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逗着麟儿,故作不经意道,“天渐渐冷了,你气色不差,不过还是小心为上,别胡乱出门,染了风寒就糟了。”
“嗯。”
“案子虽然审结,但……不如明年开春,你再回廊州罢。”
梅长苏叹口气,“景琰,你何时大婚?”
“看礼部的意思。”萧景琰皱起眉,“随便他们。最近……罢了,不提了。”他抱起儿子,捏住他圆乎乎的下巴揉了揉,“想起来就烦躁,让我清净清净罢。”
注:莅阳长公主大闹寿宴参考了原著和电视剧。
好啦好啦好啦剧情终于走完了,拜拜,拜拜,拜拜。
第四十九章
十月二十日,黄云万里,北风惨厉。
寿宴之后,或许是受惊过度,梁帝突发中风,卧床不起。太子萧景琰代梁帝率百官,于太仪皇家寺院设灵坛道场祭祀,敬告天地,以安亡魂。
这一夜,初雪悄然降临。
第二日一早,萧景琰冒着苍茫的寒雾,只带了列战英一人,轻装简从,悄无声息地穿过金陵城,来到苏宅。
梅长苏已经醒了,握着拳,咳了两声。
“染了风寒么?”萧景琰想去抓他的手,梅长苏摇摇头,一旁的蔺晨重重咳了一声,一脸严肃,道,“别管他,他就是嗓子痒。”
门帘一挑,晏大夫走了进来,“嗓子痒?嗓子痒也要吃药!”
“没说不让他吃,来来来,吃药,吃药。吃完了药好办事。”蔺晨伸手接药,晏大夫却翻个白眼,将碗直接塞进梅长苏手中,恶狠狠道,“宗主——”
梅长苏一饮而尽,对蔺晨道,“去把麟儿抱来。”
“这……”萧景琰开口,“天气这样冷……昨夜还落了雪,麟儿年幼……”
“他是我林家的孩子。”梅长苏起身,“他必须要去。”
林氏宗祠刚刚修葺一新,萧景琰下马,苏宅的马车紧随其后停下。黎纲同甄平一左一右,扶着梅长苏下车。梅长苏转头对车内道,“蔺晨,你和飞流在这里等我。”
飞流钻出一个脑袋,“不要。”说着一跃而下,推开甄平,径自抱住梅长苏的手臂。甄平无法,只得从梅长苏手中接过麟儿抱着,几人都摇摇头。萧景琰对列战英低声嘱咐,“你看好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林氏宗祠内,安放着数十尊牌位。香烛幽幽,阴气袭人。其中一尊写着“故骠骑将军林氏讳殊之位”,萧景琰见了,不禁眼眶一热。
梅长苏换了丧服,披头散发,跪于牌位之前。麟儿小小年纪,懵懂无知,也穿上一件小小麻衣,萧景琰抱他入怀,轻轻往后退了两步。
冬风烈烈,打着旋儿穿过祠堂,烛火忽明忽暗,犹如鬼影。梅长苏俯身,三振三拜,而后伏在灵前一动不动,过了许久,萧景琰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压抑而沉重。
“……魂兮归来!北方不可以止些。增冰峨峨,飞雪千里些。归来兮!不可以久些。魂兮归来!君无上天些。虎豹九关,啄害下人些。一夫九首,拔木九千些。豺狼从目,往来侁侁些。悬人以嬉,投之深渊些。致命于帝,然后得瞑些。归来!往恐危身些。”
随着梅长苏哽咽的召唤,麟儿突然大声啼哭起来,晶莹的泪珠一串串落下。小小的孩子哭的那样伤心,萧景琰抱紧了他,“好了,都好了,不哭了……”
“苏哥哥,”飞流喃喃,摸了摸心口,“痛。”
祭祀完毕后,梅长苏起身,换下丧服,重整衣冠。他虽然心中悲痛无比,但仍然相当克制,“麟儿如何了?”
“哭累了,睡了。”萧景琰轻声道,“他虽年幼,但想必也是心有所感……”
梅长苏摇摇头,摸了摸孩子柔软的脊背。几个人悄无声息地走出祠堂,谁料斜刺里一个人冲出来,结结巴巴道,“苏,苏兄!”
“豫津?”梅长苏吃了一惊,“你为何……”
言豫津一张脸涨得通红,“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豫津,安静。”言阙缓步而出,向萧景琰作一揖,又对梅长苏拱了拱手,忽然面露悲戚,“我早该知道的。”
“你还活着!”言豫津一把抱住梅长苏,“我便是再也想不到,你居然……”四下无人,他痛快地哭出声来,“这么多年了……”
“行啦,别哭了,大街上呢。”蔺晨在马车内招招手,“知道你们有许多体己话要讲,快下雪了,走走走,回去说罢。”
言阙道,“这位公子所言极是。”拽过言豫津,轻声呵斥道,“成何体统。”
言豫津泪痕未干,一张嘴却笑了,“儿子高兴嘛。”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苏宅。梅长苏命人奉上茶来,言豫津喝了两口,忽然眼珠一转,道,“我多日不来,苏兄你这怎么多了个孩子?”
