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提不知后面还有什么在等着他,自以为看透了他们的伎俩,几乎立刻就决定远离此地,看他们还怎么把戏唱下去。
“今日之事,颇多误会,既然宝会已经结束,大家也各自散去罢!这孩子奄奄一息,还需诸位道友多费心照料……”
他言语之间袖袍拂动,镇元子眉头一挑,故意做出掩住口鼻的动作,还微微皱眉。离得近的广成子也跟着后退了两步。
他此行除了帮女娲,也有些别的事情想和长琴交代。人巫不日将有斗争,如若可能,他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牵扯进来。
那少年将军紧锁着眉头,朗声道:“你先报上名来!”
太玑友好笑了笑,自我介绍道:“我是紫霄宫鸿钧道祖座下太玑,与长琴有数面之缘,今番来此,是有重要的事找他。”
那小将军面色古怪了一阵,黑着脸问道:“你便是不周山教长琴那些奇怪法术的那颗毛团子?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就是太玑?”
太玑头一次被人怀疑身份,不由挠了挠头:“这三界之中,还会有谁敢冒充我吗?”
破碎的觅宝铲静静躺在黑漆漆的焦土里,陆压翻遍了整个画卦台,也没能找到半点生灵存活的痕迹。
完了……
他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
他的小少爷……
没了。
若东方这大战打起来,西方趁虚而入,便可度人去他们那贫瘠之地,分走气运。
这俩秃驴打的一手好算盘,恐怕犬戎会突然作乱,也同另一个秃驴脱不了干系。
可圣人毕竟是圣人,巫妖之间事至此,一战已无从避免;若再同圣人开战,妖族恐怕难撑住。
且准提表面功夫滴水不漏,东皇太一仅凭太玑和金乌们只言片语,不能就这么咬定教唆金乌之人就是准提。
东皇太一双拳攥紧拢在袖中,向被太玑追着打的准提扬起了亲切又温润的笑容:“准提道友!切莫同孩子置气!这位小友是我妖族天庭的客人,也是鸿钧道祖家的小少爷。道友是圣人,万一对他出手,道友面子上过不去,同道祖也不好交代啊!”
后土默了默,清咳一声道:“反正你要真有本事出去,我就当今日没见过你。你要是出不去,往来此地的都是将要投胎的死魂,三界之中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你死在了这。”
太玑沉吟道:“若我真出去了,您就当没见过我?不追究今日之事?也不同女娲娘娘矛盾了?”
后土傲然道:“言出必诺。”
太玑于是摸了摸下巴,把坐标定在了忘川边上,开始读神行:“成吧,那我就试试罢。”
后土很是惊讶:“你当真有法子出去??”
话是这样说,心里头却还是堵得难受。
帮陆压追小姐姐本是义不容辞的事,身为小伙伴们眼中乐观可爱又讲义气的小太阳,太玑觉得他帮陆压定是没错的。
可怎么就觉着揽这差事……哪儿不是滋味呢……
这话落在陆压耳朵里,便是小少爷年幼,还不懂感情之事,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意,所以打算努力接受他试试了。
陆压兴奋得几欲捏着神行术带着太玑一飞冲天了,他强压下过于激动的表情,又冲动又拘谨地扯住太玑的衣袖,吞吞吐吐道:“那、那我……我、我能……抱、抱抱抱抱你么!”
周围的环境随着大阵的破除和魔云的消失逐渐清晰,他们后方先前出去报信、同飞廉的人抵死搏杀的云中子等人也露出了形貌。
轩辕上前朗声道:“蚩尤!你大势已去!还不速速伏诛!”
蚩尤目中血红,抵挡着正太们的围攻,怒道:“什么狗屁大势!天道若真有本事,我命就在这里,叫它来拿!”
“轰——”
一声惊雷落地,冰蓝色的刀墙自三面将他框在了里头,轩辕同正太们对视一瞬,拔出屠巫剑冲了上去,一举斩下蚩尤的头颅。
而且这不省心的辣鸡天道系统还想给他找事,要诱拐他断情绝爱,好做如凌霄殿里那AI一般的机械傀儡,太玑巴不得它漏洞多一些,好让自己到时候能顺利黑掉这破系统。
元始闻言侧目,一时参悟不出其中深意,下意识关心道:“三界如今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你离了玉虚……可有稳妥去处?我也好向师父交代。”
太玑对他一笑,抬头正色道:“火云宫。”
纣王七年,逢三月十五女娲诞辰,帝辛被群臣劝谏,要他亲上女娲宫降香,以保殷商社稷国祚绵长、风调雨顺。
帝辛本不屑拜神明,可群臣顽固,他不胜其烦。
大概这便是,宇宙的本质了。
生若沧海一粟,何其渺小。
“轰隆——!”
