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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修尾共枕眠(富春江南岸)


轩辕月果然顿了顿,但他想起得是阳春三月的国子大学里人群散去后露出那张玉容。
长开后的胡裴越发有一种不同凡人的出尘气韵,还常在天机宫前走过。
在卜耀阁里同轩辕夏做那禁忌事时,透过西开的窗棱缝隙,看着胡裴一晃而过的清泠身段,那种落入凡间等被送回天上的出尘气质。
两厢较量下,无论是在身下承受的轩辕夏,还是外面的胡裴,都着实令人痴迷。
轩辕夏死了,死就死了吧,何况并非父皇亲生,不过是当年送给轩辕五不成、反而被轩辕五侍卫宠幸了而冠上皇家子的假冒皇子罢了。
如今,将在身下辗转得是另一人,是胡裴啊。
色令智昏的轩辕月覆在胡裴的身上,亲吻在他的唇角,灵活游走的手抚摸他每一寸光滑的肌理,染出一片薄红的小丘。
在胡裴身上啃噬的唇角,喃喃地回应胡裴:“即使他亲口告诉你是我杀了他又如何?灵均,你还想替他伸冤吗?他屡次想把你送进我的怀里。在卜耀阁里,我和他得每一次,看到你从我们不远处的宫道上走过,他就会提议让你也加入我们,他期待你与我在那里发生。”
胡裴的胃随他一句句近耳的低语翻涌,厉色的眸光瞪向在颈项舔舐的轩辕月红热的脸颊。
那种轩辕月身上勃溢出的热气,以及对他的手游走的每一处地方的感知,都令胡裴再也忍不住肚腹的翻涌,一个冲劲呕了上来。
轩辕月一把盖住胡裴的嘴,欲望的眸光里激射出氤氲的怒火,被欲望驱使的他嘶哑地道:“灵均,我劝你最好不要。即使吐了,我要得也是你后面。”
胡裴蹙紧眉,目若流火。自附上胡九少爷这具身体以来,从未如此狼狈。
轩辕月望入他明澈染火的目光,心里起了未曾有过的罪恶感,以及爬升而起的激情兴奋冲击他的理智。
他等不得了,昂起上身,一把捏住胡裴的肩头,把人直接翻过来时抽光已经解开系带的衣袍,余下一条绸裤覆在腰间。
但这也不是难事。
侧过脸趴在床上的胡裴再次感受到他覆上来的体热,那种毫无衣饰的碰触令他浑身都激战起了鸡皮疙瘩,以及难以遏制的怒火。
当那手已经扣在亵裤的腰间时,以及他在背脊上游走的手,都被时光法术定住,僵立在那。
焦急的胡裴顿时察觉有异,趴在床榻上,昂眸斜瞥上去。
顺眼角,观察到那丝白色袍角、也看到蓝色的腰饰……这是雷冥尊,他回来了。
而这让胡裴再也忍不住呕了出来。
但呕吐物没有留在床和胡裴的脸面嘴角,被驽御而起,扑在被法术定住、还昂起头的轩辕月脸部。
即使他的脸停留在胡裴的身体上方,面对胡裴光滑的背部。脏秽也没从轩辕月的脸上落下去。
胡裴喘过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嘴里的涩味恶心,咬牙道:“冥尊大人这是何意?”
雷冥尊定住了轩辕月,但是松开了对胡裴的法术禁制,可以令他说话、有意识,但没有解开轩辕月本身对胡裴的穴道禁锢。
他背手在后,眯眸看向赤上半身的胡裴趴在轩辕月的身下,听到胡裴的质问,直接侧过身去。
“轩辕夏心有冤屈,仇怨得报后才肯往生。”本意是想你死后魂归狐身,但是这样的死法……反倒是这皇子该死了。
“所以你利用我?”胡裴了然又愤恨道,“你可以帮我解开这穴道禁锢吗?”耳尖微动,外面有人直接闯进来。
胡裴眼角的那丝白袍也随之隐匿无踪。
闯进门得正是晁错。
他在司寇寮收到四辅寮来的公文,多嘴问了句代送公文的人:“右拾遗为什么不亲自送来?”
