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定这是一种效果绝佳的疗伤药,杨迟章却没有多加担忧,看着那接二连三射过来的暗器,凌霄揽胜向左侧迅速避开的同时给人补上持续失血的伤害,并且继续减速封轻功。待到赵文休想要边继续嗑药补回气血,边追击近战的时候,杨迟章迅速召唤回一个影子,然后一边移形换位一边弹奏起一曲高山流水。
简单的说,就是不停地放风筝。
任是赵文休卯足了劲,也未曾挨到杨迟章一点衣角。尤其是那平常听起来悠扬清越,有如高山之巅云雾飘渺、流水淙淙余波激石的乐曲,此时入耳却让人说不出的心烦意乱,只恨不得捂住耳朵,砸了那把古琴才好。
而他那点疗伤药也在杨迟章的一再妨碍下,根本入不得口去,他的伤势也在一点一点的累积中变得有些不堪忍受、阻碍行动了。
赵文休终于有些心慌意乱起来,毕竟他的内力比杨迟章更加浅薄,别还没等到杨迟章力竭,他就先得内力耗尽不得不降了。
人一旦不能保持冷静的头脑思考或者被逼到绝境,就容易想出一些歪招,干出一些平常自己所不齿的事情。就比如此刻的赵文休,他已经手段尽施,却还是不能拿杨迟如何,他依旧风度翩翩衣着整洁,反而是自己衣袍上已经染上不少血污。
他看了看下面观战的众人,眉清目秀气质飘然出众的公孙策无疑是最醒目的一个。赵文休袖子一挥,一只淬了毒的袖箭向杨迟章激射而去,逼退杨迟章的同时迅速扭身向下,手里的长箫轰然炸裂,露出一柄寒光湛湛的锋利宝剑来。
剑尖直取公孙策的咽喉!
公孙策双目圆睁,心里的危机感无限扩大,拼命念着“快逃快逃”,身体却像被谁点住了穴道一样,完全动不了!只能看着那雪白的锋芒朝着自己越来越近。杨迟章目眦欲裂,只恨自己的轻功不够快,竭尽全力奔驰而来却根本已经来不及了!
剑锋穿肉而过,粘稠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
时间仿佛静止。
作者有话要说:
赵文休不曾料到的是,长歌可以掐影子回蓝啊哈哈哈~~~
第101章 切剑(第二更)
赵文休满目凄惶,手里的长剑“哐当”一声脱手而出落在地上。
他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不敢接近, 愣愣地看着那手臂被洞穿出一个血洞, 面色煞白摇摇欲坠的华服女子。
刚才那千钧一发之际, 满屋子男性、武者的反应竟然都不如昭阳公主一个养尊处优的贵妇来得及时,可惜就在她用力把公孙策推离剑锋的时候, 自己想要再闪避已然来不及了,只得生生以血肉之躯接下了这剑入骨髓的痛楚。
赵文休微张了张口,却讷讷地吐不出任何一个字来, 徒劳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自家母亲, 却被赵祯无情地拂开。赵文休面色一白, 刚想努力说些什么,却猛然感受到来自身后的一股极大地危机感。他迅速拾起掉落的长剑, 还没来得及回防挡住直朝天灵而来的古琴, 直接被杨迟章古琴中抽出来的那把晶莹耀目的细长利剑给抵住了脖颈。
那把璀璨夺目散发出夺目光彩的古琴里竟然还暗藏着这样一柄吹毛断发无比锋利的神兵吗?这样性命瞬间被人捏在手里的无力感还是自打出生后头一次, 赵文休恍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脖颈间细微的抽疼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目前的困境。锋刃虽未真正触碰到皮肉,但是凛冽的剑气已经带着剑主人喷薄欲发的怒气切割开了他颈间细嫩的肌肤。
杨迟章目光幽沉, 赵文休在他眼里此刻也不过是一件死物。根本没有给赵文休任何开口的机会, 璀璨剑芒夹杂着雷霆劲道瞬间涌入赵文休的体内, 外表破破烂烂鲜血横流的同时,剑气也以万夫不挡之势直接绞碎了赵文休的丹田。
仅仅只在一瞬间,赵文休就从顶尖武林高手变成了一个武功尽散并且从此再也不能重新修习的普通人。
——也就是他口中不屑并且肆意主宰的蝼蚁了。
赵文休双眼可以说是不可抑制地射出几分怨毒的光芒来, 可仔细分辨,却也能看出掩藏在其中的惶恐和绝望。
杨迟章何曾把这一点点不足挂齿的怨愤放在眼里, 更何况他心里的愤怒其实依旧还在沸腾,看着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分毫的赵文休,手中的长剑慢慢移到他的脖子上,声音冷酷:“你倒是有点说对了,我们长歌门的武功确实不太擅长近身作战,因为一旦近身了,便是不死不休!”
