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老爷的科举人生 强推完结+番外 (细鱼)
“你倒是看得起我。”章桁嘴角噙着一抹笑容,却是默许了。
贾赦笑一笑,“章大人的本事,谁人不知。”
他意有所指,章桁抬头,飞快地瞥了他一眼,心知他是猜到了乡试里头的交锋,垂下眼眸,轻吹茶杯上的点点碎末,“恩侯言重了,本官不过有点儿本事罢了。”
然而,有点儿本事的章桁在过了三天后,就将证据交给了贾赦。
贾赦低头看了一眼证据,再抬头看看章桁,有点儿懵。
这么快?!
“章大人。”贾赦彻底服气了,他本来还以为少说得花上十天半个月的才能找到,没想到这才三天就把证据拿到手了。
章桁嘴角掠过一丝笑意,他压了压笑意,淡淡道:“你们看看吧。”
“是。”贾赦道,他对一旁坐立难安的陈阳然说道:“昭然兄看看吧。”
陈阳然紧张地说了句是,低下头去看那四份卷子,会试规矩,考生的卷子是糊名的,糊名后还要再由着小吏们誊抄一遍,为的是防止有考官认出笔迹,没想到这一本是放着作弊的法子到了徐成松手上却成了他帮助考生作弊的方法。
“这一份是我写的。”陈阳然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卷子出来,他又看了一眼,把另外一份卷子也挑了出来。
这另外一份则是小吏们誊抄的。
但是名字却不同,陈阳然写的那份卷子上是他的名字,而另外一份卷子上写得则是白用恩这名字,而白用恩则正是请陈阳然当幕僚的那位官员。
“物证已在了。”贾赦指着卷子说道。
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一把火了。
回府后,贾赦回到书房内,他在书房静静地对着书桌沉思了半晌。
忽而,提笔挥挥洒洒在纸上写下一篇文章来。
第一步。
示敌以弱。
“卖报啦,卖报啦,甲子年科举舞弊案新鲜出炉,快来看看吧。”一大早,京城里便有不少小少年怀里揣着一大叠报纸在街头巷尾叫卖。
“嘿,这报纸是何物?”茶馆里,有人喝着茶听到叫卖诧异地问道。
同座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道:“那报纸是近日来京城的稀罕事,你才回京没多久,不知道也正常,干脆买一份来瞧瞧便是,一份报纸也就几十文左右。”
能到茶馆里来消磨时间的多半是手头宽泛的,几十文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碗茶钱,索性就招手买了一份报纸。
打开一瞧,这报纸中间赫然写着一个震人发聩的故事。
那人看的目不转睛,不到半盏茶时间已经将故事看完。
待看完后,那人气怒地拍了下桌子,“嘿,这事到底是真是假?难道真有大臣该冒天下之大不韪,将那举人的功名转给他人不成?”
后头不知何时围观的人纷纷问道:“兄台,这到底讲了什么,让你恼成这样,快和我们说说。”
那人也不客套,见众人都翘首以盼,索性把说书先生的工作也担了,拿着报纸在茶馆中大声念出,他的语调高低起伏,抑扬顿挫,将个故事说的揪心不已。
众人听罢,也纷纷叫骂那大臣不是人!
“不过是一故事而已,何必当真。”掌柜的忙出来打圆场说道。
“可不一定就是故事,你们瞧这写的人是谁,是“满口胡言”,此人前次不也说了大臣诬陷解元郎清白的故事,后来咱们不也都知道,这事是真的!”有人气愤不平地说道。
“是啊,是啊,你们看今日这则故事的大臣和那解元郎故事的大臣简直就是同一个人,我看,指不定真是那位。”有人朝徐府方向努了努嘴。
众人瞬间了然。
再仔细一想,甲子年——算算时间,不正是徐成松当主考官的那年吗?
所有人顿时都明白了,这个“满口胡言”所说的故事恐怕又是真事了。
随着一份份报纸的卖出,京城中风云再起。
各个大臣们拿到报纸后,有人对“满口胡言”的话深信不疑,有人则满腹狐疑,疑心这“满口胡言”这回真是胡言!徐成松这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可从未传出过这样的传闻出来,这次的事说不定是有心人诬陷他清白。
所有人都没有出声,都在观望,等着事情的发展。
“大伯,大伯。”蔡良手拿着报纸匆匆跑到徐成松的书房内,待看到徐成松阴沉着脸看着报纸后,他的声音立即消失了,屏息凝气地站在一旁等着。
徐成松看着报纸,他一言不发,身上却不断地散发出叫人心惊的冷气。
第67章
“大伯, 我们可不能对这事坐视不理, 贾恩侯满口胡言, 诬陷您的清白, 要是我们不澄清,被御史往上一告,那可就百口莫辩了。”蔡良着急地说道。
他这次着急可是发自内心,他巴结徐成松这么久, 忍气吞声,为的还不是徐成松手头上的权势, 若是徐成松倒了,那他这么久的辛苦岂不是就白费了。
“安静。”徐成松淡淡开口。
蔡良委屈地闭上了嘴巴。
徐成松随手将报纸丢在一旁, 蔡良拿眼角的余光去打量他,发现他脸上竟然非但没有怒气, 反而还带着一丝笑意。
蔡良愣了。
遇上这种事, 徐成松不应该暴怒?不应该想要找贾赦麻烦吗?
