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一听就知道楚年今天受了累了,哈哈一笑,连忙摆手:“不会了不会了,怪我,怪我没跟你说摘多少回来,我以为你能给我装一麻袋回来就不错了,没想到你弄了这么多回来,哈哈哈,你可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能干,那一片儿的胡韭子都被你摘完了吧?”
“那倒没有,还剩不少呢,您要是还想要,我明天再去摘一趟就是了,应该差不多能把它们都摘完吧。”虽然这么说,但楚年心里还是希望老爷子可别再让他去摘胡韭子了。
罗德山摇头:“不摘了,剩下些留它们随风播种,这样明年才能更多,才能生生不息,源源不竭。”
楚年松了一口气。
“不过,年哥儿啊,我看你还是得歇歇,哪能天天这么往山上跑,多辛苦啊,你一个哥儿家,不比糟汉子们,还是要注意些身体,别累坏了。”罗德山又说。
楚年没说话,他觉得这个现在这个时间正好,在心里整理了一下语言,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地问罗德山:“老爷子,您是个善良的人,我能让您帮一个忙吗?”
罗德山一愣,问:“什么忙?”
楚年:“我之所以这么急于挣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夫君生着病,我想给他看病。”
罗德山双目往下一凛,靠到床背上,理了理盖在身上的被子,没有说话。
楚年看着他的脸色,斟酌着说:“虽然我现在手上钱不多,但有个兔子可以做抵押,马叔说那兔子够皮实,卖的话差不多能卖二两银子呢,所以,我厚着脸皮想问问,能不能先赊着钱,让您或者马叔给我夫君问诊,看看那病能不能治,怎么个治法,还要花多少银子。”
罗德山一双浑浊老眼布满沧桑,看着楚年,还是没有说话。
这倒是让楚年心里有点发毛了。
老爷子一向笑呵呵的,和蔼又慈祥,今天气氛又好,他才顺势提了赊账看病的事......难道,还是太冒失了吗?
半晌,就在楚年想结束这个话题的时候,罗德山终于表态了。罗德山冲楚年略一点头,说:“我身体有些不适,你马叔去大牛村了,过几天才回来呢,等他回来了,我让他去江家看看。”
“...多谢老爷子,也先多谢马叔。”终于听到答复,楚年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登时放下了一半。
但看罗老爷子的脸色...
楚年觉得自己提出赊账看病还是冒失了,好像让老爷子有些不太高兴。
再待下去有些不是滋味,说了几句话后,楚年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江家后,楚年发现,江家二老这两天都忙疯了。
估计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过几天要下大雨的事,家家户户都在拼命地干活,想把地里的庄稼全都收完,最好能在雨落下来之前拉到镇子上卖了,所以下地干活比平时更加卖力,各个到了天完全黑了才回家。
这对楚年来说就是好事了,他本来就讨厌江家一家人,这几天江家人拖家带口的,天不亮就下地,天大黑才回来,大大减少了能见着的机会。不用看到江母那张刻薄的脸,可真是舒服。
晚上,楚年早早上床休息,好好睡了一觉。值得庆幸的是,这一晚他没再做什么奇怪的梦了,一夜就这么安稳又和平地过去了。
次日,楚年醒来,躺在床上想了想,做出了一个决定:今天给自己放一天假,不上山去了!
这么想着,楚年懒懒地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然后转过头,去看江自流。
江自流卧在床上,不知是醒了还是在假寐,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搭在眼敛下面,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楚年:我的夫君,端庄!就连睡觉时都端庄!
后来,楚年:......当‘睡觉’成为动作时,好像他也没有那么端庄......(捂脸
第22章 孩子王体质? “我也要好看的大哥哥抱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每天醒来都能对着这么一张漂亮脸孔,无疑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当然,如果这张脸的主人健康一点,脸上更有血色,更具有生机和活力,一定会更加的赏心悦目。
好在,很快就能请来郎中问诊了。
几日相处,楚年已经从单纯想刷江自流的好感度跟他和离,到希望他可以健康好转起来。
至于和离...
