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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尊他为何抢亲[重生]——BY:青猫团


  可惜以吴月儿的年纪并不能看透,那就是人欲里的贪婪。
  “可是这日子撑不下去了啊,你跟他们走,我们一家人都能活!你也不用再睡那死人窝里扒出来的臭衣裳,不用再跟人家抢一只死老鼠——只要有你在,有你一份口粮,大家就都能活。你为阳儿想想,为自己想想!”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只布兔子一眼,几根碎布条结成的裹团落进脚边的泥沙中,沾了土。
  “你和人不一样,你是能救我们救大家的神啊——”
  吴月儿眼睛瞪大了,耳边怔怔地回响着三娘的话。
  你和人不一样……


第15章 记忆残痕3 这金光璀璨的浮屠啊,是造……
  你和人不一样……
  吴月儿垂着头,看她脸上泪痕斑驳。
  这种感觉在阿娘走的时候也有过。
  那时候,阿娘病得整个人只剩下了一把骨头,她还小,看到阿娘说完最后一句话,慢慢地闭上眼,直到身体发臭发烂。有日下雨,有别的乞丐到她们蹲踞的瓦片底下躲雨,咿呀嫌弃地大叫了一声,说阿娘是“死了,没了,再也不会睁开眼,不会回来了”,叫她赶快拉到城外埋了。
  她就听话的,大半夜拖拽着娘亲的尸体,去了娘俩常去摘花的山坡,一指头一指头地挖土。当把阿娘的身躯推下土坑时,她的心情和此时一模一样。
  吴月儿觉得,也许三娘与阿娘一样,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暮色四合,西山薄雾冥冥,吴月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去城里。
  做个好人。
  去换未来三娘的“衣食无忧”,换阿阳的“读书习字”,换整座黛川的“活命”。
  她跟着一众耆老望族,挺着脊背,此生第一次这样光辉,要走进那大张着黑漆漆的口如吃人一般的城郭,去接受未来“信徒”们的朝拜。
  被无端打了一巴掌的阿阳抽泣着,挣脱了三娘,红肿着脸颊跑过来抱她。
  “阿姐,阿姐!你去哪?”
  有风吹过,吴月儿听到了来自地底的声音,有树叶飒响,枝苗发芽,潺潺水声从脚下蜿蜒。她转过身,看见阿阳手里一直攥着的布兔子,又看到远处三娘捧着一枚沉甸甸的锦囊,正满目苍茫而苦涩地看着她。
  “阿姐啊……去做神呢。”她笑道,“保佑将来阿阳能好好读书,做大老爷,买大宅子!”
  她张开双臂,比划出一个硕大的圆圈。
  “这么——大——!”
  阿阳破涕为笑。
  ·
  结界中记忆景象纷繁变幻,时间飞速流逝,渐渐凝出一座高台。
  吴月儿已经完全变了装束,她披着雪白的衣裳,一步一步地登上众人为她搭就的神台,四周火烛耀耀,映得她周身金光弥漫。
  她坐在其上,如年轻的圣女、圣洁的观音一般,下面黎民跪拜,乌压压一大片。
  记忆画卷的力量在减弱,已不足以支撑薛玄微和萧倚鹤的身形在结界当中显露。此刻二人虽站在人群之中,却如虚影,但并不能像之前那样,触摸景中之物,或者与结界中的人交谈了。
  他们望着那火光明灭之中被人捧做“神明”的少女,她身上的污浊洗净了,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正仰头看着天上渐渐消散的晚夜积云,口中低声哼唱着。
  “青杏小,燕子飞,绿水人家绕……”
  “花露重,草烟低,花动帘幕垂。”
  明明只是女儿家婉转柔丽的春歌,台下却一片寂静,仿佛在聆听圣音。
  这时地脉早已经复归,可抽拔-出去的河山灵气却需要休养,至少要等到冬雪化春,等到黛川如这歌谣中若唱,青杏花露、草动烟垂,这片土地上才能重新铺满生机。
  ——灾难在无形的等待中被绵延拉长了。
  萧倚鹤想起一开始的画卷,那个因为小偷小摸而经常四处躲藏的小乞丐,她身无长物,常常挨骂,没过上过几天好日子,但却有一双乌黑灵动的眼睛。
  而此时,在“小观音”的脸上,却多了些空洞和麻木。
  唯有一只不知从哪翻山越岭而来的花蛾,飞过她眼前时,她才露出了几分初见时的天真。
  越过茫茫灾众,萧倚鹤看到了当初那个乞求吴月儿施舍的三娘,正怯懦地躲在角落里,眼睛连抬也不敢抬起。她怀中的阿阳仍不懂人情,只是大胆地望着那神台上如神如圣的“阿姐”。
  “阿姐……真的是神吗?”
