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一枝蒿 (黄鱼听雷)

　　“那你呢？”汤佳渔面无表情，“跟你出轨的事相比，我真觉得我这些事算不上什么？”
　　“那嘉衍呢？”梁吟蓉反问，“你是真喜欢他，还是为了报复我。”
　　陈嘉衍车子开到一半，想起自己忘了带U盘，他打转方向盘，开车回去。出了电梯，看到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隙。陈嘉衍还以为他先前忘记了关门，朝门口走近，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他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他听到梁阿姨问：“那嘉衍呢，你是真喜欢他，还是为了报复我，才勾引他的？”
　　陈嘉衍的手指握在门把上，垂着眼，盯着手上的铝合金门把，他的手松了又紧，手心隐隐有了湿汗。
　　等了良久，才听到她没什么情绪道：“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第37章 “现在不在一起了。”……
　　Chapter37
　　梁吟蓉走后, 汤佳渔靠着餐桌，微微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 她抬手轻揉着眉心，有些心烦意乱。
　　汤佳渔拿过手机, 给丁遥发了条信息：“我妈来找我了。”
　　丁遥反应倒是快, 直接拨了通电话过来：“什么意思, 梁阿姨知道你和陈弟弟的事了？”
　　汤佳渔含糊嗯了声。
　　丁遥道：“那陈弟弟知道吗？”
　　汤佳渔：“应该还不知道。”
　　因为丁遥还在加班，一时走不开, 两人说了几句, 也就挂了电话。
　　汤佳渔回到卫生间, 把换下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洗衣机运作的声音的响了起来。汤佳渔在这机械运转的背景音里，突然有点想抽烟，但家里的烟早就被收拾丢到垃圾桶里。
　　汤佳渔给陈嘉衍发了条信息，问他到学校了没, 过了半个小时，才收到他的回复。
　　陈嘉衍：到了。
　　汤佳渔：晚上一块出去吃晚饭吗？
　　陈嘉衍看了眼手机屏幕，过了会儿, 他才回了条：有点忙, 估计要很晚回去。
　　手机又震动了下，汤佳渔回了一个简单的好字。
　　陈嘉衍没回来, 汤佳渔打算随便吃点什么解决晚饭。丁遥下了班，给她打电话，问她晚饭吃了没，要是还没吃，她直接买了外卖, 来到她的家里，陪她一块吃晚饭，汤佳渔说好。
　　丁遥来的时候，汤佳渔去开门，接过她手中的外卖，听到丁遥问：“陈弟弟还没回来？”
　　“他在学校有点事，没那么早回来。”
　　汤佳渔给丁遥倒了一杯温水，丁遥在餐桌前坐下：“梁阿姨很生气吧？”
　　“嗯。”汤佳渔点头，“她觉得我和陈嘉衍交往，是在报复她。”
　　丁遥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你是吗？”
　　汤佳渔拿着筷子夹了颗西兰花：“一开始是。”
　　丁遥琢磨了片刻，把玻璃杯放在餐桌上：“佳渔，你记得我上次我问你对陈弟弟是认真的吗？你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汤佳渔抬眼：“我那个时候撒了谎。”
　　“那现在呢？”丁遥说，“你为什么又让陈弟弟转正呢？”
　　汤佳渔喝了口水：“因为我后面喜欢上他了，瑶瑶，他对我很好。”
　　丁遥叹了口气。
　　两人陷入沉默时，玄关处的门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两人循声望去。陈嘉衍推门进来，看到餐桌旁的丁遥，他打了声招呼：“丁遥姐。”
　　丁遥应了一声，陈嘉衍回来了，她不好在杵这儿当电灯泡：“我先回去了。”
　　丁遥换鞋出门后，汤佳渔看向陈嘉衍：“晚饭吃了吗？”
　　陈嘉衍点头：“吃了。”
　　汤佳渔推开椅子起身，把桌上的一次性餐盒收在外卖袋子里，陈嘉衍走了过来，帮她一起收拾。
　　汤佳渔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她皱了下眉，看他一眼：“你抽烟了吗？”
　　陈嘉衍顿了两秒，淡淡嗯了一声。
　　汤佳渔轻声问：“怎么了，你心情不好？”
　　陈嘉衍把外卖袋子打了个结，丢到垃圾桶里，淡声道：“没什么。”
　　汤佳渔觉得他情绪不太对，她走到他身边，想去亲他的下颌，被他偏头躲开了。汤佳渔看着他，忽然似想到了什么，她试探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陈嘉衍垂眸看着她：“什么？”
　　汤佳渔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在作祟，又或者是她自己心虚，她说：“今天我妈来找我了，你是不是听到了？”
　　陈嘉衍深深吸了口气，他抬了下头，盯着她的眼睛，眼角隐隐有点发红：“听到什么了，听到你说喜欢我是假的，你一开始就是故意接近我的，你在小谭山那天，也是故意吻我的，对不对？”
　　汤佳渔喉咙艰涩，她摇了下头，解释道：“不是这样，我承认一开始，我确是目的不纯，可后来.......”
