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刚下班的某人,快冻死了,很困很困。实在没力气改文了,也没状态。
还是改了三个字。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北风其
永宁急步走近客房,在门口不得不停住。
门里朗朗读书声萦绕。展昭半卧在床,阖着眼安静微笑。
她看见那个男子,手捧书卷倚在桌前。只是一个侧脸,已觉惊艳。
她从前没有想过,“惊艳”可用于形容一个男子。
也许是因没有遇过。空气里无形的暴力扩张,使她无法向前一步。
书声顿止。男子并未起身,只是转过头看着她,眼中冷然有怒。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古书里所说,原来真有如此人物。
白玉堂等她退出,已自不耐。蹙眉想,这女子好不大胆,敢这样窥觑爷。只是对着妇人之流,又不好轻易张口斥责。
以他白五爷的目中无人,自是不会留意这个女子,与丫鬟仆妇是否衣着有别。哪怕她当真是个佳人。
半睡半醒之际,展昭隐约察觉动静有异。睁开眼,略有些意外:“永宁,这么快便回来了?”
白玉堂闻言一震,缓缓站起。沉默着脸色逐渐苍白。
永宁如梦方醒,匆匆进房坐在床边,握住展昭的手:“官人伤重,怎么自己就出走了?叫为妻好找。还以为你……”
展昭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微笑道:“我没事。朝廷圣旨下达,咱们都去了温泉宫,谁接引钦差。走时未知会你,是我的不是,认你打罚便是。”
“手这么凉,还说没事,”永宁手背一探他额头,问道:“回来发烧没有?大夫说最怕见风感染,你一路怎么过来的……”
展昭一边安慰,眼角留意白玉堂,已悄悄走了出去。
午时再见,春风满面的老鼠自我介绍:“方才不知是郡主,失礼了。在下白玉堂,护送钦差南下到此,路遇展昭,替朝廷和开封府照顾一二。郡主不必谢我,展昭他亦是我友。”
永宁连忙见礼,诚心诚意道:“官人孤身远来,平日甚是寂寞。白公子若无要事,不妨在家中多住些时日。官人与公子故友相聚,妾心中也觉欢喜。”
白玉堂瞟了展昭一眼,笑道:“白某散漫之人,郡主不要嫌弃就好。”
此时下人送饭来,因惧怕白玉堂,还是照他的规矩,两份膳食连同展昭的汤药,依次摆上桌子。
永宁站起尚未移步,白玉堂已端药行至床前,微一颔首道:“这几日做惯了,还是我来吧。郡主想必有些劳顿,不如先休息片刻。”
展昭轻咳一声,点头道:“白兄说得是。永宁你也累了,快去梳洗用饭。这里有白兄,无须同他客气。”
白玉堂提着匙羹,盘子里不管什么,一勺一勺填进展昭嘴里。根本不理他连说慢些慢些,够了够了。
塞完了把碗盘一丢,似笑非笑贴上来:“爷喂得不好?最后一顿,忍过去便都过去了。猫儿你为什么喊够,爷觉得不够,还是不够。”
他扭过脸,事先没想到见了这么伤心。
最后一顿,展昭默念着,心如刀绞。握住他的衣袖说,“白玉堂,转过来。”
白玉堂转头,目中空落落一片茫然。
很多年不见他,孩子般失落的表情。忍住胃里一紧一慢的痛,展昭揽着颈让他靠在怀里,缓缓道:“初相识,你很不喜欢我。但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是弟,我是兄。如果给我机会,我想一生一世爱护你。”
“其实这想法,我心里从没有放弃过。后来有些事改变了,我不能预知,也曾经悔不当初。直到我知道,你也怀了一样的心思。”
“从此再没有后悔过。”
“你常说我笨,不知人世间的欢乐。我怎么不知?我已经有了。”
“那是你给的底气,足可以让我攀山渡海,永不言退。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我也能踏实走下去,一路无憾。”
“我一直以为,你给我的,同样我也给了你。是不是,白玉堂?”
沉默到最后,白玉堂说,猫儿,你不是在交代临终遗言吧。
他抬起头笑,“想爬到爷的头上当哥哥,下辈子修来。”
展昭发起怔,情绪一时转不过弯。
白玉堂叹口气又倒下,说:“碰到你,爷认命。你就是能拿住我。也就是你,能拿住我。”
“猫儿,爷送你一份成亲大礼,收不收?”
展昭不敢接话,先问:“什么大礼?”
“爷的哥哥---别看,不是说你---给爷订了一房媳妇,过年我也完婚。可比你成亲的时候岁数小。”
这耗子前世什么变的,这也要比。展昭问:“那姑娘好不好?你可见过?”
