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费力地歪头往前面看了看,总算认清现实,没再要求换位置:“你在警察局混这么久了,交警也算自己人,总能说上话吧?”
阿次没言语,对这种善于走关系的小奸商,根本没法解释刑侦总队和交管局隔得有多远。况且,他现在的心情像上刑场一样悲壮,哪还有心思陪着阿初发散聊天?
阿初也没闲着,掀开扶手箱,翻出行驶证和驾照,递给阿次。
阿次瞬间觉得眼前一亮,虽然驾照是黑皮的,但是在他眼里金光闪闪——没错,绝对是金得反光的那种,感觉就像死刑犯行刑前,惊喜地看到有人掏出免死金牌帮他保命一样!这要放在古代,他都得跪下来喊阿初一声“恩公”……好在不是古代,所以他只是感激外加歉然地望着阿初,“……这本儿可能得扣几个月。”
“是吗?那算了。”阿初作势要把驾照塞回去。
阿次一把抓住他的手:“都拿出来了,再反悔多难看!”
阿初扯起嘴角笑了,忍着因为刚才动作太大产生的眩晕,把驾照丢给他,继续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阿次捏着驾照,真诚道:“谢谢。”
“不客气……罚款必须你出。”阿初懒洋洋地说。
阿次撇撇嘴,毕竟拿人家的手软,只能在心里暗骂一句财迷。
交警凑到车窗前,把酒精检测仪塞过来:“请您配合检查。”
阿初把手放在额头上,遮住了半张脸,轻轻说了句:“吹吧,壮士。”
阿次淡定地吹了个70,在心里暗暗庆幸,没到醉酒,也不用拘留,顶多扣3个月本子,外加500块钱。他态度良好地把行驶证和驾照交上去,并快速进入角色:“我承认错误,是多喝了几杯。可是我弟发高烧得去医院,又打不到车,我一着急就开出来了……我认罚。”
阿初有气无力地瞟了他一眼,今晚牺牲太大了。车本扣了不说,还被降格成弟弟了!
交警看看驾照上的照片,确定是司机本人,才说:“杨慕初……你是好心,不过以后要多用用脑!酒驾多危险吶!要是出了车祸,不就好心办坏事了?而且去医院可以叫救护车啊!”
阿次狠狠一拍额头,刚才怎么就没想起打120?他只能连连点头跟交警表示关心则乱。
第22章 病兔子
当阿次决定打120叫救护车时,热心的交警提出用警车把他们送到医院去。
阿次压力很大,要是让人家看到阿初的脸,很可能怀疑谁才是驾照的持有者,到时候就不好办了。无奈又找不到理由拒绝人家的好意,只能硬着头皮把阿初扶上警车,并把他的头按到自己肩上,用侧脸遮住交警的视线。
好在路程不算长,五分钟后就到了。他简单致谢后,便匆忙把阿初扛进医院。
最近变天,伤风感冒的人不少,走廊里尽是咳嗽的病人。
阿次趁阿初测体温时,跑到安静的角落,给父亲回了个电话报平安。只说阿初心情不好喝了几杯,已经睡下了,没提感冒发烧的茬儿。
不过这说辞实在有点敷衍,老爷子一针见血地问道:“在你那儿?就一居室他睡哪?”
阿次挠挠头,酒劲儿还在,思绪有点飘:“有地方啊!你放心吧!荣华回她爸妈那边了。”
挂了电话,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再拨个电话给荣华,告诉她不回去了,别亮着灯等他了。
回到诊室时,阿初正靠在椅子上点头打瞌睡。
医生说:“您别在这儿睡着了,39度1,输液去吧!”
阿次赶快又架着他去做皮试。
这过程等得有点漫长,阿次觉得脑袋发热嘴发干,便又到门口买了两瓶水。回来时,就看到阿初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发呆,神情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这使阿次想起他哥第一次坐上警车时,捧着警帽研究警徽,表情也是很孩子气的。总让人忍不住想纵容他,宠着他。
阿次忍着摸摸头发顺毛的冲动,平静地坐到他身旁,问:“都39度了,还自己在办公室里扛着,你还真是医者不自医啊?”
阿初低着头,声音迷糊不清:“我没想到,睡着了……”
阿次叹了口气,想说什么,护士却过来了,看看阿初的手背,说:“不过敏,去输液吧。”
于是,两人又匆匆转移到注射室,总算打上点滴了。不过由于床位已满,阿初只能坐着坚持几小时了。
阿次喝了几口水,觉得酒劲儿下去了点。一转头,发现阿初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他有些不自在:“怎么了你?”