萧景琰一愣,麟儿未醒,他就一直抱着,连马都没骑。梅长苏神色如常,“蔺晨亲戚的孩子。”
“原来如此。”言豫津笑笑,蔺晨正摆弄飞流的头发,闻言不禁一瞪眼,“怎么成我家的——”
言阙道,“太子殿下,婚期可定了么?”
萧景琰道,“定了。下月初二。”
言豫津道,“礼部和内廷司也太着急了罢!”
“是有些急,不过也是没法子的事。”言阙转动手中茶杯,“现在陛下龙体堪忧……万一,”他看萧景琰一眼,“又要守孝三年。三年又三年,这要拖到什么时候。”
蔺晨插嘴道,“太子大婚一定有趣,我说,太子殿下,我们能去凑个热闹么?”
“可以。”萧景琰定了定神,道,“苏先生若是有空,也请一道来罢。”
梅长苏淡淡一笑,却连看也没看他一眼,“……那是自然。”
由于太皇太后国丧未除,梁帝病重,萧景琰虽贵为储君,但据礼制,大婚一应仪式减半,取消群宴、歌舞、烟火盛会,只击素鼓,不鸣丝竹。为表隆重,萧景琰亲往中书令柳澄府上迎亲。行至门前,柳澄早率府中上下人等迎候。纪王手持圣旨,宣:“皇帝曰:岁吉月令,吉日惟十一月初二,率礼以迎。”
柳澄答:“皇帝嘉命,令月吉辰,备礼以迎。上公宗卿,兼至副介,近臣百两。臣是蝝蚁之族,猥承大礼,忧惧战悸,钦承旧章,肃奉典制。”
纪王笑道,“恭喜柳大人。”
柳澄道,“有劳纪王。”
萧景琰忐忑不已,面上不敢表露。纪王道,“吉时已到。”柳澄点点头,左右闪出一条通路。天色昏暗,只见一众人花团锦簇,中间拥着一人,挤挤挨挨地走出来。萧景琰眯起眼睛,最先看到蔺晨,打扮得一本正经,丝毫没有素日轻薄模样,又见甄平穿着一身崭新衣裳,满脸不悦,顿时放下心来。
柳澄走上前去,朗声道,“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勉之敬之,夙夜无违。”
击鼓三声,纪王一挥手,道,“起——”
即便婚仪减半,然而太子娶亲可是大事,足以引发全京城轰动。整条街被凑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携家带口,争相伸着脖子围观凤辇,议论声沸反盈天,萧景琰握紧缰绳,掌心微微冒汗。
祭告天、地、祖先,鸣鼓,击钟。萧景琰从来没如此厌恶过这繁琐的规矩,偏那礼宾官还拖着调子,一板一眼,急得萧景琰出了一身的汗。击钟声方一落,终于到了入洞房的时刻,他也顾不得许多,干脆利落地将身边人一把打横抱起,大踏步走进了长信宫。
长信宫内装饰一新,花烛高照。萧景琰遣走宫人,后脚一踢,把门带上,然后才轻轻将人放到龙凤喜床之上。接着毫不犹豫掀开盖头。梅长苏双眼迷蒙,瞅着他,脸红红的。萧景琰拿手一抹,登时笑出声来。
“醒醒,”他轻声唤道,“长苏……小殊……”
梅长苏“嗯”一声,缓缓转动颈子,“景琰……”
“是我。”萧景琰喜不自胜,将梅长苏抱入怀中,在他脸上用力亲了亲。正要伸手解开衣带,忽然想起蔺晨的叮嘱,连忙取了杯水,送到梅长苏唇边,道,“喝。”
梅长苏恍恍惚惚,倒也乖顺,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他打了个抖,霎时目光清明,“……萧景琰?!”
“你醒了,”萧景琰捏着那杯子,面上俱是笑意,“我——”
“这是哪里?”梅长苏挣开他,霍地站了起来,一晃,又坐了下去,“……怎么回事?!”他抬起手臂看看,片刻后难以置信地望向萧景琰,“你居然,居然算计我……”
“只许你算计我,不许我算计你么?”萧景琰笑道,眼角隐隐发烫,紧紧拥住梅长苏单薄的身体,“就这一次,今生今世,我只骗你这一次。”
祭祀和婚礼都是编的,编的,编的。
不管南北朝还是五代十国还是什么的,我VPN坏了,连不上知网下不了论文。下大雨,也懒得去隔壁咨询了,不考证了……
苏先生说的那段来源于《楚辞·招魂》。纪王和柳澄对答来源于《汉杂事秘辛》。柳澄对糊里糊涂的苏先生说的那句我也不造来源哪,百度的。
虽然丧失了逻辑,但说好了要无理取闹的HE的,说到做到,唧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