那徘徊不去的雷终于劈了下来,却不是朝着伏羲去的。
太玑惊恐看到那雷竟是落在自己头上,匆忙开了虎跑在地面一通风骚走位。
女娃又不是什么乖顺的小可爱,闻言挥起小粉拳就砸在了敖丙胸前:“滚!海里才是你们的地盘,少来陆地上撒野!”
敖丙见她终于像水族的女孩子那般用小拳拳捶他胸口了,心里乐开了花,却没想到女娃一拳过来,他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同太玑一起落进了水里,茫然和那颗湿漉漉的叽球对视。
怎么好像……哪里不对……?
陆、陆地上的女孩子……小拳拳都……这么重的吗……?
敖丙摸着自己闷疼闷疼仿佛被打出内伤的胸口,懵懵想到:夜叉说过,要是看到女孩子觉得胸口不对劲,就是看对眼了,原来这就是……爱上的感觉?!
可他哪知道,陆地上的生灵不识水性,是会被海水夺去性命的。
待他察觉女娃被淹死,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干了什么,匆匆逃跑躲入深海。
巡海夜叉见他惊慌失措,迎上来关切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敖丙猛然抓住他的鳍,瑟瑟发抖:“女人……女人这种生灵太可怕了!孤发誓,孤要是有生之年再去陆地上浪,就让孤被拔鳞抽筋……”
精卫在海面上发泄了一通,顺风旗落入水中,东海重归风平浪静。她在天海之间哀鸣着,心头空落落的,落在岸边的礁石上,仰天拍打着翅膀。
第51章:
咕啾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像是怕自己在做梦似的,牢牢抱住盾太,语气中带着点儿委屈:“我可算盼着你了……”
盾太无措地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拘谨道:“那个、这么多人看着呢……”
咕啾脸色一红,忙跳了下来,低头抓着后脑的大马尾,小心偷偷抬眼瞄着盾太。
盾太瞧见他身上的血迹,还有跟长琴换回身体后浮现出来的自前胸一路斩至腰腹的狰狞伤口,瞳孔骤然一缩:“……疼不疼?”
咕啾把脑袋摇成拨浪鼓,眼中唯见欣喜:“不疼!唔,就是有点冷……”
帝俊沉吟片刻,着手吩咐下去,集结三百六十五路守阵妖神。
眼下便是明知中了那两秃驴的圈套,也非打不可。
丧子之痛,钻心刺骨,不报此仇,难消心恨!
太玑同花花联络了一番,花太也早对自己的锋针有试手的欲望,赶来之后,随便找了一只小金乌,运笔戳下去,虽未将他救活,却引得那射日箭上的元神封印松动起来。
帝俊太一大喜过望,锋针之力意在召回不在肉身上的元神魂魄,正可助小金乌们冲破封印。
这个世界其实没有天道,或者说,这里的天道只是个半成品,框架具备,但却缺少许多零件。
鸿钧以身合道,代天道行使世界管理权,对天道的不可控部分以人为意志加以干涉;而太玑被发配来这里,实是将功补过,来做维修工的。
他将天道的法则完善,就是给这巨大的机器补上了零件,于是天道便如他的系统一般,成为能够正常运转的正确程序。
这就和他之前做花哥的系统是一个道理,一个系统配一个管理员,这个世界的系统管理员便是鸿钧,而鸿钧日后会把管理员权限交给修好了天道这个系统的自己。
……能搞出这种安排的,也就只有凌驾于天道之上的大道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回应他,点头不止。
呱太却不肯轻信:“中原人嘴上总是说得特别好听!”
他顿了顿,露出微笑道:“我是能感受到你们求雨的愿力啦,但想让我下雨,除非……你们答应我以后不再欺负我的宝宝们!”
延维喜欢喂养长相稀奇古怪的毒物,这早不是秘密,正因此大家才更觉他是邪恶妖毒之人,抓不到延维的时候,就拿他的跟宠下手。
众人这节骨眼还哪管别的,抹着汗硬着头皮也要应:“它们不来咬我们,我们当然就不会欺负它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