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Great Expectations\远大理想 (咏而归)
“兼职制服!”活泼的白绝说,“要隐藏身份的话也没问题哦,带土的面具超多的,我拿了好几个过来你要不要挑一个?”
佐助没有理他,他展开晓袍罩在肩头,登上云雷峡那些险峻的奇峰,棉被一样的云朵层层盖着山岭,他的鹰在峰峦之间引路,八尾的人柱力奇拉比就在这里。
这件晓袍对他来说有点大了,所以他面对粗犷的说唱大汉时,需要拉起少许袖子才方便拔出剑。
对方念叨着中午要吃寿喜烧。
他用幻术从雷之国忍者那里取得的情报,帮他确知了面前人的身份。牛角刺青,身负七刀,正是八尾。若有同伴在侧,佐助可能还要多说两句话布阵,而如今他孓然一人,倒也轻松,只消掌中持剑,死斗就好。
他战斗时从不多言。
他知道奇拉比是完美的人柱力,拥有庞大的查克拉,经验丰富,是罕见的强敌。但他随着斑这样从过往的滚滚硝烟里踏出来的战争恶魔走遍了现世的每一处烽火。战斗已熔铸成本能,剑锋是手指的延伸,瞳术和呼吸一样自然,在生死之间游走也似散步,他驾驭的雷声和火焰即是他最亲密无间的战友。
他战斗时亦从不畏惧。
八尾名不虚传,战斗进入拉锯,佐助眼中淌下血来,他身中奇拉比数刀,多受重创,好在晓袍黑底红云,遮掩鲜血正好。
他的鹰在头顶盘旋,蓦地一声长鸣。
佐助感知讯息,心头陡然一荡。
激战中这一瞬间的动荡已使他有了破绽,他听见奇拉比刀破空而来,回防同时心知已晚。仓促之中打开的须佐能乎噼啪开裂,他察觉到噗通轻响,是奇拉比的刀捅进身体的声音,八尾爆破般的查克拉激流汹涌,如巨锤般砸在他的脖颈上。
他整个人被击飞,摔在地上,于岩石表面拖曳出长长一道血迹。
佐助撑在地上咳嗽,吐出血和破碎的内脏。奇拉比维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审慎地盯着他。
宇智波的少年负担着胸膛和内脏都被击碎的重创,慢慢地站了起来。剧痛是一位熟悉的老朋友,可以让他平静。他喘着气,却没有颤抖。紫色的火焰在他身侧延伸,流泻成一副将他守护在中间的骸骨。刚才它保护了少年,使他在重击之下免于毙命。
自从获得了万花筒写轮眼以来,佐助初次在实战中使出了他早已看多了的须佐能乎。上溯他家族的源流,这是他亲人们的守护神,亦是一切悲剧宿命的谶记。
鹰在连续尖啸,佐助知道有人正在赶来。他必须速战速决。
奇拉比在前方大吼,完全八尾化,此间天地,全部回荡着八尾查克拉的味道。
然后佐助赢了。
然而他却像一个失败者那样仓惶逃走,哪怕幼年从惨烈战场上连滚带爬地挣扎出去时可能都不曾这样狼狈。他知道来人是谁,那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他扛着奇拉比的身体在山峰间一路飞奔,竭力想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残破的肺部因迅猛的呼吸发出像穿了洞的风箱一样的哀鸣,可他置之不顾。
“Naruto。”
他心底有呐喊,大声得震耳欲聋,转眼间缥缈无踪。
他冲到隐秘的山隘之间,叫出接应的白绝,将昏迷的奇拉比丢给他,低声说,“面具。”
“啊?”
“面具!”
白绝懵懂地从流质的身体里掏出一个白色面具,佐助直接抄起,转身掠走。白绝包裹着奇拉比沉入地下,笑嘻嘻的声音落在他耳后,“啊啦,有人追来啊,就交给佐助引开他们啦,那个九尾……”
上方是蔚蓝长天,下方是温煦石土,佐助将面具覆上脸,继续潜逃,而对方穷追不舍,如一只饿狼咬紧它的猎物,他们一定奔出了很远,群山像浪花一样从两边排开,远远地抛在身后,前方广袤大地似永无尽头。
风声猎猎,直逼身后,逐渐蚕食掉距离,佐助听见鸣人在大喊,“站住——!!!”
他突然就定住了脚。
鸣人也在后方急停,“你逃不掉了!”
佐助转过身去。
他透过白色面具眼部的孔洞注视着鸣人,金发少年瞳仁紧缩,紧紧咬着牙关,尖牙伸出,全身蓄势如弓。
鲜明的敌意。
“面具人!你杀了比大叔?”他质问,“你把比大叔带到哪里去了!?”
