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科员看他要火,赶忙把话往回拢:“也不能这么讲,这位祖先是不错,可架不住后来有几个糟心儿孙,最开始或许是帮助,但斗转星移早就变成从中牟利,所以渐渐成了黑道,据说还涉嫌军火生意。只不过,到了张——启山这辈儿……嘿嘿,四一九大案您听说过吧?”
“东南亚与南亚那头打着宗教名义大肆祸害坤泽,聚众调教、监禁,还有蓄奴事件?”季白蹙眉。
“对,要说张启山也是枭雄,因为涉案范围太广,犯罪分子们藏得太深,反正彘市的干警牺牲了六人也没有捣毁涉案团伙,这事儿据说还是张启山出面摆平的。”
季白心中不屑,却也不想第一天就和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叫板,想想点了点头。“那他这么多年就从未留下什么犯罪的把柄?”
没想到几个科员提到这个都众口一致地连连摇头,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而这场谈话没过多久就散了。季白心中隐隐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从警多年或许是黑暗见识太多的缘故,他甚至联想到了黑警的可能性……
但他摇了摇头,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灌下一大口咖啡——彘市关于人口贩卖的问题根深蒂固,并非自己一力可以撼动,当务之急还是想法寻找爷爷被害一事的线索为好。但说起来,其实自己也是被拐卖过的孩子——
黄金蟒一役他伤得太重,又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醒来之后忘记了许多事情。但却还清晰的记得,自己是被拐卖的孩子。可他运气不错,一户很好的人家收养了他,他记忆里是一对年轻的姐弟,其中的大哥一直将他带在身边,教他读书、教他识字,甚至他曾一度追随在那人身后?后来怎样,季白却有些记不起来了,印象中是一次颇为严重的吵架,之后的片段就已经模糊。紧随其后的就是警察局、季家,恐怕是他找到了自己的家,又加上争执,原先那户人同意他认祖归宗之后,就逐渐与他……疏远了吧?
没想到被伤了脑袋,他会连哥哥的面目与姓名都想不起来,他心里忽然撕扯得痛,只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思绪拉回工作中。他手中的笔在纸上戳戳画画,不经意间的一低头,却发现纸上有三个字——
黄金蟒。
第二章 、 彘
季白总是做梦,噩梦。内容光怪陆离,从曾经就读的高中爆炸,到他被外星怪物追杀,梦醒之后常常汗湿重衣。只有一种梦对他来说并不是噩梦,甚至可以称之为美梦……就是他会被绑在各种各样新奇的刑架上,摆成各式羞耻的造型,接受一个男人的调教。男人有着宽阔的肩膀,修长的双腿,手中的马鞭、皮带、铁链都象征着霸权与安全,而那些耻辱的道具刮擦在季白的身体上,会让坤泽细腻的肌肤为之战栗,忍不住撅起紧实挺翘的圆屁股,接受那个男人用力的挞伐。
将他肏得只能浪叫,将他肏得忘记生活中的不如意,让他只能在他身下流出湿漉漉的汁水。
季白无疑是坚强的,但是人再坚强也有极限——譬如遇到几个星期也毫无进展的大案要案,譬如朋友死在自己面前,譬如拖着重伤的身体被推搡行进在边境的密林,譬如甫一从病床上醒来就接到爷爷被人毒杀的噩耗……
他并不是个擅长宣泄的人。正相反,处于重案组组长的位置上,季白更擅长聆听,将他人的负能量全部吃入腹内再转换成安抚的言辞,再加上坤泽的情感本就细腻些,久而久之,自己反倒越发身心难熬。所以,他需要一个主人,束缚他、监禁他、殴打他、操弄他、使用他,剥夺他的所有五感、主导权,将他完全禁锢在他的身边。像一个引导者那样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让他成为他的所有物,直到将内心的腌臜事完全清空,他才有能力重新站起来。
季白觉得自己甚至可能潜意识的将“黄金蟒”当成了一个追逐的对象。
他在病床上接到战厅的通知,珀只是黄金蟒手下一枚弃子后,季白对这个男人的好奇已经达到了巅峰。他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想迫不及待地冲上去撕下蟒蛇的伪装;又像是一头走失的野兽,因没有明确的目标而惶然无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真正的执着是要将这个人速速缉捕归案,还是先屈从自己Sub的本能臣服于他高绝的本事与权威之下,再去履行他身为警察的义务。
而当季白再一次从梦境中挣扎而起,趴在新的办公桌上微微喘着粗气时,已是第一日上班的午后。
飞机喷出漂亮的白色尾烟,穿透云层,平稳降落——
就在季白挣扎在噩梦中时,彘市又迎来了一位“重要人物”。年轻的女孩身穿小貂皮,踩着拥有12cm防水台的高跟鞋,趾高气扬地踏上了彘市的土地,她身后跟着的两个听奴正任劳任怨地替她拿行李。
她摘下手上的狐狸毛小羊皮手套,随意地向后一递:“所以说,启山哥哥早就和那什么劳什子的张日山结婚了?”
