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萧倚鹤翻身下床,扶着墙边跑过去,跌了一下握住师尊的手臂,隔空从草庐外抓来一盆冰雪,化作流水,一遍遍冰洗着肿处,“师尊从来不做这种杂事,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它们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也想回去吗?”师尊突然伸手过来,抚在他后颈上,“……是这里吗?”
萧倚鹤不明所以,却倏地后颈一麻,他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便被师尊圈在椅内,一道如雪的气息袭在唇前。师尊用了一点灵力,一只手揉在他的后腰,他动弹不得,只得匆匆将眼睛闭上,浑身写满了僵硬和抗拒。
周围静悄悄的,那个冰冷的亲-吻一直没有落下,师尊久久凝视着他,眉心拧成一团:“他捏你这里,对你这样做时,你很高兴。他亦为你煮药,你不肯吃,便把你圈在椅里扭在榻上,你被摔疼了捏青了还朝他笑,药再苦都吃得下去……为师也这样做,为何你只有愁苦?”
薛玄微望着眼前此景,震惊之余,又不免回忆:原来我以前竟对他这般恶劣……
萧倚鹤瞪大了双眼:“师尊你——”
“我看过了你的识海,看了许多遍。倚鹤告诉师尊,这些事为何他做得,为师做不得?因为他陪你下山,与你胡闹?”师尊压低的眼角染上令人胆寒的阴翳,“如今师尊也与你一起下山了,此后就不再需要他了。”
师尊的修为比他高那么多,想要侵入他的识海,简直易如反掌。倘若师尊怒极,在识海中篡改了什么或捣毁什么,萧倚鹤根本就无从察觉。
师尊不容他多想,腰际的手已经缓缓向上,扫过每一个薛玄微曾经拨弹揉弄过的地方。萧倚鹤浑身发抖,喉口剧烈收缩,几欲呕吐,不可置信这个宛若遗仙的他尊敬爱戴视为父亲的人,竟对他如此举措。
但他很快也感觉到了师尊紧绷的肌肉线条。倘若真是无德之师,荒淫之父,最起码行此龌龊之事尚且能感受到兴奋与刺激。可师尊仿佛也秉持着巨大的隐忍,才能将这种事继续下去。
说白了,他们根本不是这种关系,也无此种感情,如此不过是彼此折磨,互相恶心。
……这件事没有继续下去。
因为烧痛之下,萧倚鹤把此前喝下的唯一一点药液都给吐了出来,师尊慌乱地把他抱回榻上,想给他灌药,却没喂几口就都从嘴角溢出,到底还是选择覆上一束灵力,让他自己慢慢吸纳消化。
昏睡间,萧倚鹤反复梦及过往,试图找到事态变成今日这幅模样的缘由,但这一切都仿佛发生于无形之中,而他又向来大大咧咧,根本无从找起。
他苦闷至极,湿汗黏在鬓角,辗转于枕上难以安眠,晕晕乎乎好像听到有人唤“师兄”的声音,他梦呓一阵,哂笑这个错觉,又把手抚在自己脸上,仿佛这样可以安慰自己。
不知自己离开这么久,师尊亦不在,玄微是否会发现点什么?
胡思乱想了没多久,他被人叫醒,他以为又是药,急扭开头不肯喝,但这次喂进嘴里的却是清清淡淡一口白粥,有些糊了,仍带着他不喜欢的苦味。
“倚鹤,不和胃口?”师尊轻声唤他,面容依旧清冷温柔,语气堪称得上温情,“没事,会好起来的。以前师尊只知修行,忽略了倚鹤,才叫旁人玷染了你。以后你我师徒至亲,再无外人干扰,师尊会记得多关心你一些。”
“倚鹤不是常提起临安郡千金楼吗,师尊去那里给你买点东西吃罢……倚鹤想吃什么?”
萧倚鹤头重脚轻,随口应了几句,师尊就允他继续睡下了。
迷糊了几刻钟,他醒来找水喝,发现师尊已然离开,窗外泛着淡淡鸦青,天色已落幕。从走出这片雪川到御剑至临安郡,即便已师尊之能,恐怕也已经深夜,千金楼早已下板,想买得饭菜就得等到明天。
而师尊又是个执脾气不晓转圜的人,自己方才点的几个菜,他定是会原封不动地买回来。但那都是千金楼的硬菜,还有需要现采现办的新鲜食材,前后工序几十道。
这样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三天光景。
萧倚鹤心下一跃,一点难以言说的冲动卷上来,也许是最后一次,也许以后师尊再不会给他这样好的机会——他想回去看看薛玄微,跟他说两句话,让他以后即便自己不在,也要好好修行。
告诉他剑冢里哪些秘籍适合他修习,山上哪里灵气最为充裕,自己的小金库都藏在什么地方。嘱咐他以后不要亏待自己,可以使劲地花他的钱,不要做苦行僧。
……还有如此如此多的事情要交代他。
萧倚鹤盘算了一下,自己剑程快些,不足两天便可以回来了,师尊根本不会发觉。
这么想着,下一瞬他已高兴地跑出草庐,临走时又将那两只奄奄一息的画眉鸟揣进胸口,用灵力裹着,一步踏进了冰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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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雪迎头袭来,寒酷如冰针一样齐头迸射,这团包裹着薛玄微神识的“小云”被萧倚鹤御剑急行的飓风甩出百丈,他同时眼前一黑!
