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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临出门前,阿次给侄子们戴上新帽子,又把红色贝雷帽递给爱钟:“碰见夏天,替我送给她。”
“你在校门口也很容易碰到她,干嘛不自己给?”阿初问。
“我懒得跟她爸寒暄。”阿次仍对夏天的爸爸有些看法。
“你以为不走过去寒暄,他就认不出你?”阿初好笑地说,“别掩耳盗铃了,你跟我长得一样。待会儿在校门口有人主动跟你打招呼,肯定就是他了。”
“知道了,我会无视的。”阿次带上墨镜,又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努力让自己更不像“杨大老板”。
“就这么别扭!”阿初啐道。
阿次快步走出去发动车子,一回头才发现爱钟和爱华站在门口没动,便催促他们:“别发愣了,再磨蹭会儿就迟到了!”
爱钟指着阿初那辆劳斯莱斯问:“我们能坐这辆吗?”
“问你爸送不送你们。”阿次倒是乐见其成,省得在校门口碰上陌生人套磁。
两个孩子跑回屋里,很快又被阿初推着送出来:“干嘛不跟叔叔走啊?”
“这车好,就开这个吧。”爱华仰头望着阿初,祈求地说。
阿初蹲下,捏了捏爱华的小圆脸蛋,“谁告诉你这车好的?”
“哥哥。”爱华果断把爱钟供出来。
“这么识货!你没偷看过购车指南吧?”阿初笑着问大儿子:“还是昨天回来坐上瘾了?”
爱钟摇头:“不是啊,我看到这车会原地踏步,挺好玩的。”
原地踏步?阿初怔了一秒,立刻反应过来,望向坐在大切里的弟弟,此时阿次正尴尬地揉着额头——在这个家里,果然没有绝对不会被发现的地方。
……
最后还是阿初把这两个神出鬼没的熊孩子送去学校的。不必说,途中自然会有常规洗脑。
下午阿次去学校门口等着接孩子,他站得靠后,也没被“陌生人”搭讪。夏天戴着小红帽,在爱钟爱华之前出来,不过没像阿初说得那样飞扑向她爹,只是乖乖走过来,被父亲抱进车里。阿次只看到那人的背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阿初很像。
第二天就是周六,隔了一周,阿次再碰到“知情人”追命,心里仍有点不踏实。
不过追命成天忙着和顾惜朝培养纯洁的兄弟感情,根本没工夫细琢磨别人家里复杂的兄弟感情。他看到阿次,立刻赔着笑脸说:“明天我有事,得停一次课。”
阿次狐疑地问:“跟顾惜朝有关?”
“嗯。”追命拉着他往角落走了两步,才说,“我现在是他的助理,得配合他的时间。”
“所以我们也得配合你的时间,停课一天?”
追命换了个角度分析:“其实我觉得,孩子们上完学前班又来少年宫,连轴转都没休息日,也挺可怜的。周末去公园玩玩,那才是小孩该干的事啊。”
“这话从一个少年宫的武术教练嘴里说出来,还真讽刺。”阿次瞪他,“你有休息日,孩子们有休息日,就代表我的休息日彻底泡汤了!”
“你理解理解我吧,我还得跟别的家长赔不是,刚才都快给人家跪了!”追命苦不堪言,见阿次没再埋汰他,便没话找话说,“你明天准备怎么安排爱钟爱华?”
“还能怎么安排?听你的,带着去公园呗!”
爱钟和爱华听说停课一天出去玩,立刻欢呼起来。阿次原计划是找个小公园划划船,晒晒太阳,然后就回家。无奈两个宝贝侄子却不断加码,动物园、植物园、水族馆、科技馆、游乐场嚷了个遍。最后阿次冷着脸告诉他们,只能选一个地方玩。俩孩子立刻从盟友关系变为敌对关系,争论到周日早上,才统一意见,决定去游乐场。
由于阿初和金总约好了打高尔夫,去游乐场还是得阿次一个人当保父。
在游乐场里,阿次禁不住侄子们的撒娇耍赖攻势,在路边给俩人买了棉花糖,并约定好回家后要保守秘密——他显然忽视了爱华打小报告的能力。
“你不该对路边摊有偏见的,我们吃了棉花糖,也没有拉肚子啊。”爱华努力地纠正父亲的错误观念。
阿初冷笑:“哦?今天叔叔给你们买的?”
“呃……是卖棉花糖的大叔送的。”爱华意识到不妙,企图补救。
“你在撒谎,不怕舌头长包了?赶快吃解药去。”阿初板着脸,指指茶几上装着鱼肝油胶囊的药瓶,盯着爱华吃完药才说,“吃路边摊是叔叔的责任,我会教训他。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赶紧洗洗,回屋睡觉去!爸爸今天很生气,如果你们再不听话偷溜出来,就一起受罚!”
爱中和爱华听了,赶忙跑进浴室洗漱,然后钻进屋里,不敢再出来生事。
阿初冲弟弟挤了挤眼,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阿次,跟我过来!”
