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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二沈谢]以吻 (是耶非耶)



沈夜从沈曦居所回来,天地已经昏暗成一片,辨不出是夜晚还是白昼。这样的天气一向令他头疼,他想,幸好今日小曦睡得早看不到这场大雨,否则只怕又会被拖进那场逃脱不了的梦魇里。
他叹息一声,沿着神殿外那条半弧廊道,朝寝殿方向踽踽而去。


那一场师徒对决之后,谢衣主动请命要求接受魔气熏染,沈夜并不觉得他已经对前次的争执死了心,然而为了验证结盟的可行性,此事也必须有人去做。
尝试魔气熏染没有先例,因此风险也完全无法预估。
究竟要熏染到何种程度才能抗住浊气,又要控制在什么地步才不至使人魔化,一切都是未定之数。说不准一个大意就会变成失去心智的怪物。

沈夜本没想过要他去,然而谢衣态度坚定,坚定得一如当初说要破开伏羲结界。他不得不怀疑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他默许了他的请求,而后叫来华月,指示她说,你多派几个人暗中跟着谢衣,无事则罢,倘若发现他有异常——
他顿了顿,闭上眼睛又睁开:
直接把他关进暗牢,就说是本座谕令,不必单独请示。
华月听得惊住,半晌回过神来,默默低头说属下遵命。


谢衣的确还有别的目的。
除了替族民进行接受熏染的试验之外,这也是接近心魔的唯一机会。唯有接近它,亲身尝试过,才能知晓这魔物的实力怎样,弱点为何,才能进一步找到除掉它的办法。
他是在以身犯险。
这样做对师尊而言已是反叛无疑,好在表面上还有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他并没有心存侥幸,认为师尊知道后会因师徒情分而手下留情;更何况心魔绝非善类,这一去也很可能有去无回。

砺罂就藏匿在矩木主干之下,流月城最顶端。
谢衣仰头朝高处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沿着盘曲石道走了上去。

他接受熏染的那段时间里,沈夜并没出去,一直都在大祭司殿里,手握一卷竹简静静地看。
殿中无事,壁上铜灯慢慢燃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过去,大祭司神情平静得毫无波澜。然而直到那漫长的两个时辰过去,他手中的竹简依旧摊开在卷头的几行上,分毫未动。


后来谢衣回神殿复命,将情况详述了一遍,大致可以将所需时间和熏染程度确定下来。
待熏染相关的事项一一说完,他稍作犹豫又回复了一件事。
他说,砺罂似乎已经附身在矩木之中,以矩木为基,日后要牵制它只怕会十分麻烦。说着说着眼神就望向别处,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沈夜顿时了然。
这消息确实事关重大,然而更让他恼火的却是谢衣此举背后的行事动机——他果然是横了心要跟他对着干。

沈夜看看他略显苍白的脸颊,插了一句问,你可有不适?
谢衣似乎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怔了怔垂下眼帘,说没有。
沈夜说,如此便好,记着你的身份,本座会如何对待反叛者想必你心里有数。
而后他就看见谢衣的脸瞬间变得冷峻。


气流在空中集结成风。廊道上的闷热被风吹散,又在风过之后迅速重新聚拢。沈夜朝远处张望了一眼,神殿外的花木正随风摇曳,碎叶四处飘舞,树影重重。
他对待反叛者从来不曾手软过,许多时候叛乱只出现个苗头他就会察觉,而后迅速将之扼杀,对手无一能在他面前取得先机。
然而这一次他已经拖了太多日子。
谢衣性情如何他比谁都了解,他知道他看似温和其实十分倔强,认准的事情连他这个师尊也无法强求。而他又一向聪慧过人,若真要违逆到底,他没有把握能够制得住他。
眼下这时候,不说除掉心魔,便只是一点小震荡毁了盟约,他想要烈山部感染魔气下界的计划就会全盘被毁。
可是……他莫非要对自己唯一的弟子下手。

他望向天空层层密布的乌云,那云层之上看不到的地方应该是一片星空。
他曾经在那样的星天之下问他,谢衣,可有喜欢的人?
那眼神清亮嘴角含笑的少年回答他说,有师尊。
他想那一刻大概是他此生最大的错觉,觉得即使堕入黑暗,也还能拥有这世间的美好与温存。

沈夜闭上眼睛,静默许久才又缓缓睁开,一步步走向廊道尽处。长风掠过他的身畔,将他衣袍上干净温暖的气息带到廊道的另一头。
而彼端的高大廊柱下,暗影之中,有一片青绿色衣角正微微扬起。


