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玑见他这模样,便知昊天方才的表现是故意的,不是真同轩宫生了气,遂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这事我也有责任……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倒有个主意能帮你一把,就是得看你舍不舍得了。”
昊天的双眼蹭地就亮了起来,“小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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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连数日,轩宫都被拒在凌霄殿门外,不得入内。
整个玄都洞都随之抖了三抖,黄龙真人被突然的呼唤惊得脚下一滑,一屁股震坐在了地上。
众人纷纷自发让出道路,他身边很快就空出一个圈来,唯一留在旁边的,只有挑眉好奇看向门外的陆压。
太玑听到广成子的喊声,下意识就朝人群空出的黄龙所在瞧了过去。
只一眼,便同陆压对上了。
发现陆压就戳在黄龙身边的广成子脸都绿了。
秀太只木然点头,也不回话,抱着从阐教讨来的混元金斗默不作声。
“你年纪尚幼,许多事情看不分明,万不要因此对师伯他们生怨,被心怀叵测之人利用。”
秀太抬头看他一眼,问道:“大师伯,你说的心怀叵测之人……可是那申公豹?”
多宝温和笑道:“你小小年纪,倒是聪慧,既然看得明白,想来也不需我多言。”他眼神凌厉了些,沉声道:“那厮被阐教赶出山门,却来教唆我截教门人下山,诓害了不少弟子,师尊与我推测他是那……”
他忽而止住了话,笑道:“这等帮外人浑水摸鱼的小人,师尊迟早出手收拾他的。”
喵太像是早知他会这么说一般,理所当然道:“你若做不到,我便不走了,窝觉得这世界还挺有趣的,比在游戏里刺激多了。你把我们都送去往生,那你自己呢?”
太玑立刻正色了面容,劝阻道:“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开不得玩笑。”
喵太也不欲同他争论,静静舔起了自己的毛,态度却完全不松半分。
太玑无奈叹了口气:“这事我暂时还没有主意,但既是你的心愿,我会努力试试看的。你容我回紫霄宫一趟,也许师父能给我指条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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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玑连忙摆手:“这怎么好意思……”
老君却神秘兮兮按住了他,只道:“师弟不必急着推辞,待我出关再考虑不迟。”
太玑只好应下,思虑片刻,又将一些自己用不上的系统材料给老君留了些。
师兄弟二人你来我往换来易去,各自美满,反倒都囤获了一大堆新鲜东西。
太玑背好自己的重剑,又将造化玉牒收进老君新送他的小巧口袋,像块八卦玉坠似的挂在腰间,也不再过多打扰技术宅之血燃烧的老君,与他道别后离开八景宫。
……该死,怎么这么想想更不爽了!
禺号随手将浑沌拍到一边,没有眼睛的浑沌像只撒欢儿的狗儿自个跑远了。帝鸿在禺号的斩仙葫芦里不满教训:“小十,那好歹也是我的肉身,你对你侄子温柔一点……”
禺号低低“呿”了一声,骄傲扬着小脸儿插到花花和太玑中间,十足的妖族小太子蔑视凡辈的架势,哼道:“我回来了!”
太玑:禺号吃火.药了???
花花挑眉瞧了他一眼,也没多说什么,同太玑拜别。太玑一路送他到了门口,才情绪有些低落的折了回来。
第43章:
子契似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嘴硬:“父皇说的是,这样好极了!反正那小子见不着我,估计也开心的不得了!”
帝俊见他这般,无奈叹了口气,挥手让他去旸谷通知金乌们星位变动的事。
他的傻儿子哟……弟弟不是这么疼爱的,你们倒是坦率一点啊!
不过实沈去管理参星,倒可以让他借机观察一二,若命格没有什么冲突,回头就能将小金乌们分散到各个星辰上了。
他们妖族的太子,合该活得无忧无虑、潇洒自在些。太阳星有他和羲和打理,小家伙们只需有一个去拉日车就行了。
伏羲笑容收敛了起来,从画卦台上站起,蹲下-身严肃问道:“你是幽冥之人?”
六道轮回之地是巫族重地,这小不点说是他给自己投胎的,莫非真是巫族大能?