和离当然还是得离。
楚年的想法很坚决,是一定要离开江家的。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行,他不要被江家困住,也不要在大罗村待一辈子。
江家人忙于秋收,一早就下地干活去了,楚年今天不打算上山,乐得清静,又在床上悠悠地眯了一会儿,才慢慢起来收拾收拾自己,弄得差不多了后,跟江自流一起分了野果填腹。
吃完,上午天气还算凉快,楚年便动手把小破屋也稍微收拾了一通,开门通风透气,拿扫帚扫扫,用抹布擦擦......虽然地方太过破烂,难以有什么大的改观,但至少感觉上要舒服一些。
江家二老是存了心苦着楚年,想让他早日服软听话,要是看见他这样面带微笑地弄前弄后,估计鼻子都得气歪了。
能弄得的都弄完后,楚年没什么事做了,便打算去大罗村里转一圈。
即便放眼了将来,也要立足于当下,楚年得为自己的下一步做打算。
给江自流看病治病,等江自流身体好些,恢复些生气,能说话了,能自主意志做出决定了,真等到和离了,自己也得有个能落脚的地方不是?总不能前脚从江家走,后脚就只能睡桥洞吧。
原身也是个小可怜,有后娘的那个家肯定也是没法回的,楚年得自力更生,自寻归处。
秋收农忙的缘故,村子里家家户户的劳动力都下地去了,只有屁大点小孩们,总角晏晏,或蹲在家门口玩泥巴,或结着伴你追我赶,调皮捣蛋的很,估计再大点都敢上树掏鸟窝了。
楚年看得好笑,不管他们,走自己的。
但楚年是不管,小孩子却不愿意放过他。家里大人们都忙去了,再稍大点的哥哥姐姐也要干活,剩下他们无人问津,早就寂寞的不行,好不容易看到个人,哪能轻易放过。
一群小孩子互相看看,嘀咕嘀咕,放下手里的泥巴、蚂蚁,木棍之类的,纷纷朝楚年跑去。
“大哥哥!”
“哥哥,你等一下。”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只五颜六色的小鸡崽子似的扑过来,把楚年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好好地走着路呢,怎么招惹到了他们?
小孩子们把楚年团团围住,一个个仰着头,用好奇的眼光看楚年。
其中一个被捣蛋鬼用泥巴糊了脸的小小哥儿,伸出小手,拉住楚年的衣角,轻轻拽了拽,天真又无邪地问:“大哥哥,你今天嫁人嘛?那有没有糖糖分给宝宝呀?”
“嫁人要给糖糖的!”
“阿妞也要糖!阿妞比你们都大,所以阿妞要吃最大的糖!”
看着眼前这群小土匪一样的嚷嚷着要糖的孩子,楚年颇有点哭笑不得。
这群孩子也太没有眼光了!怎么随便逮着一个穿喜服的就敢要糖呢?就算要闹,也该是去找那种,被一群人簇拥着,喜气洋洋,吹吹打打的结亲队伍要吧!
不过,他确实是得想想办法搞两套衣服了。
又有一个小胖墩,双目亮晶晶的看着楚年,咿呀着说:“哥哥,你好好看。”说完,胖嘟嘟的身子往前一扑,抱住了楚年的腿,像个小猫一样埋头蹭他。
楚年越发的哭笑不得。
他寻思着自己也不是孩子王的体质呀,怎么到了这,这么招孩子们待见呢?
忍住笑,楚年故意板起一张脸,说:“你们怎么敢上来拖住我?不怕我是坏人,把你们全都抱走了吗?”
“坏人”两个字一出,闹哄哄的小孩子们静了静,眨巴着眼睛,看着楚年。
还在蹭着楚年的小胖墩咿咿呀呀:“好看,哥哥好好看。”
一群孩子里看起来最大的,那个叫阿妞的小姑娘,迟疑了一下,说:“坏人怎么会长你这样?”
楚年听得是直摇头呀,这大概就是古代的山村里了,民风比较淳朴,大人们忙起来也没空管教孩子,全是任凭他们在外面野蛮生长,所以才把他们一个个的养得这么胆大。
刻意板着脸,楚年教育他们:“那哥哥今天就告诉你们,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一群小孩子们仍是看着楚年眨眼睛。
阿妞迷茫地舔了舔嘴唇,不知道好看的大哥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她也不想多想,遵从自己的心愿,伸出手,笑嘻嘻地问:“哥哥,有糖嘛?”
