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克咽了咽口水:“我有点渴。”
旁边一个明显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干巴巴地响起:“水龙头那儿有水,你可以去喝点。”
“马丁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是来洗衣房洗衣服的吗?”布洛克好奇地问。
瘦得像一根竹竿上插了两只眼睛的马丁悄咪咪地告诉布洛克:“这里不是洗衣房,我们被坏人抓走了。”
布洛克摸黑在地上爬行,找到水龙头的开关拧开,冰凉的水哗哗的流出来,他开心地喝了个饱,然后脑袋里才冒出来“我是不是被绑架了”的念头。
这不能怪他,他只是个没上过学的六岁小孩,连绑架这个单词都拼不利索。
没关系,赛琳娜会来救他的,布洛克没什么好担心的,开始爬回马丁身边,靠着他支楞巴翘的肩胛骨,呼噜噜睡了过去。
而在布洛克眼里无所不能的姐姐赛琳娜,此时正坐在哥谭警局里,把新上任的戈登警探烦得抓心挠肝。
“我们一定会尽力救你弟弟的,但是你不能以此为要挟,更何况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看见了罪犯的脸!”
赛琳娜穿着一身捡来的黑色皮衣,两腿交叉,吊儿郎当地放在桌子上,皮靴上还粘着黏糊糊的大泥巴。
她四处打量着忙进忙出的警探们,撇撇嘴指了指门外挤得脸都变形了的记者们,颐指气使地说:“啧啧啧,真是个大案子啊。我猜韦恩家族肯定有很多大人物当朋友,他们给警局施压了吗?”
“我要我弟弟站在我面前,我才会跟你们的人去画像,否则我一句话都不会说,”赛琳娜想了想,狡黠地转了转眼珠,“那串珍珠项链,碎掉的项链,我看见了,这足以证明我是目击证人了吧。”
布鲁斯韦恩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此时才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和一双哭红了的眼睛,从家里走进警局。
就被赛琳娜丑恶的嘴脸糊了满头满脸。
他穿着合体的手工西装,装模作样地打着领带,梳着油头,好像把自己武装成这样,就可以一夜之间长成个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戈登警探,她想要什么,韦恩家都可以给她。”
戈登简直焦头烂额,他暴躁地撸了撸自己的圆寸,低声下气地问:“那你好歹给我点线索吧!别说你弟弟是在贫民窟被绑架了,就是在哥谭大剧院的舞台上被绑架了,也不好找啊!”
赛琳娜愤怒地站起来,小Alpha遗传了她连环杀手父亲健壮聪明的优良基因,即使从小既愁吃又愁穿,个子依旧窜的很快。
她指着戈登的鼻子,大声嚷嚷道:“没有线索你不会去街头问吗?这么多流浪儿被绑架你们就一点不在乎吗?你们把我们当成臭水沟里的垃圾,我又凭什么帮你们!”
戈登被她镇住了,心里还有点委屈。警局里的其他人不把这些穷人当人看的确没错,但戈登向来是美国梦自由平等精神的践行人,来到臭名昭著的哥谭市也是为了打击犯罪,为了更美好的世界而奋斗。
“好,我这就去找,你就在警局待着,哪都别去,你刚刚那一通嚷嚷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目击证人了,外面不安全。”戈登急匆匆地穿上大衣,薅起旁边划水上班的搭档哈维,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你瞪我干嘛?想挨揍吗?”赛琳娜朝目瞪口呆的布鲁斯挥了挥拳头。
布鲁斯这才关上半张的嘴。
说实话,小少爷的眼睛里确没入过如此张牙舞爪不知廉耻的女人,他这一辈子,也就是八年时间,交往得都是说话细声细气,连叫.床声都不敢放太大生怕不优雅的上流社会人士。
处于壮年期晚期,依稀可以看出英伦闷骚帅哥风采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挺身而出:“这位小姐,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赛琳娜翻了个白眼,转身坐回倒霉蛋戈登警探的座位上。
而另一头,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灰头土脸的凶案组警探戈登,正和地头蛇菲什不尴不尬地聊着天。
要说以戈登的地位,一时半会儿还和这位叱咤风云的女大佬扯不上什么关系,奈何他的搭档哈维是菲什的老情人,三两句调情就搭上了线,求菲什帮帮忙,留意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专绑小孩的邪恶人贩子。
菲什就简简单单地坐在那里,翘着涂满亮片的指甲,一双大大的精巧猫眼,饱满的双唇长在下巴尖尖的小脸上,配合着她强大的气场和巧克力色的皮肤,看起来像个磨牙吮血的性感母豹子。
她身后甚至站在个瘸腿的瘦小Omega,围着她殷勤地端茶倒水,一脸标准狗腿像。
“不不不,哈维,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想要我的帮忙,可以,”她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傻站在一旁的戈登,“但这个小帅哥必须向我证明他的忠诚。”
哈维向菲什卖可怜:“嘿,菲什,这个不急,我保证戈登是个聪明人。这件事能不能等案子破了再说?”
