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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观棋不语 (三品不良)



我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呼哧呼哧的,夹杂着水响和咳嗽,以及半死不活的呻吟。

可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声音。

又过了段时间,我缓过些劲来,才注意到我仍旧没有得到我想要的光明。

没办法,我只好效法盲人摸象。因为全身无力,我动一会停一会,大概花了一刻钟才搞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这是个长方形的房间,装着我的“棺材”放在中间,地上有许多电缆,更远处是最常见的桌椅,墙上还有几个电灯开关,但按下去没有任何反应。

妈的,我该不会瞎了吧?我焦躁地想着,扶着墙出了门。

腰腿隐隐作痛,指尖碰到的是粗糙的砖墙,有弧度,砖块比常见的方砖小且薄,表面的灰浆有些剥落。看来我多半还在地下皇陵里,可是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现在又是哪一年?

这座墓和常见的宋代皇陵不同,整体呈八边形,大概是为了对应地面的八卦田吧。中心的墓室停放有巨大的棺椁,同时也是组织的会议室,周边环绕着八个放随葬品的耳室,大部分都被我爷爷封死了,据说从来不曾打开过,而更外围则是一圈扩建的地下室,通电通水通电视,也就是我们生活起居的主要地方。

尽可能减少活动区和皇陵区的交集,也没有把冥器盗卖一空的打算。看得出,我爷爷对这片古迹还有几分爱护,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对藏在其中的秘密太过忌讳。

我叹了口气,懒得再想了。不管怎么说,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回到地面上。现在的位置应该还在皇陵区,只要摸到水泥墙,迟早能找到上去的楼梯。

我回忆了一下皇陵的格局,便顺着右手边的墙缓缓走了起来。

逢弯右拐,这是打游戏走迷宫的方法,一般的房间这样肯定能走个遍。可惜此刻我的手脚并不是很听使唤,一边走一边打着颤。出了门后磕磕碰碰地走了几米开外,我就听到另一边房间的方位,传来几下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有人?我一阵兴奋,心想总算有人来接应了,刚想叫出声,忽然就觉得不对。除了我以外,皇陵地底根本就没人久留,也只有爷爷等极个别的人偶尔会深入到这个核心地带。如果这人是来帮我的,为什么没直接到我所在的地方,反而呆在另一个房间?

电光火石间,脑海里想到了许多事情,我立刻安静下来。

在那房间里的是谁?是粽子?还是人?

不,在这种时候,粽子反而不如人可怕。再说了,我为什么会被人泡在水里?

这根本不是巧合,对方一定来者不善!

我感到一阵阵后怕,听着旁边房间发出的稀里哗啦的声响,正打算悄悄找个角落躲起来,忽然发现那脚步声清晰起来,变得十分凌乱,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居然径直就朝着我这边跑来了。

我不由一惊,本能地就想往后退,可是退了几步就发现乱了方寸,来时的路已经找不到了。

糟了!我脑子里更是乱,两手在墙上乱摸,只想赶快找到岔道口钻进去,不料体力完全跟不上思路,一个踉跄竟然绊倒在地,那人冲得太快,收势不及一下子就扑在了我身上。

他反应倒是极快,立刻就捏住了我的肩膀,我挣脱不开,只能伸手往他脸所在的方位乱抓,一抓之下,就碰到一块凸起的硬物,待我摸清楚后,心里瞬间就凉了。

他有夜视镜,能看见我!

五 齐羽 54


虽然心头闪过一丝惊骇,但我并没有放手,反而用力抠住他的夜视镜想扯下来,毕竟我们力量相差悬殊,只有把他的夜视镜夺下来,才可能搏得一线生机。

可是我现在的力气实在太弱,他肩膀一缩,不费吹灰之力就挣脱了,然后格开我的手站了起来。其实他用的力气并不是特别大,不过我的胳膊仍旧是一阵剧痛,也不知是不是扯到了哪里,连腿上也传来了强烈的抽痛,就像被刀割伤一般。

我暗暗吸了几口气,咬着牙尽力忍住不叫出来。

那是昔日我在张家楼中受过伤的部位,拜它所赐我曾坐了很久的轮椅,本以为早就好彻底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复发。

那人围着我走了几步,我能感觉到他的脚就在我的脸旁边移动,甚至都能闻到鞋面的胶皮味。我在明敌在暗,何况体力上也完全处在劣势,我根本没有脱身的可能性。

怎么办?打他没用,喊救命没人,难道只能躺在这里等死?

