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 完结+番外 (明韫)
破军差点以为自己的伪装要被卫珩看穿。
然而他只能腼腆低着头,装作一脸娇羞,听得舒遥款款道:“是我与您先前提过的那位,叫做镜月,她现下拜入坠青天。”
听闻坠青天的三个字的无尘方丈敏锐竖起耳朵!
他表情复杂,捻着手中佛珠转个不停,对江云崖慨叹道:“江宗主真是…有渡人的大勇气啊。”
居然敢将破军使收入门下做弟子。
等一等——
这一届杀破狼三使是怎么回事?
贪狼使跑去玄山做道尊弟子也就罢了,破军使怎会愿意心甘情愿在坠青天,隐姓埋名做个普通弟子?
无尘方丈的困惑在见着柔情蜜意、拉拉扯扯的两人时迎刃而解。
他想起卫珩先前所言,似有所悟。
“若是贪狼不愿意做魔尊呢?”
无尘方丈茅塞顿开。
原来贪狼使的毕生夙愿,只是想默默无闻地与破军使做一对六宗弟子,执手了此一生?
他心下惭愧。
比起贪狼破军两人愿意背弃世俗眼光,抛开至高无上的魔尊地位,权利浮华的爱情来说,自己对破军使女装癖好的惊诧真是太肤浅了。
江云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他整个人瞧着都不似往常潇洒,勉勉强强道:“可不是吗?”
要是早早让江云崖知道镜月是贪狼的心上人。
就算拿剑尖对准他的脖子,逼着他不许打牌,威胁他说要砸他半边坠青天——
江云崖也是不会妥协的。
甚至想跑到外门,疯狂掐住负责招收弟子事宜的管事,让他洗洗自己的眼睛。
毕竟说不定那位招收弟子的管事就从此成了坠青天的千古罪人,从此青史留名。
无尘方丈继续他的感慨:“说是出家人修心。但老衲终究是被世俗的眼光拘束住了,不如江宗主敢破釜沉舟的大气派啊。”
江云崖被他说得差点哭出来了。
可不是么?破釜沉舟到道尊情敌身上去,天知道外门管事眼睛怎么长的?
无尘方丈见他眼睛微红,似有泪光,慈爱念一声佛号,心里想着:
如江宗主这般的人真是太少了,分明舍己为人愿意成人之美,偏偏被人略微夸赞两句就到如此不好意思的地步。
唉,太少了。
看来老衲以后还有得学。
而另外一头三人所在的场面陷入尴尬。
卫珩只简简单单嗯了一字以后不曾说话,谁也琢磨不透他是什么心思。
舒遥平生头一次尝到词穷的味道。
毕竟他总不能说“师父,我爱她爱到要死要活,希望您能够成全祝福我们结为道侣”罢?
五人里最想溜下玄妙峰去的破军当然不会说话。
无尘方丈正为自己的眼光狭隘惭愧不已,于是他抓紧这个机会,微笑着开口为舒遥破军两人说话,以表一二歉疚之意。
无尘方丈很能理解卫珩的心思。
毕竟做师父的嘛,总是担心徒弟这颗白菜好端端的被猪拱走的。
而且破军使风流名声在外,确实不太叫人放心。
不过——
无尘方丈唏嘘一声,可见传闻未必真,人云亦云靠不得谱。
他道:“道尊不必很担忧,贪狼使和——”
他每说一个字,破军的心提得就要高一分。
生怕这装神弄鬼的老和尚下一刻说出:“贪狼使和破军使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他身为魔道三使之一,地位仅此魔尊让雪天,论起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坠青天宗主和道尊面前被无妄寺方丈揭穿身份,他这个破军使还想不想做下去?
于是下一刻,破军带着视死如归般的壮烈和决绝感打断无尘方丈。
只见他眼睛一闭,牙关紧咬:“方丈说得不错,我便是舒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心上人。”
舒遥恰到好处地扶住他一截手臂。
他道:“我和镜月自小相识,两小无嫌猜……”
他说着说着,对着卫珩目光,声音忽然低落下来。
不想说了。
没意思得很。
气得破军遮遮掩掩横了他好几眼。
舒遥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低落情绪里。
卫珩始终一言不发。
破军只得自己挽袖子上:“我和舒遥自小是通家之好,有婚姻之约,无奈后来变故突生。好在我苦苦寻觅他许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破军编着编着,突然惊悚回味过来:
我在干嘛?
