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一边在这边盯着以防怪物有所异动一边又忍不住打起呵欠起来:“玉堂,你说先生他们还有多长时间才回来啊?”一双澄澈的猫眼因为生理性困倦而充满了朦胧的泪水。
白玉堂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那人长而翘的羽睫,心中涌动着柔情,下一秒就被面前这个不解风情的傻猫给吹散了,那猫瞪着圆乎乎的眼睛,略带撒娇似的拉拉白玉堂衣服,表情非常无辜道:“玉堂,我饿了。”
唉,养猫如此,早该有觉悟。能怎么办,还不是得好好供着!
于是,杨迟章拉着公孙策急速奔驰而来的时候,就看见展昭并白玉堂两个人在寒风凛冽中围着火炉吃起了小火锅!时不时还对酌一杯,脸上俱是心满意足的笑容!
为了防止火锅凉的快,他俩还硬生生搭了一个防风的简易棚子,因此杨迟章远远就看见那棚子上有袅袅的白烟升起。
杨迟章顿时气得够呛,他饿着肚子和赵文休斗智斗勇,缠斗数百回合,而且阿策还受了伤,没想到这两个人倒是挺轻松的,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就是不知道旁边就是那相貌丑陋声音烦人的怪物,他们是如何做到面不改色进而享受美食的,尤其白玉堂还是个洁癖至上的完美主义者。
展昭这时也发现了他们,嘴巴里嚼着一块牛肚,含糊不清地打招呼:“呦,先生、迟章,你们从宫里回来啦,吃过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杨迟章就觉得自己大战了一场也颇为饥肠辘辘,偏偏赵祯这个抠门的别说赏赐了,连个饭也没留人吃,真是愈想愈心酸啊。杨迟章拈起一只干净的酒杯,缓缓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然后一饮而尽,随即爽快地笑出了声音:“三十年的绍兴汾酒,果然是千金难求的美酒啊!”
作者有话要说:
是我高估了自己,本来还想第三更的,怕是要挪到明天去了。
第102章 取血
“陷空岛上活水养殖的明虾做成的虾滑,你尝尝看, 应该是你喜爱的。”白玉堂一边给展昭烫薄片小羊肉, 一边向杨迟章推荐。
杨迟章点点头, 坐下来拿起桌上一双干净的竹筷,夹了个白里透红的虾滑送入口中。唔, 鲜香的虾肉与淀粉蛋清融合之后,不仅保留了鲜嫩的口感还十分Q弹可口,确实是顶级的明虾所制, 而这做虾滑的人手艺也十分不凡, 剁碎搅拌的时候力道均匀, 因此每咬一口味道都同样美味。
杨迟章享受地眯了眯眼,一边往公孙策碗里也夹了一个, 一边含含糊糊的出口描述口感:“阿策这虾滑真的很不错, 十分可口, 你也尝尝。唔, 这里面似乎还放了陈年花雕?”
展昭“噗”的一声笑出声来,道:“哇, 迟章你这舌头真是绝了, 还有什么是你尝不出来的, 里面确实放了花雕酒当做佐料。”
杨迟章又夹了块海肚往嘴巴里塞进去,但是这也不妨碍他和展昭打嘴炮:“展大人谬赞了,杨某好歹还要略微尝上一尝, 可比不上我们展大人用鼻子轻轻嗅一嗅,甚至能嗅出人家厨子下锅的顺序呢!”
论嘴炮, 一个古人是不可能赢过一个沐浴在各种网络毒舌段子光辉下热爱五讲四美的现代好青年的!
展昭愤愤,抢走了一块杨迟章看中的小牛肉,埋头大吃。
莫名的,旁边捆得结结实实的那群怪物们看着这四个推杯换盏吃的热火朝天的四个人类,忽然就生出了一丝馋欲,好似自己也想尝一尝那翻滚着的乳白色浓汤里的食物滋味。
好像,他们曾经也食用过这样的食物?
怪物群开始嗡嗡响动,变得躁动起来,锋利的指甲不断拉扯起身上紧紧缚住的绳索。四个人恍若未闻,只是吃饭的速度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许多。一时间,筷箸齐飞,甚少有过这种抢食乐趣的四个年轻人面上也不知不觉露出了有些许调皮稚气的笑容。
酒足饭饱,该干活了。
展昭看着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复杂,旋即启唇问道:“先生,你可曾研究出九狱黄泉的解药来,能不能恢复他们原来的样子?”