太玑果断摇了摇头,“不是,我是紫霄宫的。”
伏羲微楞后忽然一喜,神情也放松下来。
紫霄宫,道祖鸿钧的道场,看来不是敌人。
跟花哥道别的时候,还可以笑着说一句“本少爷可是西湖人头叽,谁敢给我添堵风车伺候”,让他相信自己会在未知的某个世界过得逍遥自在。
目下……
太玑开始思考,如果他一开始挖出丐丐,就不做犹豫直接送他去往生,是不是就不会因这一句保护之言而被牵绊住。
丐丐也不会想要捉什么鹤来做叫花鸡给他解闷儿讨他开心,就不会遇到黄龙师侄,不会因为咩咩的大胃口冒险去万寿山,不必帮镇元子找什么日精,不会阴差阳错被共工追杀到不周山引得天崩地陷……
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一个不经意从山顶滚下的小雪球,越滚越大,越滚越大,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呱太一下见了这么多陌生人,有些怕生,躲在伏羲屁股后面爹爹长爹爹短的,伏羲教他什么他就记什么,融入得还挺快。
直到大伙兴奋的劲头散去了,呱太才得到空闲,悄咪咪摸进附近的山溪,将裤.裆里的叽叽掏出来查看。
他能看到太玑的血条,但潜意识告诉他,他是个单修毒经的五毒,对这种伤势,凭他自己是没办法的。
可单修毒经也并非救不了人,他治疗能力虽差的要命,让这煤球不死还是做得到。
他于是先给太玑用了涅槃,将他从重伤状态拉回,后又给他挂了凤凰蛊,只想着若这小东西撑不过去了,凤凰蛊触发还能瞬间奶回来大半桶血,比他切奶那点可怜的治疗量要强得多。
太玑如实答道:“你先前投胎的时候,是我把你的魂魄同这河图洛书放在一起丢进轮回的,我自然认得。”
“……???!!”伏羲温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本只当这小少年是迷路,不管是哪族的人,安生送走便罢,却不想他语出惊人,一句话就把伏羲震住了。
“刚才晚风有些大,我没听清……”
太玑指着那河图洛书又重复了一遍:“我亲手拿过它,还送你们一起进了轮回,当然认得。”
太玑举着铲子,开门见山道:“你还记得之前在不周山的时候,你用过的那些技能吗?”
太子长琴登时一愣,接道:“是说那些法术?自是记得的。我至今也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太玑道:“这解释起来有些麻烦,我有个简单粗暴的办法,可以让你立刻搞明白,但你得让我先拍一记……”
太子长琴下意识重复道:“拍一记……?”
他挥了挥手中的铲子,对长琴道:“你放心,我如今很有经验了,大抵不会把你拍昏过去的!”
续牙冲着他金乌式呸呸,嫌恶道:“父皇说了,巫族都不是什么好鸟!巫族也没少欺负我们妖族子民,也没见父皇抓你们呀!”
夸父冷哼一声,长杖骤然伸长变大数十丈,续牙躲闪不及,被迎头敲了一下,一阵头晕眼花差点从空中掉下来。
小金乌们一看兄弟被打了,火气一下子就蹿了上来,将夸父团团围住,太阳真火熊熊燃烧。
帝鸿拍着翅膀怒道:“哪来的巫族杂碎!我弟弟那是你能打的吗!兄弟们,叨他!”
夸父见状反而高兴:“来得正好!看我叫你们尝尝厉害!”
如果以后他们同世界法则继续融合下去,岂非要从寒暑乃至业力这等虚无缥缈的无形之物里去寻找他们的踪迹?到那时他还能挖的出来吗??
此次若非歪打正着,他也绝不会想到喵崽儿的本体竟藏身在光明中。
太玑头疼极了,发愁看着球球。
喵崽完全不认识他了,恐怕是沉睡的太久,已丧失了自我意识,不知还能不能恢复过来。
太一迟疑伸出手在那幼小的兽类下巴上挠了两下,球球舒服地打了个呼噜,四脚朝天露出软软的肚皮,蹭着太一的手指,好像很喜欢他似的。
广成子手中捏了个有些玄妙的诀法,笑眯眯对呱太道:“小友,你过来些。”
那笑容委实像诱拐小白兔……啊不,小白蛇的大尾巴狼,以至于呱太反而下意识后退了些许。
伏羲安抚他道:“延维乖,广成子道长是得道高人,此番是要助你蜕去这不完全的人形。”
呱太这才顺从游走过来。
广成子两指点在他眉心,催动化形的法诀,呱太的蛇尾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软趴趴的形状,生出两只光溜溜的小脚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