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Great Expectations\远大理想 (咏而归)
“不用。”斑说,“到时候它们自然会回来。”
柱间含着隐忧问,“你在筹谋什么?我设想过你是不是支持晓的做法,所以将轮回眼借给他们,不过很快就否决了。”他苦笑了一下,“如果斑连我也不相信的话,大概是不会去相信别人的吧。”
“你真自信。”斑嘲笑他。
“一直以来,我都想你的眼睛只注视着我一人。”柱间说,他的手指穿过斑的额发,触到他空荡荡的眼帘,指肚被睫毛撩拨了几下,轻微的痒,像狡猾细小的虫蟊,一路无声无息地啃噬到心脏里。终其一生无欲则刚的忍者之神,终于被那样微弱的蠢动驱策,将宇智波斑拥进怀中。
那个桀骜凶恶的宇智波没有挣扎。
“而斑的目光越过我,看向了更远方的梦想。”他在斑的耳边说,“这种感觉,真是孤寂。”
他曾经在广阔的世界中孤身一人,苦寻数番,偶得斑一个同类,就觉得热热闹闹,再不寂寞,浑身都是暖意,去开辟怎样的荆棘险道都可以。而后来功成名就,荣誉传颂遍大地,周围应者云集人群锦簇,分明是同心协力的大好时期,却恍如无一人相伴。
或许是因斑已经离去。
他收紧双臂,把脸埋在斑颈弯处,黑长直跟黑长炸缠在一起。浮生里面,偷来的这一瞬交颈相靡,简直跟偷情一样,有别样的欢喜。斑一手回抱他,另一手在他后脑敲一记,“犯什么蠢。”
柱间只管笑。他在装傻,斑也知道,但他们都不说。天光娴静,小店里明窗净几,人心是冥顽和幽阒之物,很多事其实也不用分说得那么清楚。
第10章
莽莽深林之中,四处腐叶苍苔,野草顽石。宇智波佐助一路踏泥泞走过,他之来路两侧尽数倒伏尸体。他掌心倏转,将剑上血甩落到朽木之间,随后收剑归鞘。
他进入木叶暗部已有一阵,遭遇的暗杀不可计数,平均一下,大约是每天两轮的频率。正面是接踵而至的高强度S级任务,后方是纷至沓来的“根”的精英刺客,这样的生活,说来也相当充实。
然而少年习以为常,都懒得低一下目光,去看那些尸体下面渐渐扩散开来的血迹。每一次突出重围,他仿佛都能见到木叶的高层们那一张张发了疯似地想抹杀他,却因无能为力而愤怒和惧怕得扭曲了的面孔。
但也没有什么快意。
他环游中常见的世间的国度,大抵都是这个模样,统治者们同时长着最慈悲的面貌和最肮脏的心肺,其鹰犬们一边做着最卑劣无耻的行径一边念着最冠冕堂皇的大义。善良的人在被利用干净之后惨遭抛弃,无辜的弱者在被屠戮之前浑浑噩噩地快乐生活。
相较之下,木叶的手段可谓平庸,乏善可陈。
木叶的力量也是。
佐助逐次跨过挡路的尸骸,将它们远远弃之脑后,走到了树影较稀的一片林间空地,树冠中现出一小块天空,他的通灵鹰在那里盘旋。光徘徊而下,浇在他的身上,从流丽的眉眼一路窥探到瘦削的锁骨,却仍然无力攀附那至清至净的黑瞳与白肤,最终狼狈地摔落在他脚边。
佐助从鹰那里得到讯息。他站定,也不环顾,只低声道,“出来。”
话音落下,有人影从层积的落叶中无声浮现。那个男人以面具覆面,披着黑底红云的袍子,猩红的眼睛从面具的孔隙里露出来。
两名宇智波以万花筒写轮眼的冰冷碰撞完成了寒暄。
宇智波带土径直开口,“来谈个交易如何。”
“内容?”
“到雷之国,帮我抓到八尾的人柱力。”带土的嗓音粗粝而沙哑,“作为交换,我会向你提供我知道的,木叶近二十年来犯下的所有恶行。”
佐助冷淡地扫了带土一眼。
“我知道你正在调查这些。”带土隐带讽笑地说,“虽然它们全无意义,但看你挣扎一番,也算有趣。”
佐助不置可否,反问,“轮回眼难道无法制服八尾?”
“那双眼睛目前有别的用处。”
佐助从不打算对木叶献出他的忠诚,因而并不顾忌晓的布局将要进行到何等地步。他稍一颔首,应允这交易。
带土如他来时一样,凭空地消失了。
佐助继续前行,短暂的宁静之后,他听见疾风扑开树叶的声音,那风声渐近,越近越急,是忍者们在枝叶间跃动。在对方破空出现之前,佐助只做了一件事,将腰后挂着的暗部面具扣在了脸上。
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木叶的暗部?”