那宫侍低垂眉目,恭敬说:“右拾遗大人家中有急事,请了假,回府了。”
晁错越想越不对。
胡裴为官六载,除上次他八姐一事请过假,是前往六皇子的宫苑拿了请婚的折子外,其它时候都不曾迟到、请假……
近来关心胡家太过,晁错也没发现胡家有什么大事到要胡裴请假的程度……正当犹疑不定时,晁错的身上停落一只红雀,“叽叽喳喳……”的叫唤。
他见过这些红雀,听说右拾遗在宫里最喜欢喂养雀鸟……当即跟着起起落落明显是在指引的红雀来到天机宫和长定宫道间……这一下子,晁错瞬间反应过来,拉个道边的宫侍指派他去司寇寮叫一帮兄弟前来“说是晁错喊”,而他自己先冲去长定宫。
入宫后,由红雀地指引,他前往曾经来过的六皇子宫苑。
晁错的心里如火般灼烧,胡裴……六皇子……他进了没有宫侍把手的原六皇子宫苑的宫门,闯了进去。
撞开红雀巴拉的内殿大门,跑走两步就看到令他赤目欲裂的场景。
晁错怒吼一声,二话没有就上去拉过接触瞬间就被解开法术禁锢而露出震惊神色的轩辕月。
他一拳揍去,打歪了轩辕月的侧颊,也让这个不做人的皇子扑出颗带血的牙。
这还不够,恼怒的晁错猛地提脚,直接正对踢中轩辕月的腹部往上,断他两根肋骨。
“混账,你是缺男人还是女人,敢动宫中官员,我打死你……”
反应不及而被打的眼冒金星、冷汗直流的轩辕月在他的一拳又一脚下,越发浑噩不清醒。
眼见这人就要被晁错拎起来打死。
胡裴急忙喊道:“晁错,我冷,你先来帮我穿衣。”
这话就像一道阀,关住了晁错的怒火。
他狠狠地扔下轩辕月,还在他的肩头狠辣地踢一脚解气,再跑向床上不动的胡裴。
咋一见胡裴光滑如玉的背部,还有被激起得那一片玉疙瘩,入晁错的眼里不仅不丑,还涌上一股热力上脸,害得他滚下两条烫热的鼻血。
胡裴趴在床上,努力斜睨时看到这一幕,真是气得什么话都不想说,直接闭上眼睛。
晁错误以为胡裴是受了侮辱,赶紧一擦鼻子下的血条,上前点在他脊柱两侧腧穴解开禁锢,又捡起落地的官服要给他披上。
胡裴撑着略僵硬的身体坐起,就这样毫无衣饰的暴露在晁错的面前。
他脸色沉沉地盯向目不转睛在自己胸膛的晁错目光,咬牙道:“人来了,你把官袍给我,你穿地上这身。”
“啊,哦……”晁错目光猛地跳了跳,听了话也没过脑,直接解开腰带,脱下官袍给胡裴披上。
胡裴委实嫌弃被六皇子弄过的衣衫,还有晁错打人家脸的手也沾上呕出的污秽。
待他把晁错一人半宽的袍子上身,用腰带捆紧,外头司寇寮一帮小臣也闯了进来。
“这什么情况啊,晁错?”来人中有人喊道。
轩辕月向他们伸出手喊救命,冷不防胡裴上前一脚踩在他的手臂压在地,而后一脚捻上他的指骨使劲碾压。
“啊……胡……裴……你……敢……嗬……”轩辕月口齿不清道,但是因他脸上糊了血和污秽,一时让人没认出他来,何况已经没有衣袍显出身份。
晁错朝一帮人道:“我也不知道这是谁,一进来就发现他在欺辱……”小腿被转回身的胡裴一脚正中,改口喊道,“轻薄我,就被我揍了。”
众小臣噗嗤笑了。
虽说晁错衣冠不整,不合体的官服大敞,但是右拾遗也没好多少,衣袍明显大了,还叠了两重肩领。
这现场情况……大家都是司寇寮办案的小臣,若是晁错受地上这人欺辱,那肯定得反一下。右拾遗胡裴大人受地上这人欺辱被晁错小臣救了,这就通了。
胡裴管不得这些,向这行四人拱手后,指派道:“烦请跑一趟司寇衙,就说杀死四皇子的凶手出现了。”
众人一愣,随即望向地上赤身的人,瞬间都黑了脸色。
他们能爬到外廷当官除了举荐外,都不是傻子,即使被举荐也还是聪明人多数。
“我去司寇寮喊人。”一小臣喊道,赶紧跑走。
另一人也道:“天机宫就在附近,我去通知太子殿下。”
另有两人上前去压制这个没有衣袍的男人却被胡裴呵止:“他是六皇子轩辕月。”
那两人瞬间不敢动了。
但是晁错敢,直接上前拎起因他动作而嘴角溢血的轩辕月,“这混账东西还是皇子?简直畜生不如……”
胡裴没管他念念叨叨,而是对另一人道:“侧园有小门直通天机宫后园的宫道,一处墙上有血迹污秽,那就是杀死四皇子的第一现场,也是证据。”
轩辕月喘过口气,咬牙怒视拎着自己的晁错,又瞪向胡裴,发出一记口齿不清的冷笑:“本……殿下……乃是……皇子。”
晁错比胡裴还反应快,狠狠地唾了一口在轩辕月的脸上:“皇子又如何?圣上仁厚爱民如子,天下万民都是圣上的孩子,谁还在乎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胡裴讶异地看向晁错,不愧是上过学海无涯阁的人。
他心思玲珑,手抵唇边,喃喃无声:“冥尊大人,咱们做一笔交易吧。你让轩辕月见到轩辕夏的阴魂,由他自己招认谋杀四皇子、嫁祸八皇子和太子的事。晚间,我的魂魄随你处置,如何?”
