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族凑在一齐为的是人多势众,将一个家大业大,并不是为了包庇薛二老爷这种闯祸胚的。
他可以接受薛思安平日奢侈花费巨大,薛家也不差这些个钱,但是这种闯祸惹事是不能接受的。
薛思齐索性又躺回去了,最坏不过是给薛思安收尸,而且他气病了不是吗?
且退回去说贾赦一路拖行着薛思安到了贾家祖坟附近,他再一次靠边停车了,“我想了想,这种人带过去,岂不是脏了我家的地儿,说不得还要坏了风水。”
贾家祖坟风水棒棒的好吗。
姚谦舒表示随便他开心,贾赦四处看了看,见路两侧都是些树木,也有些年头了,便把薛思安从车后面解下来。
夏□□衫薄,薛思安早磨得半条命都没有了,半张脸血肉模糊的。
“挂树上吧。”他拖着薛思安要上树。
这薛思安脑满肥肠,躺在地上视觉效果约有两个贾小赦这么宽。
姚谦舒都怕贾小赦爬树时候把自己给拖下来了,便道,“你去坐会儿,我来挂便是了,你这细胳膊细腿的。”
“这话是我从前说贾政的。”贾赦有些好笑,“我又不是他那样没有捉鸡之力的书生。”
里头一老一小俩没有武力值的书生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唉……
是缚鸡之力啊国公爷,捉鸡捉鸡,您这个文化水准真的挺捉鸡的。
姚谦舒接过贾赦手里的绳子,往树干上一抛,随后他一拽垂下的那个绳头,愣是把猪一样的薛思安给拽上去了。
绳头在不算粗壮的树干绕了一圈,牢牢扎住。
猪晃了晃了,带着树叶沙沙的声音。
“怒发冲冠,凭栏处,猪上西边树。”贾小赦一挥马鞭,不由诗兴大发就给念了一句权作调侃。
里头俩书生想叹气又没敢,最后争相给贾小赦拍手。
“哥哥好诗句,特别形象!再来一个。”
“国公爷好文采!佩服佩服。”
贾赦好笑道,“你们啊,就会说瞎话哄我,我自己能不知道自己什么水平么。”
傍晚时分,他们给贾代善上完香原路返回,便见一群人正围着那棵挂了猪的树打转。
原来那些个下人见薛思齐晕了薛大太太不肯救,只得又去和薛二太太说,生怕真的要去给薛思安收尸。
薛二太太是个懦弱不敢说话的,只得叫人沿路先去寻找,确认了人无事再说。
好在一路找出去没多久,就寻到了薛二老爷,只是人已经半死不活了,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把薛二老爷从树上解救下来。
贾赦的车恰好在这个时候过去,有方才参与过的家丁认出了这辆车,正要出声,被那贴身小厮扑倒在地,小厮不光扑别人,自己还跪了个工工整整,高喊道,“小人恭送荣国公回城。”
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姿势,彰显了他内心对贾赦的敬畏。
“也不知道哪家人,这么有意思。”
“你等着看哪家做生意不停出事赔钱,你就知道是哪家了。”姚谦舒道,他已经坐到外面和贾赦一起了,俩人头碰头的,他压低了些声音道,“我抽走了他周身的所有财运,不管他是哪家的,总是会受影响的。”
而且摇钱树有个特点是,抽走的财气是还不回去的,只能灌溉自己,然后结出更多的金银来。
只进不出,特别的腻害。
贾小赦听罢戏谑道,“我给姚先生取个表字吧。”
说起来他的表字皇帝还没取成就死了,算他识相。
“是什么?”
“貔貅吧。”
姚谦舒:……
第85章
论起来, 贾赦现在是国孝家孝两重, 所以不单单他一个人在守孝,远在京城刚登基没多久也死了爹的明澜看着面前的一堆折子,很想都扔掉。
但是他不可以。
而且他这个性格着实做不出来如此激烈的举动, 只好不情不愿地翻了一本,脸上带了些委屈。
卫子麒进来瞧见他这个表情, 差点就笑了,“陛下这是怎么了?”
