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璃月当夜叉(斜阳落雪)

一圈转完，看着那些眷属们脸上个各自不同的反应，般若脸上有些冷漠。说起来，梦之魔神明明能将这些细枝末节模糊掉，只留下最重要的部分，却偏偏因为心中恶意将它们尽数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祂希望自己做些什么吗？莫非想要自己回到梦之魔神领地后大发雷霆将这群家伙解决掉，以便让祂看一场好戏？
夜叉一族被梦之魔神依仗多年，虽然真正进入权利中心只有般若一人，但军队的管理权限有谁会不心动呢？现在内应被抓住，不管真假，递给了某些眷属一个绝佳的把柄。
梦之魔神的王座下暗流涌动，关系亲近的眷属之间交换着眼色，他们认为，只要将夜叉一族掰倒，自己就能分一杯羹。
般若看着这幅场景思考着，自己在地中之盐看见的摩拉克斯内应多半是百鬼一族的人，他们也算是谨慎的人，这种一旦泄密就会掉脑袋的事情，他们能亲力亲为，就绝不会假手于他人。
因此，现在被抓住的这个家伙，虽说是夜叉一族麾下的人，但极有可能被百鬼一族收买了。
但有一点也很奇怪，梦之魔神领地上都是自私的人，他们只会为自己，为自己的族群考虑。能在战场下活下来的更是如此。百鬼一族到底是以什么为筹码，才能让这些家伙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
梦境中，王座上的梦之魔神脸上看不清表情，宫殿内已经安静了很长时间了。地面上，那具在拷打中横死的尸体已经被拖了下去，侍女们战战兢兢地上前，俯身跪在地上将污渍和血水擦拭干净。直到地面如最开始一般光洁如新，她们才低着头退下。
最后，是梦之魔神打破了平静，祂呢喃：“真有意思，弥怒，般若，夜叉一族……”
祂的话语像是火星，瞬间将室内的气氛点燃。
百鬼一族的最狡猾善变的希恶么有说话，但他的兄弟祀婴却站了出来。祀婴身为恶鬼，青面獠牙，身材魁梧，他急不可耐地说道：“夜叉一族居然敢背叛主人，我愿意带人前去，将这群叛徒统统统压入地牢！”
如果般若真的一点实情都不知道，可能真的以为祀婴是如何地忠心耿耿，为梦之魔神着想。
百鬼一族以为般若被困在奥塞尔领地内，肯定无法及时知道消息，哪怕夜叉一族出事般若也鞭长莫及。只可惜，他和百鬼一族不知道，梦之魔神早早在奥塞尔领地时便在般若脑中立下了梦境坐标，两人并不需要见面就可以互相交谈。
而内应一事，正是般若透露给梦之魔神的。
恐怕这群人还以为，是梦之魔神自己发现的内应存在的吧，所以才想了个蠢招，企图将这一口黑锅甩到自己身上。
不过想来也是神奇，在这片土地上，君主暴虐，人心相离，毫无信任一词可言，能勉强维持着一个领地的样子，全靠梦之魔神的力量压迫，可过了几百年，梦之魔神居然走到了最终角逐的赛场。
如此成为显然对比的正是赫乌利亚，良善且不喜争斗，最后却死在了自己信徒的手中。
般若心中有些唏嘘。眼前的梦之魔神正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祀婴，呵斥道：“还不到你说话的时候。”
祀婴闻言吃惊的抬起头。要知道，梦之魔神对于叛徒一向毫无容忍，绝不会手下留情，如今是人证物证聚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夜叉一族就是领地内的内应，可梦之魔神居然没有大发雷霆派人屠戮夜叉一族。
事出反常必有妖。在祀婴的背后，穿着灰色长衫的希恶马上意识到了不对，赶紧悄悄扯了扯祀婴的衣摆，让他退回来。
祀婴一个激灵回过神，赶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这下，宫殿内的聪明人都知道，不能像祀婴那样贸然出头了。
梦之魔神没有感情的吩咐道：“弥怒站出来。”