阿次了然,跟在他哥身后,往卧室走。刚进屋就听到阿初低声说:“锁门!整事!”
“你不是要教训我吗?我等着呐。”阿次斜睨着他哥说。
“别浪费时间,难得我找到理由,暂时把他们吓唬住了!”阿初边脱衣服边说。
“唉,你到底是不是真嫌弃路边摊啊?”阿次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衬衣领口的扣子。
“这事回头再跟你算账……别磨磨蹭蹭的,就那几个扣子你想解一个小时啊?”
“我是觉得你好笑,做贼似的跟孩子耍心眼!都奔三的人了,倒让儿子给治了……唔!”
……
天蒙蒙亮,阿初在浴室和他那几撮不听话的头发较劲。阿次等得不耐烦,便一个人走下楼,却发现爱钟和爱华早已在餐桌旁等他了:“叔叔早!”
“早。”阿次坐在椅子上,发现侄子们一直盯着他看。尤其是爱华,连最爱的蛋羹上桌都没能吸引小家伙的注意力,这太不正常了!阿次试探着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鼻子眼睛和嘴。”爱华实事求是地回答。
“既然没有多余的东西,你们为什么这样盯着我看?”
“叔叔,那个……”爱钟吞吞吐吐地开口,“你还好吗?”
“你们昨天半夜还是跑到我门口转悠来了?”阿次敏感地问。
“没有。”爱华咬着下唇,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敢。”
爱钟也耷拉着脑袋说:“是我们连累你的,不帮你不够义气。可是如果帮你说话,爸爸没准更生气,打你就更狠……”
“放心,他打不过我。”阿次松了口气,看俩孩子没精打采的样子,估计昨晚纠结了很久才睡着。不管是为了侄子们的健康,还是树立大哥的慈父形象,都不能再用昨天那招了。
第65章 兄账弟还
周一上午,分局政治处召开退休老干部座谈会。
散会后老孔得瑟地回科里转悠:“亲爱的乡亲们,我想死你们了!”
“孔哥!”丽丽眼睛一亮,捧着海苔花生的口袋奔过去,“我还以为您开完会就走了呢。”
“哪能啊!”老孔笑呵呵地抓了一把花生吃着。
“老孔哥,退休回家闲得发慌吧?想不想返聘回来跟我们唠嗑?”阿成打趣道。
“我可没那么闲,这阵子一直去居委会帮忙,也顺带替人做媒,已经成了好几对了。丽丽,有没有兴趣啊?”
丽丽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阿成就先开口了:“老孔,别偏心眼啊!阿次也快三十了,您也帮着介绍介绍呗。”
“怎么又扯上我了?”阿次瞪了阿成一眼。随着年龄的增加,“还年轻,不想找”这理由越发没说服力了,推掉相亲的借口也越来越难找。
“阿次确实也该找了。”老孔尴尬地眨眨眼:“不过俗话说‘先嫁闺女,后娶媳妇’,我得先把丽丽这事落实了。”
阿成立刻拆台:“除了丽丽,你根本不认识其他未婚女青年吧?”
“谁说的?我上个月还给头儿介绍了一个护士,谈得挺好的!不信你问他去!”
“亏你想得出来,敢给老虎探长介绍姑娘!他们家武松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罚他跪搓板!”阿成咂咂嘴,继续损他,“您何苦呢!放着单身的阿次不管,偏把姑娘介绍给有媳妇的钟朗。”
老孔摆摆手:“你又out了吧!人家年前就分手了,我有回去市局送文件,正好撞见余胜男挽着一个男的出大门。我这才敢和头儿提相亲的事。”
阿成啐道:“这余胜男真他妈不地道!除了头儿,谁还能忍她那个鬼脾气!”
丽丽也说:“她太不知道珍惜了。不过这样也好,头儿算脱离苦海了。”
阿次没接话,因为只有他知道余胜男是无辜躺枪被骂的。但是听老孔这话茬儿,钟朗和余其扬是真的分了。他们这些年分分合合多少次,已经习惯了一个折腾,一个挽回,倒也乐此不疲。只是不知谁先累了,结束了这场无休止的拉锯战。
其实钟朗和余其扬是分是合,都跟阿次没关系。但他却莫名地介意起来,总觉得那两人可以再争取一下,不该就这么散了。
晚上回到家,他本想从阿初那里打探。无奈他哥又有应酬,耗到十点半都没回来。
两个孩子都睡了,阿次打着哈欠靠在床头翻微信,翻着翻着就陷入睡梦中。他梦见一场宴会,阿初身穿燕尾服,端着酒杯和众人寒暄,跟丛慧、和雅淑、顾惜朝、夏跃春、余其扬等人喝了一杯又一杯,眼看快喝多了,他便跑过去劝。阿初则笑着捏捏他的脸,说:“你听,有人在弹《只差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