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尔斯的举动出乎红骷髅的意料,大意之下竟未来得及阻止。
匕首在干扰之下还是刺偏了,朗姆洛的胃被狠狠划开,胃酸流进腹腔,灼烧着柔软的脏器。
女孩的尖叫声刺得人耳膜生疼。
朗姆洛溢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却想到自己正在女儿面前,死死咬住嘴唇而强忍住哀嚎。
皮尔斯滚烫的热泪在脸上流淌,他含混不清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
全程漠然的冬日战士闻到了熟悉血腥味,有关战争的记忆碎片在他的眼前不停闪烁,红骷髅,九头蛇,二战,咆哮突击队,还有...史蒂夫
冬兵迷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属于人类血肉的那只手紧紧攥着,灰绿色的眼睛逐渐聚焦,直到朗姆洛随着奔涌的鲜血而弥漫到整个空间的浓郁信息素击中了他。
那股味道,是朗姆酒的味道,甘蔗糖发酵出来的甜润,绵长和馥郁夹杂在酒精的辛辣热烈中,让人闻之难忘。
朗姆洛在痛觉中渐渐失去意识,他压抑的哭泣伴随着几个破碎的单词从那双冬兵熟悉的嘴唇中滑出:“玛丽亚...救救她,巴基,救救她...”
巴基...?
朗姆洛的信息素和巴基这个名字如同一个打碎魔咒的咒语,他被洗刷过无数次直至精神错乱的大脑短暂地拼凑出一份残缺记忆。
冬兵金属臂上的甲片一片片收紧,携着常人难以抵挡的力量狠狠砸向红骷髅,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皮尔斯愧疚地握住朗姆洛滴着血的手,从他手中接过了玛丽亚。
他抱起不断挣扎的女孩离开了,而朗姆洛的伤势注定了他在得不到救治的情况下无法生还。
朗姆洛僵直地躺在地上,打斗声,哭泣声,寒冷的风声,周围的一切都渐渐离他而去,濒死的时刻他看到了自己平淡乏味的一生。
出生在一个普通的中产阶级家庭,恰逢Omega平权运动蓬勃兴起,他没有在十几岁的时候被父母嫁出去,反而因为出众的天赋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读下了博士学位,进入史塔克工业实习,成为霍华德·史塔克的得力助手。
直到珍珠港被袭,美国向轴心国宣战,他跟随霍华德一起为军方研制武器,在一次撤退行动时,连同他在内的十几个科学家被德军袭击,是美国队长带领咆哮突击队救了他们。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巴恩斯中士。
巴基有一双多情又专注的绿色眼睛,和其他A lpha不一样的饱满嘴唇,笑起来眉眼带着春风,还是个没心没肺的少年,是灰暗战争中难得的一抹亮色。
朗姆洛被中士流转的眼波扫到,二十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到心动的感觉。
那天晚上在战地小小的酒吧里,几乎所有的Beta都朝美国队长身边挤去,朗姆洛身为在场唯一的Omega,却停用了抑制剂,鼓起勇气请巴基喝了一杯酒。
当时的抑制剂还必须每天服用,而一个Omega表现好感的最好方式,就是停用抑制剂,让身边的Alpha闻到他的信息素。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走出酒吧,在野外的夜晚漫步,星光照在两人的脸上,他们都是那么年轻,年轻到从未惧怕过死亡。
看似老练的巴基居然傻乎乎地问他,为什么离开了酒吧他还是能闻到朗姆酒的味道。
他凑过去,给了巴基一个轻飘飘的吻,浓郁的朗姆酒味道让Alpha明白了一切。
这个吻是朗姆洛一生做过最勇敢的事情。
可巴基推开了他,告诉他,他明天就要跟随美国队长一起离开,奔赴下一个任务。
朗姆洛手足无措,正想转身离开,却被巴基从背后揽入怀中。
可战争总会结束的,不是吗?如果战争结束后,我还活着,你再考虑一下我吧。巴基同样钟意这个英俊温柔,好闻到不像话的Omega,于是他这样说道。
朗姆洛点了点头,Alpha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脖颈处的Omega腺体,涌动的年少情愫让他的脸烧起来。
他们就这样默默谈论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巴基最爱说的就是他的好朋友美国队长。
第二天,朗姆洛目送咆哮突击队离开,在朝阳的光晖下,巴基回过头,给了他一个永生难忘的笑容。
巴基本可以和爱慕着他,将他视做英雄的Omega一夜春宵,甚至标记朗姆洛,可他却推开了。像他这样的中士在和平年代很难拥有一个Omega,Omega从古至今都是有权有势的Alpha才有资格得到的妻子和玩物。
接下来的一年里,他们通过几次信。
直到巴恩斯中士殉国的消息传来,朗姆洛还在盼望着他的下一封回信。
是啊,战争总会结束,可战士总是死在胜利前夜。
朗姆洛再也不能为胜利感到欣喜。
战后,他一直在史塔克工业做研究工作,发表了不错的成果,被当做Omega平权运动的偶像人物,去大学演讲,带实习生。
他以为余生就将这样度过,可他有了玛丽亚。
又一次废寝忘食的工作日后,他惊觉发情期提前到来,又刚好撞到从庆功宴上醉醺醺归来的霍华德,两名单身的成年人无需要多余的言语就一拍即合。
一夜之后,霍华德早上醒来的懊悔与回避让朗姆洛明确了一切,他辞去史塔克工业的工作,去了联邦金属研究院,十个月后,生下一个女孩。
玛丽亚的到来抚平了隐隐作痛的伤口,他的人生开始有了欢声笑语。
可他从未得到过命运女神的眷顾,实验室里一项错误的参数,偶然得到的一纸配方,那不是人类应该掌握的力量,注定带来人类无法承受的恶意。
被九头蛇绑架后,他再次遇见了巴基,那大概是世界上最糟糕的重逢。
他满面沧桑,自身难保,心力交瘁。那个人还依稀是年少时模样,可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怎样杀人。
巴基,玛丽亚,炼金术配方,霍华德......