“是,”立刻有听奴替她接住了,“而且根据属下打听来的消息,张大佛爷是在三年前秘密结婚,但至今仍没有孩子。”
“这可就奇怪了!”尹新月的眼珠子转了转,“启山哥为人嚣桀霸道,虽然做事沉稳老练,但在感情上可谓是张扬大方,既然结了婚,为什么又要秘而不宣?”
彼时他们已经走出机场,听奴替尹新月拉开了车门,除了司机外,一人坐上副驾驶,一人在尹新月身侧伴驾,副驾驶上的听奴回头道:“小姐,并不算完全隐秘,否则属下也探听不来消息了。只是确实只宴请了至交密友与双方的亲属,隆重而又私密。”
“那这就更怪了,难不成那个张日山见不得人?”尹新月拆开了一袋儿零食。
坐在她身侧的听奴立刻用手举着果壳袋:“或许……是因为四一九大案?”
尹新月移动视线瞥她一眼:“你说说!”
“四一九大案是三年前东南亚地区的一宗大型坤泽贩卖案件,涉及到了边境各省,彘市也算是重灾区。但彘市是张家的地盘,有人敢从张家鼻子下面挖墙脚,张大佛爷自然是要追查的,佛爷也是因此在道上立的威。只不过事情结束没多久他就结婚了,如果硬要说秘密结婚的原因……要么就是张日山与这件事有关,要么就是张大佛爷担心事情没平息有人会狭私报复,所以只宴请了少数亲友。”
而不等尹新月表态,副驾驶上的听奴便道:“小姐,阿萱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据说……那个张日山,是大佛爷救回来的人!”
尹新月停住了嗑瓜子的动作。
“毕竟咱们张大佛爷在明面儿上是文焓企业的董事长,他的事情在彘市也是大新闻。听说他三年前从车里抱下来一个人,就是现在的张夫人……”
“你活腻歪了,叫谁张夫人呢?!”尹新月不由分说一个果壳狠砸过去。
那听奴吓得一缩脖子:“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是小的错话了。您才是未来的张夫人!我只是说,如果扯到那件事,又有张大佛爷救人的事,没准那张日山就是曾经被拐的其中一名坤泽。”
尹新月的眉心皱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四一九一案不是涉及大规模蓄奴调教么?那按照你的意思,我的启山哥哥千挑万选的……选了个烂货?”
车内一时噤声。
“有意思,索性姑奶奶这就让这个张日山知道知道,一个烂货到底配不配坐张家夫人的位置!”
日山接到了山脚保安处打来的“访客电话”,张启山还在书房与几位元老开会。张家的企业越做越大,黑白都有,张启山也就越发的繁忙,所以听到张启山与明楼之前在电话中提及的“尹新月”带着仆役上门,日山到底是存了微妙的心思,自告奋勇拿了钥匙开车接人。
张家地处彘市郊区,一面山脊都是张家的,自从这几年暗杀事件增多之后,就只有限定的十几辆车能上到张公馆,其余的都要由内部车去山脚下接。
尹新月显然对这种折腾的模式深感不满。而日山话不多,年轻男孩在趾高气昂的跋扈千金面前更没什么话题,以至于尹新月一开始甚至将他当作了下人,车向着山上进发。
“启山哥哥现在的夫人,是叫什么劳什子张日山吧?”
“……曰,避讳歧义,除了佛爷之外都称‘曰山’。”
“切,屁毛病真多!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尹新月听着膈应。她自幼喜欢张启山,碍于父亲威压才打算嫁给彭三鞭,没想到那厮一命呜呼,她的心思自然活络起来,玉臂往车窗上一支,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拍了拍驾驶座的车靠垫,整个儿上身贴了过去。“说起来,你们夫人原先沦落过东南亚的性奴市场吧?”她问得天真无邪,就好像问问圣诞节打折的名品包还能值多少价,一双杏核眼大大的睁着,闪烁的光泽无辜又动人。
日山却惊得猛一脚踩住了刹车。
他脑中轰鸣,不晓得这段秘辛如何会被尹新月知晓。吵杂的卖场,幽暗的木屋,铁链脚铐,肌肉松弛剂,还有被迫塞入后庭作为调教的各种器具……强迫的吞吐练习,引颈练习呻吟,就为了能够卖个好价钱。他的心脏突突直跳,双手死死把住方向盘,头颅低垂,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失控与脆弱被尹新月收入眼内。那是他人生中最不愿回忆的日子。屈辱、恐惧、改变得让他甚至都要忘记自己究竟是谁……直到日山听到了大声拍击座椅靠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