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有否认的必要了。
般若微笑着回答:“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许多事情。”
“所以是真的吗?”魈在一旁轻声问,金色的眸子注视着般若,“你是利用我进入了归离原?”
般若:“金鹏,你很在意?”
魈摇头,绿色的发丝随着动作摇晃,“你的伤势我也有查看过,奥塞尔下手极重,未必没有泄恨之意。你应该是被迫潜入归离原,而且我听说了,之前与奥塞尔的交战,幸亏有你通风报信,不然悔之晚矣。”
“没错。”归终附和道,“摩拉克斯和我都愿意相信你对归离原并无恶意,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能明确的知晓你的立场,是梦之魔神,奥塞尔,还是岩王帝君?”
般若问:“如果我说奥塞尔或者梦之魔神呢?”
归终顿了一下,充满歉意道:“如果那样,我们必须将你严加看管起来。不过不必担心,作为你曾经帮助过我们的回报,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性命,除非你对归离原不利。”
这般开诚布公地让二把手和我谈话,倒是很显真诚了。般若心中道。
“我愿意选择归离原。”般若说。
“不过,我斗胆想和岩王帝君谈一谈。”
般若与摩拉克斯再相见时,依旧是在那个布置典雅,古色古香的书房内。
摩拉克斯这次没有穿上那一身的神装,而是穿上了普通的璃月服饰,好似云间月落入凡尘,沾染了熟悉的烟火气息。
“我听说你想见我。”摩拉克斯问,“若有事想谈不必这么急,你还是现将身体养好。”
般若看着金瞳褐发的神明,在这样的装扮下,他好似一个普通的凡人,静静地看着自己。
就这样一看,真是与另一个世界三千年后的钟离十分相似了。
般若忽然想起归终告诉自己,这个世界的摩拉克斯曾经在无知无觉中被动地遭遇了岩元素共鸣,其导致了这位岩神对自己不自觉的偏爱和关注。再思及另一个世界中,钟离谈起波旬时,不自觉流露出的诡异态度,他不禁开始思考,莫非那次的共鸣,真的是由钟离主动引导的?
另一个世界的谜团太多,自己只知道名为坎瑞亚战争的战役导致了浮舍的死亡,另一个自己投靠了至冬国。可是,他为什么要召唤自己到层岩巨渊?他到底在图谋些什么?自己至今一无所知。
般若甚至都没有真正见过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至始至终见过的,只有钟离口中的“机械躯体。”
摩拉克斯发现自己将一句话说完,眼前的银发夜叉便开始神游天外,微低着头,双眼游移,思绪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摩拉克斯用食指指节轻轻扣在木桌上,发出了木制品特有的沉沉声响。
“般若。”摩拉克斯提醒道。
般若回过神来。明明是自己要求见摩拉克斯,却在谈话中走了神,多少闲的不大礼貌。他身体微低,道歉道:“抱歉帝君,是我走神了。”
摩拉克斯:“无妨,你不愿休息匆匆赶来,是为了什么?”
般若沉着地说:“我从尘神那里听说,您已经发现我身上的咒印,和奥塞尔施予的神力了。”
“确实如此。”摩拉克斯金色的瞳孔中印着银发夜叉的面容,“但你也曾帮助过归离原,且目前为止并未对归离原做些什么。所以放心,我们并不打算对你怎么样。”
这番话般若早就在归终那里听过一遍,他摇摇头:“我从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只是大约岩王帝君不知道,除了咒印和奥塞尔的力量,我的脑海中还有梦之魔神种下的梦境坐标。”
摩拉克斯轻掩着嘴沉思,“……梦境坐标?”