“有糖吗有糖吗?”
“我也要糖!”
“我也要好看的大哥哥抱抱!”
于是一群小孩子们重新闹起来,推推嚷嚷地缠着楚年。
楚年:“......”
年纪太小,楚年跟他们讲道理讲不通,人数太多,楚年想跑又被拉着跑不了,一时间,被闹得没办法,扬声说:“都不许闹了!”
声音一大,倒是成功让孩子们停了下来。
孩子们讷讷地看着楚年,脸上还保持着兴奋,眼睛里却有些不知所措了。
楚年:“......”
谁没有个调皮的童年呢,楚年不愿意吓着这群天真的小孩子,更不愿意多年后他们长大了,还能回想起,某年某月某天,在村子的某个角落,遇到了一个穿着喜服的超凶超吓人的诡异大哥哥。
万一这要是给他们留下了童年阴影,将来拿出来当故事吓唬自己的孩子没事不要出去乱跑......
再万一代代相传,最终发展成了个什么古代民俗恐怖故事,被记成传记,被翻拍成恐怖电影......
太丢人了!
楚年及时打住了脑内幻想!
一改表情,楚年扬唇绽出笑意,用轻快地语气对这群小屁孩们说:“都不许闹了,从现在起,你们被我一个人包围了!”
小孩子们:“......?”
楚年的视线一一从他们脸上扫过,问:“想不想玩游戏?”
“想!”
“想想想!”
哪有小孩子不喜欢玩游戏的,果然,一提到玩,孩子们立刻就又被调动起了情绪。
楚年勾起嘴角,说:“那好,我们玩捉迷藏吧,老鹰捉小鸡,我是老鹰,你们是小鸡。”
小孩子们听了以后更兴奋了,蹦蹦跳跳的,恨不得现在就跑远藏起来,不被老鹰找到捉走。
楚年又说:“都别激动,听我说,这个捉迷藏跟一般的捉迷藏不一样,有两个老鹰。”
两个老鹰?小孩子们特别好被糊弄,觉得新鲜,巴巴地看着楚年。
楚年笑,问:“没错,还有一个人也可以当老鹰,跟我一起去捉躲起来的小鸡,谁想当第二个老鹰?”
“我!”
“我想!”
“我也想我也想!”
“让我当吧!大哥哥你最好看了!让我当第二个老鹰吧!
楚年看着一群孩子争着抢着要当老鹰,忍住笑,用了公平的“点兵点将点到谁谁就是老鹰”大.法,选出了阿妞胜任第二只老鹰。
拍了拍阿妞的肩膀,楚年像交付某样重大职责一样,对她说:“找到每一只小鸡崽子,一个也不放过,能做到吗?”
“能!”阿妞热血沸腾。
“好!”楚年冲她重重一点头,然后手一挥,发号施令:“现在出发——”
“哦!出发咯!”
“快跑快跑!不要被阿妞抓到,阿妞抓人好厉害的!”
一声令下,原本呈包围圈的小孩子们乌拉一下,全都跑远了。被赋予重任的阿妞也是,她蒙住自己的眼睛,数到十后松开,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目光坚毅地跑去。
楚年差点乐疯了。
这群小孩,闹是闹了点,可是好糊弄啊。等他们捉迷藏玩完了,也差不多累了,到时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哪里还会记得他。
忍俊不禁,楚年继续上路,去干自己的事。
大罗村大罗村,顾名思义,这个村子里大多数都是姓罗的人家,像楚家和江家,都是因为各种原因,后来搬进来的。
所以原身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即便在村子里看到了几座破破旧旧好似无人居住的土房,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来头,有没有可能通过协商或者租赁再或者什么方式,搞到自己手上,为自己所用。
看来,除了搞钱以外,还得结识一些村民,了解一下大罗村。
差不多了之后,楚年打道回家。
回去的路上,他没再遇到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们了,倒是在经过某一户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香味。
楚年哪扛得住这种味道,细闻了一下:不是饭香,也不是菜香,感觉是......葱油饼?