赵文休尽力维护自己的最后一分颜面,虚弱地低笑几声:“只盼杨公子真能如你所言,不死不休。”
杨迟章闻言目光更是冷凝数分,剑又下移几寸:“你以为没有激将法,我便真的不敢么?”
赵文休急速喘息几口,再度攒上几分力量道:“如此才是最好。”
杨迟章冷哼一声,就要结果了这厮的命,昭阳公主却挣扎着拉紧公孙策的衣袖,声音更是虚弱中透漏着几分急切与恐惧:“还请杨公子手下留情!”杨迟章转过眼去,就看见昭阳公主一双美目中满是真切的恳求:“看见我刚才也算救了公孙先生一命的份上,请杨公子留我几分薄面,放过这逆子一命吧!”
虽然昭阳公主口口声声都喊作逆子,但是母子天性还是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完全不顾重伤的身体和公主的风仪,苦苦哀求。杨迟章手上的动作不由得迟疑起来,又看了一眼站立在旁负手而立的赵祯,见他眉宇间似有应允之意,便反手收回长剑重归古琴之中,留了赵文休一命。
赵文休默然无语,半晌才悠悠长叹道:“母亲......”
昭阳公主忍着不叫眼底的泪花落下,银牙紧咬道:“你做下这等忤逆叛乱之事,合该用命来偿还!本宫现下恳求杨公子,不过是留你些时日好让你说出事情背后的一切,减轻些你的罪孽罢了,日后到了阴曹地府见了阎王爷......”只到这里,昭阳公主便已经说不下去了,几度哽咽,到底是没有那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死后下地狱受苦的,这些故作冷硬更是佯装出来的坚强罢了。
赵祯不欲多看,挥挥手让人把赵文休略微医治一番便囚于天牢,更是暗暗吩咐空气中的人影一定要不择手段挖出赵文休所有的秘密!这等心性歪曲之辈,更是万万纵容不得,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杨迟章也不想去了解接下来赵文休接下来到底会如何,他只关心他的爱侣刚才有没有受伤,是否受到了惊吓。
惊吓倒是没有的,毕竟一个剖人尸体于吃饭喝水一样频繁的大夫,这点程度还是不放在眼里的。至于有无受伤,就见仁见智了。
就好比刚刚公孙策不过是因为撞击之力摔倒地上蹭破了掌心的皮,在他自己本身看来这样轻微的伤口和细微的疼痛根本连上药都不必,杨迟章却小题大做的用最好的创伤药给人抹了厚厚一层,还上纲上线地自我批评了一番,听得公孙策和周围的吃瓜群众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当听到杨迟章说自己“武功低微才因此救援不及,让阿策深陷险境,日后必将更加勤学苦练”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周围那些即使近在咫尺未曾来得及营救的暗卫们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若是杨公子这样精妙神绝的武功也能算的上是武功低微,那么他们这般的岂不是只能算作是土鸡瓦狗了?!还是说谈恋爱的小年轻都这样,容易被火热的爱情蒙蔽了自己的判断?
暗卫中也不乏有些年纪较长,生活阅历丰富的,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禁露出一个了然会心的笑容,自觉找到了正确答案。
公孙策握住杨迟章还要倾洒的药瓶口,无奈道:“好啦,区区一点皮肉之伤,便是连血都不曾多留几分,何必浪费这上好的金疮药,这可比真金白银还要贵!”
闻言杨迟章板起脸,冷峻的面庞叫人心神一荡,不,准确的说是叫公孙策心神一荡,忍不住又要为色所迷了,尤其是这人说出来的情话也十分悦耳动听:“真金白银易得,可天底下却只有一个阿策,我惟愿你一切安好,万事无忧。这点子金疮药算得了什么,不过区区身外之物。”
啧啧,听听,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甜言蜜语也说得别出心裁,格外与他人不同。其他还留在周围吃瓜的暗卫纷纷呆不下去了,捂住被甜倒的腮帮子瞬间消失在空气中。
果然,公孙策笑得眉眼弯弯,简直比蜜还甜,主动拉起杨迟章的手道:“咱们先回开封府吧,也不知道展昭那边怎么样了。”
杨迟章另外一只手揉揉眉心道:“以赵文休决绝的个性,他既然敢只身跟着我们进宫,想必外面一定都安排妥当了。”
“迟章的意思是说——”
“嗯,想必那些生性残暴杀人如麻的怪物已经开始大肆狩猎了吧!只盼望展昭和玉堂能多给点力啊,不说全然消灭他们,暂且控制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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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这边确实如同杨迟章期望的那样,给力的很。从老余家渔船上拿来的纤绳果然结实的很,不仅老老实实将那群怪物绑得牢固无比,而且由于展昭绳结的特殊性,挣扎得越厉害绳索捆绑得越紧。因此,此刻已经有不少怪物觉得呼吸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