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问道:“杨大哥,到底怎么回事?”杨过道:“我这情花毒中了很久啦,没关系,现下还不会死!”陆无双急道:“那你的手呢?又是怎么回事?”杨过脸色微变,却不回答,程英忙道:“表妹,杨大哥刚醒来,你先让他休息一下。”洪凌波忽道:“情花毒?莫不是绝情谷里的情花?”陆无双道:“师姐,你知道?”洪凌波道:“师妹,我正要跟你说,师傅去了绝情谷呢。”陆无双道:“李莫愁去了绝情谷?!”她自长大从李莫愁处逃脱,再不叫她师傅,但与洪凌波师姐妹之情甚笃,“师姐”之称却没有变。
杨过听得洪凌波说李莫愁去了绝情谷,大是奇怪,她不是和郭伯母在一起么?程英忽道:“杨大哥,你的毒既在绝情谷所中,那里必有解药,何不过去找解药?”陆无双恍然,道:“是呀是呀,傻蛋,我们现在就到绝情谷为你找解药!”杨过苦笑道:“没有用的,我已服了半颗解药,方能活到现在,但另外的半颗,我们是要不到的!”程英奇道:“为什么?”杨过道:“妹子,你别问啦!我又不怕死,我这种人,纵然活着,也是给人看不起而已!”陆无双急道:“呸呸呸,傻蛋你是怎么说话,既然有解药,为何会要不到,我不信!我去为你拿!”洪凌波怒道:“杨过,你自己自轻自怜也就罢了,我师妹一心为你,你别不识趣!”杨过叹道:“媳妇儿,你如何待我,我当然知道。不过这世上也就只剩半颗绝情丹,而这半颗丹药确是拿不到,两位妹子,算了啦!我在死之前还能跟你们一聚,真是开心。来来,咱们先吃饭,然后让我好好睡上一觉!”
陆无双和程英听得他如此说,均是一时无语。众人无奈坐下。杨过忽问道:“洪师姐,你刚才说李莫愁去了绝情谷?”洪凌波点点头,道:“嗯,我打听到,她和那个黄蓉一起去的。”程英奇道:“我师姐?”杨过心道:“我已把襄儿交给郭芙,难道郭芙没有找到郭伯母,还以为我抱了襄儿去绝情谷?”他暗骂:“笨丫头!”“若她没找到郭伯母,岂不是自己到处闯荡?不好!”陆无双见他停下碗筷,道:“怎么不吃了?你怎么啦?”杨过迟疑道:“没什么!”
杨过吃了一点,只觉胸口烦闷。于是走出屋外坐下。他自知情花毒的发作越来越密,也不知哪天便会毒发身亡,“哪天我死了,也不知道你是否会哭上一哭!”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深谷中,郭芙嘤嘤而哭的情形,其实他早就在郭芙盯着他看的时候就醒了,看着郭芙为他找草药,又在旁边哭,他心里却不知为何感觉高兴,没错,我就是喜欢看到你狼狈的样子,很喜欢!他一边想着,不觉脸带笑意。
“杨大哥,你笑什么?”杨过微微一惊,回头一看,原来是程英,于是叫道:“程家妹子。”程英在他身边坐下,小声道:“杨大哥,表妹要去找李莫愁报仇,绝情谷她是要去的,不如你也跟我们去看看,或许……”杨过道:“我去帮你们自然可以,不过别费心思给我找药啦!”程英道:“你不愿找,我如何能勉强?”杨过“嗯”了一声。程英望了一眼他右边空荡荡的袖子,心中难过,呐呐道:“到底是谁?”杨过道:“你不必难过,早就不痛啦!”程英知他不会再说,于是道:“杨大哥,你早点歇息,明日我们一起去绝情谷!”杨过点点头,身子却不动,程英站起来自己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在思念芙妹的节奏么:)
☆、公孙止
杨过抬头望着天上北斗星,心道:“王重阳这老小子也算聪明,能悟到这天罡北斗阵,不过又有什么用?你的这批饭桶后人还不是打不过郭伯伯?”他小时由郭靖带到全真教学艺,对他力战天罡北斗的情形记忆犹深。“郭伯伯曾说把芙妹许配给我,就把一身的武艺传给我,可是你又如何能看得起我?芙妹,芙妹!我真是恨你!为何?从小你就看我不起?在桃花岛时辱我打我,我被郭伯母嫌弃,你从不帮我。我三番四次不顾姑姑的阻拦救你,你非但不感激,还断我手臂!我……我为何不杀了你报仇?我……我为何下不了手?没错……我就该杀你,让大小武再也得不到你,让天下的男人都不会再得到你!”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在地上写了几个大字:“绝情谷见!”站起身来,飘然而去!