公孙策面露一丝黯然,摇摇头低叹道:“不曾,而且那赵文休也一口咬定说九狱黄泉并没有解药存世。”
白玉堂抬手按上展昭的脖颈,安抚性地捏了捏,劝道:“这些人变成怪物后,手上沾满无数鲜血,所作所为罄竹难书,即便恢复了正常意识终归不过一个死字罢了。”
展昭皱眉道:“我总觉得即便是像这样罪大恶极的凶犯,也该死在包大人的狗头铡下,而不是这样浑浑噩噩受尽摆布终其一生。”
“我知晓你的心,这些人严格说起来也是受害者,若是不加以施救便任由他们死去,便好像死在了赵文休手里一样令人如鲠在喉。可猫儿有没有想过,变成怪物并非他们所愿,手染鲜血亦并非他们所愿,若是他们真的清醒了,这些恶魔般的记忆却不会随着毒素的消失而消失,那时他们该如何自处,他们的手上亦有血脉至亲的冤魂。”白玉堂望着远处一杆飘动的旗帜,神情悠远,缓缓又道:“与其怀着这样悔恨难抑的心情奔赴黄泉,倒不如从一开始便浑浑噩噩的无意识地消亡呢。”
展昭亮晶晶的眼睛瞅着白玉堂,心情诡异地变好,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玉堂,虽然别人总觉得你高傲难以接近也很难伺候,可是他们都不知道的是你才是这世界上最温柔通透的人。”
白玉堂的耳根倏忽染上一抹红晕,故作淡定地应了一声,便立即又移开视线,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
咦,玉堂居然还会害羞!展昭登时来了兴趣,紧盯着不放的同时还胆大包天地伸出猫爪捏了捏某只锦毛鼠的耳后根。
杨迟章在心里嗤笑一声,然后凑到公孙策耳边悄咪咪地道:“且看着吧,展昭迟早要引火烧身,玉堂有时候心眼可小了!”
“是嘛,但是应该比你略大上一丝吧。”公孙策平没好气地瞥了杨某人,又想起曾经不过是在炼药的过程中把人赶出过门外,这厮便在次日清晨于两人的床榻上把他做得手软脚软、腰酸背痛,心眼简直比针眼还小了!
再说了,把人赶出去还不是因为这人在身边的时候他容易分心嘛,明明都解释了一清二楚了,偏偏这人还是不依不饶的,结果阖府的人都在偷偷笑话他。
杨迟章无辜地摸摸鼻子,装作不知地看向公孙策不满的目光,然后露出一个羞涩又纯情的笑容来,仿佛上一次的疯狂他只是被迫献身来着。
无耻、无耻、太无耻!公孙策心里的弹幕疯狂刷过一排又一排,可偏偏这癞皮狗一样的人物长了张眉目如画的脸,真真叫人气也无法气得长久。就如同之前每次那样,总是撑不住一会儿便心软饶过了他这一遭。
公孙策敲敲木头,努力把话题引向正途:“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如何把这些怪物送往他们该去的地方。”
展昭正色道:“这正是我头疼的,这怪物堪称刀剑难入,寻常武器连他们的外皮都难以划开。”
公孙策也接腔道:“而且他们体内九狱黄泉的毒性与钩吻的毒□□织,寻常致人死命的□□于他们来说反而是大补之物,这可是真的棘手了。”
毒又毒不死,砍也砍不动,等他们体内毒性爆发化成血水而死,不仅死得极为痛苦,而且万一在临死之前反扑,说不得会造成大伤亡。
杨迟章慢慢蹲在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面前,无视他张大的嘴巴里散发出来的浊臭腥气,搭上手腕处,一股强大的内力顺着经脉势如破竹般冲进了怪物的体内,饶是身强体壮的怪物面容上也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略一犹豫,杨迟章还是缓缓放开了手。
“他们的经脉也极为强韧,我已经用了近八成的内力,他们也仅仅只是感受到痛苦而已......”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他刚才的内力已经可以让一个人彻底经脉尽碎而死,可是这些怪物居然还能呼吸。这还是他习武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挫败。
公孙策好笑地摸了摸杨迟章的脑袋,道:“我倒有个主意,虽然我们手上没有九狱黄泉的枝叶解毒,但是钩吻并不是不能消除的嘛。”
“可是阿策你之前不是说它们已经毒性变异了吗?”杨迟章疑惑的问。
“这就要我放点它们的血来研究一下了嘛。”公孙策一边说一边笑眯眯地盯着杨迟章不放,看上去像个偷到鸡的小狐狸,而杨迟章莫名有些汗毛倒数,仿佛自己成了口中的那只鸡。
公孙策拉住杨迟章的手,轻轻摇了摇,露出讨好的笑容:“迟章,你也知道这些怪物皮糙肉厚,非神兵利器不得伤也,所以——”
杨迟章木着脸看他:“所以你想借我的琴中剑用一下?”
“嘿嘿嘿,知我者莫过迟章也。”公孙策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心上人笑得如此可爱,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
青玉流:呵呵,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杨迟章带着一脸色令智昏的笑容,解下背上的青玉流,在琴身上四处敲了敲,蓦地就听得轻微的“咔哒”一声,古琴身上露出一个小小的黑洞,一截光彩毕露的剑尖弹了出来。杨迟章取出小剑,接过公孙策递过来的玉碗,然后眼疾手快地在怪物身上的同一部位割上数十剑,终于取了满满一小碗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