这个时间段,居然有村民在家烙饼?
楚年意动,寻着味道看过去,看到栅栏里面,两棵桔树后面,一房瓦屋上面徐徐冒着烟儿。
香味就是从那里飘过来的。
楚年站在原地,默了一下,摸了把兜里一捞就叮当作响的文钱,然后朝散发出诱人香味的屋子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敲碗等更新的锦锦的浇灌
第23章 加餐 “阿流”
楚年起了花钱买两张饼子的心思,但靠得近了,瞧见他们家条件看起来不错,不免有些嘀咕:人家愿意卖饼子给我吗?
这户人家打了前后院,虽说不是墙砌的院墙,只是用栅栏围起来的,但里头三间灰瓦的砖房高高立着,后头还有一间长长的屋子,在大罗村也是中等偏上的配置了。
就是有一点很奇怪。
他们家的前后院功能跟别人家相反,居然是在前院开辟菜地,而在后院种树养花。
前院里那一小块地,种着些寻常蔬菜,旁边是黄色竹篾围出来的鸡圈,里面咯咯哒地走着几只神气的老母鸡。至于后院,放眼望去,一溜的桔子树,被修剪地整整齐齐。
大罗村里,好几户人家门前都种了桔子树,包括罗老爷子家前院也有一棵,但像这一家子似的种了近乎满园的,还是头一个。
这边的水土并不养桔子,桔子树种归种下,却极难结果,就算结出了果子来,也是发育不良的畸形果,吃不得的。所以楚年并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如此青睐桔子树。
不过桔子树不是重点,香味直窜的烙饼才是重点。
这户人家的主人好不好说话,愿不愿意卖两张饼子给自己,才是楚年真正关心的。
“有人在吗?”楚年叫门。
屋里探身出来个人,是个髻发高高挽起的妇人,三四十岁年纪,一身水蓝色的布裙,腰间系着深色的围腰。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妇人的脸色比较暗沉,没说话,目光在楚年身上流连。
楚年逢人都是三分笑,嘴甜地先打招呼喊人:“婶子。”
妇人把腰上围裙摘了,擦了擦手,走了出来。
楚年觉得这妇人看起来不像是难说话的人,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就等着她过来直接开口了。
却不料这妇人走过来后一笑,问他说:“你是楚年吧?”
咦?认识?
这是楚年没想到的开局,节奏一下子被打乱了。
不过楚年面上没显,仍是挂着浅润的微笑,打算随机应变。毕竟从这妇人的态度上看,并不像是交恶的关系,只要能买到饼子就算成功。
“阿流的病好些了吗?”妇人又问。
楚年顿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在说江自流。
叫江自流叫的“阿流”?
是不是有点过分亲切了?难道这家人是江家的什么亲戚朋友?
楚年不动声色打量着妇人,脑海里很是活跃。
“还在病着,毕竟,我夫君家的条件...婶子你也知道。”楚年说。
妇人喟叹一声,轻轻摇头:“我一个妇道人家,哪知道别人家的条件,只是这两天听到村子里有人说了几句有的没的......”
楚年那么说本就是存了试探,妇人这番话,倒让他觉得她跟江家并不熟。
既然不熟,还叫江自流“阿流”?
这叫法可不是一般的熟稔。
楚年有点想笑,没想到卧床在家的病美人,在村子里还有点人缘?
跟楚年了几句话,得知江自流状况不很好后,妇人看起来有些惋惜。
妇人是个通情达理的,楚年觉得好奇,都想直接问江自流跟这家人是什么关系了,却有另一个妇人往这边过来,高高挥着手,喊道:“罗嫂子,我有点事来找你。”
“诶。”妇人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楚年,拉过他的手带进院子,说:“瞧我,都忘了让你进来家里,一直站在外面在跟你说话,快进来吧,等我一会儿。”
拉过楚年后,妇人便要去迎过来找她的人。
楚年不想耽误她们的事,便直接说了来意:“罗婶,其实我来没什么事,就是闻到你家里好像在做饼,想来问问能不能卖我两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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