再说郭芙匆匆离开客栈,夜路茫茫,她一时也不知往哪里走去。心道:“娘肯定是出来了,只是我如何去找她?”心想襄儿还小,可不能在外面游荡,于是打起精神,往襄阳方向走去。
而陆青一早醒来,竟发觉郭芙离去,心中大惊。他暗想道:“郭姑娘果然已有心上人,是我不好,不该跟她说太多。她一人带着妹子,路上若遇到歹徒可如何是好?”也顾不得要在此等候李莫愁,匆匆追出城去。
这时冬日已至,郭芙取出自己的披风包到郭襄小被子外面,好让北风刮不到她。幸而白天阳光和暖,郭芙一路往北行,这天在路边的一个小摊上喂好郭襄后准备上路,忽然“突!突!突!”一匹马飞驰而来,郭芙转头望去,心中大奇,这马全身如火,精神奕奕,却不是自己的汗血宝马?郭芙喜叫:“我的小红马!”,她发出啸声,汗血宝马“嘶!”的一声停了下来。郭芙跑了过去,抚摸着马背道:“马儿马儿!我终于找回你了!”小红马甚具灵性,脑袋挨着郭芙,“呜呜”而叫,甚是亲热。
她把背囊放到马好,正要跨上马背。忽听得一人道:“美人,这马儿原来是你的?”郭芙一惊,只见一人已走近身前。那人浓眉方脸,脸侧一个大大的刀疤,看着令人恐惧。郭芙皱皱眉头,继续上马,那人伸手要拉郭芙,郭芙大怒躲开,叫道:“干什么?滚开!”那人嘻嘻一笑,一股□□之气,道:“哈哈,你好大胆子,敢对我公孙谷主叫滚开!”又凑近郭芙望了望郭襄,“啧啧”两声道:“两个娃子都美,且都跟我回去罢!”郭芙左手抱郭襄,右手挥掌便向这公孙谷主劈去!
这公孙谷主便是绝情谷的公孙止了。他自容貌被毁后,性情大变,喜欢外出掳掠稍有姿色的女子,带回谷内成亲,而成亲后却弃之不管,或用情花刺伤,或丢至山洞暗室,毫不怜惜!每每丢弃一个女子,他便大笑不止:“柔儿!柔儿!又有人来陪伴你了!你喜欢吗?”
此时他看到郭芙花容月貌,岂肯放过。见她伸掌打来,功力甚浅,嘿嘿一笑,伸手一探,已把她怀里的郭襄抱去,郭襄有所感觉,登时大哭,郭芙大惊,叫道:“老贼,还我妹子!”她恼怒之下,飞身扑上,公孙止闪身避开她掌风,郭芙再不客气,使出落英掌,掌掌如剑,往公孙止身上削去。斗得一阵,公孙止突然把郭襄挡在胸前,郭芙武功尚不能收放自如,一个收势不住,眼看这掌就要打到郭襄身上!她硬生生收住掌力,内劲反向自己身上弹来,整个人便往后跌出!郭芙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公孙止叫道:“不得了,美人儿受伤了!”跃到郭芙身边,伸手一揽,以防她跌到地下,郭芙怒极,侧身向他撞去,公孙止笑道:“好香!好香!”不躲反而向郭芙凑了过来。“啊哟!”郭芙正不知所措,突然公孙止一声惊叫,退后了几步,紧接着一个女子声音道:“李道长,现下轮到谁出手了”郭芙精神一振,喜叫道:“娘!”来者正是黄蓉和李莫愁。
“芙儿!”黄蓉这时也已看到郭芙,顾不得和李莫愁说笑,竹棒已伸到公孙止面前。李莫愁望了郭芙一眼,神情复杂,此时她也看到了公孙止抱着的正是郭襄,一挥拂尘,上前相助黄蓉。公孙止忽见来了两个强敌,收敛了笑容,凝神应战。他的武功实是不弱,但此时手上抱着郭襄,黄李两人又同时攻了上来,心道:“不好,这两个大美人这么厉害,怕要吃亏!”黄蓉伸出右手食中二指,猛向公孙止双眼戳去,同时竹棒斜斜一挥,打到他腰间,公孙止眼前一花,郭襄已稳稳被黄蓉夺去,抱在怀内。她这招“獒口夺杖”原是从敌人手夺回打狗棒,没想到现在用于夺女也凑效,微微一笑,道:“得罪了!”
公孙止见郭襄脱手,脸色一变,转身跃起,把地上的郭芙一拉,哈哈笑道:“小美人归你,大美人可归我了!”他一边说一边向地面拍去,霎时尘土扬起,黄蓉李莫愁同时后退,睁开眼时,公孙止郭芙已经远去!
黄蓉刚救回小女儿大女儿又被掳,不由连连顿足。忽地看到地上似有一物甚是耀眼,走近捡起一看,原来是一个玉佩,触手微凉,温润顺滑。她“咦”了一声,拿起来细看,只见这玉佩晶莹通透,实是罕见之物。“我桃花岛并无此物,可这确是芙儿身上掉下的!”正自想着,李莫愁忽伸过手来,声音发颤,道:“郭夫人,给我看看!”
黄蓉递到她手上,道:“你认得?”李莫愁脸色难看,身上微微发抖。她当然认得,这玉佩当年,可也在她身上贴身而挂。那一年,春天来得特别早,特别温暖,她和她的陆郎,莲池嬉戏,情意正浓,陆展元亲手把这玉佩解下,系于她腰间,在她的耳际低声言语:“莫愁,莫愁,这玉佩是我家传之宝,我父亲当年便是如此赠与我母亲,我现今给你,系你一生!”不想音容犹记,面目已全非。玉佩,玉佩,确是传家之宝,却是由你传给那妖精,再传给你与妖精生的儿子,跟我李莫愁已毫不相干!李莫愁怔怔地拿着玉佩,眼中流下两行清泪,黄蓉看她神色忽而愤恨,忽而凄楚,她纵聪明,也只想到与□□有关,可她关心的却是郭芙,这玉佩李莫愁既然识得,却在芙儿身上,莫不是她俩有何愁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