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一枝蒿 (黄鱼听雷)

　　两人上了车，汤佳渔摇上车窗：“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 你是不是在医院里？”
　　陈嘉衍应声：“嗯。”
　　“拿药吃了吗？”
　　“吃了。”
　　汤佳渔拿手背试了下他额头，好在温度并不太高。陈嘉衍握住她的手腕, 拿了下来, 却没有松开, 他手指捏了下她的手指：“怎么和丁遥姐来喝酒了？”
　　“她和孟骁吵架了，心情不太好。”汤佳渔补充了句, “我下次不喝了, 好不好？”
　　他盯着她的眼睛, 似乎笑了下：“没事，喝醉了，我来接你。”
　　汤佳渔随口道：“要是你不在呢？”
　　陈嘉衍停顿了两秒：“那你给我打电话。”
　　汤佳渔失笑：“等会还要回医院吗？”
　　“不用。”陈嘉衍靠着椅背，“今天梁姨会去医院陪护。”
　　汤佳渔嗯了一声。
　　窗外还下着雨，雨水落在车窗下, 水渍淋漓，就连街上的霓虹灯都变得影影绰绰的。这时，汤佳渔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梅溪打来的, 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汤佳渔把手机贴在耳边：“这就回去了，在车上呢, 你先睡，别等我了。”
　　梅溪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陈嘉衍：“我送你回去？”
　　“好。”
　　下了雨，路上堵了好一会儿。经过一个红绿色，车子如长龙般挤在一起, 寸步难行，身后车子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而在路况这么差劲的情况下。陈嘉衍的神色不见丝毫焦躁。
　　汤佳渔盯着他的侧脸轮廓看了一会儿，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汤佳渔觉得自己似乎有点配不上他，不值得他对她那么好。
　　陈嘉衍察觉到汤佳渔的目光，转头：“怎么了？”
　　“没什么。”汤佳渔轻轻摇头，“就觉得你很好看。”
　　陈嘉衍盯着她，两人目光对视，前方的车流有松动的迹象，汤佳渔看了眼，提醒他：“绿灯了。”
　　陈嘉衍收回了视线，发动车子，跟上了前方的车流。
　　车子停到楼下的时候，雨刚好停了。
　　汤佳渔看向他：“我外婆在楼上，就不请你上去坐了？”
　　陈嘉衍点头，汤佳渔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亲了下他的嘴角，要退开时，陈嘉衍捏着她的后颈子，加深了这个吻。
　　旁边有车子开过，两人旁若无人，直到陈嘉衍吻完，放开了她。
　　汤佳渔开玩笑：“你现在不怕把感冒传给我了吗？”
　　陈嘉衍一顿，说：“你回去冲包冲剂。”
　　汤佳渔勾了下唇角，她打开车门：“我逗你的，我的体质还没有那么差，我先上去了？”
　　陈嘉衍朝着窗外的她，点了下头。
　　汤佳渔：“到家了，给我发条信息。”
　　陈嘉衍低声：“嗯。”
　　汤佳渔回到家里，梅溪还没睡着，客房的房门半开着。汤佳渔走了过去，推开车门：“外婆，还没睡呢。”
　　梅溪靠着床头看书，她摘下老花镜：“你没回来，外婆哪里睡得着。”
　　“快睡吧，我去洗漱一下，也准备睡了。”
　　汤佳渔把房门带上，进了自己的卧室，打开衣柜，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澡。
　　她洗澡的时候，外头又下起了雨，听着雨声，还挺大的。汤佳渔皱了下眉，也不知道陈嘉衍到家了没。
　　汤佳渔洗完澡出来，拿过放在床头柜旁充电的手机，给陈嘉衍发了条信息，问她到家了没。等她吹完头发，再次拿过手机，还是没收到陈嘉衍的回复，她直接给他拨了一通电话，没人接。
　　汤佳渔也没再继续打，她拿着手机，去厨房烧开水。把手机放在料理台上，接了一壶水，按下指示键，手机应声响了起来。
　　汤佳渔按了接听键：“到家了吗？”
　　“刚到。”陈嘉衍又解释了句，“手机刚充上电。”
　　“有被淋湿吗？”
　　陈嘉衍看了眼脱下丢在沙发上的外头，后背有一片深色水渍，他咳嗽了声：“没有。”
　　汤佳渔听到他的咳嗽声，微微蹙起眉头：“你快去洗澡吧。”
　　陈嘉衍语气温和：“好。”
　　“晚安。”
　　“晚安。”
　　......