“烦。”明澜用笔蘸了朱砂, 拎着半晌也没想好要怎么批改这份作业,“这个人弹劾你。”
“哦。”卫子麒见他嘴角起皮,代替了小太监的工作,给他倒了杯水, “喝水,最近上火?少用些冰,暑气发散不出去容易生病。”
小美人又把笔搁下了, 被愁云薄雾所笼罩, “热。”
皇城建造时候特别吉利,横平竖直想咋咋的,但是皇帝寝宫为了安全,他妈是不通风的。
他又不习惯晚上留了人下来打扇。
主要是怕那人忽然叛变捅死他。
只得把自己起居以及会出现的地儿都用冰盆弄得凉飕飕的。
“你这样一冷一热要得病的。”卫子麒板着脸道, “你就是身体太虚了,又怕冷又怕热, 得好好锻炼方是。”
如果贾小赦看到了, 保准眼睛都要看掉下来了。
简直就是钢铁直男的柔情了。
明澜倒不像贾小赦那样刁蛮难搞, 他还有些遗憾,“最近太忙了,不然还能跟着你一起练拳。”
他这个级别的练拳对卫子麒来说,基本就是陪玩。
卫子麒笑了下,转瞬即逝,“若是陛下肯,我休沐的时候来陪你。”
小美人虽然温柔,但是也不太傻,他垂下头道,“朕以为这样的话,还只有荣国公会说。”
一本正经占人便宜,也不怕被拖出去砍了。
“他还和你说过这个?”卫子麒问道,那估计是需要打上个好几顿了,“陛下龙威,怎容得他冒犯。”
“不过几句玩笑罢了。”明澜道,真相是互相劝慰一下被当做女孩子的悲惨童年,只是贾赦确实嘴欠得很。
一时又无话,明澜耐下性子把折子都看了,有些事还会拿出来和卫子麒商量。
“南疆百彝族?他们说要送族中公主来和我们联姻。”明澜翻开一本推到卫子麒面前,“如今正是国孝,再说了,来了嫁给谁去。”
卫子麒压着折子看了一会儿,“倒也没说嫁给谁,那什么荣国公不是还没娶妻么?嫁给他好了。”
明澜:……
“朕怕真的赐婚了,明天老荣国公就要托梦掐死朕。”明澜手支着下颌,不自觉地用小指头在剥自己嘴唇上的白皮。
卫子麒心想小皇帝手指还挺长的,随后摁住他的手指道,“别扣了,一会儿该出血了,叫太医配些东西与你擦。”
明澜对于这些向来都是敬谢不敏的,“还是别了,朕又不是女子,擦这些个做什么。”
“我要见陛下,你们拦着我做什么?!”外头传来争执声,是昌平公主的声音。
她尚未订下亲事,先帝便死了,她也只能耽误花期了。
“让她进来。”明澜吩咐道。
卫子麒只得从位子上坐起来,借着门被推却还未开的那一瞬间,在明澜脸上掐了一把。
明澜侧头也没避开,有些个懵逼,落在昌平公主眼里就成了他是个傻子的现实论据。
情势比人强,从前再看不起穆贵妃一脉,昌平公主此时也只能乖乖行礼,“昌平见过陛下。”
“起来吧,何事在外头喧哗?”明澜摆出一副凉薄的嘴脸,也是冰山美人好看的紧。
昌平公主恳求道,“求陛下放大皇兄一条生路。”
剩下的皇子都封了郡王赶出去自己分府了,唯有大殿下还因为“叛乱”被关在宫中某处,不得见人。
皇后这个嫡母也还在玉坤宫没有搬走。
明澜尚未下旨意封太后,朝中尚且还在讨论,一个嫡母,一个亲娘,要如何才能算是遵从了礼数又尽了人情。
“这个要看皇后娘娘了。”明澜冷着脸道,“不要揣着明白当糊涂。”
他断断是不会让皇后举着嫡出的牌子站在穆贵妃头上的,既然败了,就不要摆出从前的高贵姿态了。
他们从前不如人的时候,可是很谦卑的。
“你……你!”昌平公主死命咬着嘴唇,好半天才叩首道,“大家都是血亲骨肉,陛下一定要如此吗?”
她不说这个还好,说到这个明澜简直是气笑了,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安顺公主如何会被嫁去北狄,要是留到现在,安顺的驸马哪家好儿郎挑不得?需要这样鬼鬼祟祟地藏匿在市井之中等待机会拥有一个身份吗?
“当时公主将北狄大妃的位子让给安顺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明澜冷笑道,“朕还以为你们虽失势了,到底还能有几分姿态风骨,倒是朕高看你们了……”
卫子麒打断他道,“陛下何必同她多费口舌,昌平公主御前失仪,臣恳求陛下按规矩处置,以正宫中风气。”
“卫卿说得是,不过看在先帝的份上,朕饶她这遭。”明澜道,“公主回去罢,朕相信你是明白人,大殿下这条命,可就都在皇后娘娘手里了。”
三日之后,先帝皇后上表明澜,自言无才无德,恳求废去后位,替先帝守灵。
“朕想着,这个虽然是家事,也是国事,故而拿出来同众位卿家一同讨论。”明澜让太监将皇后上表念给大臣们听了一遍,随后又道,“只是断没有为人子者,却废嫡母的,你们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