胡裴不是晁错,而轩辕月还是狄赓帝的亲生六子,还是颇受帝王欣赏得那类。
若不当场定死轩辕月的罪,那么事后,恐怕迎来更多不可知的报复。
隐于胡裴身后,面目发沉的雷冥尊颔首同意:“可以。”
无人知道这一刻,雷冥尊和胡裴达成什么样的协议。
待司寇寮和太子轩辕海一起到来,轩辕月重历一次杀死轩辕夏的幻境。
轩辕月被雷冥尊的幻术支配,发狂得连伤痛都没顾上,就去掐轩辕海身边得一位宫侍。
他狠辣地喊道:“四哥,你不是父皇亲生,死了也不足惜。别怪弟弟无情,是你要得太多了。大哥满足不了你,我也满足不了你,让你动了投靠三哥的心思吗?啊啊……”
在宫侍几近被掐死前,众人控制住了轩辕月,同时听到了骇人听闻的消息:四皇子不是狄赓帝的亲生子。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心惶惶,但被轩辕海一句“混账,休得胡言乱语”压了下去。大家纷纷表示当作没听到,这也让轩辕海自觉满意,这不就是收拢了一波人心。
这也算是水落石出,再及各种细节、作案时间等等,都要把轩辕月带回司寇寮审理。
众人鱼贯而来、疾步而出,隐于一旁的胡裴几近被人遗忘。
但是晁错岂会忘记他,拉上胡裴的手避开一众宫侍,匆匆地出了宫。
在宫外驿亭,他把胡裴托上自己的马儿,两人一马疾跑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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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裴坐在晁错的身前,感受背后比自己宽广炙热的胸膛,一颗厌世的心渐渐地热乎。
直至被晁错撞开胡林和明泉,拖进玉芝院的寝室。
胡裴看向跟铁汉一样杵在门口的人,先稳住心态,吩咐一脸懵的明泉和胡林多备水,又朝那高大却偏偏还年轻的背影喊道:“晁错,谢谢你。”
晁错挥了挥手,很努力得在抑制少年人的血气方刚。
一路随马背的起伏,身前是心里得那个人。那种滋味,对于好奇又未知情的小伙来说,确实有点儿磨人。
他直接出了寝室,去了院子,矗立在雪松下。
耳听叽叽喳喳的鸟叫声,目光从高枝流向正对雪松的寝室窗棱。
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歪了:下衙后,胡裴是不是就站在那里欣赏院子里的景象?
联想力丰富的晁错一想到胡裴就站在那,推开窗棱望见雪松下的自己。
那种一见如故、再见倾心、三见动情的景象……身体伴随这种想象而轻轻摆荡,如石子入湖,心里激荡出一圈火热波纹,顷刻间波浪在爬覆滚涌,却浇不灭他一腔热力。
“叽叽喳喳……咘……”
“哎……”晁错一摸额上发际,放到眼前竟是一脑门的白黑鸟屎。
他臭张脸,昂起面,脑子和心被这一群鸟儿浇没了那股热劲。
上方的红鸟群叽喳闹个不停。
他道:“喂,你们讲点道理,我救了你们的主人。”
“叽叽喳喳……”这傻大个一脸不满足,不是个好东西,跟隔壁娶不到老婆的傻鸟一样。
“叽叽喳喳……”你等着,等我打过你,你的鸟妻们都是我的。
“叽叽喳喳……”怕你啊,咱们红雀就是一夫多妻制,谁强谁老婆多,来啊……
“叽叽喳喳……”来就来……
两只红雀就在玉芝院上空展开翅膀,举尖嘴搏杀。
一群红雀立在枝头叽叽喳喳喊着,不知道是助威还是劝架。
晁错都看懵了,怕再被临一头鸟粪,往前几步避开了这群叽喳鸟。
明泉和胡林提了水进院,见晁错的惨样,分出一人给他端了盆水来清洗。
晁错就站在廊下洗着脑门和手,目光跳进厅堂又游向雪松,随即被陆续不同品种飞来的鸟儿震住。
它们停立在雪松枝头,随胡林和明泉进出换水的功夫,雪松的枝头停满了密密麻麻的各式鸟群,接近有点恐怖的程度。
晁错的心里不由跳了跳:“胡裴不会是神鸟转世吧?这么多鸟来看他?”