金褐色头发的岩夜叉应声而出，顺从地低着头颅。夜叉一族的四位夜叉从一开始就表现得十分平静，梦之魔神有些迷惑，他们是对此早有预料，还是坚信自己在几近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能够靠自己摆脱嫌疑。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梦之魔神问。
弥怒道：“夜叉一族对主人衷心可鉴，绝不会成为内应，和迫使我们与金鹏分离的归离原合作。”
陈词滥调。
梦之魔神感到无聊，祂说：“我需要的不是口头上的表忠心，给我证据，让我足以相信你们的证据。”
弥怒有片刻的沉默，虽然看梦之魔神的态度，祂大约并不觉得夜叉一族是领地的内应。但祂认为是祂认为，如果自己不能提供有力的证据，夜叉一族极有可能成为祂久寻内应而不得的撒气对象。
而且……
弥怒想，说到内应，其实夜叉一族也没那么清白，至少在自己的试探下发现，浮舍等夜叉包括自己都知晓般若的谋算，只是族内其他人对此全然不知罢了。
尽管如此，自己绝不能让夜叉一族牵扯进去。
般若看见弥怒沉思了一会儿后，抬起头。他正要等待着弥怒的回答，眼前突然一转，场景已经变了。
般若皱起眉头，梦之魔神不想让自己听到弥怒的回答？
这时的场景，宫殿内的眷属们已经退了下去，只留下百鬼一族的希恶和祀婴依旧被梦之魔神留在宫殿上。
梦之魔神的指间轻轻地敲击在王座的把手上，看不出喜怒。祂心中考量着，内应之事的消息是夜叉一族提供，自己在归离原一战后对伐难提供的地址方位多有监视，夜叉一族对此知道得最清楚，因此嫌疑最低。
莫非真如伐难所说，通敌的是百鬼一族？
祂看向王座下，两位恶鬼老老实实地半跪在地上，不敢未经允许抬头。百鬼一族跟随梦之魔神已有数百年时间，为梦之魔神领地扩大提供不少阴损的建议。
虽然自己发现无心恶鬼的才能后逐渐对百鬼一族没那么重视，但梦之魔神自认待百鬼一族不薄。对这群给自己鞠躬尽力多年的老下属们，从未有过在任何地方的苛待。
那么，如果他们真的背叛了。背叛的理由是什么？
梦之魔神百思不得其解。
希恶作为出谋划策的人，一向直觉敏锐。他感觉宫殿内的气氛不太对，赶紧说道：“主人，我觉得不应该那么轻易放过夜叉一族，还给他们额外时间寻找证据。”
“你在质疑我的决断？”梦之魔神的语气不大好。
“并非如此。”希恶抬起头，在百鬼一族的歪瓜裂枣中，他是唯一一个化为人形后看上去还算清秀可爱的，可能也正是这幅无害的面容，他才能获得梦之魔神的信任。
“只是我之前意外得知了一则消息。”希恶说，“听说般若到归离原去了。”
般若心中叹息一声，他已经能预料到梦之魔神心里在怎么想了。
原来如此，难怪祂会为了进入自己梦境，强行用咒文将自己折磨至昏死。
般若居然敢阳奉阴违。
这是梦之魔神脑内的第一个想法。
随后，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从心中涌出，直冲到天灵盖。王座下的希恶在煽风点火，他就像梦之魔神肚子里的蛔虫，所说之话无一不符合梦之魔神所思所想。
“我听说，在与盐之魔神赫乌利亚的战争中，金鹏被摩拉克斯俘虏，却最后被归离原收留，为其冲锋陷阵。面对敌方的人，归离原为何会那么快相信他并赋予他重要职位，除非……是有人早早和归离原中人接触，向他们保证，被捉回来的金鹏绝对会忠心不二。”
“既然如此的话……”希恶微低着头，掩去眸中的恶意，“金鹏是不是真的被俘虏，还是顺势投靠，便得打个问号了。”

第46章
幻境如烟一般缓缓消散，般若睁开眼睛，梦之魔神正托着下巴，用如蛇一般的瞳孔死死盯着自己。
祂说：“你现在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了。现在，可以告诉我结论了。”
般若刚从梦境中回来，脑袋还有些眩晕，他按了按略感疼痛的太阳穴，仔细的推理道：“主人监视归离原与内应之事应该十分隐蔽。现在抓住的人说后台是夜叉一族，对方显然是想先一步将嫌疑推到别人身上。而这个别人，最好是自己的敌人。”
梦之魔神说：“你指的就是百鬼一族。”