“他没有死。”佐助用改变了的嗓音回答,“但也快了。”
九尾的力量陡然突显,鸣人战意蒸腾。佐助知晓奇拉比是鸣人重要的朋友。在鸣人向他没完没了地叨念他那两年修行途中的事情时,这个名字曾经数度出现过。鸣人讲过的,他是如何在雷之国的云顶上与八尾的人柱力结识,如何去听了他的Rap演唱会全场活力应援,如何用拉面券交换寿喜烧,如何从他那里一点点学习与尾兽的相处之道。
佐助都记得。
他动手前毫无犹疑,战斗完后也决不后悔。如今他站在鸣人面前,只是一个晓的恶徒,双手沾满血腥,隐藏起真面目,只要他坚决,足以让此骗局天衣无缝。然而他早知世间伴侣迟早分飞,知交终成陌路,每个人脚下的狭道其实都只够一人独行,但事到临头,为何依然要以这种脆弱的谎言,将决裂的一刻拖延得更晚一分钟?
“这是愚行。”佐助想。
鸣人低吼着,“你究竟把比大叔怎么样了!晓到底想做——”
他的话语中道崩塌。
因为佐助把面具取了下来。
风卷尘嚣,少年们寂然相望。佐助丢下面具,砰的一响。他们脚下平坦荒原,仿佛被这一掷砸得震动不已,在两人之间,裂出一道又长又广的深渊。
他们之间的快乐时光总是流逝得太过迅速,来不及再回味一次就已经化为泡影,向彼此伸出的手还差一点才能触碰,却已经握起了兵刃。如果天底下当真有神明,那么他一定就是躲在少年们对峙的命运之后发出窃笑的鬼影,他无数次地想击倒他们,折断他们的骨头,让他们趴在尘埃里哀求流泪,然而一直到目前为止,他都未能成功。
鸣人攥紧拳头身如坚铁,佐助满面血污遍体鳞伤。他们久久地沉默着,在这样冰冷的沉默里仍然要相望,热切的目光钻破了皮肤烙印进心脏,两个人都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被炙烤着,滋滋作响。
疼痛,又滚烫。
像上瘾的毒药,极致的性交,在烧红的铁板上跳舞,夸父追日的狂奔,肺都炸开一般歇斯底里的喊叫,那样的快感。
直到许多的脚步声从后面纷扰传来,少年们这互相折磨的过程才暂告一段落,鸣人看了一眼,隐约可见是先前被他甩下的队友,更后方还有云隐村忍者的大部队。
他转过身,将佐助挡在背后,印着红条纹的白斗篷一荡,上面的灰尘淡淡地萦绕开。
“你走吧。”他说。
佐助一愣。
“快走。”鸣人催促,“我会从晓那里救回比大叔。”他微微侧脸回视,金发下面蓝眼睛带着薄怒,如风暴来临前的海,怒涛深处,却仍有依稀温柔,“我绝不会让你死。”
第12章
监牢里的窗口很窄,使得爬下来的晨曦只有一小片,软绵绵地耷拉在少年眉间。
他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眉头纠得很紧,金发间不停滑下汗珠,使鬓角和刘海都黏在脸侧,虽然闭目昏睡,呼吸却急促。
千手柱间穿过贴满封印符文的门,悄无声息地溜进来。鸣人顿时惊醒,猛地坐了起来,等看清楚是他,才喘了口粗气,“长毛大叔……吓我一跳。”
他声音远比寻常要沙哑。
柱间问,“你好点没有?”他在鸣人旁边坐下,进行了一些治疗。鸣人的外伤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烧得不轻。
柱间掏出怀里揣着的饭团,“吃点东西。”
鸣人接过去,“谢了。”
他把饭团握在手里,抬了一下,又放下来。“佐助伤得那么重……”他喃喃说,“雷影和纲手婆婆都发了格杀令,那么多人在追杀他,还有晓要利用他,鼬的事,木叶的问题也……我实在是……他伤得那么重……”
他讲不清楚,说不下去了,气息紊乱,将脸埋进手掌里,冷汗如注。柱间输查克拉过去,“深呼吸。”
鸣人深深吸了几口气,恢复一点,又问,“比大叔好些了吗?”
“雷之国那边的消息说还在救治中,不过不会有生命危险。你将他救回得很及时。”
鸣人稍微舒了口气,“那就好。”接着精神一振,“那么雷影应该也可以放过佐助了吧……”
“晓组织毕竟剥离了八尾,奇拉比体内只剩下一只章鱼足。雷影只怕不会轻易罢休。”
鸣人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我要去找佐助。”
柱间连忙按住他,“这可不行,小纲不会同意的。”
鸣人急切道,“纲手婆婆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这个……”柱间挠了挠头,“小纲并没有真的生你的气。”他清了清嗓子,学了一段孙女的话,“鸣人太冲动了!放跑了佐助不说,还当场阻止同伴和云隐忍者追击。虽然之后他的确闯入晓的据点救回了奇拉比,但求雷影放过佐助,直接与雷影进行争执,无视木叶的立场,这样的行为太出格了!让他好好反省反省,顺便把伤养好。……小纲就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