　　除夕节那天，汤佳渔和梅溪祖孙两一块过年。原本前两天，陈启和就打来电话，邀请梅溪和汤佳渔一同到陈嘉衍奶奶家过年，但梅溪拒绝了。觉得大过年的去叨扰，不太合适。
　　汤佳渔和梅溪两人买了点食材，不多，毕竟就两个人，吃不完也浪费。汤佳渔在厨房给梅溪打下手，期间给陈嘉衍拍了两道菜，一道梭子蟹粉丝煲，还有一道菠萝咕噜肉。
　　陈嘉衍：你做的吗？
　　汤佳渔：你觉得我有这厨艺吗？我外婆弄的，我打下手。
　　梅溪洗好菌菇，扭头见汤佳渔捧着手机，她笑了下，问道：“是男朋友的信息？”
　　汤佳渔把手机放入口袋里，唇角一弯：“嗯。”
　　梅溪：“怎么不带来给外婆见见。”
　　“过一阵子吧。”
　　“是什么样的男孩？”
　　“你会喜欢他的，和我以前交往的那些不太一样。”
　　梅溪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汤佳渔道：“外婆，我以前的交往的那些男朋友又那么不好吗？”
　　“反正外婆是不喜欢的。”梅溪心情好，难得说了句俏皮话，“就想我外孙女长得那么好看，怎么挑男人的眼光这样差。"
　　汤佳渔低头笑了笑，没再多说。
　　用完除夕晚餐，手机便开始络绎不绝响起来，朋友发来的拜年短信，各大小群在发红包。汤佳渔把抢到了红包，凑了个整，发给陈嘉衍。
　　一分钟后，陈嘉衍发来一个红包金额是520的。汤佳渔手指在输入框里打字，正要回复，聊天界面又弹出一个红包，金额是1314。
　　汤佳渔稍微愣了下，最后给他回了个发送爱心的表情包。
　　过年结束后，梅溪又在市里待了一周，便说待不住，要回镇上。汤佳渔只好打车，送她回去，同时也在镇上陪她住了两天。等她回到市里，远看离开学的日期也没剩几天。汤佳渔这个学期需要实习，以及准备毕业论文答辩。
　　两人谈起实习的话题，陈嘉衍正在厨房准备晚饭，问她实习准备待在哪个城市，汤佳渔看他一眼：“应该会在苏城。”
　　陈嘉衍只是淡淡嗯了声，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表露任何异样的情绪。汤佳渔倒是不忍心再骗他，她从后背搂着他腰：“我给曼城的几家律所投了offer，应该会在曼城实习。”
　　汤佳渔投的简历，陆续有了回应。她去面试了几家，最终选择了一家在曼城挺有知名度的律所实习。
　　周一入职，陈嘉衍双休日，几乎都是待在汤佳渔那里，汤佳渔的衣柜里渐渐多了些陈嘉衍的私人物品，衣服，袜子，还有他的剃须刀。
　　偶尔，汤佳渔也会学着做几道菜，但大多数都是陈嘉衍下厨。两人挺享受现在的生活，时间一晃就到了五月中旬。期间，汤佳渔回了一趟曼城，去准备毕业论文答辩以及填些毕业材料。
　　再回到曼城，已经是六月，曼城温度每年攀升，今年也不例外，地表温度能将一颗鸡蛋给烤熟。
　　陈嘉衍开车来接她，两人回到住处。汤佳渔因为被热出一身汗，便到浴室洗澡。陈嘉衍送她回来后，又得回学校一趟。
　　汤佳渔洗完澡出来时，门外响起按铃声。
　　她擦着头发去开门，门外站着是梁吟蓉，汤佳渔一时愣在原地，过了会儿，才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梁吟蓉道：“来看看你。”
　　汤佳渔皱了下眉，还是让梁吟蓉进来，她关上门，看向梁吟蓉：“你想喝什么？”
　　“不用，我不渴。”
　　汤佳渔倒也不勉强，说了句：“我去吹个头发，就走进了卧室的卫生间。”
　　梁吟蓉在客厅坐下，目光四处扫了一圈，睨见了阳台上的一件黑色短袖，她微微蹙着眉，心里的某种猜想似乎得到了印证。
　　汤佳渔出来时，梁吟蓉道：“你和你男朋友住在一起了？”
　　汤佳渔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点了下头。
　　梁吟蓉按耐着脾气，问：“什么时候带来给我见见？”
　　汤佳渔淡淡道:“你不是向来瞧不上我交往的那些人吗？”
　　梁吟蓉看着她：“是不敢带来给我见，还是这人是我认识的？”
　　汤佳渔转头，看了梁吟蓉一会儿，诧异过后，她反倒平静了下来：“那天在陈叔叔家，你是不是就看到了，难为你憋了这么久，才来问我？”
　　汤佳渔不提还好，一提梁吟蓉便气不打一处来，她冷声道：“所以呢，你为什么和嘉衍在一起，是为了报复我，还是存心给我难堪？”
　　汤佳渔没说话。
　　梁吟蓉胸腔起伏，一字一句道：“当初你摔伤腿了，我就不该答应你陈叔叔，让你来家里住几天。我以为你当初不过是不懂事，没想到你现在这么大的人，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是存心恶心我是吧？汤佳渔，你可真是汤文耀的好女儿，我这个妈就不是亲妈，是后妈。把你养这么大，我哪点亏待了你，你这么恨我。我当初就不该生了你，才让你有机会来折腾我。”