佐助的身形尽掩在黑斗篷之下,纹丝不动。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晓的成员?”那群忍者靠近他,四个人,带队的中年上忍,将木叶的护额展现给他看,“我们追踪他来此。”
佐助侧身望了一眼。他看到两个旧识,活跃着寻找踪迹的漩涡鸣人,和粉头发的医忍春野樱。另外两个人陌生,那面目平和的上忍和黑发黑眼的少年他初次见面,但想得到他们是谁。
他知道旗木卡卡西在夺还风影的战役中重伤休养,由名为“大和”的忍者暂代职务,也知道出自根的“佐井”成为新参者,与鸣人和樱组成小队,进行追踪晓成员和救助人柱力的任务。
这即是新的第七班。
佐助开口的时候,已轻易地改变了嗓音。冗杂的人际关系让他厌烦,他将自己变成一个陌生人,如此前数次和鸣人擦肩而过时的戏码一样。
“没有。”他说。
大和审视着他,“你为什么在这里?”
“任务终了。”佐助稍微抽出一线腰后束的任务卷轴,“我在回程的路上。”这并非谎言。
大和认出那的确是木叶暗部派发的机密任务卷轴,此处也的确是通往木叶的森林,因而点一点头,接受了他的说法。
“分散搜查。”上忍向他的队员命令,之后又叮嘱,“互相照应,不要轻举妄动。”
他们一齐答应,然后立即从佐助的身边散开了,很快地消失在密林间。周围又静下来,只有不远处的山涧叮咚作响,暮色将至,他走过的土地上只留下他独自的一排足迹。
后来有人去而复返,沿着那足迹一直追去,因而在那脚印边又添上了一排脚印。这追逐者金色的头发在蒙昧的林间如涌动的流光,奔跑的步伐踢开了兜头笼罩过来的倦怠黄昏,他跑着,跑着,汗水滴落在泥上,呼吸急促,脸庞腾起了热度。
他跑了很远很远,直到视野的彼端出现河流的粼粼波光,森林快要到了尽头,他追的那个人立在河边,那背影料峭,从丘陵上吹来的晚风撩起他的斗篷,鬓发拂动,沙沙轻响,落在鸣人耳朵里却要变成擂鼓,就像只要再晚一步,再迟一秒钟,他就要顺流而逝,或者乘风而走,一生一世都不再回来。
漩涡鸣人向前方伸出手臂,“Sasuke——”
宇智波佐助回过头来,他脸上仍然扣着描画着诡异纹路的猫面具,从底下传出的声音因此稍显沉闷,“怎么?”
鸣人两步跳到他面前,喘了口气,大叫,“你以为同样的把戏可以骗我两次吗佐助!我只是看你不想承认所以才给你点面子不揭穿啊!竟然直接就这么走人也太过分了吧我说!”
佐助抬手把面具移开一半,露出半张脸,注视着鸣人。
鸣人愣了愣。
这个在朗阔的地方就显得绮丽的秋日黄昏里,佐助坦诚了他一半的面目,而另一半仍在隐藏。那端丽眉眼,已绽放在目前,也依然是个最幽深的秘密。一只黑瞳剪织着明暗,把鸣人的倒影也收拢在其间,如蕴含着异彩的河流,缓缓地冲刷过胸臆,这使得他不用说话,就跟讲尽了千言万语一样。
鸣人觉得干渴,他的咽喉生出涩痛,不明就里。
“佐助……”他轻声说。
然后又说一声,“佐助。”
又说一声,“佐助。”
佐助顿了顿,应道,“我在。”
鸣人忽然住口。
他陷入语塞辞穷之境,僵持片刻,憋出一头汗来。好歹也是成功救回风影,奔波在诸国境内守护人柱力而名噪一时的少年英雄,此间手足无措,恰似又回到了那急红了脸的吊车尾时光。
一只鹰从天俯冲而下,自河面掠走了一尾鱼。
这帮助了鸣人,他呼的长出一口气,直接扭转了话题,“佐助你吃饭了没有?”
相当生硬,但也管不了那许多了。
佐助把面具移回去遮住脸,“没有。”
“那我们一起去吃……喂我已经认出你了你为什么还是要罩着面具?很奇怪啊!”
“这里离木叶很近。”
鸣人眨了眨眼睛,懂得了他的意思。佐助如今立场晦涩难明,被许多眼睛盯着,鸣人贸然与他亲近,被那些处心积虑的人看到,或许会有麻烦。
但这样简单的问题如何难得倒要当火影的漩涡鸣人,他竖起了大拇指,“那我们就到离木叶远一点的地方去好了。”
他拉着佐助,换了个方向,指着叮叮咚咚的河流的上游。那远方微光闪烁,炊烟飘摇。
“沿着这条河往上走很远,可以到一个城市。”鸣人张开双臂比划,兴奋地念叨,“很大的城市。那里最近晚上都有灯会,有家很好吃的烤肉店,还有还有,有个铺子卖很好吃的番茄蛋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