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一枝蒿 (黄鱼听雷)

　　汤佳渔付钱下了车，夜里雾气大，镇上的医院不大，就一幢楼。说是住院部，其实就占了楼下的一层，平常也就头痛脑热来看看，要是真遇到什么大病，还是得去市里的大医院。
　　汤佳渔推开房门进去时，梅溪还没睡着，估计在等她。
　　汤佳渔蹙着眉：“不是让你先睡，别等我吗？“
　　“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坐车，外婆哪里能睡得安稳。”
　　这间病房摆着两张床，但是只有梅溪一人，时间不早，汤佳渔稍微洗漱了下，就在旁边的那张病床上睡下。
　　梁吟蓉是在梅溪出院的第二天来的，除了她，还有陈启和。几人吃了午饭，陈启和同梅溪在客厅谈话，留汤佳渔和梁吟蓉在厨房清洗碗筷。
　　梁吟蓉看她一眼：“你现在和嘉衍？”
　　汤佳渔冷声打断她的话：“我和他分手了，所以你不用担心陈叔叔知道了，会怎么想？”
　　梁吟蓉动了动唇，汤佳渔又说：“我和陈嘉衍分手，不是因为你，只是我自己想分手。”
　　梁吟蓉看着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汤佳渔已经转身走出了厨房。
　　汤佳渔从镇上回来后，就办理了辞职手续。六月中旬，她得回学校一趟，去领毕业证书。丁遥得知她辞职的事儿，她颇有些不满：“即便你和陈弟弟分手了，曼城不是还有我吗？”
　　汤佳渔笑着解释：“倒也不是，不过是认识的一个学长，开了律所，开的条件也都不错，所以我还是打算去试试。”
　　丁遥抱怨归抱怨，但也不可能真不让她去。
　　陈嘉衍和汤佳渔分手后，倒是没有跟她的朋友断了联系。孟骁找他打球，他照样赴约。
　　两人今晚在体育场打球，休息的时候，孟骁捡起放在椅子上的矿泉水瓶，扔给陈嘉衍，说：“前几个月喊你打球，你倒是推说没空，。”
　　陈嘉衍和汤佳渔在一次后，确是球打得少了。毕竟她说过让他一周打一次，陈嘉衍也就照做了，他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两口水，没有多做解释。
　　孟骁说：“打完球，一块去吃夜宵？”
　　陈嘉衍面露迟疑，孟骁以为他是顾忌汤佳渔会在，毕竟陈嘉衍和汤佳渔分手的事儿，孟骁也从丁遥那里听过一嘴，他顺口道：“佳渔去苏城了，今晚不在。”
　　陈嘉整个人僵了一下，孟骁偏头看他一眼：“你不知道？”
　　陈嘉衍摇了下头，孟骁又继续道：”她辞了这边的工作，她的一个师兄开律所来着，给她开的条件还不错，她就去了。”
　　陈嘉衍没说什么。
　　孟骁说：“其实你也别怪佳渔，我高中和丁遥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成天谈恋爱。”
　　陈嘉衍停顿了下，低低说了句我知道。
　　孟骁没注意到，继续说：“但她高中的那些恋爱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存粹为了刺激她妈。她这人性子倔，好强也固执。她前面两段感情的结束，都是她提的分手，她就是这样，不愿做被抛下的那个，说起来还是缺少安全感。这次我看也是吧，估计还是因为她爸妈的感情影响了她，但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是不一样的。”
　　陈嘉衍敛眉，喉结滚动了下，没有接话。


第39章 “是她甩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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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佳渔的航班落地苏城的机场后, 汤佳渔直接打了辆车去公司。她抬手去敲宁师兄的办公室，宁师兄原名叫宁宇，大汤佳渔三届。
　　过了会儿, 门里传来一道声音：“请进。”
　　汤佳渔推门进去，宁宇坐在办公桌后, 抬了下眉, 笑笑说：“不是让你进我办公室, 不用敲门吗？”
　　汤佳渔也笑了下，打趣道：“那不行啊, 毕竟在公司, 你是老总, 这个面子我可不能不卖给你？”
　　宁宇将旁边的一份文件递给她:“这个案子的资料，你看一下，抽个空给当事人打个电话。”
　　汤佳渔坐在沙发上，翻看了几眼，大概了解了整个案子的情况。这是一个关于创作思路著作权的纠纷案, 也就是汤佳渔代理的当事人任某，在该出版社任职期间，因为出版社要出一套指导丛书, 由任某设计丛书的整个结构, 后来由于任某辞职，便没有继续再负责该书的内容。但这本书最后还是按照任某设计的结构编写了该指导书。
　　宁宇见她看完了案子, 他挑了下眉：“想过怎么打吗？”
　　汤佳渔笑了下：“这个案子肯定不能从打版权了，只能从不当得利的角度提出诉请，或许还有希望，他在撰写这本书的时候，有和出版社签合同吗, 我猜没有？”