“对。”般若说，“我想您也看得出来，领地内有脑子且敢于做这种事情的并不多，要能将信息精准地送到归离原，第一，他必须是领地核心部分的人，所以能知道您所有的计划；第二，他需要获得您的信任，哪怕在您的眼前，在内应事发那一刻，他希望您最先想到的不会是他。因此，他在平时经营的形象，一定是对您忠心耿耿，从不违背您的任何命令。”
梦之魔神食指轻轻抚摸着额角，阴晴不定地看着般若。
实际上，对于祂而言，般若所说固然十分有道理，但在希恶的推理言论也是十二万分的妥当。
般若投靠摩拉克斯？
那正是梦之魔神一向担心的点。
聪明人一向不好控制。为了让无心恶鬼乖乖呆在自己的位置上，祂不知道用了多少心力。所谓给一棒子再给一甜枣，祂在般若身上种下咒文，但之后却给了夜叉一族不少赏赐，让他的族人们生活好了许多。
尽管自己利用几位夜叉之间的牵绊作为要挟，让般若为自己做事，可自己同样给了其余几位夜叉机会，让他们展现自己的能力，最后成为自己麾下的一名大将。
有失必有得，很简单的道理。至于得失多少，那是自己这个主人需要衡量的，而不应该是下人贪心不足，且以此为由叛变。
般若在奥塞尔领地时还好，他非海族中人，以奥塞尔性格必然对他忌惮颇多，他很难从中获取什么力量，但归离原就大不一样了。
金鹏早已归顺归离原，祂与金鹏之间的联系早已被摩拉克斯切断。想到这点梦之魔神便咬牙切齿，摩拉克斯掌有契约的权柄，因此所有不公平的契约他都拥有干涉的权利，而不巧的是，般若身上的咒文正好可以算是一种极端不公平的契约。
如果般若舍弃了领地内的夜叉，转投摩拉克斯，自己恐怕一点办法都没有。
要不要在这里把他杀了。
这样的想法不知多少次出现在梦之魔神的脑海中，却最终因为无心恶鬼的好用而无数次抛在脑后。
如果自己想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可能还是需要他的智慧。梦之魔神心中想，如果力量敌不过奥塞尔和摩拉克斯，那便只有靠脑子解决了。
但是，前提是，自己必须确定般若是可靠的。
梦之魔神想到了弥怒的提议，那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思维一转回到当下的内应一事来。梦之魔神仔仔细细将夜叉一族和百鬼一族之间的龃龉在脑中回顾一遍。当初般若算计死了百鬼一族的炽燃也有祂的些许放纵，百鬼一族和夜叉一族作为族内最为强大的两个种族，梦之魔神自然希望他们的关系不要太好。般若很懂祂的心思，马上创造了机会令百鬼族的炽燃死于非命，两族关系果然恶化。
难道……是百鬼一族的人知道炽燃的死亡有自己的授意？所以这次才会背叛自己？
也不一定，百鬼一族能狠毒到何种程度梦之魔神是见识过的，或许有为炽燃而愤慨的族人，但那绝对占不到大多数。
不过……
想到这儿梦之魔神竟觉得有些好笑，总有些人，面对他人时人面兽心，薄情寡义，对着自己家人时却企图像一个人。
祂这般想着，觑了跪在地上的般若一眼。
眼下，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
家人吗？
梦之魔神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注意，让祂不禁笑出了声。
般若听见梦之魔神神经质的笑声，身上肌肉不自觉地绷紧。每当梦之魔神心情大好，就说明其他人要倒霉了。
而眼下的其他人，就只有般若自己这一个选项。
梦之魔神身体后靠，懒懒说道：“这事情发展真有意思。百鬼一族说夜叉一族是内应，夜叉一族说百鬼一族是内应，好有默契，我都羡慕了。不过，既然两边的证据都单薄无力，就需要族中的话事人来证明一下族人的清白了。”
“我给你一个选择。”梦之魔神义正言辞地说，好似给了般若多么了不得地恩赐一般，“让我看看你的忠心。”
“请主人吩咐。”般若谦顺地说，银色的长发垂落在胸前。
“金鹏确认叛变了对吧。”
般若迟疑片刻。奥塞尔和梦之魔神领地中的人几乎都知晓金鹏被摩拉克斯赐名，并在多畅战争中担任要职一事，否认并不太大意义，只会惹来梦之魔神猜疑。般若一番念头在脑海中转完，垂眸回答：“是。”
