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郭芙一时回不过神来,眼睁睁地看着杨过走得不见人影。郭芙呆了一阵,方才想起杨过说的黄蓉就在这城中这句话,不由恼道:“死杨过,总是这么不明不白的走掉,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正自出神,忽听得有人叫道:“郭姑娘!”却是陆青。郭芙见他隐隐透着愁容,问道:“陆公子,你怎么啦?”陆青强笑道:“没什么,我看到李莫愁了!”“啊!”郭芙望望怀里襄儿,道:“陆公子,我妹子找回来啦,我现下要去找我娘,你跟李莫愁交手啦?”陆青点头“嗯”了一声。
郭芙正待再问,郭襄忽然小手一伸,抓到了郭芙的头发,痛得她“啊哟!”了一声,“臭丫头!”郭芙不禁笑骂。陆青道:“郭姑娘,天色不早,不如我们先在客栈打尖再说罢!”郭芙点点头。两人便在城内找了一家客栈,让郭襄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郭芙轻轻地拍着她,嘴里哼着幼时的歌儿哄她入睡。
待郭襄睡着,陆青走了过来,道:“郭姑娘,请出来一下。”郭芙轻轻把门带上,道:“陆公子,有事么?”陆青点点头。两人走到楼下坐了下来,店小二送上茶点,郭芙笑道:“我被这小丫头闹的可真有点饿啦!”陆青微笑道:“你这姐姐可真好,你妹子长大可得好好感激你!”郭芙秀眉微扬,甚是得意。
陆青给两人斟上茶,问道:“郭姑娘,你妹子在李莫愁手里,你是怎么夺回来的?”郭芙道:“不是我啊,是杨过帮我抢回来的。”
“杨过?”“嗯,啊,你不认得他,他是......他是......”郭芙侧头想了一下,倒是不知如何去介绍杨过。陆青问道:“那这位杨公子呢?”郭芙哼声道:“什么杨公子,他古古怪怪的,谁知道这会去哪里啦!”陆青细看郭芙,只见她说到杨过的时候神色间带着说不出的异样光彩,心道:“难道这杨过是郭姑娘的心上人?”郭芙忽见他沉默不语,道:“陆公子,你给我讲讲你为何要追杀李莫愁?她为何要你和你弟弟陪她?”陆青叹了口气,道:“这都是家父惹出来的事端。”郭芙越发奇怪,道:“你爹爹?这是为何?”
陆青点点头,向郭芙说出一番话来。
原来这陆青正是二十年前江南陆家庄陆展元的儿子,陆展元和何浣君婚后曾生下俩子,陆青幼年时陆展元生病自知不治,本要把儿子托付给兄弟陆立鼎,然而老母亲却道:“你年轻时惹下祸事,几年后李莫愁必来寻仇,他们兄弟二人再留在此处岂不送死?你安心走罢,我会带浣君和青儿他们离开,从此陆家庄里只有陆立鼎,没有与陆展元有关系的任何人!”哪知陆展元死的次日,何浣君竟也自溢身亡。陆老夫人无奈将他们安葬,细细叮嘱了陆立鼎后,携着两子飘然而去。她却不曾料到,李莫愁如期寻仇,早已血洗陆家庄,陆立鼎夫妇无辜受累,陆无双和程英也不知去向。
郭芙听到程英与陆无双的名字,脸色微变。陆青却已发觉,问道:“怎么?”郭芙道:“没事!”郭芙侧头想想,又问道:“你爹爹是如何得罪李莫愁啦?”陆青道:“祖母说爹爹当时尚年轻,不知情爱之事,那李莫愁对我爹爹倾心,可我爹爹却只爱我娘亲一个!”郭芙“啊”了一声,她自小受大小武爱慕,因大小武喜爱自己,便处处听话,而郭靖平日也是极听黄蓉话,因此她只以为如若喜欢一人,便会事事尊从,极力讨好!杨过跟她处处作对,她便认为杨过是极讨厌她;她心高气傲,既是讨厌我,那我便不会将你放在心上。只是爱人之间,要么爱,便处处讨好尊从;不爱,那便不理不睬罢了,又何至于杀人灭口!
陆青道:“姑娘天真单纯,自是无法了解,一个人若是爱一个人到了极点,就恨不得跟他同生共死,独占此人;若这个人不是全心放在自己身上,那便会心生恨意,反而要伤了此人以泄心中愤怒!”郭芙心中一惊,随即心道:“不会!不会!我伤杨过,只因他胡说八道,只因他打了我,绝不会……绝不会是什么要他全心放在我身上!”陆青见她脸色忽红忽白,问道:“郭姑娘,怎么啦?”郭芙忙笑道:“没事,那后来呢?”