　　汤佳渔有点难以继续下去：“你不相信我吗？“
　　陈嘉衍低头看她，眼里有湿意，低声：“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
　　汤佳渔抬起脸，冷静了下来，缓缓问道：“所以呢，你是想分手吗？”
　　陈嘉衍喉头微动，双手狠搓了下脸，他的眼睛因为揉搓后，更加红了。他的目光锁着她的眼睛，怔了怔：“你想分手？”
　　“你不是想吗，你不是不相信我吗？”汤佳渔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既然这样，那再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晚上先去和丁遥住，你留在这里。”
　　汤佳渔说完，便走近卧室，把自己的东西稍微收拾了下，她正要踏出房门，客厅里传来一声关门声，屋里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汤佳渔把收拾好的东西扔到床上，她想，这次是哄不好他了。
　　陈嘉衍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他靠着椅背，胸腔起伏着，他从裤兜里掏出烟盒，这烟是今天在学校附近的便利店买的，已经抽了两根。陈嘉衍抽出一根，送到嘴里咬着，过了会儿，又拿了下来，放回烟盒里。
　　陈嘉衍把玩着手上的打火机，是那种廉价的一次性打火机，可以看到里头的液态丁烷。
　　陈嘉衍无意识地打着火苗，然后松手，火苗窜起，又熄灭。如此反复几次，眼睛好似被火光的温度烫到，陈嘉衍仰头，伸手捂了下眼睛，他把打火机丢在中央储物盒里，一声清脆的闷响。
　　过了会儿，手中的手机嗡声震动起来，震得他的手心隐隐发麻。陈嘉衍按了接听键，声音微哑：“喂？”
　　那端是赵晔的声音：“一块吃夜宵，来不来？”
　　陈嘉衍沉默了片刻，问：“在哪？”
　　赵晔说：“徐记烧烤，等你，赶紧过来。”
　　陈嘉衍开车到的时候，赵烨他们已经吃上。陈嘉衍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赵晔说：“还以为你不来呢。”
　　陈嘉衍随口道：“刚好没什么事。”
　　赵晔递给陈嘉衍一罐啤酒：“喝吗？”
　　陈嘉衍接了过来，赵晔问了句：“没开车？”
　　“等会叫代驾。”
　　赵晔仔细打量陈嘉衍几眼：“哥们，怎么觉得你情绪不太对劲儿。”
　　“你眼花了。”
　　陈嘉衍单手打开啤酒罐的拉环，喝了一口。
　　这时服务员来到他们这桌，刚好端上一盘烤好的包浆豆腐：“你的包浆豆腐。”
　　赵晔偏头：“谢了。”
　　陈嘉衍捏着啤酒罐，垂下眼眸盯着那盘包浆豆腐，豆腐皮烤的金黄，颗颗饱满，上头撒了小米椒和葱花。
　　他想起了那会他和赵晔来吃夜宵，碰见汤佳渔，后来，她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推荐了这道菜，还说以后有机会一起来吃。
　　他现在想，她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精心设计好了每一句话，就连那句夸他的照片好看，是不是也是她一贯撩拨人心的手段，最后她还柔声问他：“那张照片，我能保存吗？”
　　只是不知道，那张照片，她是不是真得保存了。
　　赵晔说：“尝一块这个包浆豆腐，我上回和施霖一块来吃，她说挺好吃的，还是佳渔姐推荐的，味道是真不错。”
　　陈嘉衍靠着椅背，摇头：“不用。”
　　汤佳渔把零散铺在床上的衣服，又齐整地折叠好，放入衣柜时，看到旁边叠放着陈嘉衍的衣物。汤佳渔一怔，把柜门关上。
　　她的手机屏幕这时亮了起来，是丁遥发来的微信：佳渔，我想了想这件事，你还是得先和陈弟弟解释清楚，不然陈弟弟到时候知道，肯定要误会的。
　　汤佳渔回：不用解释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刚点击发送，两秒后，丁遥电话打了过来。汤佳渔按了接听键，她在地板上坐下，背靠着床头，丁遥在那端追问：“陈弟弟怎么知道的？”
　　“今天我妈来找我，他应该在门外听见了。”
　　丁遥小心翼翼道：“陈弟弟很生气妈？”
　　汤佳渔抱着膝盖，觉得今天非常疲倦，她说：“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
　　丁遥宽慰她：“等过几天陈弟弟冷静下来，你再去哄哄他？”
　　“我哄不好他了。”汤佳渔说，“我突然间觉得我很坏，遥遥，你说我是不是很坏，还这么欺负他？我要是他，就再也不想见到我自己了。“
　　丁遥叹了口气：“陈弟弟说分手了吗？”
　　“没有。”汤佳渔深吸了口气，“他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