我在给道尊下战书。
为了不暴露我的身份。
前有狼后有虎,破军也编不下去了。
活着真累。
在场有人比他更紧张。
是时时刻刻盯着全场局势,生怕有一刻卫珩会拔剑把暴起,先砍镜月,再砍半座玄妙峰。
那自己身为坠青天的宗主是拦好呢,还是不拦好呢?
江云崖拒绝在宗主责任感和保命要紧求生欲之间的两难选择,并且试图逃避,热情招呼无尘方丈道:“方丈,来打牌吗?”
无尘方丈双手合掌:“出家人戒赌。”
舒遥和破军对他刮目相待。
这老和尚虽说神神叨叨的,但总归是仙道六宗中的一股清流了。
紧接着,他们听到无尘方丈下一句:“阿弥陀佛,所以这次打牌,就不赌灵石了罢…”
舒遥和破面面相觑,读出彼此眼中的茫然。
所以说仙道是如何成功苟到现在,依然生命力旺盛长盛不衰,没有要完的倾向的?
殊不知无尘方丈望着他们也在暗自困惑。
虽说贪狼使和破军使的爱情的确很感人没错。
但看看苍白虚弱贪狼使,再看看清丽娇艳破军使,饶是出尘脱俗如无尘方丈,也不禁在心中生出疑虑:
魔道真的是在魔尊和杀破狼三使手中振兴起来的吗?
江云崖最终没能成功拉到人打牌。
因为舒遥对无尘方丈道:“方丈,我有一事想问您,不知可否叨扰一二?”
无尘方丈慈和点头:“在所不辞,谈何叨扰?贪狼使请罢。”
两人去了舒遥的小院中谈话。
被留下的江云崖左一眼卫珩,右一眼破军。
责任感和求生欲拉扯着他在两难中摇摆,使得江云崖最后选择逃避这条唯一的出路,溜之大吉:
“我去寻玄和他们打牌,先走一步,告罪告罪。”
被留下的只剩下破军和卫珩两人。
这仿佛是一场宿命的对决。
卫珩问他说:“你当真很喜欢舒遥吗?”
他分明什么也没多说,什么也没多做,只静静立在那处,清俊神容如利剑披霜雪,自有一番高不可攀的迫人之处。
破军能说什么呢?
能说“不,我和舒遥之间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道尊你千万从日月照璧下放我一命吗?”
他只能正色,维持着自己眼波依依的袅袅姿态不崩,演足十万分的真挚诚恳:“是的。我与舒遥自小相识,真心换真心,愿意为他出生入死,在所不辞。”
卫珩又是“嗯”一声。
这已经是他今天“嗯”的不知几声,不同的是后面多加了一句:“我明白了。”
他此一刻,仿佛与玄山的无数连绵山岳融为一体。
固然有丰神挺秀,神夺自然造化的出奇俊朗,更因要背负的太多东西被磨练得沉稳渊峙。
破军想,舒遥这回说得不错,道尊果然是风光霁月的坦然之人,即便面临着情敌,仍然以礼相待,气度斐然。
破军在情场上素来无往不利。
许多盛名在外,容颜倾城的魔女仙子只为得他一声轻笑,一记眼神抢破了头。
当然不会体会到被人横刀夺爱,求而不得的销魂滋味。
愈是体会不到,破军越是替卫珩觉得憋闷。
试想一下,此生挚爱带着旁的女人,在你面前深情款款,说两情相悦,说非她不娶。
能风光霁月磊落下去,果然是道尊方做得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破军地破天荒多了一句嘴,掩面哀戚道:“我是心悦阿遥的不假,奈何我总觉得阿遥心里仍是偏向道尊的。他只是惯来的死鸭子嘴硬,不肯开口承认。”
说罢连破军亦是无法直视这一出狗血戏码,找了个借口飘然下山。
鸡飞狗跳的玄妙峰仅仅余下卫珩一个人默然在原地。
破军在山脚下遇上了临云鹤。
临云鹤见他挠头道:“你是舒师兄的那位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吗?我有件要事想要告知舒师兄,不知师姐能否代为通传?”
破军现在听到“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几个字就觉头大。
这不妨碍他想听八卦的心情。
于是破军欣然答允,温柔含笑:“师弟可先说与我一听。”
他模样明澈如池上春柳,院角早杏,只把临云鹤看得卸下心防,一五一十告诉他道:“大争书院的顾迟笔顾师姐,和倒悬剑山的引长烟引师兄,正摩拳擦掌想写舒师兄和道尊、魔尊一列人的小册子。”
“怀师姐觉得不好,特意派我出来想知会舒师兄一声。”
破军并不知道大争书院的顾迟笔是谁。
这不妨碍他敏锐捕捉到关键字“舒师兄和道尊的小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