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老爷的科举人生 强推完结+番外 (细鱼)
“不敢。徐大人谬赞。”贾赦回道。
二人之间的唇枪舌战几乎蹿出火来,你来我往,没有人肯让步。
徐成松笑了笑,眉眼间弥漫开怒气来。
但心里却是按耐不住的笑意。
贾恩侯啊,贾恩侯,你到底还是太年轻,经不起一激,现在你在朝堂上,当着陛下,当着文武百官,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便陛下本来有心想要饶你一命,现在也饶不得了。
“住口!”建明帝果真大怒,他怒气冲冲地拍了下龙椅,“朝堂之上,岂是你们任意妄为的地方?贾恩侯,你口口声声说徐尚书科举舞弊,你可有证据?”
徐成松唇角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冷笑。
贾赦哪里有证据,他若是有证据,岂会……
“学生的确有证据。”贾赦的话打断了徐成松的心神。
徐成松猛地回过头去,惊魂不定地看着贾赦,他正好对上了贾赦云淡风轻的眼神,那眼神中有几分讥嘲,几分鄙夷,几分平静。
糟糕!这是贾赦的陷阱!!
不止徐成松惊了,满殿的文武大臣们也都惊了。
建明帝怔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如果这事是真的,那么事情就截然不同了,科举舞弊这等事历朝历代的君王都无法容忍,建明帝也不会容忍有大臣插手科举选才这事。
“证据何在?”建明帝冷着声问道,他的眼神冷冷地刮过徐成松,仿佛要看穿徐成松的心思一般。
徒禄心里一慌,竟然一时昏了头脑,出列道:“父皇,莫要相信此人的满口胡言,徐大人为国为朝廷尽忠职守多年,岂会是那种狡诈小人?”
“是啊,陛下,徐大人乃是清白了,岂能相信他贾恩侯信口一开所说的话!”七皇子一派的官员们也纷纷替徐成松辩驳。
宋袁青却沉默了。
宋袁青能成为左相绝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一向是谨小慎微,又或者叫墙头草,一旦事情有不对,就立即装聋作哑。
故而时人在私底下都称呼他为哑相爷。
章桁唇角掠过一点儿蜻蜓点水般的笑意。
糊涂!糊涂!徒禄这一步走的可真够臭的,如果他不开口,事情顶多牵连到徐成松身上,他一开口,却是把火也烧到了自己身上来了。
“住口,贾恩侯,你说的证据到底在何处?”建明帝问道。
贾赦拱手,“陛下,学生恳请陛下传二人上殿来。”
“何人?”建明帝拧着眉头问道。
“此案中无辜的受害者陈阳然以及白用恩白大人”贾赦盯着徐成松,“不知道徐大人可还记得他们?”
徐成松瞪着贾赦,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几乎如同恶鬼一般。
陈阳然,徐成松记不得这人了,但是他却记得白用恩,这些年来白用恩的官位爬得很高,已经是个四品大臣了。
“白用恩?”有人也认出了这人来了,“那不是白大人吗?对了,他正好是甲子年中的进士。”
“那这么说,这事难道是真的?”有人低声地说道。
不少心中笃定徐成松一定不会动手脚的人心里动摇了。
贾赦说得信誓旦旦,又要白用恩和那陈阳然上殿来,看来是有五成是真的了。
“好,去宣召那二人上殿来,朕倒要看看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建明帝厉声道。
徐成松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他仍强撑着身子,保持着冷静,白用恩不足为惧,他为了保全自己,也不会傻到说出真相来,陈阳然,想来不过是一无名小人,何必畏惧!
他想了想,心下渐渐冷静下来,又恢复了那个宠辱不惊的徐成松。
贾赦看在眼里,即便他再厌恶徐成松,也不得不承认徐成松此人能成为礼部尚书,是有他的本事的,自然这份临危不惧的心态,世上几人能有。
在这等时候,吓得屁滚尿流,哭的呼天抢地的不少,能保持冷静的不多。
陈阳然和白用恩被召唤上殿来。
陈阳然那边,贾赦是早就给他说清了情况,也早就告诉他可能会面对的诸多种情形,故而此时上殿来,内心虽然忐忑,也不至于贻笑大方。
反倒是白用恩,多年来顺风顺水,不曾经历过大事,骤然被天使传呼上殿来,竟然吓得脸色都白了。
殿内文武百官并那建明帝都是看过报纸上那故事。
此时,心中不免拿二人暗暗一对比,真真是不对比则已,一对比则立见高下。
白用恩身为朝廷大臣,竟然毫无大家风范,连一个平头老百姓还不如,当真是叫人不禁怀疑起贾赦所说的话的真假来了。
第70章
“微臣/草民叩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白用恩和陈阳然二人齐声说道。
建明帝打量着白用恩, 视线由上及下, 把白用恩打量着浑身几乎都出了一身冷汗。
建明帝是认得白用恩的, 四品以上的官不多,白用恩在这其中中规中矩,虽然从来没立过什么功劳,但也没闯出过什么祸来,勉强算是能用, 可他没想到, 牵涉到今日这事来的也是这中规中矩的白用恩。
该说人不可貌相吗?