“你太乱来了。”摩拉克斯脸上浮现严肃之色,“你不应该让如此多的魔神力量留存在自己身上,魔神的力量远超常人,若祂们心怀恶意,稍有不慎便会严重损坏的躯体。我以为这你应该是清楚的。”
他继续说道:“实际上,这一次,若不是有归终在一旁及时提醒我,在你的体内还有除梦之魔神以外的力量,你会当场毙命。”
“如果你真的死了,你尚在梦之魔神手中的家人们该怎么办。亲眼目睹你死亡的魈又该如何自处。”
般若沉寂了一瞬,碧色的眸子印着窗棂透过的阳光,依旧如深达数尺的水潭,压抑了许多东西。
“我没有选择。”般若说,银色的发丝在光照下恍惚成了金色,“我只是选择了自己能活下去,家人也能活下去的方法。”
“我知道,帝君无法认同我的行事,但我也不需要您的认同。这世道,我不杀人,人自杀我,那我宁愿主动去剥夺别人的生命。”
“我凭什么要成为牺牲的那一个?”般若质问。
银发的夜叉坐在自己的对面,相比十五年前的相见,这次他不再那么狼狈,也再无十五年前的良善与心软。昨日,他从魈口中得知般若所经历的一切,面对这样般若,摩拉克斯也无法说出什么劝导的话语。
善良是个很奢侈的东西,富裕的人能善良,生活和平的人能善良。但在战争频发的时代,更多的时候,善良,就意味着死亡。
摩拉克斯不禁反思,以往自己在审视着般若时,是否将自己放在另一个太高的位置,以至于忽略了太多的东西。
如果当年自己将般若带回归离原……
摩拉克斯微微摇摇头,将这种毫无意义的幻想抛出脑海,将原本的话题引回:“你这次昏迷和梦境坐标有什么关系。”
般若回答:“梦之魔神想见我,因此她必须让我陷入梦境中。”
这番话的意思,几乎在明示自己要坦白一切了。般若在前往奥塞尔领地前,一直作为梦之魔神领地的“脑”出现。他能接触到领地核心的一切,了解所有军队甚至梦之魔神有关的情报。
摩拉克斯心中忖思,之前自己承诺救出夜叉一族,般若的态度依旧模棱两可。梦之魔神和他说了什么,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下决定?
“你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摩拉克斯说,“你想让我用什么来交换?”
般若说:“岩王帝君之前承诺给我的东西已经远远够了,我不会贪心无度。但是——”
银发的夜叉微微抬起头,碧色的双眸与那双如天星璀璨的眸子对视:“我有一个计划,我希望帝君能够依照我的计划来。”
“我保证,这会是一场双赢。”
尘神归终托着一个木盘走上阁楼,木盘里是几碟点心和一壶果茶,她敲敲书房的门,听到门内说“请进”后,抬手推开。
银发面容秀美的夜叉和岩王帝君相对而坐,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归终掩唇轻笑,“我看你们聊这么久了,应该口也渴了,肚子也饿了。我拿了些吃食上来,希望不会打扰你们。”
摩拉克斯说道:“不会,麻烦你了。归终。”
般若也点点头,他对这位人美心细的魔神印象十分之好,“我与帝君已经聊得差不多了。”
“那便好。”归终将木盘放在桌子上,展颜一笑,明明是驱使着尘的魔神,却如有百花盛开,生机勃勃,“这是我特意找人做的点心,你们好好尝尝,看喜不喜欢。若喜欢,我以后差人多做一些。”
般若站起身来,充满歉意道,“我要先去见一下金鹏,要先行告辞了。”
“无事。不过这些点心还是带一些走吧,顺便也给魈尝尝。我看那孩子挺喜欢吃甜的。”归终说。
她灰色的眼眸在摩拉克斯的书房内扫过,自己带过来的食盘太大,不好装。摩拉克斯见归终四处寻找可以装点心的容器,叹了口气,走到书柜前,将放在上面竹木茶盒拿了下来。他将其中分门别类放好的茶格取出,只剩下一个外部的容器。
归终接过递过来的茶盒,她之前不是没想到这个茶盒,无论深浅还是宽度,正适合用来装点心。雕琢这个茶盒的匠人曾颇受摩拉克斯喜爱,但人的生命短暂,随着匠人逝去,岁月如梭,经那位大师之手的木件逐渐仅留存十余个,这个茶盒也成了不可多得的宝贝。
“这个茶盒不是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了吗?”归终笑眼弯弯,“就这么送给别人了?”
“物尽其用罢了。而且,这不是送。”摩拉克斯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般若,“等吃完了点心,记得拿回来。”
般若看看那个茶盒,确实精美,“我知晓了。”
“对了。”般若拿起茶盒,正要走出房门,摩拉克斯忽然叫住他,“你说想亲手报复梦之魔神,就算有那些力量,依旧是不够的。你这个计划可行,但你能保证自己活下来吗?”