“我的脾气,我哥知道。一般的他也不敢说出来。”
“这便是白兄的大礼?”
“正是。猫儿喜不喜欢?”
展昭想说是,一下子没说出来。只用力抱了抱他。
他几时变得这么懂事,让他心疼。可是为了他展昭的缘故。
白玉堂从他怀里爬出来,翻身一躺赖着不起,说:“父母去得早,我哥早晚也要逼我。何不从了他,让你好受些。”
展昭半晌不语。白玉堂仰着脖子,眼珠翻上去看他:“猫儿,你不用难过。你都无憾了,我憾什么?将来我也生个儿子,抱到一块儿比谁更像他爹,你说好不好玩。”
展昭说:“万一生了女儿呢。”
“那也比。女儿就不能像爹了?”
“很是。养女若不像你,岂不负了那句‘貌若好女’,教天下人伤心。”
“……展昭!”白玉堂扑过去呵痒。
展昭笑得接不上气,身子一倾忽然吐了。不待气平忙拍白玉堂:“无妨,无妨。被你灌得太满……”说着冷汗沁出来,俯着颈,一口口接连又吐。
他吐得筋浮泪涌,眼前阵阵昏黑。白玉堂又痛又急,抱着他,手护在胃上不敢放,一直揉抚着轻声问:“猫儿,猫儿,好点了吗?还有哪里难受?头疼么?胸口闷不闷?”
展昭抓住他的手摇头,好半天喘着说:“送我回那边吧。你居住在此,郡主往来看视,多有不便。还是……”
白玉堂手臂一僵,冲口而出:“你住到那边我也不便!你是想让我眼看着痛死吗?”心里一绞,险些逼出眼泪。
展昭上下抚他的胳膊,安慰说:“别怕,别怕。昨夜见了风,有点不适。歇两天便好。”
白玉堂这才想起,一摸他额头果然有些烫,急道:“你知道发烧了,怎么不说?还吃下那些油腻,当真不要命了?”
展昭无力道:“最后一顿,我怎能不吃。以后……以后……”
白玉堂给他抚着胸,接道:“笨蛋,以后还不是得继续喂。抱上山看烟花,再抱下来。爷护着你,看能见哪门子的风。”
展昭勉强一笑:“小器耗子,真爱记仇。不是让你送我过去了么。”
白玉堂走经花房,偏身坐在廊下,低头轻声叫:“猫儿,醒着么?”
展昭微睁眼,笑了笑问他:“怎么停了。走不动么?”
白玉堂抱紧些,贴着他的腮说:“睡了几天不见太阳,晒一晒,不要发霉了。”
展昭一望空的廊椅,道:“你放我坐下来,靠着就行。”
白玉堂不答也不放,把脸埋到他颈窝里。
展昭轻拍他的后背,叹道:“多大了,别这样。走吧。”
搂着他的手臂轻轻颤抖,柔软发丝撩拨着亲吻,从颈后延到耳鬓,下颏,停在唇隙,又一番缠绵掠夺。
他想拒绝,应该拒绝,而渐渐无力。手无意扳在肩上,拉动着身体,暧昧的迎合。快乐窒息欲死。
挣脱出短暂的晕迷,清风阵阵拂在面上,阳光鸟语花香。
这是什么地方,他问,气喘连连。
白玉堂抚着他的脸,那颜色如玉生烟。他不由叹息,猫儿,当你无意识,有多美,自己从来不知。
我问这是什么地方,展昭坚持。目光迷离而清醒。
白玉堂站起迈步,低头一直望着他笑:再不停了,猫儿。再停也抱不够。快睡,睡了就不难受了。
门边一暗时,永宁无言站起,目光跟随白玉堂踏进房来,走到床前放下展昭,解开裹在身上的斗篷,脱去外服,盖好被子。
将出门时白玉堂说,他发烧了。长夜难耐,郡主请多留心。
永宁点头,白公子放心。却不知为什么她要向他保证。
白玉堂笑了一笑,回头去看展昭,听见他微弱清晰的叫:玉堂。
他昏睡中的呓语,足令他无法迈出下一步。
许久,白玉堂转头去看,永宁一脸惨白。
阳光照见万念俱灰。
睡了,也没办法不难受。
展昭高烧数日,脑伤反复,水米不进。吐出的药汁混着胆液,时见血丝。大夫诊望,均说亏劳时久,脏腑衰弱,血气不足祛病养身。当下以除脑淤、健脾胃为急,其余慢慢调养。
其间永年自新州返回,代接了圣旨,亲自送到府中。看视过展昭,忧心忡忡劝慰永宁:“姐姐莫心急,看你这样子,一齐病倒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