建明帝神色变化,把视线从几乎快软倒在地上的白用恩身上转移到陈阳然身上,他又打量了陈阳然一番,陈阳然表现倒是不差, 也算是差强人意了。
“你们二人可知今日宣你们入殿内是为了何事?”建明帝敛了心神,沉声问道。
“微臣/草民知晓。”
“知晓就好,那你们二人对此有何话要说?”建明帝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二人。
此时此刻, 满朝文武也都拿眼神去瞧他们二人。
白用恩心里叫苦不迭,他怎么知道什么该说, 什么不该说。
他在温柔乡中被天使匆匆叫来,除却知道徐成松被质疑科举舞弊之事外, 旁的一概都不知道, 此时在这里, 无异于一个睁眼瞎了。
他正犹豫间, 忍不住就拿眼角的余光去看向徐成松, 见着他的手势后,心下安定了下来,硬着头皮道:“陛下,此乃冤枉啊,陛下!微臣和徐尚书素昧平生,非亲非故,徐尚书怎么可能会为了微臣而罔顾了陛下的信任!请陛下明察!”
“哦,冤枉是吗?”建明帝神色淡淡,看不出心思。
“是!”白用恩虽然害怕,但他不傻,如果承认了他和徐成松串通好,那么非但他的四品官职会被撤掉,而且他一家老小也都会受到牵连,到时候满门抄斩,他如何有颜面下去见列祖列宗?
“那你怎么说?”建明帝看向陈阳然。
陈阳然满眼热泪,他悲愤地控诉道:“陛下,此事千真万确,乃是有一日白用恩醉后,失口告诉草民,草民这才知道,当初草民的卷子竟然被人动了手脚,成了白用恩的卷子,而白用恩也是因此,良心过意不去,才让草民当他的幕僚。可笑草民过去一直感激他,为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没想到却是在帮自己的仇人!”
原来如此!
众人心中顿时恍然大悟,如果说白用恩每次上的折子都是由陈阳然亲自操刀所写,这就难怪这么多年来,白用恩竟然没有暴露他学问的浅薄了。
不过,到底是良心过意不去,还是有意利用陈阳然的才华,那可就难说了。
“你、你血口喷人!”白用恩慌了,他的眼睛里闪过慌乱的神色,他万万没想到,这事竟然是自己泄露出来的。
徐成松的拳头握紧,蠢货!十足的蠢货!
他那事办得滴水不漏,本来万无一失,没想到却是这蠢货酒后自己把话给秃噜出来!
“我不是血口喷人!”陈阳然抬起头,满眼愤怒地看向白用恩,“我有证据!”
徐成松愣了。
白用恩愣了。
徒禄也愣了。
满朝的文武百官们窃窃私语。
陈阳然说他有证据,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白用恩此时脚软的几乎站不住,若不是他强撑着,早就跪倒在地上了。
“证据,你有什么证据?”他硬着头皮意图蒙混过去,双眼盯着陈阳然,威胁地说道,“陈阳然,你别胡说八道,免得连累了家人。”
建明帝哪里听不出来,他冷喝一声:“住口!”
白用恩吓得一个哆嗦,闭上了嘴巴,却仍然不住地用眼神去威胁陈阳然。
然而,他错了。
白用恩这样的手段只能让陈阳然更加坚定决心一定要把他和徐成松扳倒,否则他的家人才会真正地受到牵连。
“陛下,草民近日来日思夜想此事,越想心中越不甘,故而犯下个大错,于夜里寻摸进贡院中,翻找出了当年的卷子来,请陛下为草民做主!”陈阳然泣不成声,他自袖子中取出四份卷子。
冯道下来,取了卷子,走过颓然的白用恩时,顿了顿,瞥了他一眼。
“陛下。”冯道将卷子呈上。
建明帝只是稍稍将这四份卷子扫了一眼,便多少猜到当年徐成松使得是什么法子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好!好!好你个徐成松!”
建明帝愤怒地拍了下龙椅的扶手,“朕当年力排众议亲点你为会试主考官,你就是这样回报朕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