不能再靠近了……这个距离已经是极限。
谢衣屏住了呼吸,将后背靠在廊柱上,他知道只要再近一点就会被师尊发现。然而他还是觉得不够。

那天从心魔处回来,他本该只回复熏染魔气之事,然而砺罂附上矩木无法根除,这件事无论对烈山部还是对师尊来说都十分凶险……他终是没能忍住。
无法除去心魔,那此前所做的努力,包括和师尊兵刃相向的那一战也都没了意义。他想起曾在某卷古籍中读到上古时期神魔交战之事,神力固然强大,却也不能强行压制魔族,对抗魔族大约是有特殊的方法。
然而那方法究竟是什么,又在何处能够寻到,他完全无法得知。
真要去找,就必须到下界去。

自己想要除掉心魔的心思已经暴露,师徒之间势成水火,下界或许也是最好的选择。
他将所有事情仔细权衡了一遍,自己首先接受了魔气熏染,下界浊气应该能够抵受;而华月和瞳也察觉到了他和师尊之间一触即发的情势,瞳叫他不要轻举妄动,说一旦有时机他们会帮他逃往下界。
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只剩下他心里最后那一件。


也没有更多的奢望,不过就是像现在这样远远地望上一眼。
他终不能在师尊面前当面拜别,而此一去,更不知隔了天地几重,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见。
只能把从前相伴的时光一点一滴都牢牢记在心里,把脑海里的影子重复描摹,一遍又一遍。

谢衣撩了衣袍,朝着廊道彼端跪下去,很久没有起身。尽管那端早已空无一人。
十一年,太短。


究竟什么才是机缘。
微小而奇妙,无法以常理揣测,看似平凡不足道,却让世间所有强大力量在它面前俯首称臣。
世上生灵无数,何以就会生为烈山部。
红尘苍茫广阔,何以就会生在流月城。
而岁月要以什么样的速度流逝,魂魄要以什么样的周期轮回,春夏秋冬要以什么样的姿态依次发生,才能让两个人不至在某个时刻擦肩而过,才能让后来数千个日日夜夜不至空余憾恨?

沈夜在寝殿的桌台边擎过一盏灯。
窗外依旧昏暗,天穹中忽而裂开一道闪电,惊雷滚滚震得耳膜生痛。
那一刻他忽然发觉,自己其实有个不小的疏忽。
他拖了这许多天没有动,而谢衣应该不会等待,既然决定除掉心魔,时间比什么都要紧,然而他也必定会时时处处小心掩饰,以免被自己发现。就像——
他朝殿外的廊道望了一眼,眼睛微微眯起。

风声小了,空气中的水汽却越来越浓重,沈夜朝殿外返身而去。
空旷的寝殿里只余下一盏灯火,跳动摇曳着一点金灿灿的黄。


[何夕]

中庭通往主神殿的台阶全部加起来共有四十九级。
神殿西侧的偏厅外有个六角屋顶一角有缺损。
穿过甬道从第二扇窗户向外看,能看见那条横亘全城上空的悬空廊道。
大祭司殿的座椅下,地毯接缝处有一道法术烧过的痕迹。
谢衣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闪过的都是些这样的琐碎,他本该回自己殿里,却站在离沈夜寝殿仅隔数道宫墙的台阶上失了方向,满城风声灌在耳中,一时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这是他生活了二十二年的故乡。

他是不该在这个地方停留太久的,一旦被沈夜发觉,他的计划就会前功尽弃。然而当他惊觉身后的动静猛然回身时,他发现心里涌出来的竟然是挡不住的欣喜。
十步开外,熟悉的眉目,静切容颜,绣金的墨色衣袍在风中四散飘舞。
他再一次屏息,暗自将手用力握紧。而后低低叫了一声,师尊。


在沈夜记忆里,谢衣的声音从来都是温润清朗的,春风化雨,让人心神舒畅,然而在那个暴雨将至的晚上,他头一次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冷绝的味道。
他知道他是不可能悔过了,真要回心转意,就不会在这样的时候站在这样的地方。他压着胸腔里起伏的心绪冷笑一声,问他,你是下定决心要跟为师作对到底?
而后他就听见谢衣以一种平静得几乎算得冷硬的语调答他:
便是再重来一次,弟子也还是如此选择。

……很好。不愧是本座的弟子。

那一瞬冲破理智的究竟是失望还是愤怒,或者是不甘?连他自己也无从知晓。等到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伸出去扼向谢衣的咽喉,而他那逆徒却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又是一声惊雷在身后炸响,闪电劈裂长空,将整个视野照得雪亮。
一明一灭之间他看清了谢衣的脸,眼眶竟然是红着的,而那双眼睛里雾气氤氲,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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