“我有其他的依仗。”般若嘴角勾起,像是竖起银色皮毛,即将进行捕猎的狐狸。
“杀死盐之魔神的武器,岩王帝君知道吗?”
摩拉克斯顿时了然,赫乌利亚死后,曾有她的信徒偷偷潜入梦之魔神领土,试图将赫乌利亚的法器和那柄杀死她的武器一起供奉在地中之盐的断壁残垣中,以祈祷魔神的魂魄不会归来报复。
可是,据那些盐神信徒所说,赫乌利亚的盐尺等物很快便找到了,可杀死赫乌利亚的刀刃却久寻不见踪影。他们火急火燎,甚至有人以为是盐之魔神归来带走了杀死自己的武器,不日死亡便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杀死过神明的武器确实会有特殊的权能。”摩拉克斯稍作思考,问道,“等到你不再需要它,可否将它归还给赫乌利亚的信徒?”
般若说:“那恐怕要等到好久之后了。”
“我相信他们能够等待。”摩拉克斯叹息,“我会将此事告知他们,这些信徒们终于可得些许安眠了。”
般若带着茶盒离开了。
归终望着般若离去的背影,担忧道:“般若说要自己亲手报复梦之魔神?你为何不阻止他?”
带着淡淡奶香味儿的绿豆糕入口即化,摩拉克斯给自己倒了一杯果茶,清甜带苦的味道冲淡了绿豆糕的余味。他回答:“他心有郁气,还是及时释放出来的好。梦之魔神让他变成了无心恶鬼,那祂的命运,也应当由无心恶鬼来斩断。”
“可是,魔神死亡的余波……”归终心有顾虑。
摩拉克斯又拿起一块杏仁粉制成的糕点,甜而不腻,酥软中带着脆感,“不必担心,他身上还有我的岩印。”
“岩印?”归终恍然,“上次我就说般若是怎么联系到你的,原来是岩印。你是什么时候给他的?”
归终回忆着那几个月的事情,摩拉克斯可没和般若接触的机会,若说递出岩印的最佳时期……
“留云借风真君知道吗?”归终突然促狭一问。
摩拉克斯不答,望着窗外飞鸟在蓝天中划过,感叹:“暴雨要来了。”
“不过雨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好天气了吧。”
第48章
魈坐在庭院前的却砂树上,金色的叶片随着风飘落,落到树下的大理石桌上。这样的景象衬着少年夜叉金色的眼眸,显得格外地诗情画意。魈远远地看见银发夜叉从道路尽头走来,手撑在树枝上一跳而下,呼唤着对方的名字:“般若。”
般若看着少年夜叉的面孔上难掩担忧之色,他宽慰道:“不必担心,岩王帝君未曾苛责于我。”
“我不担心这个,岩王帝君一向贤明,定然不会做出有失公允的决定,”魈说,“我担心的是,梦之魔神那边。”
他的眸色沉沉,“如今我们在归离原,与浮舍他们相距甚远,若梦之魔神因我们动怒,想对他们做些什么……”
“放心。”般若将手中盛着点心的茶盒放到大理石桌上,用袖子拂净石凳上的落叶,然后坐下,“现在梦之魔神内应之事还未处理,祂不会那么快处理自己的左膀右臂,即使这左膀右臂暂时出了点问题。”
与浮舍他们相比,梦之魔神更想解决的,大概是金鹏。
般若将茶盒中的点心依次拿出,归终心细如发,用玻璃罐装了一满罐果茶放在其中,底部有两个小瓷杯。他将果茶倒入杯中,看着金鹏在自己的对面坐下,想起梦之魔神对自己的威胁。
要我两个星期内杀死金鹏,不然就对浮舍他们动手?
般若轻轻吹动茶面的波纹,梦之魔神就这么自信,靠这些就能挟制住自己吗?
魈拿起石桌上的点心,白嫩软滑的点心在口中轻轻一抿便化去,与杏仁豆腐的口感颇为相似。少年夜叉眼睛微微一亮,但也不忘问般若:“你与岩王帝君交谈后,帝君可有嘱托你些什么?”
