“咳咳。”神里绫华轻咳两声提醒女孩，随后才向夏油杰介绍，“她是早柚，是家里人给我安排的暗卫。”她又看向女孩，“早柚，这位是夏油杰，是我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哦～”
这个世界。
注意到这个用词的夏油杰神色微动，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向小女孩点了点头。
不过，暗卫？这孩子真的有十岁吗？
看出夏油杰的疑惑，神里绫华忍不住笑出声：“早柚已经十六岁了，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忍术一流，在家里的护卫中也是很厉害的一部分呢。”
早柚有些害羞得躲到神里绫华的身后，只露出一双没精神的眼睛盯着夏油杰，好像在防止他对自己的主人不利。
“总之。”神里绫华捡起地上的神之眼，将它别到衣裙身后的大蝴蝶结上，正色道，“夏油先生，我们还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谈话吧。”
此世界的人似乎会使用一种名叫手机的工具进行远距离通讯，这是神里绫华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晚就发现的事情。
她当即觉得这东西很方便，若是能够在提瓦特也制作并使用这样的工具，他们神里家的情报交流将会更加迅速！
可惜她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暂时也只是想想而已，具体的研究工作还是得等神里家的专业人员前来考察，不过在遇到周围有人在使用手机的时候，神里绫华还是下意识地会多注意几分。
要说手机有什么地方让神里绫华觉得不太满意的话，大概就是对于五感敏锐的神里绫华来说手机通话时的漏音严重吧，就算是使用听筒模式，神里绫华依旧可以隔着一段距离听清楚电话另一头的声音。
因此，夏油杰与五条悟通话的时候所说的内容都被神里绫华听到了。
当听到五条悟的那句“异世界的小姑娘”的时候，神里绫华近乎直觉性地认为，那个小姑娘就是在说柯莱。
不然呢？除了提瓦特，难道还有哪个世界与这个世界联通了吗？若真是如此巧合的情况，那神里绫华自愿认栽。
在临近东京市区，感受到那极为明显的魔神气息时，神里绫华愈发确认了这一点。
柯莱在那个叫作咒术高专的地方，而璃月仙人魈正在搜寻她。
她立刻思索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是希望能够将柯莱带回去的，但是在魈的手底下抢人显然不明智，神里绫华还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可以战胜自魔神战争时期活下来的魈。
但是也不能任由魈就这么将柯莱带走。
隔着衣裙口袋的布料摩挲口袋里的神之眼，神里绫华有了想法。

第11章 未知的恐惧
说到安全的可以谈话的地方，那自然是东京咒术高专了，在神秘少年消失之后，萦绕在东京上空的不祥黑雾也逐渐消散，判断出异变大概已经结束，夏油杰很是理直气壮地决定回高专休息。
如果连一些原本只是四级的咒灵都处理不了，那东京的咒术师就未免太废物了一点。
唯四的特级咒术师之一理所当然地想道。
重新开始行驶的车上，早柚拉了拉兜帽的帽沿，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神里绫华犹豫片刻，开始向夏油杰解释现状。
“夏油先生。”见夏油杰没有阻止她往下说的意思，神里绫华抿着唇，眼中充满了歉意，“其实……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提瓦特大陆上的名为稻妻的国家。”
“因为我并不能完全信任你，所以没有在最开始就向你坦白，这一点我深感抱歉。”
说到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展开扇面遮住半边脸：“毕竟你最初出现就驱使着那样的怪物，我无法确认你是否是好人。”
“但是！但是刚刚在看到那些怪物的时候，你是想要让藤本先生带我先走，自己留下来处理怪物的对吧？”似乎是担心夏油杰因此对自己产生隔阂，神里绫华有些急切的解释道，“我已经能够确认你的好人了，我想，我愿意信任你，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你。”
这是非常合情合理的解释，就算是再多疑的人也无法从少女的话语中挑出错来，夏油杰犹豫一会儿，点了点头，表示了自己的信任。
神里绫华这才松了口气，正襟危坐起来：“大概一个月以前，我的家族发现了奇怪的裂缝，并在研究后发现了那条裂缝通往异世界，只是那个时候我们选择了将裂缝看守起来，并没有要来到这边的想法。
但是后来，我们探查到了柯莱的失踪。
实际上，柯莱并不是我的朋友，她来自须弥，一定要说的话，是我的家族有求于她，所以在得到她失踪的消息之后，决定前来这个世界寻找并帮助她。”
夏油杰没有说自己信不信，而是顺着她的话问下去：“那那位消失的少年呢？”
“那位是来自璃月的名为魈的仙人，被尊称为降魔大圣。”
“仙人？”这个词语引起了夏油杰的注意，“是种花家神话故事里的仙人？”
神里绫华茫然。
来到这个世界才几天，能够迅速适应异世界的生活已经搞明白各种奇奇怪怪的科技产物已经是多亏了神里绫华的能力强大了，要她知道隔壁国家的神话故事什么的，属实是有些为难人。
“额……我不太清楚你所认为的仙人是什么样子，但是据说璃月的仙人各自掌握着普通人所不能拥有的技艺，也因而有着三眼五显仙人之称。”神里绫华努力组织着语言，“他们有着远比人类漫长的生命，例如那位魈仙人恐怕已有两千岁以上。”
夏油杰挑眉：“那看来你们那边的璃月确实与种花家有些相像。”
“那神之眼呢？如果神里小姐不介意的话，能否向我介绍一下呢？不出意外的话，那是你们世界独有的能力体系？我还挺好奇的。”
神里绫华当然不会介意这种事情，她这么事无巨细地向夏油杰解释这些可不止是为了误导这些异世界人的认知，更多的，还是因为柯莱大概率在他们手上。
而在关于柯莱的资料中显示的女孩的性格，恐怕这些基本信息柯莱迟早会说出来，既然如此，隐瞒根本没有意义，只会让夏油杰更加防备她。
于是神里绫华很是耐心地向夏油杰解释了神之眼与元素力等等概念，顺带也解释了尘世七执政和七国。
“也就是说，你来到这个世界是想要找到和帮助柯莱，那魈呢？他的目的是什么？”回想起刚刚那场震撼的战斗，夏油杰猜测地说了句，“他在狩猎你们？”
不怪夏油杰这么认为，在他看来，魈完全就是奔着神里绫华来的，在战斗过程中还做出了抢夺神里绫华的神之眼的举动，只是似乎因为某种限制没有成功。
“我不知道。”谈论此，神里绫华的神色一下子极度不安起来，“从五年前起，神明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做出各种令人费解的决议，璃月所有人对于岩神的服从度极高。”她显得很是焦躁，“而传言，那位岩神和蒙德的风神已经堕入了深渊。”
“深渊？”
神里绫华没有解释下去了，哪怕在战斗中狼狈落败的时候都保持着大家族应有的气度的少女此刻竟是流露出了一丝恐惧，好像仅仅只是提到那个词语就让她感到难以言状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