“其实仔细想象，现在夜叉一族会落得这样的嫌疑也并非你们的错。”梦之魔神叹口气，咏叹调一般说道，“谁会想到一群忠义之士里，会出现一个叛徒呢？”
般若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他知道梦之魔神在谋算些什么了。
“……但是，我相信，作为我最忠心的下属，你会妥善处理好这一切。”梦之魔神微笑着说，“就算是自己的族人，你也不会选择包庇，而是选择大义灭亲，对吧。不然，我只能认为，夜叉一族果然有反心，那你的那些其他的兄弟姐妹……诶……我也不想那么做的，你明白吗？”
句子最后两个字，温柔到接近诡异了。
般若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了拳头，青筋暴起，他脸上依旧笑意温顺温柔，“当然，我的主人。”
梦之魔神听到回答，满意地勾起嘴角，声音中像是混进一公斤的糖，听起来粘稠发腻，“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不要让我失望。”
“醒了！终于醒了！”
般若睁开眼睛时，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魈略显憔悴的面孔。
短短几天内，自己已经是第二次在金鹏面前毫无知觉地昏迷了，般若后知后觉。
尘神归终从雕花的屏风后走出来，她刚刚在后面抓了些草药，现下手上一股草腥味。一旁的陶壶中传来咕噜咕噜的水声，一股苦涩的药香被般若嗅入，使他整个人感觉清明许多。
归终拿起放在桌上木质水盆边缘的帕子，沾了点水，将自己的双手擦拭干净，她向着般若问道：“感觉怎么样？”
“感谢您的关心，已经无恙了。”般若回答。
“归终，你干嘛还对这小子彬彬有礼，若我说，应该早点将他提出归离原！谁知道他有什么鬼心思。”
房间门口，一位白发的女仙人穿着青黑两色，形似鹤羽的服装倚着门栏，明明是一副柔弱女子的模样，说话却直冲冲的，好似生嚼辣椒，烈得呛人。
“怎么能够如此说话，他有恩于归离原，我们归离原的美德之一就是有恩必报。还有，你这嘴硬心软的坏毛病怎么半点改不掉。”归终无奈道，嘴上像是训斥鹤发的女仙人，实际上是为其开脱，“一边帮般若看身体一边还要唠唠叨叨，我和帝君的耳朵都要被吵聋了。”
“要不是你们拜托我，我可不会帮这小子。”鹤发仙人抱臂撇过头，见般若好奇地看着她，
哼了一声，转身化作通身淡青色的仙鹤飞向天际。
般若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留云借风真君？！
归终搬了一个小椅子放在魈的坐椅旁边，也在般若的床边坐下。她笑容温和，满是安抚之意，“般若，我代表归离原方，想问一些问题。”
般若看见魈正专心地倾听两人谈话，问道：“金鹏在这里没有问题？你不怕他包庇我？”
归终摇摇头：“我相信他，况且正魈和你关系亲近，之前处境相似，且同为夜叉一族。我认为，有他在，我们的谈话才能更好地进行，不是吗？”
是想用金鹏降低自己的心房吗？如果针对的不是自己，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确实是一个实用且有效率的做法。
般若：“请说。”
归终见眼前的银发夜叉低头咳了咳，身体明显陈珂已久，再回想起初见魈时的场景，她心中对梦之魔神升起愤怒。只可惜，现在不能确定般若立场，自己需要对归离原负责，也不能对这个孩子表现得太过关心。
“你的身体内，除了梦之魔神的咒印，还有奥塞尔的力量，它保护着你，让你不会因为梦之魔神的咒印暴毙而死。”归终说，“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梦之魔神选择的时机真是不巧。
般若心中想着。
现在不仅它自己的咒文暴露了，奥塞尔给自己加护的力量也暴露了。这下，归离原肯定知晓自己被奥塞尔充当诱饵一事有猫腻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