耳边狂风骤雪停落,竹涛松浪渐起。
再睁开眼,已经又回到了剑神山,自己的身体里。
桌上抄满了缭乱的经文,墨迹飞溅,可见心神并不安宁。灯烛已经被掐灭,他习惯地在萧倚鹤的寝院外站了会,仍旧未能敲开师兄的门,只好回到房间,合衣卧在榻上。
此时的薛玄微并不知道,他一月未曾得见的师兄,正在病中,从千里之外的遥远冰川飞剑而来,只为了见他一面,告诉他一声——不要亏待自己。
就在薛玄微阖目将要陷入睡眠时,蓦地听到窗页轻轻一摇,他正要抓剑,紧接着被褥被人掀起一角,一副被冰雪筛带着寒意的身躯从小腿处钻了进来。
他太冷了,一路驰奔,嘴都在发紫。
薛玄微松开了手,任他倒爬进被子里,躺在自己身侧。
他脸皮雪白,一冻就生红,让薛玄微忍不住想把他抱进怀里,好好暖和暖和,可手抬至一半又突然惊醒,僵硬地转为提起一点被角,搭在了他肩上,淡淡的问:“从什么地方回来,这么冷。”
萧倚鹤不答,侧躺着看他,眼睛里充满了亮晶晶的笑意,薛玄微被他盯得脖子发红,才听他嬉皮笑脸道:“多日不见师弟啦,师弟有没有想我呀?”
看着他紫而复红的唇色,薛玄微胸口灼灼欲燃,很想上去咬一口。他一边心虚地压下这点卑劣的想法,一边又暗自责怪他只有想起自己时,才会跑来腻歪,否则竟一个月都不见人影。
薛玄微感到迷茫,却始终无法捋顺自己的心意,更难以把这种艰涩说出口,被萧倚鹤蹭进身前紧密地贴着,两手还要钻到衣襟里来取暖,他脑袋发昏,脱口而出一句:“夜深了,请师兄自重!”
萧倚鹤愣了一下,又噗嗤笑了:“好,师兄自重。”
他不乱动了,静静地枕在身旁,两人胳膊碰着胳膊,大-腿挨着大-腿,并躺着:“师兄偷偷跟你说,师兄床底下藏了一块暗板,里面全是师兄的私房钱。以后万一师兄不在,你也要吃好的穿好的,你这么省心这么乖,养你根本不费钱……”
“要是剑术上有什么不解,找不到师兄的时候,可以去跟南荣麒切磋切磋,他机敏灵变,即便不能为你点拨,也能对你有所启发。”
“修行啊不能操之过急,过激易折,师弟很厉害,已经比世上大多数的人都厉害啦!对了,还有……”
“你又去喝酒了?”薛玄微突然打断他,“这么多话。”
“是啊,和无致喝了一些,他酒量可比你好。哪像你,三杯下肚就混不知事了,以后你可要好好练练酒量,万不要被那些觊觎你的漂亮姑娘们骗身再骗心!”萧倚鹤随口胡诌,笑着往里挤了挤,把冰凉的脚往他温热的腿缝里探。
薛玄微不喜宁无致,想起他与人把酒言欢,酣畅之时醉卧在宁无致膝头的模样,就心生烦躁。加之萧倚鹤也不知怎么,不住往怀里蹭扭,手脚时不时地从他身上掠过。薛玄微低头看到他面带潮红的一张脸,并不知他是低烧缘故,只觉喉头一滚,连呼吸都不畅了。
萧倚鹤这么连夜奔波,病情反复,隐隐又要烧起来,下意识将手脚往暖和的被子里伸去。
薛玄微惊慌失措,微微背身,忍不住屈起有了反应的身体,他紧紧抢过来一角被子摁在腰上,抿紧嘴唇,竟不知世上竟还有如此难捱的事情。
他不知如何消解,又生怕被萧倚鹤发现,只得用力摁了几下,恰逢萧倚鹤揽过来,结果那东西似是感应到了萧倚鹤一般,跳得更高,又胀又痛,差点就与萧倚鹤的手指两厢碰面。
薛玄微羞臊非常,萧倚鹤贴在他背后不知又说了什么,他耳内嗡鸣,完全没有听清,只能感觉到隔着一层亵-衣所传来的温热鼻息。
手底下的东西胀得一只掌心要遮掩不住,他心旌摇乱,无法再在这种情形下继续与萧倚鹤同-眠一榻,终于在萧倚鹤喋喋不休的念叨中腾然坐起,随手抓来搭在床边的一件厚氅:“萧、萧倚鹤!”
“嗯?”萧倚鹤茫然地眨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