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虽然有一半身体是人,整体的动作却完全是条蛇,看起来是腰的部位其实是蛇颈,显得人身部分的姿态特别诡异。她像准备捕猎的蛇一样微微晃动着上半截身体,虎视眈眈地盯着文锦,同时弯曲起下半截身体,做出一副即将弹出的姿态,但还没等她发动黑眼镜就开枪了,枪口火光四射,在黑暗中犹如盛放的礼花。
他的准头向来很好,在这样的距离下根本不可能失手,可眼看着一大排子弹尽数打进了“西王母”的蛇身,她竟然毫无反应,甚至连一下震动都没有,仍然一心一意地扑向文锦。文锦跑得飞快,小哥追在她后面,几个人的手电晃得我眼睛都花了。
为了不从上面掉下去,我把“西王母”的毛发在手腕上绕了几圈,另一手则抓着刃部已经起卷的军刀,用力捅向她的肚子。但就像那些子弹一样,我完全没有插进实体的感觉,拔出来也没留下丁点痕迹,简直就像刺在水里。
难道她是液态的?
不容我细想,此时“西王母”已经快追上文锦了。我正想叫她快逃,谁知她竟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又打出了几枚弹子。
“没用的!”
果然,“西王母”毫不在意她的攻击,身子一弓便朝文锦扑了过去。
但我没想到的是,文锦对此早有准备,她几步冲到石壁前,两腿一蹬,竟借力飞跃而起,一翻身轻巧地落到了“西王母”背上。“西王母”的身体猛地一摆,大概想把她甩下去,不过文锦毕竟不是一般人,几下之后依旧稳稳地贴在原地。空隙中她甚至抬头对我笑了笑,脸上颇有几分从容。
“太危险了!”我朝她大喊,她摇了摇头,手指向我背后。我侧身往后面看,发现闷油瓶也赶来了,正沿着文锦刚才的路线起跑。而“西王母”为了甩掉挂在头发上的我和文锦,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我忍着昏眩紧抓住毛发,看到闷油瓶在石壁上纵身一翻,准确地落在了蛇身的七寸附近。
这下“西王母”晃得更厉害了,带着我们往石壁上蹭,我撞了几下便脱了手,好在手腕上的毛发缠得死紧,只是勒得好似断掉一般痛。闷油瓶顺着蛇身跑上来,对我叫道:“刀!”
我吞了一口唾沫,很想提醒他这刀已经不好用了,但云霄飞蛇甩得实在太厉害,我压根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尽可能地伸出手臂。他接过刀,反手就插向了“西王母”的后脑勺。
这下攻击似乎起了效果,“西王母”猛地往上一挺,双手在空中乱舞,黑色的毛发在空中散开,露出苍白的身躯。然而几乎就在同时,她的尾巴从下往上蔓起了无数黑色的斑块,就像变色龙一样,眨眼间就覆盖了全身,然后从刀柄插入的地方,居然冒出几个尖刺般的黑色突起,径直朝闷油瓶倒插过去。
闷油瓶迅速往后退了几步,但速度还是慢了,那些尖刺就像是龙背上的鳍,一路沿着“西王母”蛇身的脊背翻起,一根一根地竟长到差不多一人高。闷油瓶勉强躲过几根,最终右肩还是被带了一下,几股血顺着手臂流下,触目惊心。他踉跄了几步,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西王母”的蛇身在空中转过一个大回环,带着我们就一头朝天石撞了过去。
我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西王母”疯了。疾风中我听到黑眼镜的怒吼和无数枪声,但丝毫没减缓“西王母”飞行的速度。
文锦大喊:“到刺下面!”闷油瓶先反应过来,拽着我缩在尖刺旁边,那无数尖刺组合起来,就像一支破冰的利刃,在天石中硬生生破开一个大口子。
事实证明文锦的判断是对的,“西王母”在天石中硬生生又开出了一条道,只有那些突起下方,才勉强有一些安全空间,如果我们还挂在蛇身两侧,早就被夹在她和石壁之间挤成了肉酱。
无数的陨玉碎片就像雨点般砸下来,我们只能尽可能缩起身子,避免让要害暴露在外,直到“西王母”在天石中钻了个对穿,才算缓过一口气。然而“西王母”只停了几秒钟,便拐过一个弯,再次一头扎入了天石中。
“又来!”我忍不住吼道。这回颠簸得更加厉害,我只觉得体内翻江倒海,内脏都快要吐出了。如此穿插了四五回,就像在鬼门关来回穿梭一般,直到“西王母”终于停下,我已经不知道她钻到了哪里,只觉得全身发软,两眼发黑。“西王母”怪叫了一阵,身躯开始剧烈地摇摆,我就像虱子一样被抖了下去。
我是正面朝下结结实实地拍在地面上的,着地后四肢百骸的痛楚让我立刻蜷缩成一团,嘴巴张开但一句话都喊不出,只能无声地做出嚎叫的动作。
但是求生的本能促使我停止了蜷缩。我用手肘撑起身子,费力地爬到一个靠墙的角落,大口地喘着气。眼前的视野逐渐恢复,另一道灯光亮起,文锦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正拿着手电饶有兴趣地照着四周。
我顺着看了看墙上的鬼画符,心里一沉。真是活见鬼,这里竟然就是我刚才骑蛇逃出去的那个有祭坛的房间。
“谢谢你送我进来。”文锦转过身,对我点头致意。她明明是我非常熟悉的一个人,但此刻的表情却让我感到极其陌生。
我沉默了好一阵,脑子渐渐恢复运转,才终于反应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看了我一眼,突然将手电从下巴往上打,一下子照亮了她的脸和她头顶的“西王母”。这场面无比地狰狞,然而她跟着又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仿佛只是开了个过分的玩笑。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她放下手电,脸上的笑容一敛,冷漠而又带着几分释然,“我得到我想要的,你们也一样。”
“我不明白,”我挣扎着爬起来,“你想要什么?”