菲什似乎很喜欢看哈维一副不情不愿又不得不做的样子,她甜蜜的笑了笑:“好吧,哈维,你在我这里总是能得到优待。”
“去下个街区情人巷32号楼的地窖看看吧,告诉韦恩家的小子,他欠我一个人情。”
等到戈登跟哈维一起在破破烂烂的32号楼找到了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并且打电话请求警局支援几个闲人感觉来收拾烂摊子后,如此魔幻现实主义的事实让他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就这么简单这件事情解决了?”
哈维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不然你以为呢,她是菲什。”
“她不就是个夜总会老板吗?警察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么会知道?”
“她可是法尔科内的左膀右臂,你以为她如果不知道发生她地盘上的罪犯,是怎么混到现在没被人拉出去奸尸的?”
纵然戈登这只愣头青从头到脚都写着傻白甜三个大字,他也知道法尔科内是哥谭地下王国的老大,根深蒂固的意大利黑手党头目,和后起之秀马罗尼一起坐拥着哥谭庞大的黑色财富。
戈登心里像堵了块马桶栓一样闷闷的,他对现实失望极了,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接到一个几乎破不了的案子,第二天,他就向黑帮势力毫无尊严地妥协。
可是看到赛琳娜激动地一把搂住弟弟,宝贝地摸着他脏乎乎的小脸时,戈登又觉得那个马桶栓被拔了出来,那些肮脏的屎尿屁通通都被冲走滚蛋了。
赛琳娜没了撒泼的理由,只好带着弟弟乖乖去给技术人员画像。
可惜,哥谭的生活就是一出高潮迭起的连续剧,永无宁日。
赛琳娜和弟弟所进的办公室突然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几声救命穿过一片混乱的警局幽幽地传了过来。戈登嗖的一下站起来,拔出后腰上的枪一脚踹开屋门。
只见带着眼镜的文弱小哥,技术人员爱德华哆哆嗦嗦爬在角落里。
而灵活敏捷,从小习得了一身街头好身手的赛琳娜正和一个持刀的警察周旋着,胳膊和腿上已经被拉开了两道大口子,哗啦啦地流着血,仍不肯示弱地呲着牙。
戈登把枪口对准有点脸熟的警察,喝道:“放下刀!”
警察见杀人灭口的计划受挫,倒是干脆利落地举起刀,朝戈登扑过来,戈登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借由戈登的手,一条人命就这么归天了。
戈登傻呵呵地愣在了当场。
倒是赛琳娜把弟弟摁在怀里,中气十足地喊道:“给我找个医生!”
此时哈维才姗姗来迟,见怪不怪地把活着的赛琳娜和死了的警察通通拖到法医室,又去找警队队长报告了警局火拼的起因和战况。
布鲁斯抿着嘴唇,倔强地待在警局不肯走,经过刚才那一幕,不用别人提醒,他也知道韦恩夫妇的死绝不是抢劫犯杀人那么简单。
他们甚至买通了警察,准备在警局正大光明地杀人灭口。
哈维拍了拍搭档的肩膀,像个老母鸡正在给鸡宝宝顺毛:“行了,别发呆了,就算你不杀他,他也会自我了结。”
戈登:“我知道,我不傻。”
他们都是警察,心里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警察面对不肯放下武器的疑犯有权开枪,他不放下刀不是为了反击,只是不想活了而已。
哈维耸耸肩,用过来人的语气说:“我猜今天晚上会有人敲响他家的门,把装满美金的手提袋交给他的家人,他死也不是白死的,这样说你会觉得好过点吗?”
戈登阴沉着一张俊脸:“不,更难受了。”
经过一番波折,赛琳娜躺在法医室的病床上,边输液边帮技术员爱德华画像,只是爱德华刚刚在生死关头屁滚尿流走过一遭,手抖得不行,画出来的人像鼻歪眼斜得厉害。
“戈登警探,如果抓到了疑犯,必须有证人指证才可以定罪吗?”布鲁斯戳了戳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戈登。
“在没有物证的情况下,是的,”戈登也知道小少爷不是个一般小孩,干巴巴的安慰并不能真的帮到他,干脆直接实情相告,“如果真的不是抢劫而是雇凶杀人,职业杀手是不会留下什么物证的。”
“警探,”布鲁斯踮起脚尖,在戈登耳边悄悄说:“我可以暂时收留那两个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