  三娘捂住他的嘴,眼中既悲切又恐惧。
  是谁将这个秘密泄露,又是谁将吴月儿亲手推上了神台,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人们此时只会赞颂,叩拜她是拯救黛川百姓的菩萨,是救苦救难的观音。
  在那个三娘将头磕破的晚上,吴月儿悲悯了一次,就注定要悲悯无数次。
  人最是“善良慈悲”,最会说的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却没有人多问一句,这金光璀璨的浮屠啊,是造在谁的脊背上?
  那只花蛾绕过“神台”,扑向了一旁旧衣物堆砌成的圣火盆,滋啦一声,被殷红的火舌缠-绵吞噬。
  宛如殉道。
  人群寂静了许久,或真或假地虔诚着,直到一声木鱼响起,一个头发都没剔净,脑后还冒着一片青茬的“大和尚”站了起来,高声起喝,气如洪钟。
  “施——观音粮!”
  神台上,飒飒地立起四道帷幕,将他们崇敬跪拜的“小观音”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她的身影彻底湮灭在夜色与火光之中。
  施粮的过程既神秘又神圣,大和尚邦邦地敲着木鱼,郎朗地诵着。
  “慈润滂霈,福德巍巍……莫恐莫恐,吾今活汝——”
  人潮这才欢腾沸扬起来,大家兴高采烈地交谈着,分享昨日观音粮的口味和大小。
  然而不知谁抱怨了一句,点燃了百姓心中的疑火。
  “昨天给王老家的观音粮,比给我家的多,王老家里只有父子二人,而我家却有一家子四口,这如何公平?”
  隐隐的,有人附和:“向来给耆老们的都要多的……”
  一个瘦高个男人龃龉道:“王老也就罢了,我们敬重王老是读书人,天灾降下时,王老还将家里鸡鸭分给我们了。那李老板家不过是卖墨的,也未曾给我们分过吃食,为何如今也能分得一大块观音粮?”
  众人相继赞同,议论纷纷:“是啊,一天总共也就那么多观音粮,他们这些富商耆老家分的多,能分给我们的自然就少,凭什么?”
  “就是,凭什么!”
  但亦有人骂道:“滚!能有观音粮就是大慈大悲了,你们还要怎样?!若不是小观音,你们现在还在吃土喝泥!”
  然而不管争吵辩驳的是什么,所有人口中叫的都是“观音粮”,他们只要看不见,便当做不知道,都回避着,畏惧着,嗫喏着,没有人堂堂正正地直视这一口吊着他们命的东西。
  ——是从一个年幼无辜的少女身上一刀刀割下来的,鲜红的,跳动的,滚烫的,与他们一样会流血的肉。
  明知这已是过去的事情,而萧倚鹤却做不了平静无波的看客,心中似有无数把尖刀在锥刺着。
  如果当初他能多坚持几天,如果他能将这十二川地脉尽数走遍,这样的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吴月儿是不是就能带着她这个秘密,继续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
  可是一切都晚了,他回不到过去,也做不出任何改变。
  人群中仍在讨论,有人道:“可以用渔网。”
  “对啊,渔网!”百姓们回过神来,纷纷应和,“密一些的网,这样每一块观音粮都一样大小。”
  “……还应当按人头分,家中有几人就分几小块。”
  “……”
  不多时,就已经有人将家里捞河鱼的密网拿出来了,众人扯着渔网的孔洞比量着大小,脸上露出了疯狂和窃喜,为自己找到了最为公平的分粮办法而沾沾自得。
  从萧倚鹤的角度,能看到月色火色之中百姓们斑驳的面孔,一张张嘴狰狞地张合,他们落在地上的影,似拉长而扭曲的野兽怪状,一双双黑瞳里滴溜溜地涌动着疯狂。
  渔网……渔网!
  他们要用渔网,去对付一个身体都来不及长开的孩子!
  萧倚鹤轻笑一声:“所以才有鱼鳞纹啊……”
  有人咳嗽了几下,人群中微微安静,走出一位身着旧长衫的老者,一言一动泛着陈厚的儒气,那是百家公选出的“取粮使者”,他走进四阖的帘幕,走到望着火苗发呆的吴月儿身前,跪了下去,用一双苍朽的手向她合十。
  他手中举着刀,口中却称着佛。
  吴月儿看着他,就像树木俯视地上的草石虫蚁,安静得真如一尊观音玉像一般。
  她是人们树上的果、田里的稻,割了一茬又有一茬,而果子和稻子生来就是为人牺牲的。
  取粮结束,老者端着被红布遮盖的“圣盘”,宽而平大的铁盘染上了一种湿热的温度,他高举起盘,饱经风霜而皱纹遍布的脸上纵下两道浊泪,他跪下了。
  面前,台下,是上千靠着吴月儿存活下来的百姓。
  “你们看见了没有——以后供养着她啊,要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你们今天能活下去,全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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