“……渴。”
阿次指指他左手中的水瓶:“我不是给你水了嘛。”
阿初没吭声,用眼睛瞄了下输着液的右手,同时轻抬了抬下巴。
阿次无语,抓过水瓶,帮他把瓶盖拧开了:“我说,咱能别这么萌吗?想让我帮你拧就直说,我又不会怪你什么。”
阿初依旧没言语,用左手接过瓶子,安静地喝水。
阿次挑眉,用食指戳了他脑袋一下:“说两句话嘿!不会是真把脑子烧坏了吧?”
阿初白了他一眼,总算给面子说了两句,总共5个字“累,懒得动嘴。”
“那没事,没烧傻就行。”阿次笑了笑,总觉得生病的阿初比平时任性些。看惯了他安分守己的小白兔样儿和得瑟腹黑的小奸商表情,偶尔变成任性呆萌的小孩儿,也挺逗人——现在这样,好像真的乱了长幼,自己才是大哥似的。
阿次回想起刚才跟交警那儿,指着阿初叫弟的情景,莫名觉得很爽。说起来,今儿晚上真发生了不少事,当时来不及反应,回头想想,确实惊险。阿次深吸了口气,说:“你知道吗?你刚才差点就能在老爸那儿立个大功……如果你没掏出驾照的话,我就失业了。”市局有严格规定,凡是酒驾的一律开除,而且根本托不上人,东区的一个副局长就是因此脱了警服。正因如此,他刚才看到交警时,心情比上刑场还恶劣。如果阿初没及时拿出驾照,他就只能以杨慕次的身份接受处罚,以至于被辞退。如此一来,老爷子也就如愿了。
阿初眨眨眼,脸上没有半分惊讶。他扯起嘴角,难得说了句长话:“我要是想,哪用这么复杂?顶着这张脸折腾点事,容易着呐。”
阿次听完有些后怕,思索了一下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搅黄了我的工作?”
阿初轻哼了一声:“说了几遍,你都不信。”
“这回我是真信了。” 阿次松了口气。调职那档子事压在他心头很久了,现在倒觉得挺没必要的。就算当时阿初给老爸出了这馊主意,起码还能让他继续做警察,不至于赶尽杀绝。
“你要知道,我不会害你。”
“嗯。”阿次觉得这话题不好接,因为他确实曾坚信这家伙有害他之心。到现在才发现全是误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略显生硬地把话题转走了,“你身体一直不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发起高烧来了?”
阿初也没扯着上个话题不放,配合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聊:“我哪知道?”
“你说实话,是不是跟雅……呃,家里吵架,气坏了身子骨啊?”他还是叫不惯嫂子。
“呵,不至于。”阿初心说,我又不是周瑜,哪那么大气性啊?
“心里憋着事,就容易闹病。”阿次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凑近他小声说,“我保证,今天聊的绝对不告诉老爸。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外遇?”
阿初很无奈:“要是有外遇,我还能留在办公室补觉?”
“那不一样,你不是也没想到会睡那么久嘛!”
“反正没那事……雅淑是产前抑郁,老胡思乱想。”
“省省吧你!当我三岁小孩啊?”就算是雅淑误会了,他解释开就好,何苦大吵大闹惊动老爷子?阿次压根不信这套说辞,“你什么都不跟我说,我怎么帮你?”
阿初扯扯嘴角:“你能帮什么?”
“我能帮的多了!而且也只有我可以做到。”阿次自信满满地说,“比如你把细节告诉我,因为什么被发现的。回头我帮你做伪证,就说她看到的是我。”
阿初打了个哈欠,仿佛事不关己:“谢谢啊,不过还是算了吧。雅淑跟荣华关系不错,会告发你的。”
“我可以跟荣华解释。”
阿初刚经历过无效的解释,对此深表怀疑:“解释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
“我就是警察。”阿次很得瑟。
阿初被他逗乐了:“行,以后有困难就找你了。”
“那你快讲讲,搞外遇到底怎么被发现的?”阿次认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外遇十有八九是存在的。可阿初平时说话滴水不漏,也就只能趁他发烧犯迷糊时打听,才有可能问出点内容来。
“真没那事。”阿初叹了口气,捏捏眉心,“有些困了。”
“你在办公室睡那么久,还没睡够啊!”阿次严重怀疑,这家伙根本不困,单纯是想岔开话题避谈外遇的事。
阿初也不管他怎么想,把头往他肩上一枕,说:“你别睡,盯着换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