都在他的生命中永恒地消失。
*
十八年后。
“我需要你授权九头蛇卧底在神盾局内部的研究和活动。”隐藏在暗处阴影里的金发Alpha不紧不慢地说道,他带着人.皮面具,隐藏起自己因注射超级战士血清而变成红色骷髅的面容。
皮尔斯脸色一变,却只能点头同意。否则,第二天早上,他和九头蛇勾结的证据就会摆上神盾局局长的桌子。
“你看,权力就像一杯掺了毒品的蜂蜜,一旦你舔上那么一小口,”红骷髅起身,拍了拍皮尔斯的肩膀,“它就渗入到你的骨髓里,再也戒不掉了。”
十年前,当皮尔斯因为营救任务失败被降职处罚,在档案管理室当管理员,每日沉迷酒精,混沌度日的时候,尼克·弗瑞却因为拔掉九头蛇纳罗丝维克斯坦分部而备受赏识,早已成为了局长的左膀右臂。
红骷髅把皮尔斯从一个皇后区的酒吧里捞了出来,向他提供了一份交易。
他不得不接受,他只是在拿回自己应得的东西,那是神盾局,是尼克·弗瑞欠他的。
之后的十年,他在红骷髅的帮助下平步青云,直到成为神盾局副局长,成为尼克·弗瑞的顶头上司。
那种感觉太美妙了,像是行走在云端,能够得着天边炫丽的彩虹。
“正式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一员。”红骷髅直视着早已高权重的皮尔斯,发出了邀请。
“我以为我们只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皮尔斯拒绝道。
红骷髅语气温和,像个在哄小孩子的父亲:“几天后,当你们局长死于一场小小的意外,你继任局长的时候,或许就愿意了,对吗?”
“我...”
就在皮尔斯和红骷髅一步步蚕食着神盾局时,神盾局创始人霍华德的儿子出生了。
他老来得子,欣喜异常。
托尼睁开一双巧克力色的大眼睛,好奇地注视着这个陌生的世界,他被美好的祝福环绕,注定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一个亿万富翁,天才,科学家,慈善家,花花公子。
十五年后,在几百英里外哥谭的下城区贫民窟,玛丽亚·朗姆洛生下了一个黑头发的男孩。
他有双如同他祖父一样好看的金棕色眼睛,却诞生在破旧污秽的床单上,有一个为人不齿的妓/女母亲,在生他的一天前还在为了几美元而接客,本应哺乳浇灌他的地方,尚留着青紫的掐痕。
他周围的社区里住满了暴力狂、小偷、恋童癖、□□、瘾君子和保释犯。
如同托尼·史塔克生来富有一样,他注定了无耻、下流、暴力和凶悍,才能活下去。
他的名字和祖父一样,叫布洛克·朗姆洛。
☆、枪杀案
暗淡的阳光洒落在哥谭这座罪恶之城,被雪覆盖的停车场上奇异的明亮,第三街上空驶过的高架列车嘶嘶四溅着火花,贫民窟此起彼伏的斗殴中夹杂着咒骂和小口径手.枪的鸣响。
这不过是哥谭平平无奇的又一天,但朗姆洛姐弟和布鲁斯·韦恩却注定会铭记。
赛琳娜被强壮的Alpha提着脖子摁在墙上,她脚不着地,只能红着脸拼命地挣扎着,漂亮的浅绿色眼睛里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却依旧凶狠地瞪着施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