大金宫里,轩辕月被轩辕海和司寇寮的人带走后,季雪康得了信,疾步前去觐见狄赓帝。
这事已经涉及四位皇子,一个不慎,可能办差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胡云深也得了司寇寮的消息,知道这事牵扯上胡裴。
他从司马寮的小臣里得了信,知道胡裴无恙,就随担心打了皇子会受到牵连的晁错的亲爹晁纲一起,俩人在宫里关注事情的走向。
八皇子轩辕端被放了出来。
那日,本该正常出宫的他收到一名路过宫侍带的话,才进了卜耀阁,胡裴惯常路过的地方等着他。
结果,他一入阁就遇上衣衫不整的轩辕夏扑来。
轩辕端与他纠缠一翻后,疾步逃出卜耀阁。事后,他也没宣扬,更没找胡裴对峙。
次日便是太子敕封典礼,这种时候做什么都会被各方关注。
果不其然,轩辕夏当日就死了,尸体还被运进天机宫。
这定是有人嫁祸,想要阻止太子敕封典礼,偏偏狄赓帝觉得帝王威严受辱,强行在事发当日举行典礼。
如今,司寇寮的官员也走了一趟第一案发现场。
推测出与轩辕端纠缠完的四皇子从天机宫进入后园,再由后园通道回长定宫殿群,也就是原六皇子的宫苑。
那么,谁给轩辕夏开门进入天机宫,又放他从后院离去,又是谁帮轩辕月把尸体搬运到天机宫太子主殿呢?
太子轩辕海一脸晦涩,想起一人,急忙喊人前去天机宫捉拿。
宫侍领着一队虎贲军前去,又匆匆来报:“殿下,江郎侍卫领太子令出了北宫门,虎贲军已经出宫去追。”
“混账,果然是他。”轩辕海恼怒下,直接不顾三司阻拦,直闯牢狱,推开了正给轩辕月治疗的医师,“还治什么,杀兄背德,陷害太子、皇弟,企图染指朝廷命官,还收买孤身边的近亲侍卫……哪一样都可以削了你的皇子位。”
轩辕月的脸颊一片红肿,胖如馒头厚,随意裹了一身衣袍。
他口齿不清道:“五……哥,我……是冤……枉。”
然而,没等他扑去,就被激怒交加的轩辕海一脚踢翻在地。
轩辕月被医师箍住的胸肋顿时岔开,而一条断肋直戳进了肺腑。
他口吐鲜血,直瞪双眼,没过几息就气喘如牛,渐而死在狱里。
不过几息的功夫,皇子死在狱中,又是一片慌乱。
轩辕海心里一狠,咬牙威胁狱中的医师和司寇寮现场一众人:“孤乃大周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将来继大宝,成正统帝王。轩辕月畏罪自杀,死于狱中,尔等明白?”
众人迫于他的威势,大大小小近十人的官员都垂了头。
正在此时,轩辕玄请狄赓帝以及季雪康到来,就听了轩辕海这番威胁人的话,再及入目的六皇子惨死的画面。
“太子……好大的威风。”狄赓帝耳闻后气得浑身战栗,咬着牙沉声道,“六子犯恶杀兄。太子你呢?私设刑罚杀弟吗?”
狄赓帝说完,一口气没上来,人往后仰倒,被他身后眼疾手快的季雪康扶住。
轩辕海这才慌了,瞪向旁边垂目无语的三皇子轩辕玄。
他知道这一定是轩辕玄的计策,急忙出牢房,倾身在狄赓帝身前告罪。
然而,儿子接二连三死去,虽不喜四子,到底也是挂了名头,而且还是轩辕五身边亲近侍卫的儿子,这可是一子埋伏在轩辕五身边的暗棋,如今全被毁了。狄赓帝已经怒火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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