般若瞅见魈期待的眼神,道:“我不像你,没那么快被归离原接纳,帝君也不可能这么快便允许我接触归离原内的事务。”
“别忘了,我的别名可是无心恶鬼啊。”般若感叹道,“落了一个坏名声,可就需要好久才能重获他人的信任了。”
魈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干些什么呢?”
般若已将瓷杯中的果茶一饮而尽,却未添上新饮,只留空空的瓷杯在手中把玩,“就像你之前说的,浮舍他们还在梦之魔神领地。如果内应之事解决,那么梦之魔神便会将矛头转向他们,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便只有——”般若松开手指,瓷杯落在石桌上转了几圈,发出清脆的声响。
“——先下手为强了。”
魈明白了般若的意思,“所以,帝君准备攻打梦之魔神?”
“可是,梦之魔神和漩涡之魔神不是尚有合作吗?”魈不解地问,“对于奥塞尔来说,哪怕隔着归离原,他无法对梦之魔神下手,但他绝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梦之魔神的领地被归离原吞并。”
“确实如此。梦之魔神在奥塞尔的妻子拔掣的脑海中种下了梦境坐标,一旦祂发现归离原有不对劲的动向就能即使告知奥塞尔。”般若回答,“不过,如果袖手旁观能给他带来足够大的利益呢?”
梦之魔神和奥塞尔的结盟是完完全全的塑料联盟,没有一点诚信和合作可言。两位魔神结盟至今,除了让归离原不敢轻举妄动攻打梦之魔神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成效。
奥塞尔瞧不起梦之魔神力量弱小,而梦之魔神也别有心思,一开始提议结盟时便目的不纯。如今梦之魔神尚没有任何损失,漩涡之魔神却归离原手下小小地吃了一瘪。
对此,奥塞尔心中没有任何愤恨是不可能的,只要他发现事态的进展不会对他造成损失,便会果断地将梦之魔神舍弃。
魈问:“你想怎么做?”
般若微微一笑,尽显一副柔弱书生气的模样,“我力量不强,无法使时局逆转。既然如此,就只能稍稍费些口舌之劳了。”
留云借风真君接到归终的赏月之邀,匆匆来到小阁楼。
摩拉克斯和归终都已在高台上坐好,桌上是一个三层的食盒,其中各式的甜咸点心足以让三位仙人一边赏月一边慢慢品尝。
留云借风真君扇着翅膀落下,化成人形,白发青衣的仙人面容冷清,举止却雷厉风行。
“我看见那个白头发的夜叉往海边去了。”她说,“他是不是去和奥塞尔通风报信去了,你们就这么看着?也不管管?”
归终对留云借风真君轻轻一笑,“放心,帝君心中有数。般若已决心投向归离原一边,想来不会再轻易做更改。”
留云借风真君最厌烦般若这样心思如肚肠弯弯绕绕的人,听言不由告诫归终,“他身体内有奥塞尔力量保护着他,说不定他对奥塞尔也是这般说辞。”
“那不能完全算保护。”摩拉克斯说,“奥塞尔让自己的力量和梦之魔神的力量在般若的体内达成平衡,就是为了控制般若,让他不得不定时从奥塞尔那里汲取力量。稍有外力施加在般若身上便会暴毙而死。”
归终点点头:“我与帝君都将这些告知般若了,以他的聪慧,肯定知道怎样的选择对他,对他的族群更好。”
“而且。”归终叹惋道,“我与这位无心恶鬼相见后,总会想起帝君讲起两人初见之时。我观此人并非天生漠然狠毒,大约只是时局所迫。”
说罢,她偏头问摩拉克斯:“帝君,你觉得呢?”
月亮弯弯,似钩子一般挂在枝头,今日的月光其实并不怎么好,只是归终说接下来是连绵的秋雨,再不赏月,便一个多月看不见月光了。
摩拉克斯遥望着缺月,洁白却黯淡的月光落入阁楼下的小池塘,银色荡漾,就像那位夜叉银色的发丝一般。
摩拉克斯低低应答一声。
留云借风真君见两人意见都与自己相左,心中纠结片刻,决定相信归终和岩王帝君的看人眼光,说:“好吧。既然你们两个都觉得毫无问题,但我也暂且相信那位无心恶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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