　　“没有。”宁宇又说，“刚好是下班的点，一块吃顿午饭，你再回去。”
　　“我在飞机上吃过，现在还不饿。”汤佳渔笑着拒绝，“就不让宁师兄破费了。”
　　宁宇也没多劝。
　　汤佳渔回到住处，丁遥打来电话，说约她一起吃晚饭。汤佳渔这才想起，她只跟陈嘉衍说了要回苏城，倒是忘了跟丁遥说她回来的事。
　　丁遥在电话里骂她重色轻友，又问起她和陈嘉衍怎么样了？
　　汤佳渔顿了顿：“就那样。”
　　丁遥：“你突然回苏城，跟陈弟弟说了没？”
　　“给他发了条信息，不过他还没回我。”
　　丁遥轻嗯了声，没再多说，又同她提起别的话题。
　　汤佳渔挂断电话后，她点开微信软件，置顶的聊天的记录里，陈嘉衍没有回她的那条消息。
　　汤佳渔轻叹一口气，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充上电源，便去卫生间洗澡。
　　第二天早晨，汤佳渔约了当事人见面，约在律所附近的一家咖啡厅。当事人叫任强，看着年龄和汤佳渔差不多大，戴着眼镜，有几分书生相。
　　汤佳渔说：“你想喝些什么？”
　　任强：“美式咖啡就可以。”
　　汤佳渔点头，招来服务员，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等服务员走后，汤佳渔又同任强确认了一遍，在攥写指导丛书的过程中，有没有同出版社额外签了合同，例如这些你攥写的这些结构都是属于公司的之类。
　　任强：“没有。”
　　汤佳渔嗯了声，然后同任强说了打算从不当得利这个点出发，提起诉讼请求。
　　任强困惑道：“不能从版权受到侵害这个点提起诉讼请求吗？”
　　汤佳渔喝了口咖啡，解释了句：“你的这些创意没有形成固定的作品，要是从这版权这个点来打，没有多少胜算。而版权法的前提必须要有有形成果，你一开始只是设计了丛书的整体结构，也没参加后期的丛书编写，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得从不当得利这个点出发。”
　　汤佳渔同任强聊完后，便直接回到了公司，准备诉讼资料。
　　汤佳渔一直熬到晚上八点，等忙完事情，公司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只有宁宇的办公司还亮着灯。
　　汤佳渔刚收拾好办公桌面，宁宇便打开了办公室门，走了出来：“还没走呢？”
　　汤佳渔懒懒地嗯了声。
　　宁宇手腕上还搭着件西装外套，他看向她：“还没吃晚饭吧，一块出去吃点，等会送你回去？”
　　汤佳渔忙到这个点，确是有点饿了，也就没拒绝宁宇的提议。
　　宁宇开着车载着汤佳渔去了一家粤菜店，这个时间点，客人不少。两人挑了楼下的位置坐了。
　　汤佳渔刚坐下，目光无意一瞥，就看到了隔着几桌的距离，坐着的陈嘉衍。第一眼，汤佳渔还当自己眼花，她微眯着眼睛，看了几眼，才确定真是他。
　　陈嘉衍穿了一身正装，灰色的西装外套，里头是白色的衬衫，扣子开了两颗。他那一桌几乎都是男生，看着年龄同他相差不大。陈嘉衍手上拿着一罐啤酒，有人同他说了什么，他偏头听了下，笑了下，然后喝了口啤酒。
　　宁宇注意到汤佳渔的目光，也顺势看了过去，说：“前男友？”
　　汤佳渔一顿，收回了目光，看着面前的宁宇：“你怎么猜到的？”
　　宁宇不过随口一说，还真没想到自己猜准了，他短促笑了一声：“还真是啊？”
　　“嗯。”
　　宁宇评价了句：“长得还挺帅。”
　　汤佳渔直言不讳：“那是，不帅我能看上他。”
　　宁宇偏了下头：“那怎么分了？”
　　汤佳有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宁宇捕捉到了，他甚为识趣道：“要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以不回答。”
　　汤佳渔喝了口水，不以为然道：“没什么不好说，遇到了一些事，我提了分手。”
　　宁宇点点头，不再多问。
　　陈嘉衍发现汤佳渔的时候，还是因为许天平碰了碰他的胳膊肘，凑到他耳边说：“看前面那一桌，那个穿紫色衣服的，长得还挺正的。”
　　陈嘉衍没什么兴趣地抬了下眼，却在目光扫到汤佳渔时，他皱了下眉。许天平见陈嘉衍盯着那个方向不作声，他说：“正吧？”
　　陈嘉衍敷衍地嗯了一声，汤佳渔似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触，片刻后，陈嘉衍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下，陈嘉衍敛眉，拿起手机，手机屏幕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汤佳渔：你怎么来苏城了。
　　陈嘉衍原本想不回的，犹豫了会儿，还是回了句：陪导师来苏城参加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