文锦的目光柔和了一些,摇摇头。第三道灯光从她背后亮起,她笑着转过身,和我一起看向光源处的闷油瓶。他正提着那把满布奇怪符号的长刀,一步步地走过来。可与文锦的表情相反,他紧紧地皱着眉头,罕见地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只是想验证一下。”文锦道,“谁也逃不掉自己的归宿,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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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画外音:
上着班偷鸡过来更一下。云霄飞蛇神马的太刺激,液态西王母的动作,让我想到之前井柏然那版《盗墓笔记》里最后的大boss的样子。
文锦接下来要搞事情,你们猜得出是啥?放血?砍头?
by 平淡达人
六 齐羽 69
我很想问她是什么归宿,但头顶的“西王母”根本不给我们喘息的时间。她就像一只壁虎般盘踞在屋顶上,身上的刺不再是一根根竖起,而是仿佛融化的蜡般坍塌,变得奇形怪状,有的干脆断落下来,拉出长长的溜子,活像墨绿色的门帘。我条件反射地躲闪着这些从天而降的东西,忽然发现地上有个白点比较显眼,仔细一看,居然是闷油瓶插进去的那柄军刀。
物理攻击果然难以奏效,这东西会变形。我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对付软泥怪的攻略,可不管是冰冻还是火烧,眼下对我们来说都很不现实。
伸长的蛇身和流下的陨玉拉扯不断,很快就交织成了网状,而更诡异的是,四周的洞壁也明显地蠕动起来,仿佛整个洞都活了过来。我们身处其中,简直就像是困在蛛网里的蚊虫。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离开这里逃出去。但是奇怪的是,所有的路都不见了,目光所见只有墨绿色的陨玉,原本苍白的“西王母”也已经完全变成了绿色,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无数的分支与洞壁愈合成一体,严丝合缝看不出一点空隙。
这场面太古怪了。我回头看闷油瓶,他低着头动也不动,好像外界的巨变都与他无关,甚至很难判断他是提着刀站在那里,还是用刀支撑着身体。在沾满血污的衣服下,依稀能看到黑色的纹路,但比起那熟悉的图案,更让人惊心动魄的是从他指尖泛起的碧绿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手臂的方向缓慢爬升。
糟了,难道是失魂症!这就是他当年在陨玉里失忆的原因吗?
“这下糟了……”我心凉了半截,转头一看才发现文锦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闷油瓶变化的速度还要更快,身上绿色的部分已经快过颈部了。
文锦对我摇摇头,神情倒是十分淡定,“没什么,这是必然的结局。我们体内的陨玉和高浓度的环境产生共鸣,正在活化。倒是你们……比我的情况还好些。”
“必然会尸化,所以就要现在尸化吗?”我心里焦躁,捡起地上的军刀,对“西王母”的蛇身砍了几下,她就像一团碧绿色的烂泥,立刻就恢复了原状。
“只要在这里,她永远都不会死。”文锦轻声道。
我以为她是丧失了斗志,可她专注地凝视着“西王母”,并没有露出沮丧的样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我忽然发现一件怪事:与文锦身上渐渐泛起的绿意相比,“西王母”的脸竟然在逐渐发白,而且那白色也在往下蔓延,简直就像是那种绿色都转移到了文锦身上一样。看着看着我竟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她们俩是连在一起的一对怪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