怎么会笑得出来?
“大、大伯,你打算怎么办”蔡良小心翼翼地问道。
徐成松似笑非笑地看了蔡良一眼,“你觉得贾恩侯为什么会在报纸上登报说出此事?”
“那当然是为了报复大伯。”蔡良毫不犹豫地想也不想地回答。
徐成松嗤了一声, “蠢货!你不想想,他之所以登报正是因为他没有证据, 如果他有证据的话, 何必打草惊蛇,只需要把证据交给他老子, 到时候我自然逃不了一劫了。”
“哦!”蔡良拉长了尾音, 语气兴奋地说道:“我明白了, 大伯,贾恩侯登报是做了一件蠢事,他手头上必定没有证据,所以我们可以反过来控告他污蔑朝廷命官的清白!”
蔡良说到这里,兴奋得手都发抖了。
前些日贾恩侯逼着他道歉赔礼,眼下风水轮流转,贾恩侯犯到他手上,他可不会让他那么好过!
还不算蠢到家了。
徐成松冷冷瞥了他一眼,想道。
“管家,”徐成松收回心神,冷着声音对管家说道:“备轿,我要到殿前去击鼓名冤!”
蔡良愣了下,随后心里充满喜意。
大安朝□□太宗皇帝时候,便有一规矩,若是遇到奇冤,无论朝廷大臣还是平民百姓,都可击响午门前的鸣冤鼓,届时陛下与文武百官都会替那人讨回公道。
但是若是贼喊捉贼,或者案件小,击打鸣冤鼓的后果则是重打七十大板,发配充军。
故而,鸣冤鼓设立多年,一百多年来却从未敲响过。
“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一声更比一声响。
御书房内,建明帝正与几位大臣商讨国事,旁边太子侍立,忽而,鼓声传来,一声声擂鼓声响彻云霄,震耳发聩。
众人都愣了愣,一刹那间没明白这鼓声是从哪里传来的。
建明帝皱着眉头,“何人在宫中喧哗?”
太子徒源迟疑地说道:“父皇,这声音像是从午门那里传来的。”
午门?
所有人立即想起了鸣冤鼓,随即脸色大变。
“鸣冤鼓?!”建明帝从龙椅上起身,他脸色肃然,对身旁的冯道看了一眼,“去看看,到底是何人敲响了鸣冤鼓,把他带进来。”
“是。”冯道应了一声,领命而去。
御书房内,众人心思各异。
有的在寻思到底是何人敲响了鸣冤鼓,有的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
可当冯道带着徐成松进来的时候。
众人立即如遭雷劈一般,错愕地看着徐成松——怎么会是他?
建明帝也愣住了,他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徐卿家,可是你敲响了鸣冤鼓?”
“正是微臣。”徐成松屈膝跪下,毫不否认。
“你可知这鸣冤鼓非奇冤不得敲响?”建明帝心知徐成松是个心思陈深的人,他既然敲响了鸣冤鼓,必定有原因,但还是多问了一句。
眼下太子和老七之间的势力相差均衡,建明帝无意去打破这个平衡。
至少在现在,没有。
然而,世事岂能一切如人心意。
建明帝的盘算非但不合太子一派的心思,也不合七皇子一派的心思。
注定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微臣知道。”徐成松不卑不亢地回答,他的身板挺直,丝毫不见一丝惧意。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山雨欲来风满楼,这暴风雨终究是来了。
“你知道,那你可是有冤情?”建明帝看向徐成松。
徐成松沉声道:“微臣的确有冤情,恳请陛下看这报纸。”
徐成松自袖中取出报纸来。
建明帝对冯道点了下头,冯道取了后,转呈到建明帝面前。
“陛下请看这则故事,这事中分明是在说微臣徇私枉法,科举舞弊,但微臣自认为为官多年,虽然不是老百姓口中赞誉的青天大老爷,但是也向来战战兢兢,恪尽职守,从不敢做任何违法乱纪之事,今日蒙受此等污蔑,微臣实在没脸见人了。”徐成松字字泣血,声音中包含悲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