陆青道:“那晚遇到郭姑娘,我尚不知与李莫愁之间的仇怨,后来回家给二弟治伤,祖母才告知我两兄弟,二弟本也和我一起,只在半道分手,我们约好在古墓派旁相见,一同找李莫愁报仇。”陆青一阵倾诉后,心情轻松不少。道:“郭姑娘,我真是没想到能再遇到你,能跟姑娘一起,我真是很欢喜。”郭芙倒也能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来,脸上一红,心道:“陆公子武功好,相貌也好,大武哥和小武哥以前对我更好,最后却因杨过几句话便再不理我,可见有些逗我开心的话是做不了数的。”陆青痴痴地望着她,郭芙低下头,更显娇艳,“大武小武都不好,他们若好了,那我杨过怎么办?”她又想到了杨过,那天她问他大小武谁好,杨过张口便说都不好,不禁心上一热,“杨过.......杨过.......”对杨过,她以前只道他已有他的姑姑,而自己又徘徊在二武之间,因此并不十分去理睬,但自从他断臂后两人在谷底相处,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每每跟他在一起,总是既欢喜又恼怒,既骄傲又害怕。而她砍去杨过的手臂,可从不认为杨过会放过她,事实上他便是阴魂不断的出现又消失,也许哪天,杨过便会把她抓回谷底凌迟......
陆青见她不语,轻轻握起她的手,郭芙一惊,忙道:“陆.......陆公子,很晚啦,我.......我要回去看看襄儿。”陆青微微一笑,放开了她。
郭芙回到房间,她自大小武为了自己竟去决斗,而又因此事牵扯了杨过,每每想起心里便隐隐作痛,也不知是因为大小武,还是因为杨过那断落的右臂!她呆呆看着郭襄那睡得甜甜的小脸,心道:“襄儿,襄儿,你可别像姐姐一样,让师兄为了你兄弟相残。杨过虽胡言乱语,可也真是救了大武哥哥和小武哥哥。襄儿,他……他……,其实也是好心,对不对?”她此时才想到倘若杨过没有阻止大小武相斗,他兄弟俩若其中一个死去,难道自己就能安心嫁给另一个么?“杨过,杨过,若不是你总古古怪怪,死不正经,我又何尝就会断你手臂?”她忽而叹气,忽而后悔。思前想后,只觉得陆青喜欢自己大是不妥,心道:“莫不要再生事端,爹爹为了杨过恼我,我以后要乖乖为爹守城,让他原谅我才好!”想到这里,决意已下,抱起郭襄,悄悄走出客栈。
☆、程英陆无双
舒州城郊,有一片茶山,山上薄雾轻纱,景色甚美。山下有一处茅屋,炊烟袅袅。一位青衣少女站在屋前,悠悠地吹着萧,萧声婉转凄恻,缠绵不已。一位白衣少女从屋里走出,她右脚受伤,一瘸一拐的缓步走到青衣女子身前,叫道:“表姐!”
这两人正是程英和陆无双,她们姐妹重逢,再不分开。程英放下长萧,微笑道:“表妹!”陆无双道:“表姐,你干么天天吹这曲子,也不嫌腻味!”程英抚抚她的头发,甚是爱溺,“你不懂,这是……”“我怎么不懂,这是你曾吹给杨大哥听的对不对?”陆无双毕竟年幼,又是心直口快,冲口而出。程英脸上通红,微愠道:“你说什么!”陆无双心中忽而伤感,忙道:“好啦好啦,表姐,我们都不说啦,快进来吃饭吧!”两人携手进去屋内。
陆无双端上饭菜,道:“表姐,黄岛主很久没来了。”程英点头道:“师傅闲云野鹤,又岂是随时都能见着的?”陆无双小嘴一撇,颇不以为然:“可你总是他的关门小弟子,他的本事你还没学全,我们还要找李莫愁报仇呢!”程英叹了口气,道:“怨怨相报何时了!”陆无双叫道:“表姐,我不管,你不去找她,我可是要去的!”程英正待说,突然屋门被推开,一个女子闯进来叫道:“师妹!师妹!”却是洪凌波。陆无双赶快迎出去,道:“师姐?你找到李莫愁啦?”洪凌波气喘吁吁,程英温声道:“无双,倒杯水给你师姐喝,别急,慢慢说。”
洪凌波指指外面,道:“杨……杨过!”程英陆无双同时一惊,道:“你说什么?”洪凌波道:“我打听师傅下落,路上看到杨过晕倒,就带他回来了!”程英陆无双不等她说完,已抢出门外,果然见杨过嘴角带血,软软地躺在地下。
程英忙把杨过扶起,手掌抵在他后背。陆无双突然惊叫:“表姐,手……杨大哥的手!”程英也已看到,她一向镇定,并不答话,只慢慢将内力输给杨过。
过了一盏茶时分,杨过终于醒转,他睁开眼睛,呐呐道:“郭芙?”程英收回掌力,轻声道:“杨大哥,你说什么?”杨过调了调气息,方才看清是程英和陆无双,忽觉不好意思,道:“程家妹子,媳妇儿,是你们?”陆无双道:“当然是我们,你刚才叫什么?你干么叫郭芙的名字?还有傻蛋,你的手……你的手怎么啦?”陆无双是急性子,连连发问,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涌出。杨过笑道:“别哭别哭,我可不是还没死么?”程英道:“表妹,你先别急,我们让杨大哥先到屋里来。”陆无双点点头,两人把杨过扶进屋里。杨过倚着桌子坐下,笑道:“多谢了,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