我蜷成一团,被动地等待着对方的攻击,不禁回想起上一次这么绝望的情形。那还是在张家楼,我有翻盘的尸蟞丸,可现在哪怕那人放任我不管,我自个儿也熬不了多久。

想到这里,我脑中一闪念,忽然有点明白对方为什么没有下死手了。

“快跑……我要尸化了……”我有气无力地说,夹杂着痛苦的呻吟——这倒不是假装的。唯一的危险是他可能会割下我的脑袋,然而现在已经比刚才毫无胜算好得多了,何况我猜着也没有哪个入侵者会那么“好心”。

果然,那人的脚步陡然一停,然后从我身旁缓缓地退开了,我心中一喜,跟着就听到一连串远去的脚步声,又响又急。

他居然真的逃走了,而且还相当地仓皇。

我不敢乱动,只是躺在地上喘气。如果是平日,我一定会高兴得呲牙咧嘴,可眼下却笑不太出来。这些行动几乎耗尽了我的体力,虽然比起体力衰竭带来的痛苦,我头脑中充斥的更多是困惑。

到底是什么人想淹死我?或者只是没发现我还活着?

这里会不会已经被废弃了?刚才那人是谁?

闷油瓶在哪里?他不是说会等我吗?

如果时间过去了太久……

如果过了2015年的那一天……

不过既然我的头还是这么疼,也许睡的时间并不长?

可这样的话,帮会里的人又为什么都不见了?

无数的念头在黑暗中膨胀,必须尽快,因为我觉得自己撑不了太久。

正在我拼命思考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道白斑,炫目得我有点睁不开眼睛。我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睛,就听到几下木板撞击的声音,接着光线又暗了下来。

我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往刚才发亮的地方望去,接着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回事了。

刚才逃跑的那人顺着地道跑开后,从紧急出口逃到地面去了。原来这里附近就能出去,而且竟然是那么近!

求生的欲望催促我快过去,但我知道那个人还没有走远,侧头把耳朵贴在地上,直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才敢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很难说整个过程究竟花了多长时间,总之我的腿是越来越抬不动,从走到挪,从挪到爬,从爬到蹭,终于还是让我到达了楼梯顶端。

我爷爷曾经向我强调过好几次,如果电梯出了问题,可以从四个紧急出口上去,上面是他买下来的民房,备有易容的衣服和工具,还有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和武器。

这种布置完全是有备无患,可能永远也用不上,但关键时刻就能用来救命。

比如现在。

我一顶开地道出口,就被亮光刺得两眼生疼,只好眨着眼等它自己适应。趴在民房的木地板上,阳光从窗户射进来,在我身边投下一道布满灰尘的光柱,我忍不住笑,同时又止不住地泪流满面。

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我爬进了卧室,本打算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没想到花了老大力气,拉开的抽屉却都是空的。我哀叹了一声,抬起头,忽然发现柜子侧面有个摄像头,白色的,已经有些脏了,但能看到电源指示灯还亮着,一闪一闪的。

是爷爷装的监控吗?

对于趴在地上的人来说,它的位置太高了。我攀着床架坐起来,发现电源线埋在墙里,看不出通向何处。摄像头略微朝上,我伸手拨弄了几下就感觉腰背吃不住劲了,不得不再次靠在墙上喘气。如果另一头有人,那他一定会看到狼狈不堪的我,正想着,我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这个场景……

我转动眼珠看了看房间,宽敞的内堂和夯土地,老式的陈设,木板钉成的窗户,脏兮兮的长袍……我猛地大叫起来。

我见过的!

这房间的陈设……就在那盒有“我”在地上爬的录像带里!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那不是在格尔木疗养院拍的,而那个“我”……竟然真的是我吗?

我的思维乱作一团,突然就特别想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和录像带里一样,像个只会在地上乱爬的精神病。

对了,我记得拍到“我”的录像带不止一卷,两盒的拍摄角度还不同,另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在卧室门前过道里。

想到这里,我立刻就朝着记忆中的方位爬去。因为顾不上保存体力,没几下就觉得头晕目眩,同时涌起的,还有强烈的干渴和呕吐感。但事实并没有辜负我的付出,在那个靠近老式壁灯的位置,果然也藏着一个同型号的摄像头。

糟了,难道这一切是个死循环,所有事都是注定的?

过去的我看到了现在的我的录像,那我继续下去,是不是也根本不可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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